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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奋斗在新明朝4.8M-第2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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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镇来攀亲叙情。一个世袭罔替的三品勋臣,真是独一号的江南奇迹。

    李佑父亲的学问和见识,终归限于底层,如何应付得了“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幸亏李佑的好友薛举人没有外出游方,时不时过来帮忙陪客,李父又紧急请了几个善于谈吐的清客文人驻扎家中,这才勉力招架过去。

    这种窘状,让内心洋洋得意起来李父很苦恼。家里缺了小二,就没个能上台面的人物吗?

    又过几日,三块新的墓碑制成了。六品兵马使李柏一遍遍的审视,看到他的父亲、祖父、曾祖名字前面全都加上了正三品的嘉议大夫字样,再想象自己死后的哀荣,不禁热泪盈眶。

    又一次感叹,真没想到快入土时,居然在有生之年可以见到光宗耀祖、显亲扬名的时刻,人生至此,真再无所求。

    十几代人做不成的事情,让小二在三年之内全做成了,而且做得比能想象的更出色,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李佑的父亲始终想不通。他一直坚信天道酬勤,人要努力,可是小二从小就是他最瞧不起的投机取巧偷懒滑头性子,为何就可以出人头地?难道人的命运都是天注定的?

    不,一定是他的勤奋和努力感动了上天,所以才应验在了小二身上…

    安置新的墓碑又是一场盛大仪式,结束后李父回到家中脱下官服,心情一片空虚。

    他忍不住对妻子朱氏道:“回来路上我突然想起,李家如今是不是已经到了极点?常言道盛极而衰,又古人云,富不过三代,此乃千古至理,对此我很忧虑…”

    “儿孙自有儿孙福,小二不是世世代代有官做吗,你操得了那心么?”朱氏将六品官袍接过来,挂在床头架上。

    李父仿佛变得絮叨无比,“可是他那房,一出生就有官做,还不是正经读书人出身,只怕富贵了也没心思苦读。可家里没个读书科举的总不成样子,要知道独木不成林,独木难支大厦,好汉也需人帮,对此我很忧虑…”

    李佐的儿子,年方六岁的李绍骑着木马在庭院中蹦蹦跳跳。李父眼前一亮,心里叫一声这还不晚哪,便和颜悦色的招手道:“乖孙儿,来!”

    动辄训斥别人的威严爷爷忽然和蔼可亲,叫玩到高兴的李绍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不要贪玩了,我们李家如今也算名门了,你是长孙,要勤奋起来。阿爷我给你请上五个教书先生让你念书,四书五经每人教你一门。阿爷以后每天看着你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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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八章 东施效颦

    三百九十八章

    东施效颦

    到了一年当中的最后一个月,扬州这座休闲城市更是早早进入了年节氛围中,只有拱辰门外的天宁寺西边还在热火朝天的施工shuhaige。

    行宫工地上,不但有征发来的民役和工匠,还找来了几十个经验丰富的老农,专司栽种移植事务。时间紧迫,扬州小太守李大人下令要一直施工到腊月二十八,再等到明年正月初五就复工。

    这天李大人排仪出衙,要去工地巡视。天气不算太暖和,不过厚厚的帘帷将气挡在轿外,轿中还算舒适。

    刚出了衙署大门,轿子就停下了,长随义哥儿在窗边禀报道:“老爷!有群读书人在衙门口堵路!”

    李大人下轿向前看去,果然看见十来个秀才服饰的读书人挡在了门口。

    衙门口附近永远不缺看热闹的闲人,见此便议论起来。

    “看罢,这便是有样学样了,上次有几十个秀才闹了闹,李大人让了步。大家看在眼里,这后面就学上了。”

    “这简直是蹬鼻子上脸么?都若如此,李大人可就难办了。”

    这些秀才,李佑眼生得很,他皱眉呵斥道:“尔等聚众在此、围堵衙门,所为何来?”

    当中有一人递上禀帖,并昂然作揖道:“我等皆府学士子,今有不平事要禀于父台!”

    原来是府学而不是县学的,难怪眼生的很,李佑皱眉道:“说!”

    “天子圣驾将至,听闻老父台勒令商家供奉,甚至有一门兄弟三人皆为铺户者

    替天子夺民之利,岂合道理?”

    听到“一门三兄弟皆为铺户”之语,李佑心下了然,这么被坑的必定是谢家三兄弟。金百万与谢夫人都是徽人,寄籍江都县,谢夫人的兄弟自然也是徽人。

    几个月前府县之争,他将寄籍生员从县学除名,而当时罗知府便针锋相对的将这些人纳入府学。

    争来争去的后果是,所有寄籍生员都收拢到了府学里,而县学则全是本籍人。所以这几个府学生员八成就是寄籍生员,受了谢家三兄弟的好处,便跑过来为同乡直言进谏,顺便将所有商户捎带上,毕竟这些商户大都是徽人。

    大概自己上次与县学士子演的那场好戏,极大的鼓舞了他们的信心罢。李大人暗想,此风决不可长,不然都以为本官好欺负了。便开口道:“尔等读书所为何事?”

    “当然是修齐治平!”带头的府学秀才答道。

    李佑登时大放官威,挥手将禀帖甩到面前秀才脸上,高声斥道:“收商户之利,乃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动辄谈官府与民争利,是你等腐儒之见,读书不精,也敢来大放厥词,谁指使的你们?”

    不待府学生员辩解,他又厉声责问道“回答本官,尔等立在这里,是为朝廷言,还是为商户言?说!”

    随行的衙役都是老公门了,齐声高喝道:“说!”

    这些府学秀才,年纪都不大,处世也不深。面对李太守的刁钻质问和无形中的威压,哪有这个急智应答。

    他们不过是收了同乡谢家的礼,一时冲动才过来的。或者说他们只是看到有县学的成功例子摆在那里,抱着不能让县学专美于前和想要扬出名气的心思兴冲冲来刷好处。

    衙门口看热闹的闲汉多是本地的,见外籍人窘迫,又想奉承形象很正面的李大人,纷纷起哄道:“自然是替同乡富人说话!”

    这场面,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没有,十来个府学秀才无言以对,正想灰溜溜走人。却听见李太守义正词严道:“身为读书人,不思圣贤教诲,却勾结富商、要挟官府,妄图把持地方政务,形同无赖,不可饶恕!左右何在!给本官将他衣冠剥去,革除功名,押回府学并报与学道!”

    秀才相公们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今日闹衙居然要将自己的功名丢去,真是亏大发了,他们这才记起李大人做事的霸道,又记起李大人与学道官关系很不错。

    李佑又对旁边师爷道:“记下,今后我江都县免了铺户采办罢,一应什用市易之!回了衙后出告示。”

    围观群众纷纷赞道:“真乃青天也。”

    李佑摇摇头上轿子,这些百姓真是缺乏创意,除了青天就没有别的词,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府学秀才们面面相觑的呆立,李大人这一招,等于是釜底抽薪了。商户们免去了差事,自然就去沾沾自喜了,肯定没心思继续支持他们,谁还管他们几个秀才功名保不保得住?而且商家肯定感激李大人,但倒霉的却是他们。

    但事后府学教官跑到同知衙署长跪求情,李佑便免了“革除功名”的处置,只将闹衙的府学生员降为三等,禁止参加本科乡试而已。

    此事在城中传开,那些府学秀才被满城人嘲笑为“东施效颦”,若干以为李大人从善如流、也打算去闹衙刷声望的读书人便缩了脖子。

    后话不提,却说李大人到了工地,负责监工的郭县丞等候多时了,禀报道:“邻近年节,民役都有思家之情,但为了赶工,又不能放。”

    李佑点头道:“加快进度,人心还是要安抚的,不然倦怠下来谁都吃不消。年前民役和老农每人发三两银子,工匠四两,以激励人心。”

    郭县丞苦脸道:“这如何开销的起?”

    李佑道:“不妨,有人出这笔银子。”

    原来这笔开销是一个叫徐昌瑞的盐商赞助的。前次他直接给钦差送银子,结果被钦差赶了出来,在扬州城传为笑柄。但他不屈不挠的又找到李佑,总算钻到这个机会将银子花出去。

    徐大员外有个道理,花钱要花在刀刃上,要花出特色。与同行一起捐输报效,他不过是名单中的几个字而已,没甚意思,首倡之功,又被金百万抢了,所以他就要另辟蹊径。

    别家盐商因为家境好,大都从小读书,不出色的也不会被选来执掌家业,所以大都带着几许读书人习气,以半儒半商自诩。徐员外则不同,所以他才能舍下身段去夜会钦差送银子,被赶出来后又寻到了李佑门上,只为一个“与众不同”。

三百九十九章 府衙春天如此短暂

    三百九十九章府衙春天如此短暂

    话说扬州盐商经历过种种风波后,对李佑的态度很是微妙。他们认可了李佑的实力,顺从李佑的法令,并保持相应礼节的周到,但也不会与李佑亲近,很难将李大人视为自己人。

    毕竟缝隙不是那么容易缝合的,更何况李佑本人对弥合嫌隙的态度并不积极,一直是可有可无的高傲态度。而盐商们也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反正你李佑迟早走人,又何必与你多此一举。

    名字俗气无比的徐昌瑞则是一个异数,李县尊变成李太守时,他立刻登门道喜,表达了强烈的交结之心,并承诺出银子襄助李大人迎驾。

    对于这样的角色,在李大人的想法中还是很需要的,之前也有几个小盐商有过类似的表态,但都不合意。这个徐员外虽然不是七大巨商之一,但也能排名前三十,在三百家盐商中算是大的了,倒也合乎李佑的心思。

    扬州城中,另一个自小不读书只自学的著名大盐商就是金百万,这日他正在家中与妻子闲谈过年事务。谈到一半,便见那妻弟谢延和来串门。

    谢延和得意道:“不牢姐夫费心,这下全妥了!略施借刀杀人的小计,李大人将所有商家铺户采办差事都免掉了!”

    “全都免除?你确定?”金百万惊讶道。

    “今日出了告示,错不了的。”

    听了妻弟细说前因后果,金百万大骂道:“蠢材!事起缘故本就是你姐姐不对,触怒了李佑让你受牵连实乃正常,忍着就行了,大不了唾面自干!谁让你去想法子的!”

    谢夫人忍不住“你这道理可不对,怎么完全向着李佑。”

    “住口!”金百万真发火了,继续对妻弟骂道:“讲道理有个屁用!如今的扬州城里有人制住李佑吗?没人能制得住,所以他就是道理!他让你赔钱你就赔着,有老夫在能让你饿死?告诉过你不要想法子,你却不听,你那点小聪明只会给自己惹更大的祸!他是官家人,不是商人,不容讨价还价的,你的行为在他眼里就是挑衅,老夫都不好为你说情去了!”

    谢延和赔笑道:“未必有那么严重罢,如今诸事已谐,以后加倍小心谨慎就是,不是还有姐夫你帮忙照看么。”

    这时金宅的下人在门口传话道:“大舅爷,贵府有人来寻你,听说你家的茶船在南门税关外被水快查扣了,不知为何又撞了别家船只,结果翻了船。”

    金百万冷哼一声,“这只是开始而已。”

    整整一船茶叶哪,谢延和顾不得心疼,彻底慌了,对姐夫求救道:“这可如何是好?”

    金百万先又对妻子喝斥道:“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故,你再继续为宝姐儿的事情纠缠不休,只怕你们谢家全都栽进去吃牢饭!李佑的意思明着就是警示你们,你们做出服软姿态就足矣,偏偏还自作聪明的往上去撞!”

    谢夫人一声不吭,金百万转过头对妻弟道:“老夫早就知道你要出漏子,如今办法只有一个…”

    李佑今夜该到三房歇宿。明亮的烛光下,桌上放着几叠账本,李老爷掀帘进了里屋,恰好关绣锈也盘点完毕,坐在绣墩上轻轻地伸了一个懒腰。

    “听说你今日都在清点?这是年终的总账?”李佑问道。

    关姨娘答道:“是的,每年都有这么一遭,夫君明知故问么。”

    李佑拿出一封文书,“家里来了信,母亲想念小孙子。本想过年时可以让你回家,但又想此时天寒,在外奔波容易得病,还是不要动身了。”

    “任凭夫君吩咐,明年春暖花开时动身也可。”

    说起儿子,李佑又问道:“你曾起好了名字?”

    关绣锈狡黠的笑了笑,“妾身倒是有一个,李世勋这个名字如何?”

    世勋…李佑脸皮抽了抽,这个名字还是留给继承指挥使勋官那个儿子用比较合适罢。他给儿子挣来了一勋一荫两个坑位,别人听了世勋这个名字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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