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花开-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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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怕弄混了,所以要一一记下,结果被柳轻烟拎着鸡毛掸子轰出了门。
出谷前柳轻烟送了一程又一程,那个像土匪一样的凶悍婆娘竟抱着兮若哭得梨花带雨,把她夫君赵丹枫心疼的什么似的,兮若说又不是生离死别,等她看过师父后就会回去,柳轻烟仍旧抽噎,说她等着兮若领着儿子回去娶她的女儿。
兮若应允了,却在转过身后心底涌起无边的伤感,因她确定了自己的变化后便夜夜重复一个令其不安的梦境,碧桃花开花又落,她此生的挚爱随着花落化尘,雪歌说过,他这一生并无多少执念,先前为墨羽铺的路皆因责任使然,可后来他到底有了执念,她便是他的执念,若有一日他坚持了什么,便是执念使然,三十岁这年除夕夜,他坚持要带她回首阳山看碧桃花开……
无我大师在他们出谷的前一夜当着兮若的面揭开了那面具,兮若愕然的发现无我大师竟长了一张与他年纪不符的妖艳面孔,他对雪歌说:“我解了七日忘。”
雪歌淡然自若的点头:“我知道。”
无我大师说:“我曾是个瞎子。”
雪歌依旧浅笑,“三岁那年我被母后伤得极重,皆言我是无力回天,弥留之际为高僧所救,我记得的。”
听了雪歌这话之后,无我大师静默许久后说了一段叫兮若惊愕莫名的往事,他说:“是我先遇见了千蕊,我一直以为她对我有情,初遇时,她对我笑得那么明媚,却不曾想她一门心思想让我去死,她大婚的那天大雪封门,我在雪地里躺了一天一夜,那时我安慰自己说她是身不由己,所以才嫁给了烊,她怀了身孕,虽她体质异于寻常女子,可没有乌果相护,也不敢保证能顺利诞下子嗣,烊来求我代他去寻乌果,那年北夷温度极低,乌果树未曾开花,更别提结果,我知南国境内也有乌果,遂涉险独自潜入南国为千蕊寻了乌果,千蕊顺利产下墨羽,后来她说感激我,我以为她已经给烊生出了继承人便完成了她身为白家女子的使命,未经得她的同意便将她掳到了南国,暗城有乌果,有我为她打造的世外幽境,她不哭不闹的从了我,且怀了我的子嗣,我以为她会和我一辈子在暗城当一对寻常夫妻,却不曾她趁我松懈时竟毒瞎了我,在我胸口上连扎了三刀后逃出了暗城,我没死,想着她腹中怀着的好歹是她的血脉,且烊欠了我,会好好待你,未曾想她会把对我的恨延伸到你身上,我回到北夷后听了那些关于你的传闻,很舍不得你,我的行踪被一个宫娥发现,那时我曾想过杀了那个宫娥灭口,却又有些不甘心,想知道千蕊得知我回去的消息会怎样,没想到她竟以为我是回去夺权的,请了几十个世外高人,我终于明白她爱得始终是烊,原本是应该将她许配给我的,是她自己要求嫁给烊,她爱烊有多深,就对坏了她清白的我有多恨,烊闻讯赶来救了我一命,千蕊害怕我会再回去,就给我下了七日忘,没了记忆,我对自己是个瞎子很不适应便治好了自己,这些年我偏安一隅,过得很洒然,可如今想起了一切,有一句话我是必须同你说的。”
雪歌没任何惊诧的表情,淡淡道:“您说。”
“尘羽,爹对不起你。”
那晚他将雪歌支走后告诉兮若,其实白千蕊扎他那三刀,刀刀命中要害,可轩辕氏有个传说,只要异人执念不断,人便会死而回返,其实他只是个活死人罢了,他的样貌那样年轻,不过是维持着死前的模样。
听了那些话,兮若心头涌起一抹怪异的感觉,却不是恐惧,兮若以为无我大师会跟着他们一起出谷,可那夜别后就未再见,她只是明白了那个在北夷典史上寥寥几笔记下的北夷王轩辕烊之兄轩辕煜究竟是怎么回事。
客栈屋顶,兮若穿着厚厚的斗篷缩在雪歌坏中看月亮,雪歌望着街头被月光拉得颀长的身影,将瞌睡个不停却咬牙坚持着的兮若迷昏送回房间,小心翼翼的盖上被子,在她额头落了个吻,之后从容转身,被兮若染成猫熊样的小花警觉的抬头盯着他,雪歌轻笑:“好好看着他们娘儿三个,我去见个故人,稍后就回来。”
听他那样说,小花才放了心的缩回床内,雪歌关门走出了客房。
雪歌下楼时,那身着墨紫色的柔美男子正有些失望的从柜台前转身,见雪歌下楼,不经意的抬头对上了雪歌的视线,眼底一片漠然,故人相见不相识,漫不经心的转过头向门外走去,却被雪歌出声唤住:“怜碧公子稍等。”
掌柜的听见这声招呼,眼睛瞪得老大,惊诧莫名的看着墨紫色素袍的男子,而那男子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雪歌,扯着疏离的笑,应道:“兄台好眼力。”
雪歌笑应:“县内所有的客栈全都满了,若公子不嫌弃,在下替朋友多定的客房,因他爽约闲着,正可以匀给公子。”
怜碧公子蹙眉沉吟片刻,随后轻道:“我无意出卖绣画。”
雪歌莞尔道:“内子喜好绣图,虽不及公子登峰造极,倒也无需出门收买。”
听雪歌这样说,怜碧公子顿了顿,抱拳拱手,“先行谢过兄台。”
雪歌跟掌柜的要了两壶好酒,外加几样小菜送于兮若隔壁的客房,闲扯了个把时辰后,雪歌伸手摸出个玉瓶推到怜碧公子眼前。
怜碧公子不解道:“兄台此为何意?”
雪歌站起身子,语调徐缓道:“锦槐,这是忘忧水解药,若你想再见心底的碧桃花开就喝下它,若觉得这样活得也惬意便丢掉它,我不勉强你。”
怜碧公子愕然的看着桌上的玉瓶,追问道:“你是谁?”
雪歌依旧淡然,声音虚无缥缈,“我这一生活得很是刻板,以为世间苍生不过全是由我摆布的棋子,不曾想竟在紫帐深处遇上了我此生的劫数,初遇时觉得那个女子并不十分特别,甚至比不得凤仙桐的艳丽,可一旦发现她的好,方明白那么多人同我说过的话是多么正确,先前我知她喜欢我,可那时并不懂珍惜,恣意算计,只为棋局不乱,饶是如此,她却依旧真心实意的喜欢着我,我无法躲过私欲的驱使,想着既同为轩辕之后,我已为兄长铺就了复国之路,那是他最大的梦想,成就其愿望,他拿自己的女人来换也算公平,我的手段从来与光明磊落无关,这五年多的幸福本就是我从他那里窃来的,来得卑鄙,早晚有一天是需连本带利还回去的,只是单纯给她个孩子,还是无法保证她不去做傻事,可若再给她留个强烈的恨意,一定能让她坚持走过心碎,她那个女子极是慧黠,只要她狠起来便是个与我奇虎相当的谋士,张方碧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平盛长公主才会那么看重她,我眷恋那份静谧的幸福,待到惊觉奇迹不曾眷顾我时,已无多少时日,这样或许对墨羽不公,可二者择一而选,我还是选我孩子的娘亲,你若饮下解药便将这些话带我转告她,劝她莫太执着,伤人伤己,若丢开解药便将这话忘了吧。”
这样长的一段话叫怜碧公子反应的很是吃力,待到他回过神来想追问些什么时,却已不见了雪歌的身影。
翌日一大早,雪歌抱着逐阳,兮若领着廷昭,小花东躲西藏的跟着上了辎车,辎车上路时,街上还是一派空寂,车上铜铃声愈显清脆。
待辎车消失在街头拐角,客栈旁的死巷内慢慢走出一个颀长瘦削的人影,伸手拂过眼角水泽,脸上却绽开一抹笑容,喃喃道:“你还活着,真好!”
本该是封锁的山路,此时却畅通无阻,桃花庵与兮若记忆中的殊无二致,静修师父坐在往年碧桃开花时坐着的石板上拨着念珠,兮若出现在小径彼端时,静修睫毛微颤,却不曾睁开,嘴中极小声念叨了句:“十七,姑母对不起你。”
兮若静默了片刻,拎起裙摆快速向静修跑来,边跑边喊:“师父,不孝徒儿回来看您了。”
静修眼圈微红,却极力克制着,须臾,站起身敞开怀抱接住了向她扑来的兮若,眸子里情绪流转,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了就不枉我养你一场。”
兮若如小时候一样窝在静修怀里,小声道:“小十七让师父失望了,师父……”
虽这么多年未见,可静修本就是个淡漠的性子,且兮若也不是个会哭的女子,所以她们两个并未像寻常那些经历过生离死别的至亲常见的痛哭流涕。
静修抬手顺着兮若的发,目光却是一眨不眨的望着刚刚出现在小径彼端的雪歌,他一手抱着逐阳,一手领着廷昭,回了静修一个莫测的笑容,看得静修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肉呼呼的小花终于追上了雪歌,才想着躺倒在地休息一会儿,竟瞧见静修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顿时竖起全身绒毛,对着静修呲牙咧嘴,雪歌松开了廷昭的手,给他递了个颜色,廷昭不必多问,直接俯身将小花揽入怀中,伸手捂住了小花的眼,贴着小花耳朵小声道:“小花,我们在人家的地盘上,小心老妖婆看你不顺眼,半夜宰了你熬汤喝。”
小花并不受这威胁,仍扭动身子发着狠,最后雪歌伸手拂过它肉呼呼的小脑袋,小花才安静了下来。
午饭前,雪歌洗手调羹,兮若与静修挨靠在一起坐着,讲着这些年的幸福往事,廷昭静默不语的研究着静修的木鱼,逐阳抱着小花,躲在兮若身后偏着小脑袋打量静修,发现静修的目光扫向他,对静修做个可爱的鬼脸后马上躲回兮若背后。
静修看着逐阳的鬼脸,拨念珠的手竟就此顿住,愣怔了许久后,闭了眼,碎碎的叨念:“罪过。”
兮若不解的看着静修,到底问了,“师父,您怎么了?”
静修颦眉抬手,轻挥了挥,道:“静习惯了,突然人多了,有些不适应。”
当夜,铅云罩顶,暗夜幽深。
雪歌与兮若抵死缠绵,就在她第一次读到关于雪妖传说的木榻上,兮若笑问他何故如此激烈,雪歌柔声回她,他往年都送些她喜欢的东西给她当礼物,今年索性将自己送给兮若当礼物,此乃顺她心意,自是要卖力些,兮若眉眼弯弯,说成了黄脸婆之后,果真容易被夫君敷衍对待,可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却缩在他怀中更加激烈的索求,直到累极睡去,雪歌望着她半晌,起身着衣,照例安抚了盯着他的小花后,缓步出门。
静修站在半山腰最大的那株碧桃树下,遥望着夜空中的一点,雪歌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背后,看着她脚边的笼子,上面有一个浮雕,同墨羽的乌金戒指是一样的纹饰。
须臾,静修突然察觉异样,猛地转过身来,雪歌快速出手卡住了静修的脖子。
静修望着雪歌那双在暗夜里闪着妖异光芒的眸子,眼底闪出惊讶,却说不出话来。
雪歌温文的笑,轻声道:“我不会杀你,只是想同你道声谢,谢你先前将她养得这样好,谢你此时帮我达成心愿。”
静修眼底现出迷茫,雪歌不再言语,松了手转身消失在暗夜里。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兮若脸上时,雪歌将她吻醒,兮若伸手拦住雪歌光洁的脖子,上山前他竟将脖子上的玉佩解下来给逐阳戴上了,并说那是他送逐阳的礼物,逐阳很喜欢,拿着同廷昭显摆了许久,廷昭只是笑着将自己脖子上的凤纹玉佩扯出来给逐阳看,说他们两个都有,谁也不用眼馋谁,顿时让逐阳瘪了嘴,一张小脸鼓成了包子样,雪歌说他喜欢看那样的逐阳,被兮若狠狠的瞪了。
兮若声音慵懒,散漫道:“你又闹?”
雪歌未回话,突然低头深深的吻住兮若,直到她快窒息之前才依依不舍的退离,附在她耳畔声音极柔、极轻,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蕴娘,我爱你。”
念得兮若慢慢收了嘴角的笑,不安的伸手揽住雪歌的腰身,颤声道:“原辰,你怎么了?”
雪歌并未回话,可兮若却觉得颈侧滑过一道温凉的湿意,兮若一阵紧张,伸手推着雪歌,不安道:“原辰,究竟怎么了。”
许久,才听见雪歌含糊的回她道:“你太没情趣了,我都说了这么多遍爱你了,你怎么都不回我一句呢?”
兮若还是不放心,颤声道:“原辰,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你答应过要和我一起回泉谷和轻烟结亲家的,对吧?”
雪歌未回话,没给兮若准备,直接冲入她体内,极尽魅惑,勾她伴着晨曦共舞,窗外碧桃灿灿,妖娆至极。
他们起身的时候已经很晚,兮若絮絮叨叨的说要给静修师父煮长寿面,被他害得耽搁了,雪歌莞尔,说他替她煮了,也给逐阳煮了,他们吃饱了,静修带着他们去玩了。
听雪歌这样说,兮若还是有些遗憾未能亲自给静修煮面,不过很快便撂了这桩心事,拉着雪歌去看老的掉毛的流水,去看她幼年时喂过的山猫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一路行过,暂时抛开心中日渐浓郁的不安,林间萦着她悦耳的笑声,他也跟着笑,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和他两个。
中午前,兮若走得累了,来到一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