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世牡丹-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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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的凌王朝夕相对、同榻而眠,她就很郁闷很恼火也很想死。
正运着气发闷,花车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轻而易举的抱起。
遮面的红巾被风吹得时起时落,在两人之间撩拨着、飘悠着,一样的红衣潋滟,一样的金冠无双,然而红巾两侧——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眉头紧锁。
叩拜行礼,唱诺行止。夏天仿若牵线木偶,机械的被人按下扶起,牵来领去。终于,在众人的称颂声中步入了洞房。
喜娘递上一把系着红绸花的戒尺,袁龙翘接过在床边敲了三下以示立夫威,寓意自今而后妻要以夫为纲、以夫为天。
夏天气恼的翻了翻眼睛,恨不得夺过那把戒尺朝着他的头上也敲三下。
眼前一亮,红巾被挑了开去,映入眼帘的是面前站立之人红色衣摆上金线攒绣的牡丹,朵朵含芬吐蕊,不同于她喜服上的娇艳欲滴,有种大气磅礴的威严之感。
一只手擒住了她的下巴,缓缓抬起。她的目光被迫随着他指尖的力度对上了他的脸。黄金发冠垂下两条金色的丝坠,坠稍处各悬着一颗浑圆的东珠,柔顺的络子缀于珠下,越发显得面如冠玉器宇不凡。他看着她,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
夏天被他看得发毛,扭头挣开他的手指,垂眸只看着床边垂下的幔帐一角。
袁龙翘也不介意,一撩衣摆坐在她的身侧。
喜娘拿过一根红绳将一端系在袁龙翘的手腕上又将另一端系在夏天的腕上,笑着唱道:“红线一根牵一世,夫妻恩爱共百年。”接着又将一旁侍女托着的一对玉杯递了过来,袁龙翘和夏天各自拿起一盏对饮,腕上的红绳互相牵扯,两人不约而同的向彼此靠近了些。手臂相碰,目光一对上又立刻分开。
“合卺酒,鸳鸯裘,鸾凤齐鸣琴瑟和,一盏到白头。”喜娘唱声罢,两人仰头饮尽杯中的果酒,各自递回玉杯。
“礼—成—!”
“恭喜殿下,恭喜王妃!”房中所有的侍女齐声恭贺。
袁龙翘转正身子,夏天被系着红绳的手也顺势被扯到了他的腿上,她一皱眉刚想往回拉,耳边就听得他一声平淡却暗含着警告的:“赏!”手臂一颤,她没敢再动可也没把手放在他的腿上,僵着手臂半悬着直到所有侍女谢恩后退出新房。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夏天心里紧张,然而对方不动自己也就不敢动,只是那悬着的手臂早已酸到麻,麻到痛,痛到颤颤发抖。
袁龙翘似笑非笑的坐着,眼角瞟着那只戴着红线倔强握起的小拳头,耳里听着她越来越重的呼吸声,等着,等着她开口求饶或者将手放下。
时间,固执的慢慢挪动,缓慢而熬人。
夏天的额上渐渐布满细汗,开始大口大口的吸气呼气。骨子里那股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一旦被点燃连她自己也无能为力,以前在家时老妈就总是念叨——“跟你爸一个德行,一大一小两头倔驴!”眼里又开始发涩鼻子发酸,她差点儿哭出来,如果她还在父母的身边哪里会受这样的委屈!
眉心皱起,袁龙翘突然觉得无比的腻烦。三两下扯下手腕上的红绳,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开门就走。
一口气松懈下来,她立时瘫软在了榻上,左手捂上右臂,那只手臂早已麻木得没了知觉。
房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夏天一惊立刻坐好。
“小姐。”凤荔与一个三十多岁侍女模样的人拿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
夏天郁闷的呼出口气,这一惊一乍的简直要人的命。
“参见王妃。奴婢秀娘,打今儿起负责照顾王妃的起居。”那侍女气度不凡,看服饰应是这府中级别较高的女官。凌王府的奴仆家婢多如牛毛并不缺人伺候,因此夏天只是象征性的带了凤荔一个陪嫁的丫鬟。
捶着酸麻的手臂,她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小姐,你的手怎么了?”凤荔将玉盆放在一旁,上前帮她细细的捶着。
秀娘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仍系在夏天腕上的红绳,在热水里绞了把巾帕递给她,“请王妃先行洗漱,殿下招呼了外面的客人就回来。”
夏天没有立时去接帕子而是仔细的打量起她。她的法令纹很深,看上去有些严肃;她的眼睛不大,目光精明犀利;声音虽恭敬却带着几分不容违抗的气势。
皱了皱眉,这里的人令她很不舒服。
凤荔接过秀娘手中的巾帕,语带恳求的叫了声:“小姐。”
夏天暗暗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啊!何况她又有什么反抗的能力?默默的让她们伺候着洗漱卸妆,脱去喜服换上一件红绫罗锦缎的睡袍。
“请王妃暂且歇息片刻,等殿下回来再一同用膳。”秀娘说着,也不理会凤荔哀求的目光,拉着她便走。
夏天本想出声留住凤荔,可是犹豫了下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天已然黑透,房中一座层叠错落的铜灯架上每个半月形的支叉都托着一节红烛,烛光微微晃动,照着一室的喜艳。
不知等了多久,夏天半倚在被枕上有些昏昏欲睡。突然闻到一股清淡的酒香,胃里一阵发空,她抿了抿嘴唇睁开惺忪的睡眼。
面前是一袭红色的锦袍,赤金的缎靴。
怔怔的抬起头……
反应了一瞬,她猛地坐直身。
面无表情的盯了她片刻,袁龙翘自顾自的摘下金冠脱去外袍,扭身坐在夏天的身旁一边脱下薄靴一边淡漠的吐出两个字:“睡吧。”
☆、Chapter 8 新王妃
睡?!夏天差点儿被呛到,弹簧似的一跃跳下床,紧张又戒备的看着他。
冷冷的瞪了她一眼,袁龙翘若无其事的侧身躺下拉过薄被搭在身上。
不是说要吃饭的吗?怎么就直接睡了!夏天不知所措的愣在一旁,看着大红色的幔帐,心忽然一阵怦怦的乱跳。她今年十六岁了,并非懵懂无知,然而很多东西细说起来却又似懂非懂。
“本王知道你心系五弟,不过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本王就莫要再妄想其他。若是你想整夜的站着也无妨。本王对心不在本王身上的女子不感兴趣。”
怔了怔,夏天并没听明白他所谓的“心系五弟”是什么意思,不过瞧他舒服的躺在床上连眼皮都未撩一下的模样很是有些恼火。
打更or睡觉?
她的火气越烧越旺:凭啥!凭啥他能睡,自己就不能睡?谁怕谁!
毅然决然的越过他爬上床,拉过薄被的另一端也搭在身上面朝里的侧身躺下。
两人背对着背,中间间隔的距离足以再平躺下一个人,一条薄被被拉得笔直,明明是一张硕大的双人床可两人都各自当做单人床去睡。
红菱纱落,房中通明的烛火被遮住了些许,光线变得暗淡,两人仿若被圈在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
夏天第一次与一个陌生男子同床共枕,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虽然闭着眼睛,但心耳神意却无不全副戒备着,哪里还能睡得着!挨到半夜,肚子又跟着闹腾,饿得难受更加无法入眠,直到天蒙蒙亮时才恍惚有了几分睡意。
“殿下。”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低唤。
袁龙翘一向浅眠,何况身边的女子一整夜都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听到战擎的声音,他立刻便起了身。
夏天没听到门外的叫声,却被袁龙翘起身的响动惊醒了过来。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她警惕的竖起耳朵留心着身后之人的一举一动,只要那人稍向她凑过来一寸,她就会毫不犹豫的一个后踹直接踢回去。
衣衫摩擦,悉悉索索。
忽然静了下来。
夏天微侧了侧头没敢转回身,仍旧面朝里的侧卧着装睡。
“哼!”一声毫不掩饰的轻蔑冷笑,接着脚步声响,房门开合。
门外响起低低的语声,似是有人对袁龙翘说着什么,只听他“嗯”了一声,便再也没了响动。
夏天支愣着耳朵一动不敢动的戒备着,生怕他去而复返。
没有声音,没有声音……不知听了多久,她终于迷糊的睡了过去。
因为天亮的时候才睡着,夏天一觉直睡到中午才醒。睁开眼时,只有秀娘站在床边。
茫然的看向周遭:一室喜艳,红烛半阑,金柜银箱白玉围屏。这,这是哪儿?一瞬的纳闷她才醒悟,懊恼的一拍脑门,糟糕,按礼规她应该一早进宫去向昭乾帝敬茶、向先帝后敬香,完成大婚的最后仪式。虽然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可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时间早过了。惨了!这个凤荔也不来叫自己起床!怎么办?怎么办?她慌里慌张的向床边爬,心里则祈祷着那个皇帝老儿最好也能有个赖床的习惯。
像是看出了夏天的心思,秀娘平着声音慢悠悠地道:“王妃莫急,帝君昨夜旧疾复发,殿下清晨便进宫去了。刚才命人回来传话,说是今日的家礼免了,王妃不用进宫了。”
咩?夏天的动作一滞,不敢置信的愣了一瞬,看秀娘不像是在说谎不禁大大的松了口气。低头偷笑,没想到她的运气竟不是一般的好!
默默的将她的神色看入眼中,秀娘面色不改的拿衣裳,递巾帕,伺候洗漱。
一直不见凤荔的影子,夏天有些诧异,眼睛不时的朝门外瞟。
“凤荔去给王妃准备午膳了。”秀娘手上不停,语气淡然。
午膳?!夏天愣了愣,悄悄吐了下舌瓣忙借着洗脸遮住早已红透的俏脸。
一连五天袁龙翘都没有再出现,起初夏天夜里睡觉时还小心谨慎的不敢睡死,后来也就慢慢放松了警惕,肆无忌惮的霸占了整张大床。也不知道昭乾帝的病情怎么样了,没有凤荔在耳边絮叨她连外界的信息也都一并被隔绝了。说到凤荔,一天之中除了用餐和早晚洗漱,其他时间根本看不到她,也不知道她都在忙些什么。
来来回回绕了两圈,夏天闷得身上都快长鳞了。这屋子虽然比她住在将军府时的房间还要富丽精致,可惜案桌上无纸无笔想找本书解闷都找不到。让她就这么没电视、没电脑、没小说更没人说话的干巴巴呆着她可受不了,然而一想到出门就会看到每日雷打不动守在自己房门外的秀娘她那张标准的僵尸脸,比较之下她还是宁愿呆在房间里发霉。
“姑姑,络姬夫人急着要那对千年玛瑙合欢杯,奴婢们在多瑰轩里找了好半晌也没瞧见。还请姑姑帮忙给找找。”
一听到门外有人说话,夏天立时来了精神,轻手轻脚的靠到门边直接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Chapter 9 林深处
“不是前两日刚要了一对琉璃盏吗?怎么今日又要合欢杯?”秀娘微微蹙眉。
蕊儿摊了摊手,头疼地道:“还不是因为昨儿瞧见淳姬夫人那里有一对琥珀润月杯,所以今儿就无论如何非要找出殿下曾经说好的那对千年玛瑙合欢杯!”
没再做声,秀娘心知这位络姬夫人最是得殿下的宠爱,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只要殿下不发话说不给自己便得想办法去摘。看了看身后紧闭的房门,她低头想了想,轻道了声:“走吧。”便带着蕊儿急匆匆的朝多瑰轩而去。
夏天贴着门板又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外面再无声响,立即手脚麻利的拉开房门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她所住的莫离阁是凌王府中最大的一座院落,与袁龙翘住的莫忘阁离得最近,倒不是因为袁龙翘有多喜欢她想要让她离自己近一些,而是为了匹配她正妃的身份,更是为了向夏静庭示好,毕竟想要得到人家父亲的支持总要做出善待人家女儿的姿态。
出嫁之前夏天便知道袁龙翘身边已然有五位早些年娶的姬妾,络姬夫人、淳姬夫人,她心里默默的记住,看来今后她要与一群不相干的女人打交道了。不过她也并不怎样介意,倒不是她有多么大方,而是到目前为止她对于袁龙翘没有半点儿的“非分之想”,所以别说他只有五个小妾就是和她那个风流将军爹爹一样有一打姬妾又关她何事!
她第一次一个人在府里溜达,为了不被人瞧见专挑偏僻幽静的路径走。琅轩翠柏,莲池碧波,假山奇石,亭台楼阁,处处皆透着雅致精妙,匠心独具。夏天一路前行,一路欣喜的四处观赏。她有些意外,瞧袁龙翘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倒是没想到他的品味竟这么好,这凌王府里的景致真好似那画中画的一般美。
不知不觉走进花木深处,正要伸手去摘枝头上开得最艳的一朵,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什么人?”
夏天吓了一跳,花也无心去摘急忙转回身。
眼前的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一袭淡灰色的袍子没系腰带,一头瀑布似的长发只随意的披散着,他的脸色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睫毛低垂看不清瞳孔的颜色,不过那高挺笔直的鼻梁和唇形优美的薄唇却透露出几分异域的味道。
“你不是凌王府的人。你是谁?”他不耐的又问了一遍。
夏天奇异的看着眼前这个神色倨傲又低眉顺目的男子,不懂这两种背道而驰的表情怎么会如此和谐融洽理所当然的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偏偏又不会令人觉得有任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