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绘春-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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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顿时一片死寂。人人顾着江无邪的面子,都不敢对虞笑嫣有所不敬。而陈夫人说的正好是很多人想知道的!虞笑嫣直愣愣地看着江无邪,缓缓道:“江家主外的是二爷,主内的可是我这个二夫人!这些家务琐事夫君都不知情,夫人想听,回了内室我自然说给你听。”
江无邪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意味不明地看着虞笑嫣,等着她的下一步行动。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的确是当江家当家主母的料!。。。
第019章 出殡
陈夫人还欲撒泼,虞笑嫣挥退架着她的仆妇,附到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句什么。陈夫人怒目圆睁,继而一脸不敢置信。脸上更是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归于一片死灰。她竟然不用人搀扶,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蔫蔫地随着虞笑嫣走了!
江无邪在虞笑嫣转身的那一刻有此慌乱地想拉住她。虞笑嫣并不正眼看他一眼,步履从容地走出了众人的视线。江无邪且惊且疑,她倒底对陈夫人说了什么?一干宾客看江无邪的形容,只道他是伤心过甚,又遭陈家大闹已是心力交瘁,便有人劝他退下歇息。江无忧也站出来表示外面的事交给他应对了。江无邪便顺势下了,却也不也真的回房去。稍一打听,便来到了西院。
玉兰花期早过,只剩一树树繁茂的绿叶。恐怕来年已是寂寞开无主了。不觉中已到了正房外。只听得陈夫人哽咽着诉说着什么,隐隐有向虞笑嫣赔罪的意思,其间还夹杂着王嬷嬷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江无邪怒火中烧,快步推门进去,也不顾不得陈夫人在场,高声喝道:“虞笑嫣,你究竟对她说了什么?”
陈夫人在灵堂上被虞笑嫣一句“仵作一来便可验出老夫人已身怀六甲”给噎了进来,再加上王嬷嬷亲口承认。她的气焰顿是减了八分。如今江无邪没头没脑的一声暴喝让她仅存的两分拔扈也跑得不知踪影了,膝下不自觉地一软竟跪在了地上。她哀声道:“家主息怒!都是婉如那不知死活的贱丫头做出的好事!死就死了罢,我们也不惦记了,还得感谢家主好心收埋,将江陈两家的颜面给保住了!”
江无邪大愕,王嬷嬷已搀起软成一滩烂泥的陈夫人去隔壁洗脸了。
“我……”江无邪第一次在虞笑嫣面前语塞了。
“二爷若没有其他事,我先出去了。”虞笑嫣自打他进门就没看过他一眼。
“你!”江无邪满腔的歉疚化作了怨怼,话到嘴边就变了味儿,“难得你能识大体!”
“二爷不要脸,我还要脸。”虞笑嫣扔下这句话后便走了。
身后传来器物摔碎的声音。虞笑嫣快步出西院了,那声音仍然不绝于耳。陈婉如“生前”的房间算是毁了。
且说陈夫人在隔壁听到动静后已如惊弓之鸟。王嬷嬷也不敢说出实情,只得草草侍候她梳洗完毕又回了灵堂。
灵堂前聚的人多起来了,有的是真心吊唁,有的则是刻意留着看看热闹。虞笑嫣波澜不惊地出来后,人们不觉有些失望,三三两两地便上前对她说些宽慰的话准备告辞。候在一旁的陈品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幸而陈夫人不多时便在王嬷嬷地搀扶下走出来了。他一脸狐疑地给她使眼色,陈夫人视而不见,径直走到虞笑嫣面前,诚恳道:“妹妹在府中久病不愈,多亏了二夫人的悉心照料!之前是我失心疯犯了,开罪了二夫人,还请二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一时全场哗然。陈品正好歹是个从六品的京官。江家再大也不过是一介商贾,就算陈夫人借着悲伤刁难了虞笑嫣,哪有一个长辈对着晚辈这般伏小的礼?
有人暗赞,陈品正官儿不大,娶了这么一位能审时度势、能曲能伸的夫人倒是他的福分!这个女人不简单!
更有人却在心里道:江家当家主母小小年纪,宠辱不惊,处事张弛有度,不容小觑!
无论外人怎么看,江家老夫人用冰块镇着停灵三日后风光大葬。本应孝子扶灵的,陈婉如无所出,便应落在江无忧和江无邪身上。江无邪作为当家的,是不二的人选。可江无邪偏偏那天“病”得床也下不得,满口胡话,便由江无忧代劳了。
兰慧君抽了个空当寻到虞笑嫣低声道:“春喜那丫头怎么没看见?”
虞笑嫣心知春喜一定是被江无邪安排去照顾待产的陈婉如了,又不能直说,只好敷衍道:“老夫人是在别院没的,春喜那几个丫头在别院里另外设了灵堂守灵来着。”
念故主之恩!兰慧君越发对春喜上心了。一心只等着过了七七,她便向江无邪讨个人情去别院将春喜给接回来。
却说江无邪因着“抱病”没能跟去出殡。他在虞笑嫣的正房里闭目养神。这是自虞笑嫣从别院回来后他第一次睡上大床。枕间是少女特有的幽香。他头脑中一会儿是虞笑嫣贞静淡漠的样子,一会儿是她噙着泪珠儿被他逼着看画册的哀怨,一会儿又是她见到虞之远时娇嗔浅笑的欢悦。耳边更是“夫君”、“二爷”、“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轮番上阵。饶是他没有病也给睡出病来了。迷迷糊糊一觉睡得并不踢实。
醒来时还不到正午,江无邪只觉口干舌燥,正欲唤人上茶。忽地闻见一阵幽香,一枝带着清晨露滴的栀子赫然又出现在梳妆台上!
陈婉如已被他安置到了一个妥当的地方。这枝栀子难道真是那个人送来的么?江无邪翻身下床,急急地唤来江全。一问别院的事,江全却道自老夫人没了那晚起,莫言便也不见了踪影。这几天他暗中动用了不少江家的人手,也不能查出莫言倒底是哪里的人!只有明香寺的看门的小姑子还依稀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大胡子的乞丐,他在明香寺外行乞一年多后,被江二夫人收留了!
“听说别院里开满了栀子?”江无邪状似不经意地问。
“满园都是。”江全如实答道,“全是莫言所种!他还在栀子丛中间种了些茉莉……”
江无邪无力地挥挥手示意江全退下。独自一人坐在窗前望着那朵栀子出神。虞笑嫣从祖坟上回来时,江无邪还呆坐窗前。
“给我说说莫言。”江无邪目光空洞地道。
虞笑嫣睨了一眼他手中的栀子,满脸倦色:“莫言不过是个在别院种花的下人。若不是他,二爷现在哪能睹物思人呢?”
江无邪本是沉下了脸,一看她眼角眉梢抹不去的倦意,心中一动,温言道:“笑嫣,你我是夫妻。你一定要这么对我说话么?”
虞笑嫣惊叹之余,挤出一抹笑意,“他真是别院种花的下人。想必二爷已经派人去查过他的底细了。你都查不出,我如何能知道?”
江无邪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装作不经意地道:“累了就先沐浴更衣,再歇会儿。饭菜我让抱月送到你房里来。”
直到江无邪的身影消失在院墙之外了,虞笑嫣还怔怔地没回过神来。小娟忽地冲进来,没心没肺地笑道:“二夫人,再望就得把院墙望出个窟窿了!”
虞笑嫣无奈地笑笑。小慧默默地为她脱下身上的丧服。只有她知道,二爷和二夫人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和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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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袱纸
七月初,江府便忙碌起来了。江无邪自陈婉如“过世”后,便一直歇在虞笑嫣房中。府里下人都暗盼着二夫人能早日有喜。唯有知道真相的小慧忧心忡忡。
江无邪竟将把七月半祭祖的事交给虞笑嫣来打理。虞笑嫣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极震撼的。如果说江家她还尊敬谁的话,就只有已经过世的江老太爷了。能够亲自为老太爷做一些纸衣、纸箱笼、纸车、纸马,写上几包袱纸,对虞笑嫣说,除了悼念还有赎罪。因而她做起这些事来特别用心,事事亲力亲为。小慧小娟都只能帮她磨墨递剪。
江无邪有时匆匆路过南院,每每看见虞笑嫣或是细致地裁剪着彩纸,或是小心翼翼地沾着纸衣,他萌生了一种错觉,这个女人就是他的真正的妻子,是能与他风雨同舟的人。
上好的贡烟磨得稠如米汤,玉润色亮。一枝纤细的紫毫蘸饱墨汁后,又在澄泥砚口顿了顿,饱浓适中了后,虞笑嫣方才在包好纸钱的白袱上落笔。
天运庚申年柒月拾叁日中原化帛。
刚刚写完提头,小娟便赞道:“夫人的字比以前未出阁时更精神了呢。”
适逢江无邪正来南院,他也走到桌前看了看,笑道:“笑嫣果然是岳父教育出来的好女儿,一手小楷竟比我还写得刚劲有力。”
虞笑嫣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几分欢悦。曾记得,当年苦读诗书,苦练书法,不就是为了配得上江家夫人的名号么?如果一切不开心的都没有发生过,那该多好啊!
再次落笔:故显考江公讳崇德老大人。
在“故显”两字下,后面的字都靠着左边,右边还留下了一小行空白,是给江老太爷的原配夫人田氏所留。田氏是江无忧的生母,而江无邪的母亲不过是江老太爷的一个妾室。田氏过世后,江老太爷一直没有续弦。最后出了陈婉如那件事,江家又才有了位老夫人。
江无邪在一边看着,虞笑嫣有些无从下笔。按理应该将田氏的名讳与江老太爷写在一起的。只是他的母亲……
江无邪笑笑,从虞笑嫣手里接过笔,在空行处写上“妣田氏青荣老孺人”几个字。
江无邪的字不似虞笑嫣的字那般谨慎自律,虽是小楷,也有几分随意挥洒的味道。虞笑嫣衷心地赞道:“二爷好字!”
江无邪笑着将笔还给虞笑嫣。虞笑嫣接着在两行小字末尾下中写上“双魂收用”的字样。
再次提头,就应该写孝子孝媳的名字了。虞笑嫣不觉有些羞赧,明明只是写在纸上的名字,因着江无邪在一旁看着,反有些暧昧的意思了。
她心一横,提笔落下“孝子江无邪”五个字,江无邪马上从她手里夺过笔,在“孝”字之下写下“媳虞笑嫣”几个字。
随侍一旁的小娟捂嘴轻笑。看这二爷,写袱纸也能写出别样的情趣来。
虞笑嫣垂眸不语,江无邪又在下方添上了“敬贡”两个字。
之后,江无邪拿出一封包好的袱字,依样写下了江老太爷得他母亲吴氏的名讳。只是在应该落下他名字的地方他留下了空白,含笑凝望着虞笑嫣。
小娟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一向含蓄的小慧嘴角也泛起淡淡的笑意。虞笑嫣脸一热,硬着头皮接过笔写下了江无邪的名字。
江无邪交待了几句便起身走了。走到院门口,他又折返回来,温言道:“离十三还有几天,不急这一天两天的。慢些写,小心别累着。”
这是江无邪除了在虞之远面前从来没有过的表现。虞笑嫣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目送着江无邪的背影出了南院。
不一会儿,两个婆子送来了冰盆和解暑的金银花茶。说是二爷亲自吩咐送过来的。
屋子里已置有两个冰盆,再加上一个,果然更加凉爽了。金银花茶里加了糖,淡淡地,甜而不腻。小娟忙着打趣虞笑嫣。虞笑嫣笑而不语,轻抿着凉茶,任甜味细细沁入心脾。
最后是给新故的老夫人写袱纸了。虞笑嫣心里一沉,江无邪在刻意回避着赝品害死江老太爷的事。她是不是也该不再计较陈婉如的事呢?
她故意没有将江老太爷的名讳写上去。不止是小娟,连小慧都道:“二夫人出错了呢,果然是忙不得。老太爷的名讳还没写上去呢。”
虞笑嫣泰然自若道:“老夫人是新魂,七七尚未过,在阴司与老太爷还算不得夫妻。写在一起怕折了她的福。”
虞笑嫣饱读诗书,小慧小娟不疑有假,自是信了。连带着虞笑嫣在后面只写了自己的名字没有写上江无邪她们也不再有异议了。
当晚,上弦月纤巧如银钩。江无邪沐浴过后,一身白袍来到了虞笑嫣房中,小慧小娟退下后,虞笑嫣照例拿了薄被铺到了小榻上。
“笑嫣,陪我去院里坐坐。”江无邪将烛火灭了,淡淡的月华照进窗棂,院外分外宁静。
浓密的忍冬藤在月光下黝黑一片,满墙的繁花掩于夜色之下。但藏不住的香味让人沉迷。
院中有一方石桌,几个石凳。江无邪似乎心情极好,从忍冬藤说起,说到了他过世的娘亲,说到了他小时候的事。
“因为我娘亲是妾室,我得称当家主母为母亲,管自己的亲娘叫娘。”江无邪的声音低迷温润,将虞笑嫣带回了幽远的记忆。
“娘亲喜欢忍冬,每每花开便是夏秋时节。娘亲会带着我在东院里纳凉。她不让下人带我,亲自拿着蒲扇为我扇风。她和几个姨娘同住东院,彼此往来却不多。但她种下的忍冬却香彻了整个院子。每每这样的夜晚,她便告诉我不能用手指月亮……”
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