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途医道-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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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庄名扬嘿嘿笑着，探头向壁炉上方看了看，才转回身道：“可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去年的冬天和今年的春季，雨水非常充足。香港又是靠近大海，空气潮湿，这种小旅馆也不可能有抽干机等干燥设备，虽然有空调，但根据相关资料，空调只能抽走空气中百分之四十的水分……”
“停停……”马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根据以上事实，如果这些炉灰是去年冬天或者今年春季留下的，那它们应该非常潮湿，甚至变成炉泥，可是你看看这些炉灰……”庄名扬将手上的炉灰托到马鸣面前，轻轻一吹，炉灰立即四面飞散不见了：“这些炉灰是新的，断然不会超过半个月，也就是说，这些炉灰有很大的可能是在这起命案发生后才出现的！”
“你是说，可能有人在案发后进了这个房间，还在这种炎热的天气里点燃了炉火？”马鸣毕竟做了多年的事务律师，也不是白吃干饭的。
“你还算聪明。”庄名扬微笑道：“难道这还不够奇怪么，试问有谁会在大热天不开空调反倒要用壁炉？而且根据张水的说法，这段时间根本没人开过这个房间，他应该没有说假话，出了命案后，这个房间已经成了凶房，谁还肯用它呢？”
“嗯……奇怪是奇怪了一点，可是也不是不能解释吧？”马鸣想了想道：“你不是也说了，香港空气潮湿，这个小旅馆又没有抽干机这些东西，为了降低湿度，说不定管理人员会定期点燃壁炉，来让房间干燥呢？更何况这炉灰是什么时间产生的，与本案有关系吗，我还是不太明白。”
“你来看看壁炉的烟道。”庄名扬笑道。
“啊，这是……”马鸣皱着眉头凑到壁炉前，抬头向壁炉的烟道看去，因为这个房间是在8楼，所以壁炉的烟道只有五米多长，上面透入的阳光，让他可以清楚看到烟道内部的情况。
从壁炉底端向上，大概两米左右的这一段，都是黑呼呼的新炉灰，看不出什么。可是上方大概三米长的这段烟道，虽然也被新炉灰覆盖了薄薄的一层，但是如果仔细观看，还是能发现在这些新炉灰的下面，陈年炉泥之上，有着一些宽十厘米左右，直达烟道顶段的痕迹，这些痕迹并不是笔直排列的，而是相互交错，其间相隔的距离，就仿佛一个人在撑开四肢攀爬时，四肢之间的合理距离！
从这些痕迹看，如果真是人留下来的，那这个人的身材应该是属于娇小型，不是个矮小的男人，那就是个女的。
“竟然真的有第四个人，而且这个人是从烟道逃走的？后来又有人点燃炉火，就是为了用新产生的炉灰，掩盖痕迹！”
“呵呵，你终于明白了，但是重点还不在这里。”庄名扬环顾一下四周：“根据警方提供的誊本，案发后警察就迅速赶到了，第一批进入的，肯定不是军装而是法证。也就是说，当时现场并没有被破坏，这个真正的凶手将黄光明推落或打落到楼下后，还要从烟道逃走，也不可能有时间来处理现场。这就奇怪了，香港的法证都是非常专业的人士，为什么他们没有发现第四者的痕迹？”
“你是说……”马鸣脸色一变：“这不太可能吧，死者只不过是一个小混混而已……”
“小混混有时也会惹上不该招惹的人。”庄名扬冷笑道：“从这个第四者干净利落的手法来看，这恐怕是个职业杀手。真正要黄光明死的人，其实是雇佣杀手的人。这个幕后黑手的势力很大，甚至可以控制法证销毁杀手的痕迹，比如法证要进入这个房间点燃炉火，可是非常方便的……”
“老庄，我不得不说，你很有几分柯南的风范，可是你恐怕是想得太多了……”马鸣笑着摇头道：“疑点太多：第一，如果真有这个幕后黑手，他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杀人？难道他会知道案发当天黄光明与秦香珠一定会走进这个房间？要杀人什么时候不可以杀，非要搞得这么复杂吗？还有，为什么杀手没有杀掉秦香珠和那个吸毒女，杀手又是怎么混进来的呢？”
“黄光明知道的事情一定影响极大，说不定他已经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的朋友、或者藏在某个地方。幕后黑手如果用常规手法杀他，就会引发非常麻烦的后果，所以他一直在等……”
庄名扬笑道：“这个人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已经掌握了黄光明的行动轨迹，同时也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警方的行动。案发当天，警方在丽友宾馆布饵，而且黄光明和这家宾馆又有长期的合作关系，这个幕后黑手自然会想到这是一个‘混水摸鱼’的机会。”
“杀手应该是个女人，而且是个不会引起人注意的女人，她当天应该是混入宾馆，等待机会。没想到秦香珠和黄光明同时进入了801号房间，并且发生争执，对她和她幕后的主使人来说，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庄名扬笑道：“她杀掉黄光明后，从容离开，任何人都会认为黄光明是被秦香珠杀死的，这样一来，幕后黑手就不必担心他的秘密会因为黄光明的死而被揭开。这也是杀手为什么没有杀死秦香珠的表面原因。”
“表面原因？”马鸣疑惑地道：“我越来越不明白了，在警察局的时候，秦香珠并没有提及什么杀手啊？如果案发时真有杀手出现，秦香珠为什么不说，这不是对她非常有利吗？”
“她不说的原因我只能猜测到一个……”
庄名扬顿了一下才道：“或许她根本就没有看见这个杀手！”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马鸣连连摇头：“老兄，我们现在是在现实世界，不是在柯南的世界，你要搞搞清楚。”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庄名扬笑道：“刚才我说这只是杀手没有杀死秦香珠的‘表面原因’，其实还有一层意思在，我们不妨做个大胆的猜测，指使杀手的人或者杀手自己，其实并不真的想秦香珠死，甚至也不想她构成谋杀罪……”
“老兄，我越听越糊涂了……”马鸣听得头晕目眩，呆呆地看着庄名扬，这家伙真是生活在现实世界中，不是在漫画的世界里？
“你也是律师，难道就想不明白？”
庄名扬叹道：“就算杀手要嫁祸给秦香珠，那她为什么不杀死那名吸毒女？要知道，多个人活着总是不利于她的。马老兄，你仔细想想，吸毒女活着究竟是对我们有利，还是不利呢？”
“吸毒女……”马鸣皱着眉毛想了一阵，忽然双眼一亮：“厉害啊老庄，你真不愧是骆大状的亲传弟子，别的不说，就你这份思路，香港可没几个大律师有啊？”
第160章 真实的谎言
被关押在惩教所的秦香珠穿着一身囚服，脸上的脂粉也洗干净了，这反倒给人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的感觉。她确实是个美人儿，如果再加上一个良好的出身和贵族身份，她的魅力未必就在骆冰之下。
见到庄名扬和马鸣，秦香珠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庄名扬的手道：“庄大律师，美美怎么样了？”
“你不要担心美美，苏大叔已经把她接到家里去住了，她的生活和安全都没有问题。”
庄名扬道：“现在你需要担心的，是你自己。”
“那……那我的案子还有希望吗？庄大律师，您答应过一定能帮我打脱的对吧？”秦香珠摇着头，声音越来越大：“我不能做牢的，我还要照顾美美，我还要……”
“我说过，我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不行’这两个字！”
庄名扬将身体微微前探，紧紧盯着秦香珠的双眼：“可前提是你必须对我坦诚！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撒谎？”
“我……”秦香珠一愕，眼神明显有些慌乱。
“秦女士，对自己的律师撒谎，是最愚蠢的行为！”马鸣哼了一声：“你这样做，就等于亲手将自己送进监狱，明白吗？”
“我……我也不想的，可是……可是我不敢说……就算是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的……”秦香珠低下了头。
“你有顾虑，有人威胁你？”庄名扬笑道：“放心说吧，我要知道一切事实才好帮你。而且律师对当事人是有保密义务的，你即使告诉我你就是杀人凶手，我们也有义务为你保密。现在，把你知道的一切详细地告诉我，不要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那好吧，我说……”
秦香珠开始回忆：“案发那天，黄光明这个混蛋带我去丽友宾馆见客人，没想到客人是个警察装扮的。在警察准备抓捕黄光明时，他拒捕并且引起混乱，我就趁机和他一起跑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美美，看到她穿着浴袍从一个房间里跑出来。我什么都明白了，怪不得黄光明曾经让我在楼下等了一会儿，肯定是他手下的烂仔带来了美美，他当时就是带美美去见客人。庄律师，美美才只有十四岁啊，她还是个孩子，是个孩子啊！我……我恨死黄光明这个混蛋了……”
庄名扬点了点头：“这些我都了解，你重点谈谈在801房间内发生的事情。”
“我和黄光明在房间内发生了激烈争吵，我骂他是混蛋，他打了我。”秦香珠道：“我也抓破了他的脸，和他从客厅中间一直扭打到客厅的窗户附近……”
“然后呢？”
“然后，我突然听到耳边有个女人说话……”秦香珠的脸色有些发白：“她只说了一句话‘请个好律师吧，我们会看着你女儿的’。”
“再然后呢？”这次是马鸣发问。他现在对庄名扬佩服的简直是五体投地，这丫太牛了，不但说对了案发现场有第四者出现，居然连性别也猜得没错，他做律师简直是浪费，应该去做神探才对。
“我听到这个声音，也看到黄光明吃惊地望着我的后面，我想回头去看，可是却感觉到脖子后面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然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回忆起那天的情景，秦香珠脸上还带着一丝惊恐的神色：“在这同时，我听到了黄光明的惨叫声，我猜到他可能坠楼了，可我真的怕他摔死，那样我就说不清楚了，所以……”
“所以你就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想要拉他回来，你怕他摔死后警察会怀疑你是杀人凶手，而且你虽然恨他，却从来没想过要杀人。你走出这一步，刚好就到了窗户前，对不对？”
庄名扬心里暗暗惊讶，香港居然会出现了这么厉害的女杀手？她让秦香珠在瞬间失去视力的方法，点穴手法里有，现代科技生产出来的某些微毒物也可以做到，可这两种手段都不是普通杀手能够拥有的……
而且那名注册会计师居然只看到了两个人在扭打，竟然没有看到女杀手，这说明她的身法已经到了武术界所谓的‘附骨随形’的程度，把自己藏身在秦香珠身后，这个杀手绝对是世界级的！
“对啊，庄大律师您好像当时就在现场一样啊，真是好厉害……”秦香珠的脸上开始有了笑容，自己的律师越强，那就表示脱罪的机率越大啊。
“那个女人说‘我们会看着你的女儿的’，所以你担心她们会伤害到美美，因此在警察询问时，你隐瞒了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情，对不对？”庄名扬继续分析着。
“其实这种事情没人会相信的，而且我也没有亲眼看到是她杀死了黄光明，我不能去证明自己没有见到的事情……”秦香珠道：“所以我才会说，黄光明是自己摔下去的，因为几乎是在我失去视力的同时，他就发出了惨叫声，或者他是被那个女杀手吓到了，才不小心摔下去的……”
“呵呵，这种可能是有，但是不到万分之一，你却说服了自己，说出这种谎话？”庄名扬笑道：“我就姑且把它看成是真实的谎言吧。秦女士，你其实非常聪明，在当时的情况下，综合各种条件、分析利弊，你既不能承认是自己杀了人，也不能指证这个‘超现实’的女杀手，也只能说黄光明是自己摔死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但是这种情况未必就不会发生，至少，这是一个疑点。”
在英美法系（也就是判例法系、普通法系的意思），‘疑点利益是归于被告’的，哪怕这个疑点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将其排除，那么就应当由被告得利，当然这在汉国是不可思议的，不要说什么‘疑点利益归于被告’了，就连‘无罪推定’都让侦查人员理解不能。
“秦女士，你回忆一下，那个女人的声音熟悉不熟悉？”庄名扬追问道。这个女杀手很有意思，明明是嫁祸给秦香珠，偏偏又提醒她‘要找个好律师’，而且还故意留下‘吸毒女’这个破绽（对此后文会有交代），分明是让辩护律师找到打脱谋杀罪的方法嘛，她对秦香珠的这种‘关心’，让庄名扬感到有些奇怪。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
“哦？”庄名扬微微一愣，这倒有些奇怪，难道是指使杀手的人与秦香珠有什么特殊关系：“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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