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世牡丹-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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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错了!”温和的声音不大,却足以令山洞中的众人听得清楚,云无期边说边走进山洞。“多谢你的蜂音,否则我们要在这座山中搜寻还真要费些功夫。只不知你一人如何对战数万精兵?最后谁死谁活,似乎不难看清吧!”
袁龙骐的脸色变了几变,难看到了极点。目光转向畏畏缩缩,惊恐得几欲昏过去的母妃,他暗叹了口气,咬牙道:“除非朕自己,他人谁能要了朕的性命。”
云无期笑:“说得是。”
“袁龙翘,放了朕的母妃,并善待她。”
宇文启明放下手上的羽箭,讥笑道:“你的心何时又变成肉长的了!”
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袁龙骐转向袁龙翘:“你发誓!”
“好,我发誓。”
“不,朕要你用夏天的性命发誓。”
袁龙翘目色一寒。袁龙骐却反而笑着对袁龙鳞道:“小七,你也要发誓,以夏天的性命发誓。呵,这事可真有意思!”
这么明显的暗示,谁会听不出。别说袁龙鳞,在场的人皆变了颜色。
“休要胡言!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袁龙鳞提剑便要冲过去。
“小七!”袁龙翘冷声叫住他。“我答应你,以小天的性命起誓。”
“三哥!你怎么……”
“小七。”
“……我以三嫂的性命起誓,这样总行了吧!袁龙骐,你死后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袁龙骐不屑的冷笑了声,偏过头痛心的又看了看他的母妃,狠狠地一闭眼,抬手重重的击在天灵上。脑浆迸裂,血洒如注。
“啊——”女子的尖叫声响彻山洞。袁龙骐的尸身摔在地上,嘭地一声,溅起灰烟四起。
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没有轻松,没有愉快,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与疲惫。
袁龙翘心里惦记着夏天,几乎没有停顿便让袁龙鳞推了他离开。宇文启明、云无期和付榕绍带着袁龙骐的母妃也相继走出山洞。夏霜看了一眼冰冷的地上袁龙骐的尸身,抱起昏迷的夏雨,也走了出去。
风吹进洞中,瑟瑟而凄凄。
夏天讲完,司徒敏慧已然哭倒在桌上。
“我就知道,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要了他的性命。”
“可惜死了就是死了,谁要了他的性命有什么所谓。”
“夏天!”司徒敏慧拍着桌子,怒瞪她。“人都死了,你又何必如此歹毒。你知不知道,他心里——有你。”神色一哀,她有些不愿,又有些涩然地道:“他身边的女子不少,可能入他心的,只有你。”
“你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行了,你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我说的是真的!当年的赐婚,他若在场必定会选你。后来在你府上见了你就愈加的后悔。那些年,他若真的想对付你,你又怎会有今日。”
夏天翻了翻眼睛,不以为然:“朕有今日是因为朕的命大,躲得过他的毒药他的暗算。他输就输在太自以为是,小看女人。”
“我的话你为何不信!他本就不是个儿女情长之人,江山社稷或许对他而言更加重要,但你在他心里也是不争的事实。就连李蔷,他之所以会纳她为妃,也是因为她像你的缘故。”
“她像朕?怎么朕一点儿都没看出来。若说像,夏雨才像吧。他是如何对夏雨的,你的话根本不成立。”
“那要怪夏雨不安本分,连我都害,还妄图帝后的位置。而李蔷,你不觉得她的眼神,她生气的样子与你很像吗?”
夏天皱眉想了想。李蔷的眼神?她从没注意过。她生气的样子?她也没见过。什么和什么!“司徒姐姐,你那么努力的想要证明袁龙骐喜欢朕又怎样,想让朕后悔?”
司徒敏慧摇了摇头,恳求道:“我只希望你能看在他对你的一片心上,给他一个葬身之处。也让我能去祭拜一下。”
“人死如灯灭,祭不祭拜有何分别。你若对他不能相忘,他便一直活在你心里。你若对他已然忘情,祭拜也不过是多此一举。”
司徒敏慧泪眼模糊,手紧紧的揪住胸前的衣襟,怔怔的不知该如何言语。
“你若想自在的活着就隐姓埋名离开京城,朕相信你有那个本事可以让自己活得很好。不过,你若想替袁龙骐报仇,也由得你。只是,那个后果却也要由你自己担着。好了,朕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为何?你为何要帮我?”
夏天本已走到了房门口,闻言又转回头,微笑道:“恩怨情仇,如今都已不再重要。我的小三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老天确实对你不薄,袁龙翘能死而复生,可我……”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
透过朦胧的泪眼,司徒敏慧看着夏天的身影消失在外面的黑夜之中,孤寂的身影在墙上被拉得很长很长。
☆、Chapter 224 终相守
夜已极深,整座宫城静悄悄的,除了偶尔巡逻的御林卫在走动,连花树也似睡熟了。
夏天回到长宁殿时特意屏退了欲跟来伺候的宫女,只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寝殿。一进门却见袁龙翘靠着窗边坐在轮椅上,她挑了挑眉,不满的边走边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袁龙翘的眼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停在她的脸上端详了一会儿,才应了声:“这就睡了。”
夏天笑了起来,俯下身在他的额上亲了下,“你在等我吗?”
眼中多了丝柔软的笑意,却在抬眼间换做了责备:“你太莽撞了,竟然真的就这样去见她。”
“怕什么,我又不是一个人,带了暗卫的。”双手自然而然的圈上他的脖子,两人脸对脸,呼吸可闻。一股汗味扑鼻,手指触摸到的皮肤黏腻汗湿。夏天心中骤疼,轻柔地道:“我让他们打水,沐浴后再睡好不好?”
袁龙翘微偏过脸,不置可否。
知道他的别扭,也不强迫他回答,夏天径自去殿外唤人准备。
一会儿的功夫,热水已经备好。蕊儿也跟过来帮忙。
夏天换了衣裳,亲自去试了试水温。回头见蕊儿将袁龙翘推了过来便去解他的衣袍,并欲抱他进木桶。
这些日子都是长宁殿的太监服侍他沐浴,见她亲自动手,不禁吓得出声阻道:“不可!我这么重,你怎么搬得动。你的伤还未痊愈,伤口再裂开怎么办!”
夏天恍若未闻,双手插入他的腋下,脚下撑地,顺势一带将他挪到木桶边沿上,再向下探身,使他的上身准确的躺进木桶里,又将双腿也挪了进去。这木桶的样式是夏天仿照现代浴缸的模样让人打制的。边沿矮,桶身长,可以躺卧。
袁龙翘惊异的看着夏天一连串娴熟的动作,直到躺进浴桶里还有些不敢置信。
蕊儿一边拉浴房的帘子,一边笑道:“陛下给您沐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您昏迷那会儿,哪一样不是陛下亲力亲为。”她不便留下,拉好了帘子,就在帘外整理衣物。
袁龙翘完全愣住。她竟然……她坐在木桶沿上,柔软的发丝在颊边垂下,面容温柔。他的眼眶湿润。曾经还怕她面对这样累赘的自己会知难而退,毕竟照顾一个废人,并非一件轻松的事。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
帘内,就只有他们二人。
水温适宜,水汽缭绕。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个一眨不眨的看着另一个,一个则专心的洗着,心无旁骛。
巾帕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游走,轻轻软软,柔柔痒痒,他的汗毛一根根的竖起,又一根根的倒下。酸麻的感觉令他下意识的挺了挺腰。夏天立刻察觉到了,她的手此时正停在他的私密之处。
脸上爆红,若是能动,他定会落荒而逃。只是,他动不了。感觉到她不解的目光,他哑着嗓子,坦言:“我只是全身无力,却不是没有感觉。”
夏天未置一词,低了头继续给他擦洗。
红了的脸颊慢慢的转白,眼中渐渐聚起一抹痛楚。不能动就是不能动,有没有感觉又能怎样。
沐浴完,夏天将他安置在她的床榻上,自己去沐浴。袁龙翘闭着眼睛躺着,恍恍惚惚如悬在半空,头有些晕眩,胸口窒闷。
似乎蕊儿说了什么,然后是轻轻的关门声,他无心理会。忽然身上有冰凉的触感,接着身上一重,有柔软的躯体覆在自己的身上。他猛地睁开眼,夏天的笑眼正对着他。
“小天……”他的声音被她悉数含在口中。浅吻轻沾,她的唇散发着香甜的气息,软软的在他的唇上辗转摩挲。她的舌灵巧的沿着他的唇形舔滑,鼻头若有若无的蹭着他的鼻子,呼吸中掺杂着她沐浴后的芬芳,醺人欲醉。
他受不住这样的撩拨,身子早已先于他的思想作出反应。脑子里混沌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昏眩的感觉蓦然放大了几百倍,连眼睛都睁不开,却奇异的舒坦异常。深吸了口气,嘴巴张开的瞬间,她已攻城略地的将舌探入他的口中,又深又重的打破他最后的一层防线。
一声低哑的呻//吟不自觉的溢出,除了身下的火热如怒起的擎柱,他的身子越发无力绵软,一如她那一次对他下药时的感觉。他在心里苦笑,看来这病根已作下。他的思绪还未转完,夏天已将他的火热全部侵吞,震荡涌动间,他的眼前一片片的发黑,人如散在空气里,舒畅得不能自已。
他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只知道,太久没有如此好眠过。醒来时,夏天还在他的身上,如一条蛇,要将他一口吞下,又像是要将他变成她身体的一部分。他眼中涌起笑意,看来他只睡了一下,或者只是刚刚那一瞬失去了意识。
夏天从他的颈窝处抬起头,媚眼如丝,妩色迷离,红扑扑的脸颊娇艳得一如盛开的牡丹,看得他一阵心动神摇,心跳擂鼓似的咚咚乱响。窒闷的感觉又来了,却不是心疾而是心悸。
他将头向后仰起,十根手指紧紧的抓住床单,尽可能的配合她的姿势。
云动雨骤。
风平浪静后,两人皆气喘吁吁,汗水淋漓。
夏天躺在他的怀里,枕着他的右臂,一只手拉着他的左手,玩着他的手指,“现在你还要把我推给别人吗?”
叹了口气,半晌,他才道:“你知道我的宿疾,近来,我越发压制不住它了。”
手指一根一根的与他的相叠,十指紧扣,再没一丝缝隙。“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她的语气听不出悲喜,平静而平常。“你放心,即便有一天你离开了,我也会好好的活下去。但在那之前,我会好好的爱你。你活一天,我就爱你一天;你活一年,我就爱你一年。”她仰起头,与他的目光相对,认真地道:“也请你不要再轻易的放开我的手,若是你真的爱我,就请你努力的为我而活着。”
“小天!”袁龙翘动容的凝着她,心里厚重的冰山终于一寸寸的断裂、倒塌、彻底的融化。
感觉到他的情绪在变化,夏天很高兴。“等小七大婚之后,我们就离开京城。”
“好。”他柔声应她,再无半分敷衍应付,甚至也开始期待二人未来的日子。
夏天一笑,促狭的凑到他的脸上,“我说,别装酷了!笑一个呗,老实说,自从你变成燎侍卫,我就从未见你笑过。”
袁龙翘神色一紧,有些抱歉:“不是不想笑,而是鬼颖师傅帮我换了脸后,我就不能笑了。若是青冥还活着……那是他留下的医书,鬼颖师傅只是依样而行,并未全完领会。”
原来是个失败的整形手术。夏天笑了笑,安慰道:“没关系,反正我就爱你酷酷的模样。很帅呀,酷哥!”
袁龙翘一愣,语气中含了笑意。“都说的是些什么话!”
夏天笑,侧身抱住他。两人相拥而眠,岁月静好,只是过了这么许多年。
立冬的前一日,袁龙鳞大婚,娶夏雪为正妃,李蔷为侧妃。同日,夏天禅位于袁龙鳞,次日登基为帝,年号延庆。
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外,袁龙鳞身着白色的狐裘大氅,头戴金冠,立在马车旁,依依不舍的对马车里的二人苦苦哀求:“一定要走吗?你们若是不喜欢宫城的烦扰,我命人另辟一地不得闲杂人打扰不行吗?何必一定要离京,远走他方?”
“要称自己为‘朕’,让我说多少次啊!”夏天明显的避重就轻。
“好,朕,朕不想你们走。三哥,不要走,不要丢下小七一个人!你们这一走,朕要何时才能再见到你们!”
袁龙翘靠坐在车里,一只手与夏天握在一处,看着袁龙鳞红了的眼圈儿,心中虽不忍却还是道:“小七,你已长大。三哥不可能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如今,你已是帝君,身上的责任重大,三哥盼着你好。”
“三哥!”袁龙鳞的泪终于落了下来。“让我知道你们的消息好不好,别失去联系,好不好?”
袁龙翘叹息,眼中亦有不舍。夏天忍下泪意,故意凶巴巴地道:“好了好了,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做什么这样婆婆妈妈的。我们若想与你联系自然就与你联系,若是一不小心给忘了,你也别见怪啊!”
“三嫂!”咬牙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