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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奋斗在新明朝4.8M-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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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更不用细述,用太白典故也就罢了,好歹李大人诗词也算够格。但又来一句“先生自爱名山老,不是君王不放回”,洒脱自傲的只能继续令人无语。

    从过往来看,李大人作诗词虽然风格极其多变,但每当写自喻之诗时,风格还是比较统一的,走的是团扇才人居上游、不逢大匠材难用之类抑郁小生路线,今天直接转变成纵酒狂歌宰相才…

    这风格跨度实在有点大,莫非是李诗新动向?

    “狂妄自大!”罗知府也很愤然的拍案道:“本府要上表弹劾你虚骄浮躁!你等着罢!”

    李大人指着罗知府傲然道:“尔这等恂恂风尘俗吏,焉知天上鸿鹄耶!而且xiong中真是不学无术,枉为四品黄堂!谁说我这是自吹?”

    堂中角落里忽然有人惊奇出声道:“莫不是杨升庵?”

    李佑撑着醉眼看去,又是几个时辰前背出了韩琦、欧阳修、苏东坡三太守简历的那才子,忍不住对他伸出大拇指,心里赞道,你真是今晚最佳配角。

    其他人当即拍头明悟了。

    李大人这诗,原来写的是在世宗朝大礼议时以“仗节死义”名震二百年的大明第一才子杨慎杨大才子啊,这人也有个毛病就是擦粉簪花喝酒,李佑便拿这位高人行迹反驳罗知府那句跳梁小丑的辱骂。

    幸亏只有罗知府心有芥蒂抢先开口指责李大人狂妄了,搞出乌龙也是他自己丢人,被骂成风尘俗吏、不学无术也是他活该。

    为何大家都一致误会是李大人自题呢,乱了,彻底乱了。

    不过两人遭遇真是有点象,一样的有才名,一样的因为天家事进谏,一样的被圣主打了廷杖,一样的被贬黜出京。

    难怪叫李大人趁着众人酒醉时鱼目混珠了,不过他的处境要好得多,只能算缩水版的杨慎。

    纵酒狂歌宰相才啊。

    再一次被戏弄打脸的罗知府轻轻叹口气后,木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堂中喧闹再与他无关。好惨重的代价,应该够了罢。

    他的师长多年前就已去世,当今如果再没有新的援引,他的官运大概也就止步于四品地方官了。

    但他有个好友,答应寻找时机在彭阁老前面引荐他。这位彭阁老在内阁中是比较强势的大学士,现任首辅徐相当初也以他马首是瞻,所以值得去投靠。

    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外方四品知府,在官场金字塔中是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在彭阁老心里引不起多xxx澜,要想留下深刻印象也就是俗称的挂上号很难。彭大学士这么多年来,早有一批门生故旧,他这样的就算能顺利投靠过去也很不起眼。

    正当罗知府苦恼之际,天上掉下个李别驾…

    官场中人谁不知道,李大人不但将彭阁老的首辅搅没了,还有将彭阁老小儿子送进刑部大牢的丰功伟绩,另有朝争时三番五次打彭阁老脸面的光荣历史。

    想必对彭阁老而言,李大人不但是数一数二的眼中钉心头刺,而且是敌党最有潜力的政治新星之一,绝对的重点关注对象。

    又从传入府衙的邸报(感谢足本)得知,新任礼部尚书海书山乃是彭阁老援引入部。海大人到京后,必然会面见彭阁老,按惯例也会谈谈一路所见,譬如民风、气候、庄稼、水情,还有官场动态、名人轶闻。

    只要扬州知府与李大人交恶为仇的消息传到彭阁老耳中,想必该知府名字就能给彭阁老留下深刻印象罢…

    不求保存体面尊荣,只求闻达于诸侯,不求长脸,但求打脸,不求侮人,但求被辱,越惨越好,越狠越好。想必这样能引起彭阁老深有感触的可怜与同情罢…

    他不顾脸上伤痕累累,一次又一次的对李大人施展嘲讽神术,成功引发李大人万丈怒火,挥出了暴风骤雨般的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可是他依然泪中带笑,笑中带泪,默默擦干眼泪,坚忍不拔的迎接下一轮。想必这样会让彭阁老认识到他的诚意并在心中挂上号罢…

    再加上友人配合举荐,前程可期也。

    作为一名极有上进心的官员,他容易么!容易么!容易么!

    夜深了,宴会的赞助商们搬来堆积如山之烟火,奢侈的不加节制在院中燃放,只为博得堂上诸位大人开怀一笑。

    密集美丽的烟花在清冷孤寂的高空中绽放,绚烂极致使人陶醉几个刹那,眨眼间又彻底凋零幻灭。

    你所有的骄傲只能在梦里,烟花烟花满天飞,谁为你憔悴?

    他比烟花还寂寞。

    堂中另一边,李佑醉醺醺的坐在今晚连续两次自发配合他打府尊脸的才子身边,慈祥的问道:“足下高姓大名?”

    那才子整衣袖作揖道:“学生郑燮。”

    噗!李佑猛然吐出一口老酒,这个时空也有郑板桥?ro!。'(m)無彈窗閱讀'

三百零六章 你们算是合伙?

    。景和八年五月,扬州城里的宴饮忽然又流行起击鼓传花游戏,中者饮酒作诗簪花夸示,身边必然还要有美人相伴,所谓簪花拥妓神仙骨也。在另一个时空里,这位怪才有几首很不错的竹子诗词,但在这个时空李佑尚未来得及抄袭,所以顿生时不我待之感。

    这几天要先把竹子种上,制造出创作氛围,然后抓紧时间将诗词剽窃过来。

    吏房晁司吏图谋典史职位,往县尊这里跑得很勤快。见县尊好竹,他大包大揽的不知道从哪里移植了百十株,在县衙后堂周边栽了几片。

    李大人悠闲了几日,也被扬州官场议论了几日,大家对他的观感有点一言难尽,只能说很复杂。

    这天,李县尊正在后堂判事,忽然得报说胡先生回来了,他便吩咐道:“速传!”

    胡先生自然指的是前任江知县的师爷胡振汝,前阵子他向李佑揭发了盐商邱家唆使江知县挪用库银贩运纲盐,结果在安庆府地段沉船血本无归的事情,然后被李佑发下牌票派外差去勘查沉船事故。

    又过了片刻,只见衣衫敝旧、满面风尘的胡振汝被引到房中,李佑暗暗好笑,这胡先生也是个活泛人,故意肯定是故意整了这么一付尊容。

    “在下不辱使命!”胡振汝当头先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才细禀道:“在下这次到了安庆府。在邱家上报沉船之处附近两个县河泊所查过,簿上确实登载有沉船记录。但在下使了银子,又于河泊所小吏嘴中得知,这个记录是某扬州盐商花钱买通河泊所大使伪造的,在下猜测这盐商必是邱家了。”

    沉船是假的更好,省去另作手脚了…李佑边吩咐上茶,边问道:“仅仅如此?”

    “在下又至附近村落,拿出本县牌票。又打点过,请了几位耆宿老人出文书为证,江上并无盐船触礁沉没之事。”

    “办得好!”李佑称赞道。国朝最基层实行里老制度,里中老人耆宿具有半官方身份,在乡村具有很大话语权,也被官府视为县衙下一级执行机构,在国朝初年时,甚至可以联名保举地方官。有这样的人为证,那在审案时是可以采信的。

    当即李县尊点差发牌,着人去拿盐商邱立过堂。

    不过直到日头西斜。衙役才来销票回禀。那衙役唯恐县尊怪罪,急着解释道:“不是小的不尽心,那邱立不在家中,小的费尽力气才在城南浴堂中寻到他。”

    李县尊懒得理他。传令升堂。

    人称邱大官人的被带上堂来,李佑扫了他几眼,果然是白皮嫩肉模样,举止也是忸怩作态。能从喜男风的江知县那里骗去四千两,确实有专业本钱。

    不过李大人不好这口,没兴趣再细看。并忍住抽他的,拍下醒木喝道:“堂下何人!自报家门!”

    估计金员外家齐大掌柜在县衙被整治的消息传开了,这邱大官人跪的十分痛快,叫道:“县尊爷爷!在下邱立,世代行盐为生。正洗浴间,便有公差相扰,心肝惊吓不停。委实不知因何事过堂!”

    “刁民!你行骗官府盗用库银,图赖至今…”

    “县尊爷爷!并无其事啊!”邱立叫道。

    李佑大怒,甩了签子喝道:“谁许你胡乱插嘴!左右掌嘴二十!”

    李大人还是没忍住抽他…直打得邱大官人口鼻鲜血长流,但仍抵赖不认:“小的并不知所说库银是何事。”

    “你家窝数一万三千引盐至少需要八千两本钱,据本官所知,你去年的本钱都是借来的,敢将所用银两来头明细一一写出,待本官拿去与各方对质么?”

    那邱立眼见实在搪塞不过,只得承认道:“在下确实找江县尊拿过四千两银子,声明合伙运盐,得利对半分,怎奈天意不作美,盐船在安庆府沉了…”

    “还敢欺瞒本官!”李佑厉声道:“本官已查得,有里中老人及江上渔夫多名为证,安庆府去年至今,并无盐船沉没,证据俱在!你这刁民该当何罪!”

    邱大官人没料到到县尊居然不惜跨州过府的查访此事,还弄出了证据,呆了一呆。李佑却不给他寻思时间,又摔了签子喝道:“还不肯招?重责二十!”

    邱立害怕皮肉之苦,想着扛不过,便叫道:“在下招了招了!确有骗取江县尊银子之事!”

    李佑冷笑道:“刁民休要避重就轻!罪名不是骗取江大人银子,而是盗用县库官银在先,又伪造沉船诈骗官府、逼迫知县自尽在后!你以为官府的银子是那么好窃的?今日叫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官法如炉!”

    若诈骗无非就是赔钱挨板子,但县尊口中吐出来的这些罪名实在有点重,盗用库银、诈骗官府、逼知县自尽,一个比一个令人心惊肉跳,使得邱大官人不禁花容失色,“县尊爷爷,并非…”

    李佑不与他讲理,只管喝道:“不招就打!左右狗才还不动手!”

    邱立一连挨了三十多重板子,又被泼醒,终于挺不住,暗示道:“在下愿先吐还赃银…”

    这意思是要送好处求饶了。在邱大官人想来,江知县已经自尽了,亏空也补上了,任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官员都不会再翻出来给自己添麻烦。新县尊还揪着这事不放,无非就是要敲他点银子。

    但邱大官人又一个没料到的是,李县尊竟然清如水明似镜!李大人面对贿赂无动于衷,大义凛然道:“不认罪名,谈何赃银!不招上夹棍!”

    哎哟。这县尊实在蛮不讲理…邱立和两旁值堂皂隶齐齐想道。邱大官人又一想。县尊是新来的所以没有关节门路可通,不如在他这里先认下了,等本案上报到府衙、分司时使钱买一个屈打成招了事。

    计议已定,邱大官人便有气无力道:“在下全招了!”

    闻言李佑缓和口气,雨过天晴和颜悦色的问道:“除了盗用官银,你运盐其他本钱从哪里来的?”

    邱立虽然糊涂县尊问这作甚,但嘴脸和背后的伤势仍在隐隐作痛,心下畏惧如实答道:“找了六位同乡借的。”

    “都是盐商?”李县尊继续盘问。

    “是。共借了五千两。”

    果然如此,扬州盐商百分之八十都是徽州人,彼此之间互相帮衬也是常有的事情。李佑又问道:“这笔款子不小,拿来运盐时你们如何约定的?”

    邱立愈加糊涂,但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这年头合伙运营、对半分利是很常见的生意经,比如东家出钱、伙计出力,年底盘点后利润各取一半的做法。所以邱大官人还是如实答道:“在下出窝本,他们出银子,合伙运盐。其利各半。”

    “哦?本官也常听说合伙的法子,你们这就算是合伙?”

    “确实是合伙。”邱立老老实实道,

    李大人看了看值堂书吏和崔师爷,点点头道:“是合伙。那便叫他画押罢”

    如果邱大官人此时抬起头,就会发现县尊的嘴角闪过一抹诡异的笑意,刑名师爷也忍俊不禁。

    次日清晨,李县尊敲鼓升堂大点兵!按着花名册,将三班衙役连带帮役点了一百来人,汇聚在大堂前。

    一时满衙震动。胥吏皆惊疑不定,不晓得县尊忽然聚集精壮人马作甚?按着往年经验,莫非是什么地方发现了盐枭,县尊要大家去查禁捉拿…需如此大规模出动应对的盐贩子,武力定然不凡,这一去是要玩命哪。

    被点到的不明白,其他人也好奇。都聚集在大堂周边围观。

    底下猜测时,李佑缓步踱出大堂,立在月台上。全场便安静下来,听从号令。

    “前任江知县之事,本县终于有所查明,有七名嫌犯合伙行事盗窃官银!现仍有六人未曾到案受审,今日便差遣尔等分头捉拿!”

    若有典史,那么就该典史上前道“请大老爷示下”。怎奈目前江都县典史空缺,李佑只得很没排场的继续说道:“六人皆为城中纲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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