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花开-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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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萦着她悦耳的笑声,他也跟着笑,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和他两个。
中午前,兮若走得累了,来到一处山坳,中间一块丈宽的巨石平台,四周碧桃争艳,偶有雀鸟轻歌,伴泉水潺潺。
兮若偎在雪歌怀中,眯笑着望着酽酽花开,软语呢喃:“那时初见雪妖的传说,便躺在这块巨石平台上做梦,我以为那永远只能是我不切实际的白日梦,原来也有梦想成真的一日,原辰,嫁给你真幸福。”
雪歌站在兮若身后揽着她的腰身,下巴轻搭在兮若肩膀,柔声回道:“娶了你,是老天对我的眷宠,此生有你相陪到最后,真好!”
兮若心头抽了几抽,突然生出一阵人生极是无趣的莫名感伤,脱开雪歌扣在她腰间的手回转身子,正想斥责他说话不中听时候,愕然瞧见雪歌身后的一片略现颓靡的碧桃花,心中猛地打了个突,蹙眉呢喃道:“原辰,我近来总在做梦,好像梦里便是这处……啊!”
林中突然飞出一道金光,不等兮若反应过来,那金光已消失在雪歌背后,雪歌突然将转过身子的兮若抱了个满怀,对她笑得妖娆多情,声音婉转动人,一字一顿道:“若儿,我爱你,为了我,好好活下去。”
兮若眼神木然,结巴道:“原辰,你、你说、说什么呢?”
雪歌将她拥得更紧,喃喃道:“若儿,好好的——活着……”
兮若感觉到雪歌的身子微微打颤,飞快的伸手回拥了雪歌,身子跟着打起了摆子,老半天才找回声音,虚软无力道:“原辰,你、你莫要吓我。”
她这样说着,手不受控制的抖,沿着雪歌的背脊缓缓上移,手指沾了一片沁凉的湿意,依旧咬牙向上,直至他后心的位置,那里赫然扎着一根弩箭,兮若的身子打了个更明显的战栗,声音尖锐起来,“原辰,你不会有事的,告诉我你不会有事的。”
雪歌笑得苍白无力,将头轻轻的枕在兮若的肩膀上,喃喃的,“若儿,真舍不得离开你。”
兮若大口大口的喘息,她的手想要躲开那片凉意,可她往下移,那凉意也跟着下移着,似从前做过的梦魇,怎么也甩不开,却又舍不得放手,声音沙哑干涩的不像她的,“原辰,我有了你的骨肉,你不能丢下我,生逐阳时,你叫我醒来陪着你,我都为你努力过了,你欠了我一次,我现在要你还我——我求你还我,莫要丢下我。”
雪歌贴着兮若的颈子,呼吸若有似无,飘忽道:“有了我的骨肉,真好,为了我的孩子,你一定能好好的活下去,我相信你。”
兮若连连摇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不答应我,我这辈子只求你这么一件事情你都办不到么,你说过爱我的,你说没有我你活不下去,难道我没有你就能活下去么,原辰,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怎么都不为我想想。”
凄厉的喊声回荡在山谷,原本寂静的碧桃林子突然人头攒动,墨羽手执金弩弓骑着行云冲在人前,待到看清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后,猛地扯住缰绳,惊愕非常,老半天才沙哑的呢喃,“若儿。”
当年别时那些人居然又齐刷刷的出现在这里,有并肩而立的凤九和牟刺,也有一身墨紫色素袍的锦槐,他们接到了相同的消息:“二月碧桃开,十七重还阳。”
当然,墨羽接到的消息却是不同的,不然不可能未见人面便使超远距离的金驽钝射向雪歌后心。
雪歌颤抖着手抚上兮若的脸,微微退开了些距离,银色的一眨不眨的绞着兮若,轻道:“若儿,你的笑是这世上最好看的风景,我喜欢看着你笑,不管什么时候都笑着的你是最美的。”
兮若吃力的将雪歌下滑的身子抱起,连声道:“原辰,我在笑,你起来,我笑给你看,只要你起来,我天天笑给你看,哪怕你说我是花痴我也笑,原辰,你起来,我扶不动你,起来,原辰,求你起来。”
“若儿……爱你!”
雪歌曾说过她最是无情,当年赴死的时候依旧是笑着的,她从未哭过,即便再痛苦的时候也不曾哭过,可此时却感觉眼睛生疼,眼角慢慢涌出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滴在雪歌锦袍的袖摆上,将上面绣着的碧桃花染得愈发红艳。
冰凉的指尖刮去她眼角的温润,转瞬便有更多的流淌出来,他饱含怜惜的虚弱嗓音轻叹着:“你从未让我安心过,这双眼睛……”
兮若突地伸手攥紧雪歌沾着血泪的手指,迫切道:“你知我从来都不会照顾好自己,也从来都不给你省心,我习惯吃你煮的饭;习惯你哄完昭儿、逐阳后再来哄我;习惯夜里被你抱着睡——没有你我吃什么,谁能给我开心,夜里我怎么能睡着,你既然全都知道,就知道问我不能没有你,你安心就这样抛弃我么,还有我们的孩子,难道你都不等着看看他生得像你还是像我么,原辰,没有你我不知怎么活,原辰,没有你我该怎么活……”
“若儿,此生为下世积福,我手上沾染了太多的血,命该如此,你替我恕罪,我在来世等你。”
“雪歌!”
“若儿,被你爱着,真好,我爱你,爱我们的孩子,好好养大他……”
“雪歌!”
碧桃花顷刻凋败,风卷过,满天飞舞,他越发的轻,无我大师同她说过,伤他后心,尸骨无存!
紫藤花帐荡啊荡,花海中的纯白男子是那样令人惊艳,谁是谁今生的劫难,又是谁先爱上了谁,他在她眼前第一面是那样的惊艳,他在她眼前最后一面比之烟花还要绚烂,这样的男子,即便烟化成尘也无俗物的腥臭不堪,只余暗香浮动。
鼻间淡淡的药香随着他的轻盈转为浓郁,她的视线模糊,隐约看见满天花瓣飞舞,连自己极力拥抱着的雪歌也化为其中的一枚,再也抓不回来……
墨羽回头望去,随着兮若一声急过一声的哭喊,妖娆碧桃林从下往上,须臾衰败,连来不及绽开的花骨朵也脱离枝头。
“若儿。”墨羽无措的出声,兮若视线木然的捧着白袍,手指无意间抓到两条素白的帛带,她那时初醒来,他便给她以这帛带缠发,她说过讨厌这颜色,不曾想这么多年他竟一直带在身上,而今,她还是用得上这发带。
木然的伸手散开发丝,喃喃道:“我的发是你极爱的,每每都是你给我打理,久了,我竟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不会了,你真忍心弃我而去,真忍心啊。”
她用那两条帛带将发漫不经心的缠上,静修领着逐阳和廷昭出现在小路另一侧,轻声唤着:“十七。”
兮若木然的偏过头来,逐阳哭喊起来:“娘亲。”
墨羽顺着逐阳的哭声望去,待看清逐阳后,如遭电击,良久,才试探着出声:“若儿,他是……”
兮若目光直勾勾的对上了墨羽,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墨羽,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他是你亲弟弟,为你铺平锦绣前程,你反倒恩将仇报,和你没心没肺的娘一样不是东西,我凤兮若今天以血起誓,如果今日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手刃你为我夫君报仇!”
墨羽手中的金弩弓掉落在地,兮若视线木然的将那白袍一点点的往怀里揽,边揽边落泪,轻声道:“原辰,我带你泉谷,我们答应过轻烟回泉谷的,不可以食言,食言会变成胖子,变胖子我就不喜欢你了,原辰,跟我回家,我们回家……”
“若儿。”
是谁,这声音好熟悉,好温柔,就像那个时候原辰哄着她入睡的时候,吃力的侧过头,是锦槐同样泪流满面的关怀,兮若想扯个笑,是雪歌最喜欢的笑,可到头来却转为哭泣,唇瓣咬出深深血痕,紧紧抱着雪歌的袍子,声音飘飘忽忽:“我夫君呢?”
锦槐唇瓣翕张,不等回话,兮若已直挺挺的仰倒下,幸好被锦槐抱住,逐阳挣脱了静修的抓握冲了过来,见墨羽伸手探向兮若,张口便咬向了墨羽的手背,发出野狼一样的嘶吼,“不许你碰我娘!”
第一百七十一章 恩断义绝
静修只是被兮若的样子惊呆了,才让逐阳挣脱了她的束缚,见逐阳去咬墨羽,静修条件反射的抓紧廷昭,不曾想廷昭竟默不作声的从身上摸出了根银针对着她手狠狠的扎了下来,静修吃痛松手,廷昭撒腿向兮若跑去。
被染成猫熊样的小花疯了似的围着雪歌消失的位置转圈子,嘴里不停的发出奇怪的声音,小鼻子不停的嗅闻着,最后停留在兮若身前,小瓜子拼命的向下扒着,脚下是坚硬的石板,它如何能扒动,不多时爪尖便泛起了血色,染湿了绒绒的毛。
逐阳咬着墨羽,一双眼现出妖异的紫红色,吃人似的盯着墨羽。
墨羽感觉不到手背的痛疼,他的视线从兮若昏厥的素颜上转到眼前的逐阳脸上,抬起另一只手去抚逐阳,却被逐阳伸手搪开,逐阳看他的表情让他想起很多年之前尘羽吞吃母后的帽子时的神情——真的很像。
跑过来的廷昭俯身抓起遗落在地上的弩箭,金色的箭尖真好看,可就是这好看的东西杀死了他爹爹,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廷昭将箭尖瞄准墨羽的后心拼尽全力扎了过去。
多年的警觉让墨羽轻松的避开了廷昭的偷袭,甩开逐阳夺过弩箭抵上了廷昭的喉,随后愕然的发现偷袭自己竟是个孩子。
廷昭扭动着身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害我爹爹,不得好死。”
逐阳复又上前抓扯墨羽,哭喊着:“你还我爹爹命来,还我爹爹命来。”
墨羽手中的弩箭在听见逐阳喊着的‘爹爹’二字时应声折断。
什么都没扒出来的小花身上白毛处多半被血染红,听见逐阳的哭喊声,回过头来,圆滚滚的红眼睛里淌出泪水来,沾湿了脸上的绒绒毛,待看清廷昭被墨羽手中的断箭尖抵着后,猛地蹿起身子咬住了墨羽抓着断箭的手腕。
一头小兽,两个孩子围攻着他,墨羽辨不清出心中是怎样的滋味,乌金戒指上的尖喙探出刺针对向小花。
廷昭没事的时候喜欢跟着雪歌研究银针,看见墨羽的戒指,尖哑着声音叫道:“逐阳,快带小花跑。”
逐阳顿住哭叫,看了一眼墨羽手指上的戒指,用尽吃奶的力气去抓小花,五岁的孩子竟有着叫人吃惊的爆发力,小花咬得极狠,被逐阳一抓,竟生生的咬掉了墨羽手腕上的一块皮肉。
逐阳抱着四肢乱扒的小花转身就跑,墨羽举手就向廷昭劈了过去,竟在这时被人抓住,墨羽木然转头,竟看见牟一脸悲恸的牟刺,墨羽干涩出声,“干什么?”
牟刺小声道:“那个孩子是你的,你想了她这么多年,如今她就在这里,难道你想让她再带着你的孩子四处逃散?”
墨羽木然的重复:“我的孩子?”
牟刺断然的点头,“谁都知道雪歌体内有剧毒,这个孩子这么大了,不可能是他的,你已经错杀了雪歌,如果再伤了这个孩子,若儿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墨羽静默半晌,缓缓的松了手。
听说那天傍晚兮若醒了过来,却独自关在房间里,除了锦槐外谁也无法进门,牟刺同凤九说这点,凤九顿了好半天后才幽幽一叹,“锦槐当年寒毒侵体,余毒未消,这些年一直用药养着,他身上的药香和雪歌很像。”
牟刺静默了,后来锦槐将兮若一口未吃的清粥端出来后,凤九问了他兮若怎么样,锦槐定定的看了凤九老半天,才轻轻的回了句:“她只抱着那件衣服,不哭不闹,不吃不喝。”
夜里不见逐阳,墨羽极紧张,牟刺和凤九一起帮着寻找,最后在雪歌消失的山坳里找见了头抵着头蹲在一起的逐阳和廷昭,逐阳怀中抱着四肢被凤九缠得严严实实的小花,逐阳呜呜咽咽,“哥哥,爹爹怎么不回来给我煮粥吃了,我想爹爹的粥粥。”
廷昭也抽抽噎噎的,可老半天后含含糊糊的说了句:“爹爹不能再煮粥了,以后哥哥给你煮粥吃。”
逐阳又大声的哭了起来,“哥哥,逐阳想爹爹抱抱。”
廷昭伸手圈住逐阳的脖子,低低出声:“哥哥抱逐阳。”
逐阳哭得断断续续,“爹爹,逐阳想爹爹,很想很想。”
小花巴巴着眼盯着雪歌消失的地面,眼神很黯淡,那处石板上面仍有血痕,那是它扒着地面留下的。
半天,廷昭也大声的哭了起来:“昭儿也想爹爹。”
凤九静默不语,牟刺老半天才喃喃的回了句:“看来,他并不是传闻中的那么无心。”
首阳山上的碧桃花在一夜之间全败了,翌日,凤九坐在桃花庵外兮若以前常坐着的石板上对牟刺轻声呢喃:“她果真是碧桃花的仙子。”
牟刺望着颓败的首阳山,低声重复:“能打开尘羽心门的女子,焉能寻常?”
三天后,兮若将雪歌的素袍板板整整的叠好,对进门看她的锦槐沙哑出声,“我想见见静修师父。”
锦槐愣了片刻,随后盯紧兮若,颤抖着声音问道:“若儿,你……”文人小说下载
兮若垂着眉目,喃喃重复,“劳请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