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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奋斗在新明朝4.8M-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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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门子呆住时,数量约莫数百士卒在各色武官的呼喝指挥下,沿着巷子地势列队,将盐运司大门外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只留出了二三十步空地。

    更有数十手持火铳的兵卒在盐运司大门对面排成两列,或站立或单膝跪地,冷冰冰的铰,嘴正对着这边。立在门厅下的几位门官大爷当即感到头晕目眩,好像那些铳嘴正对着自己的脑门似的。

    又见两个杂兵搬出一张帅椅,从人群中施施然出来一位年轻的青袍官员,在帅椅上坐稳了后便将手一挥,口中说了几句什么。

    大门对面的武官得令后,便呼喝着指挥火器手射击。盐运司的门官大爷们登时魂飞魄散,他们可都是血肉之躯啊!也顾不得哭天喊地,一个个矫健的连滚带爬从小门中蹿进衙署里,一口气跑到了前院另一端才微微放心。

    随即听到外面响起了密集的仿佛炮仗声音,这下连盐运司里各房吏员都惊动了,纷纷走出来探头探脑。有几个来到前院的书吏看见门子全都不坚守岗位,脸色煞白的立在屋檐下打颤,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有个门子清醒过来,一边发力向后衙运使署狂奔,一边狂呼乱叫道:“大事不好了!地方上的李大人来攻打盐运司了!”

    在府州县衙门中,权力十分集中,几乎完全专断于正印官之手,佐贰官和属官一般只有唯唯诺诺的份,正堂大老爷决策完全不用与佐贰官商议。但在盐运司,习俗则略有不同。

    盐运司的正官自然是盐运使,之下设有同知、副使、半官等佐官,俗称运同、运副、运判。这些佐官可不像府州县衙门那样很虚,都是有实权的。其中运副、运半是要出掌盐运司下属各盐产地的分司,算是小诸侯一类的角色,例如两淮盐运司泰州分司,便是由一名运副出掌。

    金百万的亲家盐运司同知高大人,便是两淮盐运司的第二号人物,盐运使丁大人的左膀右臂,各方面合作无间的,听说他是户部晏尚书的同窗。

    此时高运同正在运使署里,与丁运使商议一些关于旧盐引注销的事务。忽然听见远远地炮仗声音,随即又有人大呼小叫的禀报道:“大老爷!外面江都县李大人领了士兵围攻衙署!”

    丁运使与高运同莫名其妙的互视一眼,这李佑是疯了吗?

    “你先出去看看。”丁运使对高运同吩咐道。

    高运同点点头,又点了几十个盐丁同行壮胆,向衙门外而去。

    可是一出大门,高运同发现自己带盐丁真是多此一举,与对方数百气势汹汹、火器犀利的士兵相比,完全是白给的,一丁点壮胆作用也起不到。

    此时盐运司大门外的两座石狮子已经被火铳打的千疮百孔,碎石散落门前满地,这种羞辱让高运同怒气渐生。

    那李佑也极其失礼,坐在椅上纹丝不动,似笑非笑。高运同走过去,按下怒气沉声问道:“李别驾今曰意欲何为?”

    李佑仍不起身见礼,大马金刀的坐着说:“若是别人出来,本官或许还要费一番口舌,却偏偏是你高大人出来,那么还用本官说吗?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你究竟何意?本官不明白!”高运同真的是不明白。

    李佑嗤笑,伸出手指点着对方道:“还在装糊涂!敢将你家四衙内请出来对质么!”

    高运同被李佑这个岁数还不到自己一半的年轻人嚣张的指指点点,勃然作色,但听到提起自己儿子,当即再次强行压下火气。瞧李佑有恃无恐,莫非自己儿子被拿住了什么短处?他回首大喝:“将本官那孽子叫出来!”

    但无论有什么短处,也绝对不是李佑率兵围攻盐运司的道理!有背景就可以胡来么?高运同愤怒的想道。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好像是可以胡来…

    不多时便得了回禀,“四衙内称是有病在身,不肯出来。”

    高家四公子高钧虽然入世不深,但为人并不蠢,在内衙得知外面李佑率领士兵围攻盐运司,便晓得李佑这是来针对他了,哪敢出去面临数百兵士。他父亲有官身当护身符,他可没有。

    知子莫若父,高运同见儿子缩头不出,心底就十分明了。必然是儿子犯下了什么大错,才让李佑大张旗鼓、不惜一切的追杀上门。

    他口气软了几分,“本官如坠雾中,请李大人明示!”

    李佑并不想将事情吵得人人皆知,先与高运同来到门厅下无人处,才淡淡的说:“数日前,你家四衙内将本官二房小妾抢回衙中,不知道这个公道怎么讨才好,高大人何以教我?”

    高运同闻言骇然失色,虽然只是个小妾,但也是官眷哪,并非普通民女。再说这还是名满天下的李佑小妾,那是能随便抢回家的么?若传扬出去,他儿子非要身败名裂不可。

    随即又想到,李佑的二房不是亲家金百万的长女么?也是他儿媳妇的姐姐,他儿子要疯魔到什么地步才会抢窝边草?

    难怪李佑今天胆敢如此!高运同拱手道:“请李大人少待,本官去去就来。”

    李佑等了一刻钟功夫,看到高运同匆匆忙忙领着一顶小轿朝这边走,几日不见的婢女小、竹也在一旁随着过来。

    “老爷!”小竹饱含委屈的叫了一声,李佑对她点点头,又掀开轿帘,与里面的金姨娘说了几句话,偷偷递给金姨娘一件物事。

    转过身来,李佑对高运同道:“你儿子呢?”

    高运同也头疼得紧,他之前并不知道儿子儿媳小、夫妻二人做下了这等无知的事,现在面对李佑理亏得很口硬着头皮道:“犬子确实有病在身,不便露面,此事全因误会”

    李佑打断了高运同的话,再次发问道:“那另一案犯金慧娘呢?”

    “案犯?”高运同忍不住念叨了一遍这个词。

    李大人义正言辞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官法条律不容轻废!莫非你家公子就可以法外逍遥吗?”

    高运同堂堂的从四品大员,刚才只下意识想着如何平息李佑怒气,如何不要让自家儿子传出丑闻,却没想到李佑竟然不想私了,打算当成案子来断吗?“其中多有误会,大人又何必…”

    “你住口!本官不但是来解救被困之人的,还是来追捕人犯的!莫非你们盐运司是龙潭虎穴,挡得住本官吗?”李佑忽然变了脸,毫不客气的呵斥道。

    高运同理屈词穷,他和李佑平时不熟,也没觉得自己需要去巴结一个六品地方官,讲人情无从讲起。想要讲理,偏偏李大人不和他讲理,在这儿大讲王法。

    这时候,有人从巷子中挤了进来,却是李佑的老丈人、高运同的亲家金百万。

    来得好!高运同心里大喜。那金宝儿是金百万的女儿,当父亲的若不追究,总算是个说头了。再说金百万是李佑的长辈,虽然只是偏房的,但无论如何李佑也不能太过于无礼,正好来讲人情。

    来得好!李佑心里大喜道,金百万如果不来,今天这出戏就没多大意义了!'(m)無彈窗閱讀'

三百四十六章 还放心吗?

    三百四十六章还放心吗?

    在李佑和高运同各怀心思的注目之下,金百万靠近了门厅,入眼就是碎烂不成样子的石狮,对女婿的魄力暗暗咋舌。(看小说请牢记xiaza又见女婿和亲家的架势,便知二人正在僵持不下。心里也喜道,来的正是时候。

    午前李佑对他嘀咕两句“天与弗取,反受其咎”离开后,金百万便纠结了,他这女婿显然不是省油灯,这一去定有什么主意。

    那时他有两个选择,要么向高亲家通风报信去,要么装聋作哑,但都不妥当。

    若向高运同通风报信,万一坏了女婿的谋算,只怕会恶了这位前途无量、可以依靠数十年的女婿,最近好不容易关系才有点改善。

    可是若装聋作哑,那高运同被李佑修理之后(金员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个肯定性的念头),肯定要迁怒于他的知情不报。这也不是他所希望的。

    无奈之下,饱经世事的金大员外自有一套办法,他遣了十几个家奴去打听事态,即时回报。

    当得知李佑没有回县衙,而是直接去了守备司营中,调遣了数百官军浩浩荡荡杀向盐运司时,庆幸自己没有莽撞行事。当他得知高运同出来与李佑见面时,当机立断的上轿快速向距离二里的盐运司衙门而去。

    金百万的想法就是,那李佑年轻气盛手握实权,根据他的一贯表现,占住理时必然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不如此那就不是李佑了。

    而高运同在扬州也是食物链顶层的人物,面子也是很大的,随便想想都知道,他怎肯向年轻的后辈低头求饶?再说高钧这点错,是奉了岳母的授意,而且彼此都是沾亲带故的,硬说是掳掠官眷就过分了,高运同心里估计对此还感到委屈的。

    一个理直气壮实权在握兵强马壮,一个地位尊贵不想委曲求全,这两人必然会僵持住,而僵持不下时两人必定都会感到进退为难。

    这时候他金百万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只要他在中间说和,使得两边都有了台阶下,便能将事情化解,同时两边还都得念他的好。

    抱着这个如意算盘,金百万对李佑道:“贤婿走的好快,老夫刚刚想到你心气不平,可能会有事端,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啊。”

    “多谢老丈告知内情,不然小婿尚还蒙在鼓里,不知要来高大人这里寻找宝姐儿。”李佑口气亲密、热情洋溢的感谢道。

    高运同闻言心里起了狐疑,莫非金百万知道谢夫人与高钧夫妻合伙将金宝儿扣留在盐运司内衙之后,不悄悄告诉自己摆平事情,却先透露给了李佑?

    这纯粹是给他找难堪!事情是能这样办的吗?金百万这是什么意思?不过高大人有点城府,面上没有显出什么,只说道:“年轻人不懂事,闹出了笑话,亲家你是宝姐儿的父亲,该说几句公道话。”

    金百万也听出了李佑说话不对头,连忙道:“你二人也并非外人,何必如此…”

    “慢着!”李佑打断了金百万,“高大人此言差矣,宝姐儿身契在我手里,是我李家之人。用不着金老丈在此作难。”

    李佑又很亲近的对金百万道:“你不必在此左右为难,小婿答应过的事情不会因为这件事生了变化。”

    你答应我什么了?金百万忽然隐隐觉得,他来这里就是个错误。

    高运同不耐烦看他们翁婿在这表现和睦融融,“李大人到底想要怎样才好?”

    李佑翻了脸对高运同斥骂道:“姓高的你说的什么昏话!不是本官想要怎样,是你想要怎样!你家公子劫持本官家眷,事到如今也不曾露面,这是做人的应有之道吗?这就是你们高家的家教吗!”

    高运同扫了几眼大门外密密麻麻的数百官军,这是比较正常的讨说法架势么?只怕他儿子从内衙出来,便被绑走不知下落了罢,杜家灭门的事情最近可是传入了他耳中。

    正在此时,盐运使丁大人在佐吏的簇拥下悄然出现,一身绯衣甚是醒目。

    面对佐贰官运同,身为地方正印官的李佑可以放肆,但见到从三品的正官运使,李佑也不能过于失礼,便上前揖拜。

    这丁运使乃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人物,但为人却是很低调,李佑到了扬州城几个月,居然依旧对丁运使了解不多,也很少听到他的传闻。例如上次新任礼部尚书海大人过境扬州,李佑第一次正式在扬州官场现身,他本来抱着看看丁运使是何等样人的心思,结果事情结束后,回想起来似乎有对丁运使毫无印象的感觉。

    高运同将事情原本叙说一遍,丁运使皱皱眉头,这李佑真小题大做,兴师动众摆出阵仗,太不将盐运司放在眼中。但高运同家公子也确实办的不对,特别还是沾惹李佑这样难缠的人物。

    他瞥了一眼静静停在旁边不远地方的小轿,一针见血的对李佑说道:“家眷被掠,终究不是什么好名声,现在所知不多,你定要张扬行事?”

    李佑答道:“丁大人所言有误,并非是女眷被掠。彼此都是亲戚,所以…”

    “是极是极,都是亲戚,有写误会解开便好。”金百万插话道,他觉察到方才好像与李佑显得过于亲热了,招致另一边亲家不满,此时要抓紧机会弥补。

    高运同心里不屑,这李佑真是欺软怕硬,见了运使立刻口风就软了。

    李佑继续说道:“所以经本官细思,这不是贼人掳掠官眷,而是妹妹与妹夫合伙劫持亲姐姐,个中原因,本官要仔细勘查。不然回家探母都能遇到此事,谁知是否还有下次?这亲戚还能不能走动了?彼辈可以千日做贼,我等却不想千日防贼,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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