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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清舞:比翼双飞-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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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菊,我腹中有些饿,你将那桌上的点心给我拿一块。”怡宁轻轻说道。
  秋菊笑了一下,蹑手蹑脚的从桌上拿了块梅花糕递给怡宁,怡宁回了她一个笑容,急急吃了。因吃的有些急,怡宁便想咳嗽。秋菊慌不迭的忙又倒了一杯茶给她喝。正喝着茶,突听外面下人请安:“贝勒爷!”
  怡宁忙将茶杯还给秋菊,把盖头放下,端端正正的坐好。只听见门吱的一响,一股冷风便挟着酒气进了屋。秋菊上前请了一个安,便要服侍胤禛坐下。
  “出去。”怡宁听见一个冷冽而低沉的声音命令道,然后就听到门被轻轻合拢的声音。
  屋里一时更加寂静,静得听得见心跳。来人走到她身边站定,又是一阵沉默。
  怡宁觉得有些奇怪,不由抬起了头,手便想把盖头掀起来。
  “别动,让我来。”低沉的声音阻止了她。
  随后怡宁便见到了站在身前的这个男人。
  他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消瘦高挑,背挺得笔直。在摇曳的烛光下,本来有些苍白的脸庞奇怪地染了一层红晕,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一双清冷的眸子像两眼深潭,清澈却见不到底,看上去有些忧郁,又显得倔强和不屈。怡宁望着这个中国历史上最勤勉的皇帝,想到他凄凄冷冷的一生,不禁满怀了同情。
  “你一向是这样盯着男人看的吗?”为了掩饰涌上心头的奇异感觉,胤禛故意放重了声音。同情!这双黑葡萄一样温润明亮的眼里怎么会包含了这样的情愫?这使胤禛很不舒服,但不知为何,却又有点温暖。
  “哦,不是。”怡宁记起了现在的状况,忙低下头。
  “既然你已经进了府里,就要守府里的规矩。难道凌柱没有教给你何为妇道!”胤禛冷哼一声,走到桌边坐下,却看见了放在桌边上的半杯茶。
  “怡宁不敢。”怡宁低头答道。果然是喜怒不定,刻薄寡恩,对新嫁娘都如此严厉,怪不得清穿文中都说他冷热两重天。当然,这热火是给年美人的,这冰天雪地就是给怡宁的。
  “早晨没吃饭?” 胤禛突然问道。
  怡宁不知他为何转变了话题,抬头看去,却见他手里正把玩着刚才用过的茶杯。“是,刚才有些饿,就用了些点心。”
  “你到是实诚。”胤禛的口气听不出喜怒。
  “阿玛教导过的,做人要诚实,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可弄虚作假。做错了事情便要接受惩罚,切不可百般掩盖,错上加错。老太太也说过,佛祖会割掉说慌者的舌头。”怡宁深吸了一口气,将精神调整到对付当事人的状态:就算你是冷面王,今天我也得摸一摸你的虎须。想当年勤工俭学的时候,方小萌做安利可是做到了金章,要不是她的理想是当一名律师,至少能升到钻石级别。怡宁默默将卡耐基人际关系学的精髓又复习了一遍,打起全部的精力对付这个性情、脾气、喜好自己几乎是了如指掌的“老板”。
  “你阿玛算是明礼的,难怪你大哥看着也是老实的。” 胤禛看来对怡宁的回答很满意,口气缓和了不少。“想来你在家时《女诫》、《女德》是读过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本来不用我多说。四爷府的规矩虽然严,但杖下打死的从来没有无过之人。这佛祖是否会割说谎者的舌头爷不清楚,但爷却是会割掉说谎者的舌头―――”
  果然是个碎嘴子,跟我小学一年级的班主任一样,怡宁好笑地想。史书记载,雍正无论对待下属还是心腹都有唠叨的毛病。他在位的时候组成了一个机要的秘书班子——军机处,但是,雍正自己却不爱用,总是亲自批奏折,往往批得很长,口吻就像个爱唠叨的老太太,不管臣子功劳有多大,让他抓住点小毛病就罗嗦个没完,非让你灵魂深处爆发革命,将自己批倒批臭而后止。
  怡宁努力睁大了眼睛,让崇拜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胤禛因嘴部肌肉不停的开合而显得愈发深邃的眼眸上,并时不时的恰到好处地点点头或者发出一声“对”“是的”“原来是这样呀”“我可没想到”之类的话语,以示她心悦诚服。她的腿不能动,自然无法完成送水递毛巾的任务,不过她还是尽自己的努力,装出一副天真像,并不时的改变脸上的表情,以配合演讲者的内容。
  胤禛说话很快,声音低沉有力、条理清晰。他原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但由于被父皇批评“喜怒无常”后,便刻意压抑自己,虽然在表面上已经修炼得隐忍,内敛,但本性却依然天真热情、豁达直爽。后人在评价他“性格乖戾”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他爱憎分明、执着到有点偏执的一面:对喜欢的人从不掩饰他的赞赏,恨不能掏心掏肺;对厌恶的人,冷酷无情不说,恨不得再踏上无数双脚。当真是“对待同志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一双会说话的耳朵往往顶过一张会说话的嘴巴好多倍,倾听者的专注和迎合更加刺激了演讲者表达的欲望,怡宁充满崇敬的目光和及时的回应使胤禛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从烈女传讲到佛家为何说女人是五漏之体,直到窗外传来打更声。
  “已经三更了吗?时间这么晚了?先睡吧。” 胤禛意犹未尽的说道。想不到竟然能和一个女人聊这么久,好像心情还不错。
  什么?睡觉?那我不白忙活这半天了?眼睛都瞪直了。怡宁调整了一下笑得有些僵硬的肌肉,眨巴眨巴眼,“可是怡宁一点都不困,从来没有人给怡宁讲过这么多道理,贝勒爷真不愧是――是什么来着?”怡宁努力思考着,“对,是财宝满车,财宝满车!”她自动地忽略了对自己无知的鄙视。
  “什么财宝满车,是才富五车,不懂就不要瞎说。”胤禛瞪了她一眼,笑骂道。
  怡宁忙恬笑道,“还是贝勒爷有学问,怡宁虽然比不了那天下兴亡、皮妇有责的皮姓姐姐,腹中也装不下大轮子,但怡宁相信在贝勒爷的教导下,怡宁很快就会大材小用的。”
  咳、咳,胤禛险些被口里的茶呛住,他用颤抖的手指着怡宁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这丫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只管混说,哪来的皮妇,是匹夫!一匹布的匹,大丈夫的夫。腹中也不是什么轮子,是满腹经纶,比喻的是一个人有学问。只有这大材小用倒是没有说错,但意思不是这么用的,你又有何大材?自古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既听不懂就不要去听,也不要张口就说,惹人笑话。”
  “怡宁正是因为不明白,所以才需要向爷请教,爷不肯教也就罢了,干吗看不起人?”怡宁将嘴撅得老高。(恶心死了!幸亏这个身子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作者)
  “咳、咳,这两个字指的是寻常的人,宋朝的苏东坡在《潮州修韩文公庙记》中有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
  胤禛的学问在皇子中算是好的,当然可能比不上三阿哥胤祉。古人讲话,喜欢引经据点,胤禛尤其如此,从三皇五帝到剥皮囊草,神采飞扬、高瞻宏论的讲解令怡宁无法不刮目相看。怡宁当然知道胤禛的文学功底和执政态度,所以她故意提到了《明大诰》的问题。令她吃惊的是,胤禛对贪污腐败的痛恨和治理,早有了一整套的想法,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么早他就已经开始注意这个问题,从心底里不由得肃然起敬。
  作为一名现代人,而且是一名对当代法律制度和体制有一定研究的律师,怡宁对贪污的问题无法不感兴趣。《雍正王朝》里唐国强扮演的雍正皇帝一身正气、鞠躬尽瘁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怡宁也看过电视剧,从心里对雍正就有好感。现在胤禛的真身就在眼前,虽然不能说是神仙姿容,但也不乏玉树临风,又听他如此嫉恶如仇,对国家的忧虑话里话外不自觉地流露出来,自然多了几分亲近。
  怡宁虽然对古文的学习不能说是渊博,但文科状元出身的她也是有一定功底的,因此在恰当的时候提出恰当的问题的功夫还是有的。尤其是胤禛渊博的学识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吸引了她,到后来,她已经真的像在大学聆听老教授讲课般的认真投入了。
  听得认真,讲得投入,不知不觉中天光已经放亮。

  女人花

  “听说呀,昨天钮钴禄氏挨了一夜的训,虽然位份低点,可毕竟是洞房花烛呀。”说话的是侧福晋李氏,口中虽叹息着,眼梢却带着挡不住的嘲讽。这李氏原是胤禛的额娘德妃的贴身侍女,胤禛刚一开府便被指了做侧福晋,生得端是花容月貌,十分得宠。
  “妹妹,不可乱说。”那拉氏忙制止了她。“钮钴禄氏刚进府,有些规矩不甚明白原是有的,况且她年纪尚小,有不当之处爷自会处置,你们切莫轻看了她。”
  “姐姐吩咐的是。”女人们嘴上答到,几双眼睛却焦急的往门外瞟着。
  新婚第二天,新嫁娘应该洗手做羹汤拜见公婆。以怡宁的身份,是没资格拜见公婆的,只需要向福晋和侧福晋敬茶。由于听说了昨天的事,这些女人们一反常态早早的就聚在了福晋的屋子等着看热闹。
  “新格格来给福晋请安了。”就听院子外面丫头喊到。
  那拉氏注目观瞧,但见门帘一挑,丫头扶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子,腋下驻着双拐。怡宁的身子原还没长开,大概是见了风的缘故,绒绒的小脸红扑扑的,只衬着两只黑漆漆的大眼水汪汪雾朦朦的。
  “怡宁给福晋请安。”未开口先带三分笑,怡宁口里说着,一边便要跪下。心里疑道:昨夜一晚未睡,出门也不曾晚,怎么这满屋子的女人都到得这样早?
  “妹妹快别动,月香还不把格格扶住。”那拉氏忙制止了怡宁的跪拜。
  “这可怎么使得?本来怡宁来得晚了让福晋等待就已经不是,怎能再不知规矩。”怡宁做势挣扎了几下。
  “妹妹的腿原还未好,贝勒爷今早上朝前特意嘱咐过,免了妹妹的大礼。等妹妹腿好了后,再把规矩补回来就是。”那拉氏一边说了一边示意月香扶着怡宁在下首坐了。
  原来还要补回来,可怜我昨夜白奉承了。怡宁心里想着,嘴上却说:“福晋果然是仁慈,那就等怡宁腿好了后,再多给福晋磕几个头吧。”
  “妹妹刚进府,昨夜休息的还好?”问话的是李氏。
  怡宁淡淡一笑,温顺的答道:“多谢姐姐关心,昨夜贝勒爷教导了怡宁好多规矩,怡宁不曾睡下。”
  李氏见怡宁毫不反抗,十分坦诚的实话实说,便觉得十分无趣,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了。
  真是个老实的孩子,这种事情也是可以说出口的?那拉氏心道,对怡宁又添了几分欢喜。
  “我刚进府的时候,有好些规矩也是不甚明白。妹妹冰雪聪明,想来很快就好了。” 坐在怡宁旁边的一个女子突然说道。
  怡宁感激的对她笑笑,刚要开口,这女子便拉着怡宁的手又说到:“你以后便叫我耿姐姐好了,我住的院子就在你的旁边,我们以后来往方便得很。”
  原来这就是裕嫔耿氏,瞧性情倒与徐娜相似。怡宁用力的回握了一下她的手,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在那拉氏左侧的位置上坐着一位美女,从怡宁进屋到现在连头不曾抬。只见她娥眉带秀,凤眼含情,腰如弱柳迎风,面似娇花拂水。双眉微蹙,冷冷淡淡,只一心关注着手里的茶碗,这一屋子的人竟似全没放在眼里。怡宁偷眼打量着这个如林妹妹般美丽的女子,莫不是这就是传说中在四爷府享受着独宠的年氏?(年氏其实是康熙五十三年方入府的,入府最晚年龄也最小,为了需要,这里将她入府的时间提前了――作者)
  雍正在册封她为皇贵妃的册书中称她:“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但看这样子,“柔”到是柔到了极致,只是这“淑”倒也未必。
  “不过也是个可怜的女子罢了。”怡宁转念一想,叹息一声道,向年氏施了一礼。
  “罢了。”年氏美丽的丹凤眼斜瞟了过来,冷淡的说。
  “好了,你们几个也见见礼吧。”那拉氏怕怡宁面子上不好看,忙对旁边几个站着的女人说道。于是,怡宁和几个侍妾也相互见了礼。
  是谁说的雍正不好女色?不好女色这许多的花花草草是哪来的?既然心中喜欢的是年美人,何必又把我弄进府里惹她不快?怡宁恨恨地想着,她对年氏的冷淡倒是不在乎,做为一个现代人,对于年氏和李氏的心情她或多或少都能够体谅。她倒很佩服那拉氏的气度,果然这皇后与贵妃不是一个数量级的:看着丈夫一个又一个的往家里领女人,还能如此端庄贤淑的容纳,怡宁自问没有这样的涵养。
  那拉氏又赏了怡宁一个翡翠掐金的簪子和一串琥珀的佛珠,李氏、耿氏也都有礼。怡宁便又让秋菊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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