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泉路穿到死神-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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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哽咽起来，大滴大滴的泪落下，一句一泪，猛然间敲击落音的心脏。
“为了活下去……我一人……我把她放在巷子里，然后……逃命样逃走。”
天空已经变成双色的美景，一边是橘红燃烧的夕阳和火云，一边是深蓝到紫黑的天幕和闪闪碎星，冰火两重天的呈现于众人眼前。四周房屋上升起炊烟袅袅，一群孩童光着脚从她们面前的小路呼啦跑过。最后掉队的小孩叫嚷着等等，最前面带头的大男孩回头冲他高呼：“快啊，快回家。”
“之后的几个月里，我漫无目的的继续寻找生存的机会。然而，每每到半夜，我都会惊醒于噩梦中，因为远方总是隐约传来的婴孩啼哭声。后来，我便逃得更远，更远的地方，可始终都能听到……她的哭声！”那声音总是在她身边徘徊，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催眠，已经根深蒂固溶进她的生命里。
“我往往出神的想：过了一年，她会咿呀说话了吧；过了三年，她能摇晃脚步奔跑了吧；过了十年，她是不是早就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早就……忘记有一个姐姐？”
风至半空中飒飒吹下，花香中夹杂着冷冷寒气，落音已经僵硬了身体瞪着她，绯真的语言充滿悔恨、面容上的痛苦，显示压抑多年的错误沉重得折磨她的生命。
“我不是个好姐姐，即使如此我还是想她。即使她不原谅，不承认，我也要，把她早回来！”
“找到了吗？”意识到说了什么的落音真想拿针缝上自己的嘴。
绯真捂住嘴，泪顺着手背流下，模糊不清的话带着呜咽溢出喉咙：“没有。”
“巷子早就拆毁了，我到附近找过，终无所获。我惊恐起来，怕她……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只能乞求，只能拼命，我走过一个个街道，见过一个个小女孩，可都不是她。都不是她啊！”
“这一定是惩罚，惩罚我为独自苟活的懦弱。现在我依然生存着，可是我想见她想见她。哪怕她永远都不原谅我……”
一字一句，字字带血，句句含泪。
落音按住胸口，那里压迫地泛着疼。
漫长的时间煎熬下，落音还是开口了：“别灰心，说不定你明天就找到你妹妹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会怜悯你妹妹的，说不定当时是被人抱走收养了。说不定她现在很幸福呢！”
露琦亚，你正光脚奔跑在哪条流魂街上，和恋次他们一起欢笑、嬉闹？
也许是被落音认真坚定真诚的模样打动了，绯真抿唇莞尔。
落音联想到冬雪中的纯净素雅梅花，也必定是这般，傲然绽放，却默默凋谢。
此刻的绯真，似水般温柔，似梅般灿烂。温柔的短暂停留，灿烂的转瞬即逝。
心里有两种声音在争吵，越来越响，越来越大，像朦胧天地间由远及近的滚滚冬雷，震动了落音的三魂七魄。
一个说：快告诉她吧，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她。这样她就会活。
另一个说：别说，说了就会改变故事，你想不怕蝴蝶效应吗？
要告诉她吗？怎么告诉她？如何说？你妹妹是有灵力的人，总有一天会报考中央灵术学院的，所以你不要着急，回去安心疗养身体，再让白哉去查每年入学的新生名单资料就可以了。最多六年，你就会和她见面了。然后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直到永远。
直到永远，永远，只是童话故事的结局。
想开口可嘴像点了哑穴，发不出声音，或者是身体点了定穴，无法动弹。
在外人眼里，落音只是安稳的坐着，不应答。
只有本人才知道，自己如同赤身于严冬中。
西方的地平线仅残留着最后一丝的耀目金黄，无尽的黑暗带着要吞噬掉天空中所有云朵的气势，铺天盖地袭向那丝金黄。
绯真继续絮絮叨叨：“对不起，落音让你听了这么多话。只是，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好亲切，我觉得你很像是我的妹妹，而刚才我太难过了，所以才对你讲了一大堆。”
绯真真诚的微笑：“落音，我真希望你是我妹妹啊！”
严冬里忽然刮起一阵花香，朵朵白梅绽放吐蕊，馨香清雅震撼了落音的魂魄。
绯真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很快她手指缝里渗出的鲜红。
“绯真姐姐！”落音尖叫起来，她扶住绯真遥遥欲坠的身体。
无意按住她手腕，若有若无的脉搏让她血液冰凉。
如果故事只是部分有偏差，如果绯真只能和白哉生活五年？
落音觉得世界陷入不可预知的黑暗中了，只有淡淡梅香独存。
最后的一丝余晖光亮消逝，天幕像一块巨大的深蓝黑色的天鹅绒，将点点星光笼罩其中。可是绯镇的希望和渴求没有随那丝余晖消逝。她仍然在希望和渴求中祈祷，不住的祈祷。
绯真姐姐，你……
“我的余生可能没有几个日夜能去寻找她了，我能感受到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绯真把双手放置在胸口，低头呢喃：“有时候，我也想，这里面的心究竟还能跳多久？还能支持到我找到她吗？”
一句话扣响记忆的大门，生前的记忆洪流涌出：在那个纯净到只有的白色的病房里，敞开的窗户传来院子里的欢笑和嬉戏，可自己却被一道墙隔在另一世界里等待死亡，自己安静的躺着时也会把手放到胸口，微微的想：这里，还可以跳动多久？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带着不能实现的希望死去。
“如果真有神明存在，我会企求的，把我的余生全拿去吧，只要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露琦亚，让我和我的妹妹有短短的一刻重逢吧，若必须死去，就给我一次重逢的机会吧，然后为我这种大胆无耻的要求、对亲人的渴望而惩罚我，带走我的灵魂吧！”这是来自心底灵魂的呐喊，濒临死亡的凄美，可让世间的一切虚伪言词的华丽外衣黯然消失。
“落音，谢谢你。”嘴角尤带血丝，声音更是虚弱：“落音，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请、说。”艰难的吐出字来，她觉得此刻的绯真虚无得如同空气。
“如果一天，你见到了一个和我相象的女孩。”绯真冰凉的手紧紧握上落音的双手：“请你，一定告诉我！”
哄！仿佛绯真的手直接握在她的心脏上，梅花的香气萦绕到身体上，泪被刺激出直在眼里打转。
接下来，就听不清任何话语了，神情木然的落音只看到绯真站起来鞠一躬，转身而去。
只是转身的刹那，振袖飞扬，舞似翩翩蝶翼，飘似点点花香。
绯真，你是欲化蝶离去，还是欲随花而逝？
第十一回 难忘约定
静灵廷北方的迷雾森林，是尸魂界最大的森林，里面物草丰富，生物繁多，还有许多科学家尚未命名的未知不明生物。据考证它的范围甚至包罗三座高山和五个湖泊，于是位于森林外圈附近平民区里也就有了‘三山五湖’的说法。
不过迷雾森林，现已正式被星宫哲改名为‘黄泉森林’，虽然知道的人只有三个。不过哲一向不会介意别人的意见。事实上敢当面指责他的人，往往下场凄惨！
星宫哲和落音有两个相似点，一：他们都智商高，二：他们都是天蝎星座的人。
不同的是哲的智商绝对远在落音之上，而且他是个极端的天蝎座。
智商表示他是个聪明人，天蝎座表示他是个善妒易怒阴险冷漠的人。凭借优厚的‘天赋’，他的占有欲、嫉妒心和报复心都远远高与其他天蝎星座的人。这点从他在森林外围设下‘四象六合阵’就可以窥视一二。凡欲进入森林的人会被阵中幻想迷惑，从而迷路始终进不了森林中心。
本来他是欲设“天雷地火交引阵”并种植各种毒草放养各种毒虫，不过在玉和落音的双重劝说下放弃了。但四十年以后‘四象六合阵’还是让隐秘机动廷吃尽苦头，颜面扫地。
天蝎座的人其实外冷内热，情感方面更是如冻土下隐藏的地炎，炽烈、专注、持久。所以高傲冷漠的哲，在玉和落音心里也是个水般温情的少年。
此刻，水般温情的少年正斜躺在软榻上，一只纤细修长的胳臂弯曲枕托头部，另一只则拿起一本书。慵懒中倍见优雅，好一幅绝妙的‘海棠春睡图’。
鲜少安宁详和的神情出现在他脸上，平时锐利的眼神也收敛起锋芒，更为这幅‘海棠春睡图’添上完美的和谐一笔。
玉一时看得痴。
“什么事情？”哲似沉睡中惊醒般，胸口随深呼吸起伏几下，问道，眼始终离不开《死神》。
“呃！”玉张口结舌，他居然忘记自己来的目的了。
尴尬。他只好坐到哲的脚边。
哲轻声讥笑：“落音回了吗？”
玉这才惊醒，他正是为此事而来。
“没有。”玉忧心的看天，天色已暗淡。落音出去有好几个小时了，却还未见回来。
“哦！”哲依然‘目不斜视’，轻飘细语回应一声。
玉可不是来听一个字的，见哲仍然不闻不问就急了：“我这就去找她！”
本来要落音一人出‘门’（弦玉：森林没门。）他就不放心，哲却说有危险的话，正让她锻炼一下也好。天那，落音才拥有灵力，根本不会运用，要是去了危险的流民区域，后果不堪设想。不行，他得要去找，马上去找她，一定要找到她，那是他要保护的妹妹。谁敢碰她，他绝对要那人后悔活在尸魂界！
他也有信心在诺大的尸魂界找到她，因为她的灵络独一无二。
欲起身，哲才慢慢道：“你真是急燥。”
玉转头微愣。
哲瞪他一眼：“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凡事都不做计划吗？我在她身上布下了符咒，凡是加害她的人，其痛苦会十倍反扑其身。”
“啊！”目瞪口呆。
“而且她出门时，我给她的手链其中的用途就是转移身体。”哲扔一小琉璃球给玉：“捏碎它，落音就回来了。”
玉自责，果然还是哲考虑周详。
捏碎小球，带腾起的烟尘散去，落音娇小的身形出现眼前。
“落音！你回来啦。”玉仔细地观察，她全身体上下完好无损，谢天谢地！
落音一言不发，低头着头，虽然长长的刘海遮挡住她的眼睛，但玉和哲都能看出她很沮丧。
“怎么啦？”玉询问，他的小妹妹似乎受到什么刺激了。
还是无语，只是她一头栽进玉怀里，大口大口的呼吸。
“落音？”星宫哲丢下书。
贪婪的呼吸着，想要将那白梅香彻底的冲淡。于是渐渐的，同样幽雅清淡的兰花香遍布鼻腔，心慢慢平静下来。
“落音？”被撞回到塌上坐下，玉抚摩她海蓝色柔软的长发低声询问：“出什么事了吗？谁欺负你了？”
落音还是埋头在玉哥哥怀中不肯出来，好半天才闷闷地说：“我遇见绯真了……”
她的声音哽咽而细微，但让玉如遭雷劈，身心剧颤！
星宫哲见玉的反应，脑子里思索一阵，恍然大悟。
未曾察觉的落音继续闷头说：“她在流魂街寻找妹妹，以为我是，所以和我说话。后来她见我不是露琦亚，就哭了！我尝试安慰她，她就告诉了我这么多年里她一直一直在寻找露琦亚，她找得好辛苦……”
落音开始抽涕，嗓音沙哑干涩：“最后她恳求我，如果见到她妹妹……一定要，告诉她！”身体在玉怀里瑟瑟发抖：“可是直到她走了，离开了，我还是没有说，我还是没有说出来……我还是没有……啊……”
玉俊美的脸也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但他还是紧紧搂住落音，低声压抑的说：“这不是你的错。”
星宫哲叹了口气，举起右手，白色的光点在他的食指上出现。那是‘忘却’的咒符。一需一点，便能永远安心的继续生活下去。
玉骇然，皱眉头搂紧落音，对着哲无声的摇头。
哲露出无奈的脸色，放下的手抚摩上落音的长发，轻声细语：“这不是你的错，这是她的命。”
看多了几遍漫画，他关于绯真的事情，以及白哉的约定，他已经很清楚的了解了。虽然无奈，但他并不想做些什么事来改变世界。
落音抬起脸，眼泪婆娑：“不，是我胆小。是我自私，我希望一切都按剧情来发展，所以……所以……”她说不下去了。
哲用手帕为她擦擦脸，眼眸里光华流转，他的声音变得鼓惑人心：“你觉得绯真为什么要寻找她妹妹？”
“……”落音抖动身体，始终说不出话。
“当初，如果她不抛弃妹妹，很可能她就会和妹妹一起变成尸体。”
“可是——”
“既然她已经忏悔了，那你也没必要为此自责。如果露琦亚知道自己的姐姐曾经如此忏悔过，如此寻找过。她一定会原谅她的。”
哲的眼神带着落音从未见过的温柔，落音感到全身痛苦渐渐消失。
“虽然绯真还没有找到她妹妹，但今天她遇到了你，所以她的心一定很知足。”
“……”
“相信我，落音，绯真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心灵一定得到了拯救和宽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