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4.8M-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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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以为是有人想试探太后心意才挑动监生诣阙上书,那么是不是也可以反过来说,是太后想试探一下宫中朝中的心意,故意反其道而行之自导自演?要不然这半年多,太后的态度很模糊,好像一直想掩平事态的样子。
再从怀疑一切的角度出发,归德长公主昨日的信誓旦旦就一定是真的吗?积威之下,李估没有胆量再敢当面质疑,只敢在自己心里嘀咕几句。
怀疑的范围再扩大一些,血案说是好像宫中之人的手笔,但李估也不敢百分之一百的保证不会出现出来搅局的变异文官想到这里,李大人体验了一把头大如斗心乱如麻的感觉。
不过有两点可以聊以自慰。
一是如果专心去国子监奉旨办案,吃住都在国子监中,正好避开了令他头疼的京察风
o,免得再被别人找机会算计。这种时候天官手下三大干将之类的名头可不是好事。
二是太后下旨没有说限期破案、不成就追究之类的字眼。以此可以推测圣心,也许实在办不出结果就算了,也许要的只是个可以抚平事情皆大欢喜的结果”不见得非要办出真相。
因为无论如何,毕竟天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大明皇帝,有人诣阙上书请天子亲政这种事,没法辩论对错,让它彻底沉没无声才是对太后最有利的选择。
想来想去没有大用,懿旨不是让你想的,必须要有行动。
所以李估暂且按下烦乱心思”去点了十个锦衣卫小校,又嫌不够,再次奏请又要了十个。当日便雄纠纠气昂昂的闯进国子监。惊得太学里鸡飞狗跳人人侧目,以为是又是捉拿人犯来了。
每次李大人来到国子监,都有点不同寻常,第一次被当成御史误会了,第二次差点被监生围攻。而这一次,如果放在前朝,咱这也算是办钦案、开诏狱的罢?
李估苦中作乐”把自己意yin成了威名赫赫的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
先要找办公地点。国子监中别的不多,号舍房间绝对是足够的,大约有两三千间,很多都是空的。
但李大人对狭窄的号舍显然不满意。他率领手下绕过前面,径自到国子监中掌管纪律的部门绳愆厅。一声令下,突然将绳愆厅里从监丞到吏卒共计七人一起逮捕起来,丢进那为了关监生禁闭而特设的监牢里。
随后便大摇大摆鸠占鸠巢,将绳愆厅设为他们的办公地点。反正懿旨在手,谁也奈何不得他。
安顿好之后,李估便去前面彝伦堂拜访国子监的正堂官石祭酒石大人。
如今李大人也是有身份的人,虽然对石大人心有不满,但当面辱骂这类不体面事情倒不会做。只是按捺不住讽刺道:“明知本官不愿沾惹此事,但石大人太过于强人所难了罢?这是君子所为?竟然还对太后死谏……”
石祭酒对着天空拱一拱手道:“此言谬矣!人臣理当为君上分忧,岂有……”
李估急忙叫道:“停!我也不是与你来说这些的,只是提醒国子监诸君做好准备。本官也不是善与之辈,只怕这几日监中要不得安宁了。”
石祭酒点头道:“非常之时当有非枣手段,李大人你便是个有非常手段的人,这点老夫还是看得清楚。”
李估感觉怪怪的,他这是真心褒扬一个曾经害的他丢脸辞官的小人么?忍不住问道:“朝中人才济济,你为何一定要推荐本官趟这摊浑水?”
“老夫看中的当然不是你的人品,其实才干也不是最重要。最看重的,是你那上达天听的能力,无论是慈圣宫还是文华殿。办这种案子,其他都好说,但没有这项能力是万万不可的。”
说的还是ting有道理,没想到他看的还ting透彻,李估叹道。天下卖直求名的官员多了,但这老大人虽然品级一般般,快五十岁了还是四品,但能脱颖而出创出名号的,果然是有几把刷子。堪称是迂而不傻,腐而不呆哪。
照这样看,去年若不是石大人不熟悉江南民风,外加心里轻视自己,而自己又占有苏州府主场之利,不然还真不一定斗得过石大人。
想至此,李估便开诚布公道:“去年六监生案子,疑点甚多。但我觉得无论是前祭酒费大人还是前司业李大人,都是文人风骨,或许有si心杂念,但未必有这个手段去杀人灭口。或者说无论是谁做的事情,一定会通过监中这些小官吏卒之流,板子就着落在这些人身上,敢请石祭酒下令封闭国子监,任何人不许出。所有与监生有过接触的官吏,除去五经博士之类学官,七品以下杂官吏卒全部先行看住!”
“这可以,但你打算怎样查?”
李估杀气腾腾道:“有嫌疑得人犯,有官身的先行禁足不得出屋。
没有官身的押至牢中,每日清晨抽签,抽到的就上堂打板子,不招就打到招为止!每人都招一遍,无论是不是屈打成招,本官就不信找不出一点线索。”(未完待续。!。
二百七十四章 大人千万不要误会!
李估对再次卷入国子监血案很不高兴,既然他不高兴了也就不会让别人太痛快,当然这并不代表莽撞。
他对石祭酒说的那般夸张,一大半心思为了试探石祭酒的底线,想看看石大人究竟可以配合到什么地步。正常情况下,任何衙门的堂官,恐怕也不会容忍外来户在自家地盘上吆三喝四,mo清石大人的想法很有必要。'shuhaige。'
石祭酒考虑再三,点头道:“术业有专攻,本官不干涉你,但若一事无成徒惹纷疑,本官也不会视而不见。”
石大人身为正人君子,言尽于此了。如果立场交换过来,以李大人的人品,肯定直接出口一句:“反正领了旨的人是你不是我,出了漏子也是你担着……”
其实对于案子,李估心里很明白,无论是趋吉避凶还是打算遮掩糊弄,首先一个前提是,必须先要发现真相。以此为基础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不然就是mo黑走夜路,更容易撞鬼,所以还是要认真查的。
也许有看官们担心,李估去大张旗鼓的查案不怕被灭口吗?
如果李大人仍是小吏一枚,这种可能xing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如果李大人是普通杂官,这种概率可以降低到百分之三十。
但以如今李估多达三十五个字的官位和廷推资历,外加有奉太后懿旨的半钦差身份,没有谁承担得起把他灭口的后果。真要这么干等于把“牺牲我一个”的事情搞成“全家死光光”局面,智商正常的人都不会如此挑战朝廷体制的权威和秩序。
若非在礼崩乐坏的末世时代和极端特殊事件里,灭官员的口真像二十一世纪脑残古装影视里那样随随意意,那么朝廷派出的一批批钦差为什么被视为肥缺而不是鬼门关?
话说得了石祭酒默认,李夹人便开始了动作。
一面使人去北城兵马司和捕厅,借着懿旨名头要他们出动兵丁把守住国子监的大门二门侧门后门小门,以及监前成贤街的街口。原则只有一条,只许入不许出。另一面使人去刑部将案卷移过来查阅。
安排下去两桩事,李估却感到自己身边缺乏一个对国子监熟悉了解的可靠人物。
国子监里有两千监生大小官吏走卒三百余人,用大海捞针式的法子进行排查,不是办不到,但既费力气又费时日不符合李大人求轻省求快捷的工作作风。若有熟悉内情的从中指点,圈出较小的嫌疑范围,那就轻松得多了。
李估在脑中将京师中自己认识的人物筛选一遍,发现大都是二甲进士以上的高端人士没有刷过国子监这种中端副本的。
勋贵子弟固然有很多在国子监混学历的,但李估这个实职命官与他们真没有什么交往,根本不是一种生活圈子。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有个鸟用这种需要人手办事时就使唤不上了!李估坐在绳愆厅里暗暗懊恼。
一同进驻国子监的长随张三给老爷斟茶倒水,在旁边听见老爷喃喃自语道:“没有内线啊。”
“有一个人选,老爷没有想起来么?”张三忍不住出口道。
李估面带疑sè的问道:“何人?你难道比老爷更清楚明白?”
“老爷这是贵人多忘事。”张三先吹捧一句才道:“那个崔监生不知老爷还记得否?听闻他在国子监读过六年书如今也在京中寻门路老爷何不叫他来?”
张三一提,李估便想起来了,同乡的崔经崔监生乃是正经的国子监出身,可惜时运不济始终没有好着落。初至京师时,他曾亲眼看到过崔监生追随林驸马当欢场帮闲然后因池鱼之殃,与驸马一起惨遭王彦女率众殴打的一幕。
这位崔监生确实运气差了些一开始回乡和土豪李大人(还是主角)争妻夺产,结果被赶出家乡三后来跟了威名赫赫的江南巡按御史,结果害的马巡按惨遭羞辱后被罢退:再后来又随了握有学政大权的提学官大宗师,结果大宗师他老人家退休了:如今则堕落到在京师为林驸马捧场……,
想起崔某人的来龙去脉,李估皱眉问道:“张三!你收了他多少钱?”
张三当即跪地哭天喊地叫道:“天大冤屈哇!那崔监生穷成那样能给小的什么好处?只是前两天跟着老爷住宿在驸马府时,偶然见过一回,方才灵光一现记起了!、。
李估想道,此人毫无背景财势,挂名历事却能连续被马巡按和大宗师看入眼选用为属吏,应当可用罢?便吩咐张三道:“此事交予你了,你速速去将他找来!”
张三得了令,去驸马府打听半天,又去崔监生所居胡同里挨家挨户找了半个时辰才找到崔监生本人。
此时崔经正对着干瘪的米袋发呆,张三冲上去劈手夺下米袋,叫嚷道:“崔先生,我家老爷用得上你,你要办事得力说不定就发达了!”
崔经被张三这不速之客搞得糊涛,但一听“用得上”和“办事”立刻清醒了。他如今不怕有事,就怕没事啊,随即起身与张三向国子监而去。等到了地方,已经是天黑时间了。
话说今晚李估一反常态,屈尊与锦衣卫小校们同甘共苦,最后才吃过晚饭,令这些shi卫亲军十分感动。
谁说李大人秉xing倨傲难以亲近?果然是人言可畏啊。
好吧,真相是李大人看过案卷,知道六个监生是被毒死的,所以多疑的李大人害怕自己也被下毒吃有人验证过的大锅饭比较保险。
李估正在屋中消食,便见张三领着崔监生匆匆赶来。
“虽然你得罪过本官数次,但本官有惜才之心,并不以为意。此时yu重用你,你可愿意?”
什么叫我得罪过你数次…这是说反了罢?对此句崔监生大有腹诽,怎奈形势比人强,委屈自己道:“都是在下的错!在下有眼无珠!
在下悔不当初!”
他被别人介绍投奔的林驸马中看不中用简直如同绣huā枕头,半年多了也不见有什么前途。
而眼前这位,不能再当府县土豪看待了,年纪不到二十就有如今的位高权重还号称管着官位的吏部尚书手下三走狗之一有机会投靠过去至少比现在半死不活强的多,傻子都知道如何选择。只要对方肯容纳,委屈自己几句,算的了什么?
李估对崔监生的表态很满意继续道:“本官奉旨办案,急需对国子监熟悉之人,想起你坐监读书多年,应该甚为合适。故而给你这次历事的机会……”
说着说着李估故意放慢了语调,这是等着对方及时的发言表忠心,上位者惯用的招数。
然而崔监生却不解风情的呆立不动哑口无声。
“嗯?”李大人冷哼一声,顿时有几分不满,此人怎的如此没有眼sè?
崔经回过神来脸sè怪异道:“在下不敢隐瞒大人其实在下并不如大人所想……”
莫非是胆小到害怕被卷案子中而借此推脱?李估大怒拍案斥责道:“本官看得起你,而你胆敢推三阻四?”
“在下真的不是……”
“你莫非以为本官奈何不了你?大错特错!当心本官叫吏部将你选到云贵广西当驿官!”
崔监生都被李大人逼得快哭了“千万不要误会!请听在下说完,在下坐监读书是在南京南监,并非京师北监啊所以不敢隐瞒大人。”
啊?李估反应过来了,这年头有两个国子监京师和南京各有一起,称为北监和南监的依照惯例,江南贡生坐监读书九成是去南监。
崔监生在南京读书,对京师国子监能有了解?
都是自己的疏忽,原来错怪了他李估虽然嘴上不肯认错,口气却缓和了几分,挥挥手道:“辛苦了你一趟,那你自行离去罢!”
崔经这个一门心思钻营至今却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