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琥珀-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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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助手。
时间过得很快,琥珀在胡医生诊所工作了一年半,李姑娘已经结婚,她取代了李姑娘的位置,做个真正的护士。不过她仍然在诊所留宿,只是不再做清洁工作,胡太太另外请了一个登记员和一个清洁女工。
琥珀不会像李姑娘那么懒,她除了做本份工作外,还经常帮忙黄先生配药,因此,她的月薪已经加升到一千元。
在这一年半当中,她认识了不少病人,而那些病人也把她当朋友看待,因为她和蔼可亲,打针的手法比李姑娘更轻巧。
在一大堆人当中,她和一个姓何的太太最谈得来,何太太也特别喜欢她,要认她做义女。
琥珀嘴巴甜,常常把何太太逗得很开心,何太太家庭环境不坏,她每逢过节就请琥珀回家吃饭。因为她知道琥珀是个孤儿,去年过中秋节,也只有她一个人在诊所吃罐头面包。
“琥珀,我家里有一个小房间,你搬到我家去跟我一起住吧!”
“打扰你,不好意思。”
“反正我一个人无聊,我无儿无女,你义父又一天到晚在店里管理生意。”何太太诚心诚意地对她说:“你一个女孩子,又长得那么漂亮,一个人住一间诊所,你不怕?”
“最初我不怕,因为我在乡下来这儿不很久,又没有和什么陌生人接触,不知道这个社会原来那么复杂。最近,我看见有很多不三不四的男人,在诊所附近出现,我已告诉了胡医生,胡医生立刻通知大厦管理员。”
“大厦管理员有什么用,他一天到晚守着你,你稍不留意就完了!”
“干妈,你认为那些坏人会来诊所偷药?糟糕,那些药很值钱呢。”
“你真是傻猪,他们偷药有什么用?不能吃又不能卖。”
“这样我就放心。”琥珀吐了一口气:“医生每天都把钱带走,诊所没有钱。”
“你怎么老担心这些,完全不为自己担心?”何太太摇一下头:“你有没有看报纸,每个月都有少女给人凌辱。”
“我?”琥珀睁大了眼,她已经十八岁,什么都懂,她是属于子宁的,她若是遭逢那种不幸,以后怎么向子宁解释?
“你不是说,有几个男人在诊所附近,荡来荡去?那就不只一个人看上你,可能几个人一起看中你。如果你还不搬走,总有一天会给人凌辱。”
“凌辱?干妈,你不要吓我。”
“你自己照照镜子,相貌娇美,身材又好,哪一个男人看见你不动心?”
“干妈。”琥珀垂下了头:“不瞒你,有一天胡医生拉着我的手,说要请我吃夜宵,真把我吓死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胡太太已经三十几岁;你才不过十八岁,她又矮又瘦;你却既丰满又美丽,简直是绝代佳人。如果胡医生不喜欢你,他才是笨蛋,你要小心,做医生的最会用药,当心他欺负你。”
“干妈,我好怕!”琥珀果然浑身发抖,外忧内患,怎能不慌张?
“既然如此,就搬到我家里来。”
“我担心义父不喜欢我。”
“你义父?嘿!他只要守住米店,一天到晚有钞票数就行,其他什么事都不管,我这个病就是闷出来的。”
“干妈根本没有病,只不过有点神经衰弱,这是都市病。”
“是啊!我的朋友也是这样说,琥珀,你就搬到我这里来吧!你自己安全,而我也可以有个伴儿。”何太太拉住她两只由粗糙渐渐回复幼嫩的手,她不再做清洁工作,皮肤不再爆裂:“不必多想了,听我的话吧!”
“我知道干妈关心我,不过,我想……干妈,我考虑几天好不好?”
“好,我把房间收拾好了,你随时都可以搬来。”何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
琥珀几经考虑,为了本身的安全,她是希望搬到何家去;但是,她又觉得住在陌生人家里有许多不方便,说不定,又会惹上另一次麻烦。上次住在张锦天家,引起子宁的误会,她不想一错再错,于是,她一直把这件事拖下来。
直至有一晚,十时后,诊所已经关门,清洁女工来清理一下,大约十时四十五分就走了。琥珀正要换上睡衣睡觉,突然,她听见有人按门铃,她连忙把衣服穿上。
在门上的小孔一看,见到胡医生的头,他不是早就回家,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不过他是老板,没有理由不开门让他进来。
琥珀开了门,胡医生走进去,他笑嘻嘻地说:“我这个人,记性越来越差,连钱也忘了带走,给胡太大骂了一顿。”
他走进诊疗室,琥珀随手掩上门,知道他立刻离去,并未下锁。
一会儿,他由里面出来,他上下打量琥珀一会儿:“还没有更衣,刚好,我们出去吃夜宵。”
“我睡前不吃东西。”
“这是好习惯,吃饱了睡觉不卫生。不吃东西算了,来,我们坐下来谈谈。”
“有公事,明天再谈好不好?”
“谈什么公事,来呀!”胡医生去拉她的手,琥珀后退两步:“坐在我身边,大家并排坐,谈谈心。”
“请不要这样,胡医生,胡太太知道了,会怪责你的,请你回家吧!”
琥珀便一直退避到门后去。
“太太?她正在攻打四方城,给十三只牌弄得昏头昏脑,她根本不管我的事。”胡医生走上前,贴近琥珀。“我太太老了,难道你不觉得她和我走在一起,像个大姐。”
“我倒不觉得,只知道胡太太是个贤妻良母,人是会老的,男人女人都一样。”
“你是不是嫌我老?我虽然已经四十岁。可是人人都说我很年轻,像三十岁。”
“你是否年轻我不想过问,我只知道你是我的老板。”
“我们可以改变关系,你住在这儿太委屈了,我给你买一层房子,请一个佣人。你十八岁足了没有?如果够十八岁,我出钱让你去学驾驶,等你领到车牌,我送一辆汽车给你。”
“我未足十八岁。”
“那没关系,自己不开汽车可以坐计程车,而且你总有一天会到十八岁!”
琥珀很讨厌他那副色迷迷的样子,他平时很道学,对职员不轻易言笑。想不到,他今天变得嬉皮笑脸,简直像个老阿飞。
胡医生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意动,哪一个女人不贪图享受,所以,他乘机又加些胡言乱语:
“你不喜欢出来做事,留在家里享福也可以,要是你喜欢天天和我在一起,多些时间接近,那我暗中加你二千元月薪、前后一共三千。”
不错,琥珀是希望加薪,不过,她心里有了子宁,为了子宁,她不会再跟另一个男人。
“胡医生,请你把脸转开,我不喜欢嗅到烟味。”琥珀眼看两个人就要嘴贴嘴。
“你怕烟味,我戒烟,我戒烟。”
“我没有权管你的私事,对不起,胡医生,我要锁门睡觉。”
“我留下来。”他轻声说,把手搭在琥珀的肩上:“陪你。”
“胡医生,请你尊重些。”琥珀摔开他的手:“你是个有妇之夫的人,怎可以这样?”
“你嫌我有老婆?好,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立刻和她离婚。”他高举着手,看样子很有决心,像发誓一样。
“你结了婚,应该好好对太太,我不会和有妇之夫来往;你没有太太,我也不喜欢你,因为你做我爸爸我还嫌你老!”
“钱,可以填补一下不足?”
“不可以,所以我再说一百遍,我不会嫁给一个结过婚的男人。”
“洋房、汽车你都不要了?”
“我将来会有洋房汽车,但是不会由你供给,胡医生,回家吧!”
“你就算不肯嫁我,也让我亲一下。”胡医生色胆包天。
琥珀忍无可忍,用力推了他一把,然后开门逃了出去,她庆幸并未下锁,否则要逃出来就不容易了。
她一直走,走到何太太的家里。
何太太看见她,有点奇怪,那么晚了,连何先生也回来了,一面洗澡一面唱潮州曲。
“琥珀,你好像在喘气,有什么事?”
“干妈。”她急忙地说:“我今晚住在你家,好吗?”
“为什么不好?你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就等你搬来。”
“谢谢干妈!”
“你的行李呢?”
“我是跑出来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带。”
“为什么赶得那么急?”
琥珀把一切告诉何太太。
何太太听了,不断点头:“是不是?是不是?我早就说过了,今天你大运,如果你再不搬出来,总有一天,你会落在他的手里。”
“干妈,我决定搬来住,明天我会告诉胡太太,叫她另外请人看诊所。”
“胡太太知道她丈夫是个衣冠禽兽,一定很伤心。”
“我不会把真相告诉她,以后我还会在那儿做事,应该为胡医生留一点面子。”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很世故,你准备怎样向胡太太说?”
“我……”琥珀想了一会儿:“我告诉她,昨晚差点被一群流氓冲进诊所,他们对我不怀好意,所以我不能再留宿下去。”
“说得好,这样,就不会令胡医生无地自容。来吧!我带你进房间。”
这一天,刚巧胡太太来打补针,琥珀趁机把编好的故事告诉她。胡太太虽然不高兴,因为诊所总得要人看守,琥珀是她最信任的,再说另外请人看更,又要多费一笔钱。不过回心一想,琥珀的确年轻貌美,万一,有什么差错,她岂非误了琥珀一生?胡太太和琥珀相处了一年半,由于琥珀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胡太太怎么也不忍心不为她设想,终于,她答应了。
当天晚上,何太太来接琥珀下班,一人提一只皮箧,搬到何家去了。
从此之后,琥珀因为是护士,上班的时间比登记员迟,下班时又和登记员一同离去,平时诊疗室没有第三者,琥珀决不进去。于是,胡医生连跟琥珀说句“知心”话的机会也没有了。
琥珀是个好护士,勤奋又负责,要是因爱成恨,找个理由把她赶走,另外再请一个,很难有琥珀这样的女孩子。因为漂亮的女孩子,都跑到电视台做电视明星,出风头去了,谁愿意逗留在不上不下的地方?而且,请回来的新护士,不漂亮也罢,但是又有谁保证她一定像琥珀那样能干?
算了,就当琥珀是个活动洋娃娃,眼睛吃冰淇淋,虽然不实际,但是,也总算娱乐一下自己。天天对着那些苦着口脸抱怨的病人,如果没有一个美人儿在眼前晃晃,恐怕憋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
琥珀总算赢了胡医生,她自从搬进何家,受到何太太的厚待,生活过得很愉快。
不过,住人家的还不算,而且,一天三餐也是吃何家的,何太太又不肯收钱,琥珀就感到过意不去。琥珀是个很懂人情世故的女孩子,因此,她平时很留心何先生和何太太的喜恶:何先生吃饭时喜欢喝一两杯白兰地,她就买白兰地送他;何太太喜欢喷古龙水,一天喷三四次,她就不断供应何太太古龙水和她长期使用的皱纹晚霜。
琥珀很能讨何太太夫妇欢心,尤其何太太,有琥珀作伴,每逢星期日就和她出外吃茶、看戏、逛公司,何太太是个庸俗的人,喜欢大红大绿,琥珀多少也受到她的影响。
其实,琥珀自从离开冷家,所接触的都是中下家庭的人。
何太太有个朋友,叫琼姑,她每逢假期就来找何太太,她穿的素色旗袍,很大方,和何太太的大红大绿完全不同,琥珀见过她几次,觉得她很懂礼貌,倒像是个富有人家的太太。
“琼姑是我小学同学,人很聪明,就是恃才傲物,快四十岁了,还找不到合意的丈夫,到现在还是个老姑婆。我常常劝她,自己又不是什么美人儿,单是一双近视眼就吓人,何必那么认真,随便找个人嫁了算了。”
“她的行为举止,都像个富家太太。”
“因为她在古夫人的家里做管家,古夫人是个亿万富婆。她以前的丈夫,曾被封为爵士,她是个名流夫人,近朱者赤,琼姑当然也学会不少有钱人的举动,她连说话,都是斯斯文文,有时候还掉书袋,吓死人!”
“怪不得她好像很高贵。”
“其实她很受气,因为古夫人的脾气,怪到天下无双,别的且不说,只是请私家看护,一年换十四个,现在也没有人敢去古家做私人看护。”
“古夫人有病?”
“有钱人,打个喷嚏也算有病,根据阿琼说,她的主人能吃能喝,不知道她病在哪里?”
“可能是心理病,香港有不少人患上忧郁症,说不定是闷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