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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天定风流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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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记永久。

  ……

  君珂在这样近乎肃穆,几乎令她有某些不该有联想的气氛里,看着凤戒戴上正确的手指,巨大的戒面,几乎覆盖半个手面。

  “要戴对位置,否则贴靠不紧,门还是不会开。”纳兰君让撒手,淡淡解释。

  这个解释君珂接受,只是心中对刚才他的神情还是有几分不安。

  纳兰君让忽然抬手,将她抱了抱。

  君珂愣住。

  纳兰君让却立刻撒手,闭上眼睛,一副“我想抱所以抱你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的表情。

  君珂苦笑,无奈,决定不和伤员计较,此刻气力恢复,她再次背起纳兰君让,这回顺利地开了门。

  巨大的石门訇然中开,里面的墓室阔大得超乎想象,和大多数墓室一样,大燕早期的皇室,并不重奢华享受,装饰古朴厚重,大气恢宏。

  不过……

  白骨太多了!

  触目所及,遍地零落,都是各类尸首,穿着打扮多半是江湖人士,各个年代的都有。

  头顶上好多洞,有的粗糙有的精致,星星一样分布着。

  纳兰君让脸色铁青,君珂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无奈地,笑了笑。

  “还以为皇陵多坚固,其实早就被盗墓贼不知道光顾了多少次了。”

  “但他们都死在这里。”纳兰君让语气坚硬。

  “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来?其余墓室我看都保存完好。”

  “因为开国皇帝主墓室是最重要的一间,每代皇位继承人都必须要进来祭拜,祭拜时自有供奉,所以这里积聚了历代珍宝,自然是盗墓者的首选。”

  君珂瞟一眼满地散落的珠宝,还有一些古册什么的,心想和人家子孙一起进来就是不好,想拣便宜都不好意思。

  低头看看地宫图,倒抽了一口气,“地下没有走的路?”

  纳兰君让神情微微骄傲,“对。”

  君珂抬头看横梁,穹顶是圆形的,没有任何图案,但在地宫图上,穹顶被标注出了极其复杂的六棱星路线,星棱正中垂直对应的,便是真正的开国皇帝金棺所在。

  至于大殿顶头正中摆着的巨棺,那就是害人命的摆设。

  君珂苦笑。

  “你在这里等着我吧,我一个人过去。我这一会儿虚弱一会儿强壮的状态,不能再带着你,不然不小心栽下来,你又要做我垫背。”

  “你去。”纳兰君让回答得简单。

  君珂转身走上几步,听见他在她身后,轻而坚决地道:“你若栽下来,我还是给你垫背。”

  君珂脚步一停,没有回头。

  她此刻状态不错,顺着路线很快上了殿顶,按照地宫图,小心翼翼避开了所有陷阱,其间虚弱状态复发过一次,就半路歇了歇。

  底下纳兰君让仰头,一瞬不瞬将她望着,那眼光,好像今天看完了这一生便不会再有一般。

  事实上也大抵如此,身处险地不得不携手共难,但一旦走出皇陵,彼此的恩怨和对立立即迎面而来,这一段时光,于君珂恨不得快快渡过,于纳兰君让,倒觉得不妨更长些。

  君珂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浑身难受,不禁加快了速度,很快到了地宫图指示的中心,按照地图所示,她只要在那块区域左右连拍三下,等到出来一个凸起,轻轻按动,相对应位置的开国皇帝真棺就会浮出地面。

  地图上要求连拍的时候必然要连贯且快速,君珂吸一口气,觉得此刻精力不错,不致于立即发生虚弱状态,为安全起见,她还是用软剑在殿顶挖了几个洞,手指足尖扣住,手掌轻而快速地拍上去。

  啪啪啪。

  接连三声,随即换个方向,眼光一掠,君珂忽然发现殿顶上有个小小模糊的东西。

  这一发现令她心中一震,真气一泄,浑身立即酥软!

  君珂大惊,虚弱状态提前到来,别说灌注真力拍动机关,马上就连殿顶她也吸附不住!

  手脚一软,身子一沉,她冷汗飙出,却毫不犹豫,一头向机关撞去。

  砰砰砰,头撞上坚实的殿顶,她不敢留力,直撞得头破血流,殿顶一片殷红。

  殿顶一个银色圆珠缓缓出现。

  君珂已经落下!

  人在半空,她霍然身子一翻,肘部撞上腰侧,腰间软剑弹射而出,直直上窜。

  “啪。”弹射的长剑正好撞上那银珠,将珠子撞得向里一缩,随即底下轧轧之声响起。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电光火石,刹那便过,君珂一瞬间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应变迅速,角度刁钻,计算精准,已经达到极致。

  听见撞击之声她舒了口长气,好歹任务完成,忽然看见底下,纳兰君让咬牙蹦起,身子一闪便冲上一丈,张臂要来接她。

  而在他身下,一处圆形的地面开启,地面之下,波光粼粼,看起来竟然像是水,而开国皇帝金棺,就在“水”中,缓缓升起。

  也不知道是君珂的开启程序有点不同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金棺升起时,竟然连外面一层棺椁都已经打开,去掉厚厚一层铁木棺椁,内棺出现。

  砰地一声闷响,纳兰君让接住了君珂,两人向下跌去,那内棺,也旋转着冲入君珂眼帘。

  风声极速里,君珂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终于明白,历代大燕皇帝,为什么都会早早暴毙!


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真相(二)
  云雷城头黎明到来,最黑暗的那段时辰已经过去,远方鱼肚白的天光之下,柳咬咬揭开面具的动作惊心动魄。

  祖少宁一眼之下,如遭雷击!

  “小……小……小……”他的舌头像是突然打了结或者被冻僵,那么口齿伶俐的一个人,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名字,“小……”

  四面起了骚动之声,除了包围住他们的是祖少宁自己的亲兵外,更远处都是陷阵营的士兵,有些老兵怔怔地从暗影里走上前,望着柳咬咬,慢慢便热泪盈眶,“小姐……”

  “别来无恙,陷阵营。”柳咬咬笑眯眯对陷阵营士兵挥挥手,又笑眯眯对祖少宁点头,“别来无恙,真令人遗憾。祖师兄。”

  她将“师兄”两个字咬得很死,像在齿间研磨,笑意虽灿烂,眼底的寒意却看得人心底发冷。

  祖少宁如堕冰窟。

  千算万算,算不到死去的人能复生;算不到离国数千里还能再见;算不到此刻她在云雷城头,笑意晏晏,一句话便将他推入深渊。

  他忘记了所有言语,怔怔望着柳咬咬,眼前的她,比当年更丰腴了些,少了几分少女娇俏灵动之气,却多了几分流波掠水成熟丰韵,亭亭立在那里,红唇白齿,鲜亮明媚,在黎明泛青发白的背景里,艳丽如即将喷薄的朝霞。

  她比往昔更美。

  祖少宁的目光忍不住移到了柳杏林身上——让她散发出这种妇人才有的成熟丰美的男人,是他吗?

  心底的恼恨忽然一波波涌上来,他诧异自己在这个时刻,没有去担心小妖是否会对他不利,却先关注了这个男人,这不是一向审慎的他应该做的事,然而那奔腾的怒火如脱缰野马,他无法自控,只有放纵。

  “来人!”他抬手指定柳杏林,“把这些云雷人给我拿下!”

  “谁敢动他!”柳咬咬立即一声大喝,横身挡在柳杏林身边,“祖少宁!今天是我来向你讨债,你的敌人是我!”

  祖少宁冷眼瞟着她的护卫姿态,眼底阴鸷之色更厉,忽然轻飘飘地一笑。

  “那是。”他收回手,轻描淡写抚抚马缰,“只有你封小妖配做我的敌人,至于这个只会躲在女人背后哭的窝囊废,我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浪费。”

  “祖少宁,你这无耻之徒!我要为咬咬报仇!”柳杏林被辱得脸色一红,霍然拔刀,挥舞着刀子便冲了上来。

  “杏林!”柳咬咬伸手捞了个空,大叫。

  祖少宁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抚住马缰的手指,隐隐扣着一个手势。

  这马缰不是真正的马缰,是他的武器,他以马上作战出手诡异莫测闻名,其实就是这根隐藏的细鞭的作用,马上对战,他忽然从手里抓着的马缰中抽出一根淬毒长鞭,谁能猜想得到?

  栽在他这一手之下的高手,不知凡几。

  他看见封小妖的那一刻便心底一沉,知道今日大事不好,封小妖对他了如指掌,难怪他今日处处受制,而陷阵营又是封家的忠诚旧部,万一被小妖策反,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祖少宁能将抚养他长大、待他如亲子的封家毫不犹豫送上断头台,自然是那种心性最为残忍坚决的一类,初见小妖的惊骇过后,他立即就开始考虑如何在这样的危机下生存。

  柳杏林就是他的目标,他看出柳杏林几乎不会武功,也看出柳咬咬和他之间关系暧昧,只有将这个人钳制在手,用以挟持柳咬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柳杏林冲了上来,不会武功的他,自然将刀使得毫无章法,眼神却如熔炉冶炼的钢铁,灼热通红,不惜将自身连同敌人一起烧尽。

  祖少宁冷眼盯着他的脚步,在柳杏林离他只有三尺距离时,手指一弹,一根细长鞭影弹射而起,瞬间便如毒蛇般,将光滑细长的尾巴,缠上了柳杏林的脖子!

  “起!”祖少宁鞭尖灵活地在柳杏林脖颈上一弹,便是一道青紫的勒痕。

  祖少宁眼底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有了伤痕,必定中毒!中了这毒的,身子酸软毫无力气,一个时辰之后药石无救。

  手腕一抖,长鞭三振,力道回旋,柳杏林被长鞭扯着脖子,生生拉了过来。

  “陷阵营围阵!”祖少宁一边把柳杏林拉向自己怀中,一边头也不回命令陷阵营士兵,一边身子极速退后。

  挟持人质,退入亲兵群中,和柳咬咬谈判,令她为阶下囚,之后一切,还是自己予取予求!

  祖少宁冷而骄傲的笑意浮出。

  然而他瞬间身子僵住。

  不知何时,身后被硬物抵住,坚硬冰冷的触感……是剑!

  身后是谁?身后是谁!

  祖少宁忽然想起那“怯懦自私”的司马大小姐,还有那满身绷带的“护卫”!

  他心中大悔,暗恨自己因为处处受制心生烦躁,失去了应有的警惕,又因为看见小妖震惊太过,竟被人无声靠近。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

  祖少宁一僵,被扯过来的柳杏林却没有停住。

  “杀!”呆子喊出了有生以来最为振聋发聩杀气腾腾的一声厉喝,一头撞入祖少宁怀中,手中匕首直直捅出。

  “哧——”

  刀尖入肉的声音,在四面的寂静中听来惊心动魄,祖少宁浑身僵硬,张了张嘴,似乎想呐喊,又似乎十分诧异,骇然的眼神一垂,紧紧盯住身前的柳杏林。

  柳杏林却根本没有看他,他咬着牙,腮帮上肌肉鼓起,双手抓刀,全力向后一拔。

  鲜血飞溅,染红苍白的天际,喷了柳杏林一头一脸。

  柳杏林还处于亢奋状态,胡乱抹一把脸,抹得满脸血印看起来更加可怖,他在众人惊愕的神情之中坦然走回去,将手中染血的匕首交给柳咬咬,大声道:“咬咬,我刺了他身体上最痛的地方,但没有杀他,生死大仇,给你亲手来报!”

  柳咬咬呆呆看着柳杏林——这是她家善良怯弱看见杀鸡都不忍的兔子林吗?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凶狠狂霸杀人不眨眼的老虎林?

  所有人也呆呆看着柳杏林——他们都看得出柳杏林不会武功,将军要对付他易如反掌,谁知道变生肘腋,情势竟然急转直下!

  堂堂东堂名将,新近崛起的青年将星,最后竟然毁在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手上?

  “陷阵营!陷阵营!”祖少宁痛得浑身颤抖,这疼痛如此剧烈,翻江倒海,令他眼前发黑,比以往受过无数次伤加起来都要疼痛,如果不是拼命叫喊,他只怕已经晕了过去。

  柳杏林一代神医,当然知道人体什么样的地方痛感最剧,他不是要折磨祖少宁,只是想去掉他的危险性,好让他的咬咬,能安全地报仇。

  “陷阵营!陷阵营!”祖少宁还在狂喊。

  城头上陷阵营士兵始终没有动,祖少宁亲兵想动,被那些士兵盯着,也没敢动,空留祖少宁在原地狂喊,声音回荡在高原的天空下。

  “将军。”一个陷阵营老兵幽幽地道,“我们一直想知道,当初封都督到底是谁害了的,您说是朝廷政敌所害,现在,这个政敌是谁,您该给我们一个答案了。”

  “先救我……先救我……”祖少宁狂怒地向天伸着手,“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

  “恩是我封家的恩,义是这忠主的义。”柳咬咬走上前来,神情讥诮,“你也配说恩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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