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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青山接流水-第52章

小说: 青山接流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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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在让自己刚刚品尝幸福的滋味时,又要面对痛苦与磨难?!

她忽然觉得一阵软弱与无助,这一刻,她是如此渴望孔瑄就在身边,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安慰,只需要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汲取一些力量,来面对这危机重重的局面。

曾几何时,自己练功很累很烦时,总是希望拥住母亲瘦弱的肩膀,看着她宠溺的微笑,听着她平静的话语,便能安下心来,恢复勇气和信心。

母亲和他,都是自己的精神支柱,母亲已经不在了,他,会一生一世都陪着自己吗?蓝徽容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要从自己的指间悄然流逝,纵是面对威严的皇帝,她都未曾这样不安过,到底是怎么了?!

慕世琮眉头微蹙,陷入沉思之中,院外传来梆鼓更声,雨渐渐的止了,他站起身来,关上窗户,又将屋内打斗过后横七竖八的桌椅扶正,眼见孔瑄带来的那壶酒滚落于地,俯身捡了起来。他坐回床前,将手中酒壶抛上半空,又轻轻接住,孔瑄知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也不说话,平静地看着他。

良久,慕世琮接住酒壶,转过头来,沉声道:“你和容儿所想的,应该八九不离十,法子虽然险了些,也无十分把握,但现在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渐渐有些兴奋:“不管怎样,先给宁王下几剂猛药再说,这小子,阴险得很,要是真当了皇帝,只怕父王的日子更不好过。”孔瑄微笑道:“飞鸽组以前搜集到的那些密报现在都可以派上用场了。不过再下一步的行动,如何令皇上消除对侯爷的戒心,放您回去,得等容儿探过皇上的真实心意之后再行开展。”“嗯,我觉得你们猜的应该不差,临来京城时,父王也同我说过了,皇上对容儿,应该不会下狠手。”

“是,容儿会尽力试探皇上的真实想法,所以过几天,她一定会想法子和侯爷您见上一面,告知结果。”

慕世琮仿佛回到了在军营中与孔瑄形影不离、万事有商有量的日子,满心舒畅,笑道:“倒也不用过几天,明日皇上会去春猎,定会让容儿相随,我可递折子请求参加春猎,想法子与她见上一面。若是………………”

他忽然停住话语,眼睛盯着地面,似是愣愣出神,孔瑄等了很久,忍不住唤道:“侯爷!”慕世琮‘啊’的一声回过神来,脑内忽然灵光一闪,拍了一下大腿,手中酒壶眼见就要滚落于地,他弯腰一抄,将酒壶抄在手中,拔开壶塞,仰头饮了一口,笑着看向孔瑄:“孔瑄,反正是要大干一场,不如我们同时把你的问题给解决了吧!”

四七、暗流

    每年的三月底至四月初,是皇族春猎的日子,简氏以武立国,极重骑射,春猎是一年一度仅次于春节祭祀的隆重节日,皇帝、众皇子、再加上宗室、重臣侍从及随行者数千人,浩浩荡荡开往京城以北四百余里地的宝鼎山围场。

这一日,皇帝命身有残疾的成王留守京城,旌旗招展,车扈接天,往宝鼎山而去。蓝徽容奉旨伴于皇帝身侧,自是坐在了龙辇之中。

皇帝是辇驾离开城门后才宣蓝徽容过来的,侍卫禀奏后掀开车帘,蓝徽容躬腰入龙辇时,他正接过跪于地毡之上的宫女手中的茶盅。车帘一掀一放,一道青影令他猛然抬头,瞳孔瞬间收缩,手中茶盅竟未端稳,滚落于地毡上,吓得宫女全身颤栗,跪伏于地。

蓝徽容今日刻意挑了一件青色劲装,窄袖长靴,显得英气勃勃,神采精华,腰间流苏和鬓边一支小小玉钗又为她添了几分妩媚,妆容上她也花了一番心思,虽看上去极为素淡,却将原本稍弯的秀眉微微上挑,腮边淡匀地抹上一些胭脂,显得清秀的面庞丰润了不少。

她这般打扮自是有一番想法,看在皇帝眼中却是如同利锥钻心,眼前的这个孩子,容貌本不似其母亲,可这袭青色劲装,这逼人的英气,又是一个活生生的清娘立于面前。

蓝徽容盈盈跪于地毡之上:“容儿叩见皇上!”

皇帝半晌方回过神来,挥手令宫女下辇,低声道:“容儿起来吧。”

蓝徽容微微一笑,起身坐于皇帝侧面,见辇内物事一应俱全,站起身来,重新将小铜壶架在茶炉上,待壶中清水沸腾,温了紫砂茶具,舀出适量茶叶置于茶盅中,缓缓注入沸水,过了初道,手姿轻柔持重,铜壶以凤凰三点头之势注水入茶盅之中,少停片刻,方双手奉于皇帝面前。皇帝目光复杂地接过茶盅,她又转过身去,取过一个织锦靠枕,微笑着垫于皇帝身后,轻声道:“路途烦闷,容儿斗胆,想与皇上下几局棋。”

皇帝昨日初见蓝徽容,觉她从容镇定,隐有傲骨,不由起了要将她收服之心,今日再见,先是觉她英姿飒爽,恍若故人,此刻又温婉如水,似比亲生女儿还要贴心百倍。

他自失去与清娘的孩子之后,于子息之事极为淡漠,四子七女,都未享受过他的父爱,他还隐有一种恐惧,每次见到襁褓之中的子女,清娘送来的那个‘死胎’便浮现眼前,令他多年来始终不曾亲手抱过自己的孩子。

那些皇子公主们,慑于他的威严,在他面前不是卑躬强颜,便是战战兢兢,何曾象蓝徽容这般平静中带着体贴,温柔中又不失风骨,他本是寂廖之人,忽得蓝徽容伴于身侧,竟是莫名的愉悦,欣然与她对弈,十局中倒也还能输上那么三四局,更是十分开心,不知不觉中,便是黄昏时分,到达了预定扎营的三和镇。

待大队人马扎营妥当,皇帝进驻皇帐,宁王简璟辰和允王简璟睿已守于帐内,跪地请安。蓝徽容立于一旁,因早存了心思,便细心的打量了那允王一番,允王以性格懦弱闻名在外,但身形容貌上却不比简璟辰差多少,只是略显单薄一些,举止之间也稍嫌阴柔。

待二人给皇帝请安完毕,蓝徽容上前向二人行了一礼,眼神却不望向简璟辰,在允王身上停留了一下,复又站于皇帝身侧。

简璟辰自皇帝命蓝徽容入宫,以公主礼制居于嘉福宫后,便有些烦忧,隐隐觉得事情正向自己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此时却也只得压下这烦忧,面上保持恭谨温和的笑容:“父皇有些偏心,只令容儿相陪,儿臣本想时刻陪于父皇身边,也好替父皇解解闷,不过容儿替儿臣尽孝,也是一样的。”皇帝取过快马送来的各地折子,边看边悠悠道:“朕看你并不是想陪朕,倒是怪朕不该霸了你的容儿,也罢,你不用陪朕了,你们小两口出去说说贴心话吧。睿儿留下。”

蓝徽容寒着脸出了皇帐,简璟辰紧跟在她身侧,见她似是有些气恼,柔声道:“容儿,我………………”

蓝徽容猛然转过身来,面带薄怒:“宁王殿下,我来问你,你究竟是真心真意待我,还是只想谋那太子之位?!”

简璟辰一愣,不过他也是久经风浪之人,瞬间恢复正常,直望蓝徽容冷冽的眼神,诚声道:“容儿,我自是真心待你,你我相识之时,你不知我是宁王,我也不知你是父皇故人之女,不也相处甚欢吗?”

蓝徽容似是被他此言触动,沉默片刻,轻声道:“王爷心意,容儿不敢有忘,只是,王爷以族人性命相逼,此事令我难以释怀。”

简璟辰踏前一步:“容儿,你听我说,我并不想这样做,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还平安活着,便于愿足矣,但父皇他,他一心要找到你,要册你为太子妃,他还有很多话要问你,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容儿谅解。”

“皇上有话要问我?”蓝徽容秀眉微蹙,疑道:“可今日这一路上,皇上并未与我提及别的事情啊。”

简璟辰微微一笑:“日子长着呢,父皇自是不急在一时,但他是真心想册你为太子妃,也算是稍补对故人的一番歉疚之情。”

蓝徽容似是平和了许多,柔声道:“看来皇上对我倒是一番好意。”她如水星眸带着恳切的目光望向简璟辰:“王爷,我对我母亲与皇上之间的往事一无所知,王爷可知一二?”“去潭州前,听父皇提过一些。”简璟辰犹豫了一下,终抵不过蓝徽容的恳切神色,轻声道。蓝徽容盈盈下跪行礼,简璟辰忙将她扶起,手中托住的柔荑温润秀美,令他一时不愿放手,蓝徽容也不挣脱,柔声道:“王爷,不知您可否将往事告知容儿,也好打开容儿的心结。”自二人潭州再见以来,蓝徽容从未这样柔声与简璟辰说过话,简璟辰纵是疑心于她态度的转变,也抵不住这番温柔给自己带来的冲击,脑中一阵迷糊,心神悠悠荡荡,牵住蓝徽容的手走到小河边,二人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父皇是在苍山游历时认识你母亲的,二人情投意合,便私订了终身,对了,当初我弄坏你的那块玉佩便是父皇赠给你母亲的定情之物。父皇本想回家取得父母的同意后再与你母亲正式成亲,恰逢我祖父病重,严命他娶赵氏为妻,父皇不忍让他带着遗憾离世,便娶了赵氏,却被你母亲误会,离我父皇而去,似是,也失去了当时腹中的孩儿。”

“后来父皇登基,想一统江山,自是要攻打和国,而你母亲的结义兄长叶天羽又是和国的兵马大元帅,战场再遇,便成了敌人,他心痛不已,一心想与你母亲重归于好,还想立她为后。无奈战争残酷,你母亲不听父皇解释,一心逃跑,失足掉落悬崖,生死不明。父皇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她,也想求得她的谅解,所以得知你是她的女儿,便想着要立你为太子妃,他想对你好的心是真的,只是方法可能欠妥了些,还望容儿理解。”

天色渐暗,蓝徽容的心中汹涌如大海狂涛,面上却镇定如水,简璟辰虽是尽量挑着为其父皇开脱的话来叙述他所知道的有限往事,她却也能将整件事情还原成本来面目,她觉得自己的双手在隐隐颤抖,强自抑住,见简璟辰正眼神灼灼地望着自己,微笑道:“多谢王爷相告,我既知当年之事是一场误会,皇上对我又是一片好意,便不会再视您为仇人。”

简璟辰满面诚挚,握住蓝徽容的双手:“容儿,我对你的一片心意,天地可鉴,只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蓝徽容低下头去,慢慢抽出双手,轻声道:“王爷,我的性子,向来是不喜受人强逼,所以上次皇上强行赐婚,我才会那般抵触。你若真心待我,便不要逼我,我若是感受到了你的真心,自也会真心待你。”

简璟辰听她这样说,心中满是欢畅,看这夜色下的小河清澈动人,天边的一弯新月鲜明透亮,微笑道:“容儿,我绝不会逼你,我不是早就答应过世琮吗?”

他脑中慢慢清醒,似是想起一事:“对了,我还要找世琮算帐,我既答应了他,他怎么还不信任我,还要弄那些圈套将你带走,又装模作样说与他无关。”

蓝徽容淡淡一笑:“不关侯爷的事,那晚西狄人不知为何起了内讧,我趁机将他们都杀了,正好西狄人中有个女子,我就想了那个脱身之计,不料还是被你们看破了。”

简璟辰微笑道:“容儿真是聪慧,害我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一名侍卫匆匆奔了过来:“王爷,皇上宣您过去。”

蓝徽容望着简璟辰的身影远去,坐于河边,痴痴地望着夜色下幽幽的河面,想起母亲跌宕起伏的一生,想起自己现在面对的勾心斗角,滚滚暗流,只觉心头千回百转,无法宁静。正是神思恍惚之时,唏律律的马声响起,蓝徽容心一惊,猛然站了起来,只见星月光辉下,一人沿河边疾驰而来,蹄音如雨,顷刻间便到了蓝徽容面前,马蹄高高扬起,嘶鸣声中却是充满了欢悦。蓝徽容疑入梦中,缓缓伸出手去,将欢快刨着蹄子的青云抱住,泪眼朦胧地望着跳落于地的慕世琮,无语凝噎。

慕世琮俊脸含笑,双眸深邃,手中马鞭轻轻扬起,朗眉一挑:“我可是帮你养了半年的青云,这笔帐,该如何算?”

蓝徽容‘卟哧’一笑,眼泪却掉了下来:“依侯爷意思,又该如何算?”慕世琮这半年内,积了千言万语,可此时见到蓝徽容含泪带笑,立于面前,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抬眼见数名侍卫束手立于不远处,知是皇帝命令时刻监视蓝徽容的,面上不由闪过愤恨之意。蓝徽容回头看了看,醒觉过来,忙道:“侯爷怎么过来了?可有旨意?”“我虽是质子,可也还是有着朝廷封爵的侯爷,随皇上春猎的资格还是有的。”慕世琮傲然一笑:“今早我就入宫递了折子,皇上也准我随驾参加围猎,想着要见你一面,可你老是在御辇之中,陪着那老狐狸,不觉闷得慌吗?”说到最后两句,他的声音极轻,凑到了蓝徽容耳边。蓝徽容放下心来,侧头笑着轻声道:“在御辇中是陪老狐狸,要是出了御辇,又得陪那只小狐狸,反正是入了狐狸窝了,不如先将老狐狸驯服了再说。”

慕世琮放声大笑,意态张扬,这半年来,他从未如此刻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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