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4.8M-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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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判断,这长公主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多半也期冀丈夫同样上进,而林驸马肯定不如她这个意。
林驸马可能是天性疏散,也可能是当了皇家女婿就没了动力,觉得反正有驸马这个受限制的憋屈条条框框在,怎么努力多半也是白费力气,何苦来哉。
何况从那晚和今天的情景看,林驸马不会说好听话儿,性子又有点傲气倔强,反叛心理重,还时常故意出轨…能不招打么?关键是似乎打还打不服…
李佑又试探道:“当年选驸马,最后几个人选不是要殿中奏对么?长公主有什么想法,不会托太后她老人家选个合乎相性的?”
“林驸马家中富裕,为了让他中选,宫中内监都是使了钱的,事先也得过指点,太后面前就他奏对最像模像样。况且林驸马他相貌才学都很出众,不选他选谁?”朱放鹤真是喝得不少,毫不顾忌的将这些内幕都暴了出来。
李佑津津有味的追问道:“你怎的晓得这些内情?”
“驸马亲口对我说的!他说他当年也想走功名之路,或者做个风流才子,不欲尚主。可是全家为了荣华富贵,逼着他参选,实属无奈。”
“原来如此。”李佑打听完毕,敬酒道:“我一直很奇怪,今日才解了惑。”
又旁敲侧击道:“在下与林驸马之间,朱大人觉得谁去做分票中书较好?”
“左右为难,你们自己争夺,我掩目不看,掩耳不闻。”
“在下担心被千岁迁怒于我…”
朱放鹤闻言拍了拍李佑道:“大可放心,归德千岁秉性公明大气,并非蛮横无理之人。”
二人又喝尽了一壶酒,便散席了。
李佑醉醺醺辞了主人,晃晃悠悠出了酒家,跌跌撞撞进了坐轿…脸色瞬间拉黑,阴沉起来。
李大人真是豁达大度的人么?
如果让此时的李佑比较在苏州府和在京城的不同,那他一定会说不同之处是,在苏州府大部分时间不用演戏,在京城大部分时间都要演戏。
今天真是没有白来,没想到能知晓归德长公主也惦记分票中书的心思,李佑暗暗想道。与朱部郎说笑时,他好似清心寡欲、淡泊名利、洒脱无谓的样子,其实心里并非如此…
在天官府时,李佑主要精力都放在应对许尚书层出不穷的试探上面了,对担任分票中书没有深想。一方面受不了步入中枢的诱惑,另一方面缺乏直接拒绝吏部尚书的胆量,所以才应承下来。
退出来后,他深思熟虑一番彻底看透了其中奥妙,便下定决心势在必得。因为这对他的官场生涯是一次非常难得的际遇,具有非凡的意义,不容错过。不然吃饱撑着为不会写字发愁?
以李佑的出身,这年头能混到六七品已然是相当逆天了。再想进步,唯有的一丝若有若无可能性就是天赋异禀讨得皇帝欢心成为传奉官。
所谓传奉官,便是不经吏部铨选和大臣推荐,由天子发中旨直接授予的官职。
按着近几十年形成的默契,七品以下闲杂官职、以及尚宝司、光禄寺这些内廷闲散官职,也包括两殿中书舍人,天子愿意赏也就赏了。总有些技艺精湛的专业技术官员和勋戚之后需要特殊照顾,人君必须得有这些权力。
但要到了七品及以上外朝文官和地方官,那就不能中旨擅授了,至于吏部尚书和大学士这两个特殊官职,倒是有可以由天子特简的选项。
正好李大人如今到了七品这个文官集团的门槛…
吏员出身的李大人,一不是勋戚之后二没有功名在身三不是太医工匠之流。假设像无数穿越小说那样被脑残皇帝莫名其妙青睐了,一道圣旨提拔为实职六品,而李大人又欣然接受,这个世界会怎样?
他会被口水奏折淹没,会被贴大字报批判,会被写进笔记流传丑化,会被士大夫们进行种族隔离…还有,随时要提防着数不尽的秋后算账可能性。
想当年成化年间,皇帝大搞传奉官搞得有些过火了,弄出四位数的从三品到九品各种传奉官,至今仍被士大夫视为妖风邪气的时代。
话又扯远了,总而言之如今是天下太平时候,不是乱世出英雄的时代,体制的惯性和稳定性超强。李大人虽然是带有光环的穿越者,但也没有本事去彻底颠覆传统。
即使坐监升级,处境又能有什么变化?当个比方,当六品通判和七品推官有什么本质区别?
若想寻找突破点,只有在不囿于传统的地方才能找到。
分票中书,乃是七八十年来未有的新事。虽打着复崇祯朝旧制的名头,但前朝旧典都散佚不可考。
故而想因循守旧也没有可以因循的章法,又因为靠近中枢,所以这个职位不确定性极大,或者说这里面的可能性很多,可塑性很强,也许是好的也许是坏的。
上面这些特点才是李佑彻底想明白后最看重的地方,不去试试看怎么知道是好机遇还是坏机遇?焉知不是突破点?
为抑制权臣高官,国朝很有以小抑大的传统。例如七品左右的六科给事中,以及十三道监察御史,上可封驳诏令,下可监察百僚,都是位卑权重的典型,又焉知分票中书不会走上这个路子?
既然机会出现了,为什么不抓住?哪怕是被许尚书拎出来当前台木偶,那也是应该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不过这个时候,那归德千岁却令人意外的冒出来了…
要说李佑懊悔自掘坟墓,一不小心把林驸马刺激成竞争对手,这纯属搞笑肤浅之语。没有林驸马也有别人,本质上都是归德长公主在插手。就像没有李佑也有张佑王佑,本质上都是许尚书在插手的道理。
相反李大人还得感谢林驸马这个政治小白,随随便便就把这事吐露给底细不明的外人知道了。
当然,如果是其它衙门的位置,李佑就不担心了,再强势的公主也不敢和朝廷法定的铨政大员吏部尚书抢。毕竟有个不成文规矩,内廷是皇家的,外朝是文官的,合起来就是朝廷。
但以这个角度论起来,内阁和下属两房在朝廷架构中却属于不内不外、又内又外的范畴,可以称为是外朝和内廷中间的缓冲区。这是国朝体制与前代相比最奇特微妙之处,也是内阁号称宰相,其实最不像宰相的地方。
缓冲区的另一种意思就是角力场…
想至此,李佑对轿夫喝道:“换路!去天官府。”
归德千岁对驸马私语应该是很机密的事,现在不该外传时让他知道了,就是最大的劣势了。怪就怪,你选的这个不争气的驸马罢。'(m)無彈窗閱讀'
二百一十五章 偷得浮生几日闲
景和七年秋,苏州府推官革佑离任入京放鹤先生时任礼部副郎,偶遇估于部堂,闻其指物作大树诗而赏之。
及后坐而论诗,估顷刻立就绝句十首,皆载诗道也,发尽古今意旨。放鹤先生叹而服之,谓己不如也,并亲书于酒家,自此不以诗词自诩。'shuhaige。'
帖幅高悬,一时名动于京师文林,前往观览揣摩者甚众。
时人云,近代诗词渐微,久无佳作可摹唐宋,幸有李虚江遮羞,不至惭于后人。怕是本朝也只有此一人敢大言“公道持论我最知,小
,“时文正宗才力薄”等句。
又有江南名妓玉玲珑,以艳sè曲艺名噪于京师,皆视为南魁之选,他人非数十金不得见。其与李估有旧,盖因成名得李估之力也,得讯往会馆谒故人,然闭门不纳。
妓在院门白曰:,“闻先生初至京师,起居多有不便,愿为shi婢以报旧日恩情,因何拒奴于门外耶?”
李估使左右传语曰:,“桠见不如不见。”
又隔墙以诗述其心迹云:,“故国乡音竟杳然,浮叶飘萍剧堪怜。
斜依芳树岐王第,虚度春华贺老弦。红豆不思行乐夜,锦缠殊忆奉恩年。君何细数粱园事,旧时金粉往如烟。”
妓泪湿红妆,涕泣于门廊之下道:,“奴自知卑贱,不敢误先生前程”遂三拜而去。
闻者叹曰:“此可为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之注释。”
门的另一边,快两月不知肉味的李才子,心情复杂的扒着门缝,看着送到嘴边的美人远去,不由得纠结悱恻、唏嘘不已、感慨万分。
jiāo滴滴的美人什么时候也敌不过权势的。许天官发话了这段时间低调些,不要惹出什么能被弹劾的事情话说吏部选官有规制,双月一次大选,进行比较正常的升迁授官,单月一次急选,处理因为去世、致仕、丁忧等意外事故引发的官位空缺。
本来许尚书打算把李格塞进下个月,也就是十月大选中,至少不那么扎眼。不然没特殊情况下,单独为李估一个人奏报选官,显得有些急不可待和任人唯si。更何况前几天早朝无辜的许尚书还被人抨击了包庇李估。
但老大人听了李估连夜急报,便意识到夜长梦多,不可再拖延。
万一归德千岁突然说动了太后,发中旨直接任命人选,那就被动了。
要知道,内阁毕竟不同于外朝衙门,不经栓选廷推以中旨任命个中书舍人也说得过去。所以这不是讲究品味脸面,而是需要赤膊上阵的时候了!
次日,吏部便拟了奏疏加盖印信后封进奏报直接把李估推上去抢一个先机,占住先到者先得的理。
这种时候不要脸本身就是一个态度别人若识相便不会再打主意了。
吏部之所以与内阁、都察院并称为三要,不是没道理的。
内阁从国朝初年设置以来权势渐张,其他五部的部权到如今被内阁侵夺许多。只有吏部的纶政大权还能相对独立于内阁吏部尚书还敢与阁老叫一叫板,况且从制度上内阁不能直接指挥吏部。
当然,遇到了个人威望极高的强势首辅,例如张居正、严嵩这号的,吏部尚书也得当别子。毕竟国朝的事很多时候不是制度说了算是人说了算的。
反过来,吏部尚书强势时候,内阁也无可奈何。吏部的奏疏,一般都给面子批了“可”。不然的话,吏部尚书动不了阁老本人,但变着法子折腾阁老的门生故旧,也能令人恶心到极致。
正值此敏感时期可能还牵涉到朝廷角力,深晓内幕的李估(为终于不再是懵懵懂懂的酱油党而泪流满面)焉敢公然行眠huā宿柳之举,什么能比乌纱帽要紧?
所以李大人面对美人盛情,只能按下满腹yu火装腔作势的、拿出几分薄情寡义的范儿吟道,“红豆不思行乐夜,锦缠殊忆奉恩年”了。
婢女小竹走到李估身后”“老爷,要不要奴家追上去对那位姐姐告知一声,叫她夜深无人时悄悄的进来?”
“咦,这个主意”李估下意识说了半句,从门缝回过头时猛然改口道:“老爷的事不要管那多!你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子。天越来越凉,你却越穿越薄。也不怕冻出病来,到时还得老爷huā银子。快回屋加一件外衣去!”
小竹扁着嘴回屋,李估来到屋檐下桌椅上,继续练字。
那天张三确实带回了几根鹅毛笔,也问了鹅毛笔制法。恰好韩宗前两年被征召在京服役时,干过几天手工活,这几天搜刮了一把鹅毛正在试验。
李估这些曰子,偷得浮生几日闲,一直在抓紧时间熟悉鹅毛笔手感虽然这东西仍然与钢笔不一样,但好歹都属于硬笔范畴,总比毛笔容易适应。
李估也不求成名家,能像模像样的写稍微规整的字就行了,反正王式的诏书怎么也轮不到他来挥笔书写。
不过今日李大人的访客真不少,坐下写字没多久,又见会馆轮值管事领着一个中年文士来找他。
那文士一张口,便让李才子吐血三升,“大树先生,久仰久仰!”
这便是大树一诗带来的负面作用了,不逢大匠材难用、肯住深山寿更长,人皆以为李大人以大树自喻自比,便号之为大树先生。
大树先生李大树听起来实在让李估不入耳,不禁怀念李探huā的叫法。但在京城,可是有真探huā的,李探huā便叫不出去了。
原来这文士是开了书坊的,想要印李估至今诗词全集卖,但一时搜集不全,托了会馆管事绍介前来找李估商谈此事。
出集子当然是好事,那中年文士也爽快,价钱公道,李估便答应了。约定好近日将自己所有“大作”整理一遍后,付予书坊,刻一本《李虚江景和七年集》。
送走了书商,李估转身不及回屋,又听闻身后几声欢笑,“小李大人,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李估回头望去,居然是前上司苏州知府王老头,忍不住的满怀讶异。上前见礼问道:“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