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绘春-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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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密侯夫人李氏又惊又怒,将那名小妾当场乱棍打死。月曦然是李夫人所出,自然是侯府中第二个知道高密侯死因的人。这事宣扬不得,月曦然进宫向月贵妃报丧时,却是灵机一动,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只将高密侯的死因归结于那一大堆的私房画册上。当然,他没有忘记告诉月贵妃那些画册大半源于上京江家!
从皇宫中出来,月曦然脸上已不再有悲伤之态。父亲的过世让他年仅十六岁便可承袭侯爵!而刚刚从月贵妃脸上看到的盛怒,让他脑海中浮现出虞笑嫣那张在阳光下泛着红晕的俏脸!梅景渊说过,只要她不是良家妇女便成了!但如果江家垮了,她照样也逃不脱他的手掌心!
所以,江无邪连夜的打点是不无道理的!他算到李夫人可能会迁怒江家,却没有算到月曦然的狼子野心!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不曾合眼的江无邪又仔阵将进贡的织品检查了一遍,确认万无一失后,方命人小心地运送至南宫门。
内府供用库和司钥库的总管太监出面接洽。江无邪陪笑着将两只沉甸甸的荷包奉上,一肥一瘦两名总管太监脸上笑开了花。江家织造在天朝是享有盛名的,两个老太监略微检视一番后,便付了碟牌。江无邪当下松了口气。皇家的银子好赚,但这笔生意他倒宁愿一分不赚!
江无邪带着下人还不曾支走银子时,便被一队禁军给抓了去。江全当下塞了不少银子进去,才打探到一点口风:贵妃娘娘一大早便巴巴地在澄怀宫中等着这批新到的绢绡。司钥府接到织品后立马送了几匹过去,结果贵妃娘娘当场晕倒。着太医一验,原来江家上贡的织品中居然浸了一味罕见的毒药!
手段极拙劣,但也很有效!江无邪苦笑不止。高密侯的死因是不能提到门面上的,但贡品一出事,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让他入狱!二十年前,江家陷入绝境是织品上贡一事。如今又悲剧重演。只是二十年前还有江老太爷远走漠北力挽狂澜。如今,他已是自身难保!以江无忧的谋略,断然保不住江家的!他突然想到了虞笑嫣!如果她能出力,江家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只是他……江无邪认命地随禁军走了。
那般禁军收了江全的银子,对江无邪还算客气。临走时,让主仆二人说了几句话。
“告诉二夫人,江家……我就交到她手上了!凡事尽力而为……实在不行,便让她随岳父岳母回安河!”江无邪冷静地交待着。
江全已明白事态的严重,噙着泪问:“二爷你呢?”
江无邪淡淡地道:“意图谋害贵妃娘娘,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但愿能用我来换取江家合府人的平安!”
消息传回江府时,虞笑嫣懵了!江无邪居然身陷囹圄了!听了他获罪的原因,虞笑嫣岂会相信?她迅速冷静下来,思忖着这事一定得高密侯的猝死有关!月贵妃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陷害江家呢?
在虞笑嫣的逼问下,江全终是吱吱唔唔地说出了高密侯的死因。
强烈的无助压倒了难堪。虞笑嫣一瞬百念。虞之远落入宗人府时,江无邪花了不少银子让他不必受苦。而现在,是贵妃想要江无邪的命!月成华那边显然是行不通了!且不说高密侯是她的父亲,就算她能摒弃前嫌再次出手,以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之力,哪能一次又一次地在贵妃面前讨得恩典呢?
正午时分,江无忧和兰慧君、虞之远带着虞家二老也闻讯赶到了江府。这一次江无忧不再以公中银子说事了,扬言要倾尽所有将江无邪保出来。虞笑嫣苦笑连连,这一次只所花了银子也办不成事了!
虞之远从虞笑嫣强装的冷静中看到了她的慌乱。心痛之余,他也一筹莫展!他开始痛恨自己当初图一时之痛快投到太子麾下了!如果他能委曲求全地站在四皇子一方,如果他娶了月成华……世上的事又哪来那么多如果呢?。。。
第059章 吊唁
江无邪着江全带给虞笑嫣的话,江全当着虞之远和虞家二老又说了一遍。大家心知肚明,江无邪这一入狱便是九死一生。虞敬儒念及江崇德与他多年的情谊,已是老泪纵横。同时,他也深深地懊悔了。当初如果他不强压着虞笑嫣,执意让江无邪与虞笑嫣和离了……一念至此,他又更觉羞惭。这种关头上再兴起这个念头,分明是落井下石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这就去高密侯府。李夫人有什么要求我都尽可能答应她!”虞笑嫣冷静地道。
所有人都明白她说的在理,却也都知道她现在去高密侯府铁定是无功而返!但无论什么样的劝阻都显得无力。
虞之远心痛道:“还是我去吧……”
虞笑嫣摇摇头,“你去了只怕李夫人会更来劲!”
虞之远默然,目送虞笑嫣离开江府。
相较江家的愁云惨淡,高密侯府热闹非凡。虽是丧事,但往来吊唁的都是达官贵人。侯府之外轸车成荫。门房一见是江家的车便给拦下了。虞笑嫣下车与门房委婉地交涉着。往来的人大都认得虞笑嫣。不少官员都收过江家的好处,女眷们同情地看着虞笑嫣,却也不敢上前搭话。
正在僵持的当口。丰邑王府的马车停到了侯府门前。一身素服的莫言下马车。
“小王爷……”虞笑嫣慌慌地上前见礼,“可否帮我见到侯爷夫人?”
莫言叹了口气,直言道:“我带你进去不成问题,只是以舅母的性子,你现在见她反倒是火上浇油!”
虞笑嫣一怔,忙道:“我是来吊唁的……”
莫言讥诮道:“上京谁不知道江家出事与舅舅过世有关?你来侯府的心思谁想不到呢?”正如他所说,知情者极多,可敢把话说明的恐怕只有他了。
虞笑嫣黯然道:“无论如何,我总得试试!江家危在旦夕,我难道就坐以待毙么?”
“你执意要进去,也不是不可以……”莫言说到一半,忽地停了下来,定定地看向前方。
虞笑嫣一回头,只见又一辆马车停在她身后。宋将军小心翼翼地搀着病歪歪的月成琼下车了。
月成琼盯着莫言看了半天,胸口起伏不定。宋将军一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小声地在月成琼耳边说了句什么。月成琼倏地挣脱丈夫的手,颤颤巍巍地向莫言走过来。
莫言眸光微澜,正欲转身避过。月成琼高声道:“笑嫣,难得你有这份心来侯府!”
虞笑嫣松了口气。月成琼的样子还算正常。宋将军再也无法装作没看见莫言了,他迅速走到莫言面前客气地与他见礼。
虞笑嫣本能地搀住了月成琼。月成琼没再看莫言一眼,温婉得体地道:“夫君,我们先进去吧!”
月成琼太过正常了。让在场的三人都十分讶异。宋将军回过神来,向虞笑嫣点头致意。虞笑嫣小声地向月成琼提出想随她入府的请求。月成琼当下应了,扶着虞笑嫣便往里走。
莫言呆立当场,喜怒莫辨。
侯府一片素白。廊檐上的彩绘皆以白绫给缠上了。园子中凡是开花的草木都给摘去了花朵。
灵堂前月成华和月曦然披麻戴孝在跪在地上答谢宾客。李夫人哭得晕了过去,已被人扶入内堂。
月曦然见到虞笑嫣的那一刻便没转过眼。月成琼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径直去灵前上香。虞笑嫣紧随其后。
月成华本就有病在身。高密侯突然离世让她成了孤女。李夫人和月曦然与她一直不合,自高密侯过世后,她便一直没有哭过。现在看到了月成琼和虞笑嫣。心中的悲伤和委屈辱涌上心头,她哀哀地怯哭着。月成琼跪伏下来,两姐妹抱着哭成一团。
宋将军冷静地吩咐下人将月家两姐妹搀到后堂去歇息。月成琼今天的表现太过反常,他不得不小心些!
“江家小娘子且留步!”月曦然眼看虞笑嫣跟着月家两姐妹就要走出灵堂了,也顾不得他突兀的举动会引来多少人的侧目,巴巴地跟了过去。
“小侯爷?”虞笑嫣略一怔后,便有了主意,“小侯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话正中月曦然下怀,他刚想应下,肩头上把上了一只手,有人闷声道:“你哪里都不用去!”
月曦然一回头,马上讪笑道:“表哥来了!江家小娘子这不是有事和我商议么?来者是客……”
莫言冷着脸不说话,手上的力度加重。月曦然眦牙咧嘴片刻后,终是悻悻地道:“小娘子请自便吧!改日有空再来侯府找我便是……”说罢意味深长地对虞笑嫣挤挤眼。
虞笑嫣打了个寒战,直觉月曦然没安什么好心,埋着头匆匆追着月家姐妹去了。
月成华姐妹哭了半晌,虞笑嫣温言劝慰。
月成华平息下来后,涩然道:“笑嫣姐姐,这次的事……我真的不知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对不住你了!”
虞笑嫣愧疚道:“别这么说,上次哥哥的事,我就存了私心,让你在贵妃娘娘面前讨了恩典,这次哪还能为难你呢?”
月成华讶然道:“我哪来那么大的面子?我是进宫求过姑姑来着,可她当时半点口风都不松!你知道那是关乎四皇子和太子的,我一介女流,如有参言的份?”
虞笑嫣懵了,如果不是月成华求动了月贵妃,还会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一直没有吱声的月成琼插话了:“二夫人不必着急,急也没用。眼下正经的是想法见见江二爷。一会儿我去求求夫君,看他能不能带你去探监!如果不成,(W//RS//HU)我去求求柳小王爷!”
月成华和虞笑嫣顿时敛声息气。虞笑嫣不着痕迹地向月成华打眼色。
月成琼将二人的行状尽收眼底,淡然一笑:“你们不必为我担心了。柳小王爷回京多日,也不曾与我见过一面。我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呢?”话虽说得云淡风清,可是她眼中的悲凉是掩不住的。
“姐姐,你还好吧?”月成华仍不放心。
月成华忽地掩口一阵猛咳,平息下来后,捂嘴的帕子上的胭红触目惊心!
“姐姐——”月成华失声痛呼。
月成琼温婉地一笑:“以前总觉得心里堵得慌,一想到表哥……柳小王爷便堵得头脑也不灵光了。现在总算清明了,心里通透着呢!夫君待我极好,从不怨我半句。我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只求早些养好身子,给宋家留个香火。夫君……他一直拒不纳妾……”
说道最后,月成琼哽咽了。月成华和虞笑嫣稍觉心安。
虞笑嫣细细地打量着月成琼。虽不及陈婉如艳丽,但也是娟秀清雅的一个人。而在品行上绝对胜过陈婉如百倍!莫言真真的太没眼光,为了一个行止不端的陈婉如而负了月成琼,不知他有没有后悔过!。。。
第060章 探监
地牢,离死亡最近的地方。阴湿晦暗,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腐朽之气。虞笑嫣跟在狱卒后面,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包袱,里面是给江无邪捎的几件衣裳。狭长阴郁的甬道似乎没有尽头。两边的囚室由儿臂粗的铁棍圈起。里面的人听见有人走动,不时发出几声痛苦的呻N吟。
虞笑嫣根本不敢去看囚室中的人的模样。好容易走到甬道尽头,粗砺的石壁上一应刑具齐整得让人心寒。狱卒倏地止步,淡淡地道:“江夫人有话快说,虽说有宋将军关照,但江无邪是贵妃娘娘下命拘下的死囚。时辰久了,小的也为难!”
虞笑嫣让“死囚”二字激得鼻子一酸,却又强笑着塞去几张银票。狱卒心安理得地纳入怀中,将牢门打开便出去了。
虞笑嫣矮身进入囚室。一堆杂乱的稻草上卧着一个浑身血污的人。头发披散着,身上的衣衫已辨不出本来的颜色。
“二爷……”虞笑嫣哽声轻唤着。
江无邪悠悠睁开眼睛,迷茫道:“笑嫣,是你么?”
“是我!”虞笑嫣想出手将他扶正,又怕碰到了他的伤口。
“给我点水吧!”江无邪清醒了不少。
虞笑嫣四下张望,在囚室的栅栏根处看见了一个黑漆漆的粗碗。里面污浊的东西或许就是江无邪所说的水了。她端起碗迟疑着不肯递过去。这能喝么?
“就是它了,快给我!”江无邪急切道。
不等虞笑嫣递到嘴边,江无邪便撑起来抢过碗贪婪地一饮而尽,之后惬意地舒了一口气。
“我带了些衣物来……早知道该带些吃食来的……”虞笑嫣低着头,眼泪不听使唤在滴落在手中的包袱上。
江无邪撑起身来靠到墙上,身上的衣衫已布满纵横交错的鞭痕。布帛破裂处,露出已经尚未结痂的伤痕。“衣服好呢!我正愁没有衣物换了!”
“我去求李夫人,让她放过你……”
江无邪摇摇头:“没有用的。高密侯一死,李夫人迁怒于江家,恨不得诛了江家满门!幸而我平日还结交了不少贵胄。江家不致灭门,但我……”
虞笑嫣已是泣不成声。江无邪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浮上心间。从最初的恶言相向,到后来的粗暴肆虐。最近的大半年,他对她态度大变。两人说不上相知相惜,但于细微处的呵护是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