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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凤凰图腾 淮上-第59章

小说: 凤凰图腾 淮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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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出征以前就特别盼望这个孩子的出生,天天许愿说这孩子一定要是男孩,一定要聪明伶俐、活活泼泼的,……如今他要是还有神智,不知道应该多高兴呢?可惜他都不知道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道长叹了口气,放下手腕:“殿下不要伤心了,这位明德公子脉象弱而平稳,略有不足,却不成大碍。老夫可以每天用金针扎穴试试看,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是可以记起一些事情来的。”

  阿醉慌忙跪倒:“道长若是真能通神,太子和我一定视您恩同再造!”

  “罢哟,”道长苦笑道,“若不是明德公子扫平北疆、救我师门于叛军之中,老道我如何敢在皇上的寝宫里犯下杀头的欺君大罪?此事需要慎密行事,若是被皇上发现了,你我都……”

  阿醉连忙道:“这个我省得。”

  

  老道从匣子里取出金针,约有长长的寸许,明德好奇的睁着眼看着,结果一看那针是要扎到自己后脑上去的,立刻便不干了,返身就要躲。

  幸亏清河公主以前照看过他,这是个少有的从来没有害过他、一直是忠心耿耿站在他这一边的女人,明德潜意识里还是记得她的声音和气味的,没有因为她的靠近就大叫大嚷起来。他们此行是打着接送小明秀的名义来的,眼皮子底下做事,事不宜迟,阿醉只得赶紧把小婴儿抱起来往明德怀里一塞,低声哄道:“公子可千万抱稳了,千万不能动呀!”

  明德于是恪醍懂的抱紧了小婴儿,清河公主想想不放心,又抓起自己宫中养的小猫来也塞进他怀里。明德一手一个,想动也不敢动,肩膀上又被清河公主压着,只觉得脑后轻微的一疼,那金针已经慢慢的扎了进去。

  

  明德轻微的叫了一声,但是不比那小猫叫高多少。但是饶是如此,外边恰巧经过的宫人还是叩了叩门,轻声问:“公子,有吩咐吗?”

  阿醉揪了一把小猫,小猫又喵的叫了一声,与此同时她镇定的转向门口,朗声道:“公子和皇太孙在玩小猫呢,你们外边伺候着去吧。”

  宫人深知清河公主是深得圣心的,于是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阿醉转过头来,只觉得掌心里冷冷的都是汗。

  约莫过了一炷香工夫,老道拔出插在明德后颈上的两根金针,徐徐松了口气道:“今天只是第一天,便也罢了。只是不知道这样下去慢慢能记起来多少,总归清醒一点罢。”

  阿醉哭道:“要是连累了道长,却教本宫如何心安?”

  老道一边收起匣子,一边叹道:“行医者悬壶济世,没听说还怕自己掉脑袋的。殿下不必多虑,当日明德将军平安北疆,如今我救他一手,都是命里注定的啊。”

  

  清河公主且带着那装扮成宦官的道长和小明秀一路出去,明德被针扎了两下,还没有回过神来,只呆呆的坐在床上,一直到乾万帝下朝回来时还没有反应。乾万帝看他呆呆的甚是有趣,忍不住一把抱起他,亲了一口问:“怎么坐在这里,也不出去玩玩?”

  明德细细的抽了一口气,突然说:“好疼好疼!”

  “哪里疼?”乾万帝笑着亲下去,狎昵的在他后腰上拧了一把,“这里?”

  明德躲闪着,含混不清的叫:“疼!好疼好疼!好长好长的针,好长好长……”

  但是他说得太含混不清了,他这段时间一直有些妄言的症状,一般不是特别清楚的句子乾万帝都没法当一回事的。他俯下身去抚摩着明德被绑在夹板里的小腿,低声问:“这里还疼?”

  明德的注意力立刻被小腿上的断骨吸引了去,无限委屈的对着乾万帝点头。

  “没关系的,不要害怕,他们都没法欺负你了……”乾万帝心不在焉的亲吻着他的头发,“那些人都没法欺负你了,再也没有人能让你痛了……”

  

  明德被亲得稀里糊涂,竟然也忘了被长长的针扎了的事。

  乾万帝却是越亲越上火,忍不住把明德按倒在床上,顺着脖颈一路在锁骨上留下肆无忌惮的吻痕。明德觉得不舒服了,呻吟着竭力想推开他,含混不清的说:“我要……出去玩!……我要出去!”

  乾万帝有时下朝后会带他在御花园里看戏或喝茶,然而今天这股火气烧得,他几乎已经可以感觉自己下身的欲望硬硬得发痛。他亲吻着明德试图让他安静下来,同时伸手按住了身下这个人温驯的器官,熟练而狎昵的揉搓着。

  “好孩子……真乖……别动,先让我进去……乖……”

  明德细细的抽了口气,然后就在伧然间被占领了。他被猛地翻过身去,硕大而火热的欲望在身后□,那样强硬的攻势,让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要……要出去……出去……”

  “完了就让你出去。”

  乾万帝放肆的亲吻着少年白皙的背,肩胛骨上仍然留着旧年的齿痕,一圈再亲密不过再隐秘不过的伤,就仿佛他们不堪回首的过去。

  都被刻意的遗忘在了那宫灯摇曳的烛影里。

  

  “明德,我带你去江南好不好?”

  明德迷迷糊糊的俯在温泉边上,巨大的玉池上下共有七个温孔,不断的排出冷水、添加热水以保持温度的平衡。中药熏出的香气让人更加昏昏欲睡,明德几乎听不见乾万帝在说什么了。

  “带你去江南……那里鱼水丰美、草长莺飞……你以前最想去的地方,你一直心心念念都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好不好?”

  明德不耐烦的转过头去:“我要睡觉。”

  

  乾万帝无言的把他抱在怀里,只觉清瘦一把骨头,好像生命力都在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溜走。

  是谁曾经在这深宫,梦想着十里杏花、烟雨江南?

  是谁在靡靡春雨里一步一步蹒跚着走远,却永远也触不到曾经只手可及的梦境?

  如今即便把天下都奉到眼前,那人都什么也不会要了。

  只知道哭泣,只知道吃东西,曾经他那样渴望的、自己始终卡着不给的东西,让他做梦都想要的东西,如今跪在他面前求他看一眼,他都不会了。

  乾万帝深深的埋下头,把脸贴在明德的颈窝里。明德正昏昏沉沉的,觉得颈窝里沾了水,他便不耐烦的缩了缩脖子,又晕晕乎乎的睡着了。

  

江南春色

  十里河堤,一场桃花,三千红尘鸳鸯帐。

  鲈鱼正肥美,清酒玉笛好看花。

  

  二十四桥边一醉楼,说书的老头儿刚好停了王熙凤求凰的那一段,一边有人掷了散碎铜钱串给他,笑道:“老头儿说的好!”

  老头满面欢喜的接了,突而只听一人道:“光说这些没意思,老头儿可有什么新鲜的趣闻来说一说?”

  老头先是把铜钱牢牢的按在袖子里了,才在小桌儿后坐下,故作神秘的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要是新鲜事,前一阵钱盐课嫁小姐,哎哟那个热闹排场!小老儿喝酒的朋友认得他家的买卖跑腿下人,听说光赶制扎的花草笼子架子就花了不知道多少白银,那嫁妆更是陪得隆重非凡,皇上嫁公主都没有这样的派头。要是能亲眼一见那喜宴的排场,才真叫没白生这一遭儿!”

  一边便有一人嘲笑:“老头儿是糊涂了,当今皇上哪里有公主可以嫁?倒是当年皇后嫁女儿、皇上娶儿媳,整个天下大赦,怎么是一个盐课能比肩的?”

  老头也不急,摇着扇子反驳:“这位官人不知道啦,天下之富、油水最旺,莫不过铸铁、盐课,更何况浙海江南一地呢?道是百鸟朝凤八方来贺,也不过是从他们钱家九牛身上拔下来一根毛罢了!”

  “就算是钱家用金子铺地,也不过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莫非王臣,吃的用的不都是皇上给的?他再怎么阔气,能比得上皇上阔气么?”

  “话虽如此不错,这位官人可知道天下七分财,几分落去了皇上手里,几分又落去了钱家的手里?云南的镇南将军听说过吧?一方大员,封疆大吏,西北的土皇帝呀!人家为什么腰杆子硬?可不就是当初的圣旨恩赐他一方盐铁大权嘛!那个还是西北,咱们这是江南,盐铁里头都是油水。一层层的都被喝尽了,等到了皇上手里,不过就剩点儿瘦肉啦!”

  

  那客官还犹自不服,还要争辩时,突而只听楼下一阵喧哗,继而楼梯上蹬蹬蹬的大批人上来,很多人回头一看就只见是带着大刀的差役,个个都皂衣青冠,气势汹汹的上来就扑向那说书的老头儿,纷纷道:“拿下!”

  老头早吓瘫了:“官爷、官爷饶命!小的一没杀人,二没犯法……”

  为首的差役立功心切,一把抓住那老头:“还说没犯法?皇上南巡都在路上了,尔等刁民却还敢当众妄议朝廷命官!咱们大人有令,即日起严禁刁民妄议污染了圣上的清听!来人啊还不快快拿下!”

  须知这当地衙门是很厉害的,一进去先打一顿,放在公堂上对答申辩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完了还放牢里去,便等着家人拿钱来赊人;拿的钱少了便多吃几天的皮肉之苦,拿的钱多了还要当心被“诈肥羊”。更有甚者,在牢里被牢头欺负、被狱卒讹诈,一层层的剥削下来,等出了牢房便是没有错也遭一趟洋罪。老头一想顿时急了,一边拼命的往桌下躲,一边求爷爷告奶奶的求那几个差役:“几位官爷行行好,行行好,小老儿哪敢胡说八道?官爷,官爷……”

  

  正说话间袖子里的铜钱撒了一地,便有趁乱的、保身的、瑟缩的、看热闹的……一时竟然喧杂非凡。那店家倒是和说书的老头儿交情颇好,想保他吧也有心无力,只得干站在一边跺脚,一个劲的叹:“嗳!这可怎么是好!怎么是好!”

  正乱着,只听一人幽幽的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的道:“姓李的竟然想起来要南巡,也不知道他到底把那个东阳王杀干净没有?”

  

  那声音说不出的优雅,就算是大不敬到嚣张的地步,也一点无损那其中的风流意味。

  一时边上有人听到的生怕惹上麻烦,都下意识的躲开了些,几个离的近的差役听见了,慌忙瞪眼喝道:“谁敢妄呼皇上名讳?”

  只见众人一回头,便看见墙角里坐了一桌,面对面的两个人,说话的那个侧着身,宽大的对襟雪纺袍子在腰上随手一系,广阔松散得倒是有些风流雅慨的意味。那人生的也好,丰神如玉一般俊秀冷淡,乍一看就是个大家贵族里说话没个分寸的公子一般。

  他对面那人就黯淡很多,大概三十多岁年纪的男子,灰蒙蒙的袍子外衣,料子也不显眼,整个人默然不语的在那里一坐,沉稳得几乎可以忽略一样。

  差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待想明白了,便大惊失色的纷纷扑过来,呵斥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大庭广众之下对皇上不敬,还妄议朝政?”

  那冷俊公子一笑,神色间极其轻慢:“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一伙官员集团勾结起来鱼肉乡民;说是堂堂的天朝,却不懂得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长此以往下去也不用月氏、西宛动手了,中原人自己就能把自己的城墙毁掉呢。”

  

  他的官话说得其实很流利,声调也很优美;他的五官轮廓较旁人更深刻鲜明一些,却断然称不上是异域的血统。偏生差役头子想立功,若是抓到了别国的奸细,便立刻可以加官三级;因此他也没有多想,当即就横眉竖目的喝道:“还等什么?快快把这个异族人拿下了!”

  只听铿锵几声大刀纷纷出鞘的声音,众茶客一看事态不好,都慌忙作鸟兽散。一时桌椅碰撞翻倒、杯碗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那掌柜的都傻了,只顾在一边拼命的往桌下躲,连茶客蜂拥着夺门而出都不管了。

  就在那几个差役的手就要抓到那个公子哥儿的时候,对面那灰衣的男子突而把筷子啪的一放,一手伸过去。那一刻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只是几个差役眼前一花,便伸手去生生扑了个空。定睛一看,两人竟然平白的就从眼前消失了。

  

  “有……有鬼啊!”当下便有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差役吓得尖叫起来。

  “鬼你妈的头!”那头子狠狠的呵斥了一句,“这分明是上好的轻功。上次不是月氏国的使团来了吗?依我看,说不定就是月氏的奸细!我们得赶快回府去汇报上头的人知道!”

  周围便都讷讷的答应了,匆匆的撤走。慌乱间有人还想起那个老头,一看时却惊呼起来:“那老头人呢?”

  只见说书的小桌儿还在,老头却已经不知去向了。差役头子不耐烦的道:“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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