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的红楼生活-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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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免要在宝玉耳边念叨几声,免得宝玉忘了她,少不了又以“婆婆”的心态拿捏过丫头们几次。话说多了,就如同祥林嫂一般,一开始宝玉还记得她的“功劳”,时间长了对她的念叨就不免厌烦起来,厌烦她的唠叨,觉得她“倚老卖老”,渐渐疏远起她来,而与相反的,则是待袭人她们越来越厚。受到拿捏的丫头们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会想法向宝玉告状,让宝玉为她们做主,从而使宝玉进一步远了李嬷嬷。
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远了自己,李嬷嬷伤心的同时也会分析,为什么宝玉就远了她了呢?李嬷嬷意识不到自身的问题,只能把原因归结于是袭人这些丫头们搞鬼,正是在她们来了之后,宝玉才会疏远她来的。如此一来,李嬷嬷看袭人这些丫头们就不顺眼了。彼此不对付,针锋相对则很正常。只是到了,后面心里不平衡发展为心里失衡,行事就过了,已经不是为了脸面而争了。单纯的变了为了争而争,为了给自己多谋好处而争,为了显摆她和别人不一样,远比其他人更有脸面而争,……如此一来,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上面不容,她自然就得走人。
黛玉听得入神,神情若有所思。贾敏接着道:“只是她越闹腾,在其他人看来越觉得她不尊重。一个老嬷嬷和丫头们争风,不管是输还是赢都图惹人笑话。何况吵闹起来,少不得要和护着丫头们的宝玉对上,不管李嬷嬷有多少体面,也改不了她是个奴才的事实,她的体面不过是主子给的,……就算宝玉是她奶大的又如何?让她出府荣养,而不是撵出去已经是主子宽厚慈悲,念在她是宝玉乳母的身份,给她留了体面。”
因贾敏之言,以前没注意的事情涌上黛玉心头。不说宝玉在外得了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就是在家里,除了老太太、太太和众姊妹,还能让宝玉上心的就是他房里的丫头们了。至于李嬷嬷,宝玉觉得她面目可憎,恨不得她远远地离了他才好,哪里还会想起她来。丫头婆子们的待遇是和在主子心里的地位挂钩的,李嬷嬷不受宝玉的待见,纵使以她乳母的身份应该享受宝玉房里头一份尊荣,可是下面的人捧高踩低惯了,哪里还会理会她这个被厌弃的老婆子,所以只能捡丫头们的剩。
与之相比,黛玉不免想起了她的乳母王嬷嬷。由于贾敏把从宫里出来的古嬷嬷放到了黛玉的房里,古嬷嬷在皇家镀过金,以供奉的身份到的林家,因此王嬷嬷虽然身为黛玉的乳母,可是地位却要屈居古嬷嬷之下。论尊荣体面,有古嬷嬷在她前面;论服侍主子,以舒眉展颜为首的大小丫头们要比她利落;论黛玉的规矩教养,上有贾敏,下有古嬷嬷及教养嬷嬷,她更是退了一箭之地;……但是日常吃穿,各项用度,年节的赏赐,……王嬷嬷都在一等上,除了月钱外,基本和古嬷嬷看齐。就算是一模一样的东西,也要按照一定顺序分派,由古嬷嬷和王嬷嬷按次序取用之后,才轮到丫头们,整个将王嬷嬷“供”了起来。众人虽然知道王嬷嬷对黛玉房里的人事没什么说话的余地,可是依旧不敢怠慢于她,因为大家知道,至少主子愿意“敬”着她,给她身为姑娘乳母的那份尊荣和体面。
作了比较,知道错不全在李嬷嬷,但是黛玉对李嬷嬷的印象并没有改观。想到自家乳母的安静,不惹事,黛玉咬咬唇,犹自辩道:“虽是这么说,可是说到底还是李嬷嬷不尊重,仗着那点子体面作威作福的,若是她是个好的,何至于如此。后面老太太让她管着宝玉房里的事,弄得一团乱不说,而且整日里和丫头们置气,以至于把宝玉房里闹得乌烟瘴气,失了规矩体统。尊荣体面虽是主子给的,可也是自己挣的,就她那副模样,如何能够让人敬重?……”
贾敏看穿黛玉的那点想法,不由得苦笑一下,轻叹一口气,道:“你当王嬷嬷一开始就这么安分的吗?纵使是老实人,也挡不住有小心思。她也曾仗着是你的乳母,想要摆脱她空有尊荣体面却没话语权的状况,只是不曾成功罢了,毕竟府里的规矩在那。只不过王嬷嬷试探过一两次失败后又被我敲打过,知道若是再不识好歹,恐怕连现在的体面都不能保住,这才安静下来。……”
黛玉听的目瞪口呆,若非贾敏说破,她还不知道有这段故事。本以为王嬷嬷是个好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黛玉觉得王嬷嬷丢了她的脸,一时脸惭惭的,忍不住言道:“既是这样,为什么母亲还留着她,还不把人打发出去?”王嬷嬷不过是个闲人,而且又不省事,借着她犯错打发走岂不省事,而且还省一份钱粮,何苦还留她在府。
面对黛玉求全责备的性子,贾敏心中叹息不已,道:“又胡说!这人哪里是说撵就撵的!府中的规矩在那,犯了什么过错受什么样的处罚都有列明,王嬷嬷所犯之错并不足达到被撵地步,而我就此撵了她,今后行事还怎么让人信服,将府中的规矩又置于何地!本来这事没想跟你说,如今既然说了,你知道后,以前待王嬷嬷如何,今后依旧。古语云‘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王嬷嬷虽犯了错,可是如今已经改了,那么以前的一切就都过去了,切不可还记在心中。”
黛玉点头称是。叹了一口气,贾敏进一步道:“对府里的人来说,府中的规矩如同国家律法一般,不仅下面的人要遵守,就连主子也要遵守,一视同仁。做主子的评判下人,不受一时好恶影响,不因身份变化而改变,要努力做到不偏不倚,公平公正。严家风,肃家纪,大家都按照规矩办事,这样的家族才能不坠家声,传承久远。最要不得就是主子带头破坏规定,那是败家毁家的根苗,因为一旦如此,天长日久,大家就会视规矩为无物。规矩荡然无存,没了约束,没了忌惮,行事就不免随意妄为,从而招灾惹祸……对小家来说,败家毁业算是轻的,招上杀身倾族之灾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大到一个国家,若是法纪无存,那么这个国家离灭国也不远矣。……”
黛玉听到贾敏从这事上已经引申到管家理事,忙收敛心神,仔细倾听。“……虽说要做到公平公正,可是也不是要全然铁面无私,毕竟不过是一家之规,到底和国家律法不同,何况不是还有‘法理不外乎人情’一说嘛,但是这‘恩’和‘人情’也不是随便赏的,不然,多了,就不值钱了,而且还会威不服众,让下面的人不把规矩放在眼中,觉得做主子的面慈心软,好搪塞。这有规矩和没规矩就没什么两样了。过苛,过松皆非兴家旺业之福,要恩威并济才好,只是这其中的度要怎么把握,还要你平日里多看看,多听听,多加琢磨才行。等我们搬到自家的宅子,我分派些事物于你的手上,让你练练手,也好做到心中有个章程,将来不至于被人哄骗了去。”
听贾敏这么一说,黛玉不免想到贾家那些没规矩之处和无礼的下人,进而又想到宝玉房中境况,抬眼望向贾敏,面带忧虑,犹豫着,终究迟疑了半晌开口:“母亲,照你这么说,外祖家……宝玉那……”旋即觉得当着贾敏这个贾家的女儿指摘贾家现在就如贾敏所言,已露出败家的根苗,恐贾敏生气,赶紧转到宝玉身上,转而,又发现,她一个未嫁的女儿家,谈论未婚的青年表兄房中状况也不妥当,又赶紧闭口不言。
黛玉的话虽只开了个头,可是贾敏又岂会不知其中之意,她轻抚上黛玉的头,道:“我们母女之间又有什么不好说的,也不用讲什么规矩,今后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就是,很不必这样,就算有什么难道我还会和你生气不成,纵使不合规矩,我也不会笑话你。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当初你外祖父在的时候,家风严整,府中各处俨然有序,虽不似当年先祖立业之时那般兴盛,但也较之平常仕宦人家气象不同。谁承想自出嫁后你父亲去了外任再回来,才发现家中早已经不复当年情景,规矩败坏,人心思惰,实在是令人心痛。”
吁了一口长气,贾敏叹道:“只是我是嫁出去的女儿,虽然因亲戚的情分,暂住府里,可是到底‘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早已经不是贾家的人,没个出嫁的女儿回到娘家指手画脚的。何况府里又是由你二舅母管家,我自闺中就和她不和,这么些年来,我们之间的怨隙就没有解开过,我就更不好插手了。再说,府中这般情形,只怕积弊良久,恐怕不仅仅是内院之事,外头恐也有涉及,我一个深宅妇人,到京才多长时日,哪里是我理的开的,管的了的。顶多在你外祖母哪里提醒一二罢了。若是说的多了,纵使你外祖母不说什么,只怕你大舅母二舅母知道后,会觉得我打府里什么主意呢。至于宝玉那里,什么时候他能改了怜惜女孩,不喜婆子,只看见女孩的好处,看不见她们坏处的性子,立得起规矩来就好了,否则白费唇舌。”女孩们脸皮薄,又要顾忌名声,所以私下里的小动作都尽量避着人,宝玉自然也就看不见,而那些媳妇婆子们,顾忌少,何况和她们相争的正是那些女孩子们,在宝玉看来,当然是她们不好了。
贾家弊病男人在外面做的先不提,内宅祸乱的源头就在贾母这里。是贾母偏心二房,让二房住正房,管家,正经的荣国府主人大房却被排挤到一边。贾母还娇纵宝玉,大好男儿当作姑娘来养,允许他这么一个男儿整日在内帏厮混。若是将这个源头掐了,大房正位,二房偏居,管家权也一并交换,并将宝玉踢出内院。因为邢夫人出身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又是续弦,所以比不得王夫人胆子壮,有些事自然也就不敢为,而凤姐回到大房,少不了要在邢夫人手下立规矩,比不得原来觉得有姑妈在上面腰杆子硬,受压制,贾府无形中也就少了不少灾祸。宝玉离开贾母,长不长进是两说,至少对王夫人来说,少了一张她在贾府气焰高涨的牌。
可是这事说起来简单,但是贾母怎么肯同意。就算贾母在所出子女中最疼的是贾敏,她也不敢说,因为就算说了也只会挨贾母一顿唾骂,还改变不了什么,而且又与王夫人结了一层怨。明知失败,她又何必讨这个嫌。其实贾敏本着因为这个身份的身体是贾家女儿的缘故,曾经转弯抹角的劝阻贾母出面约束一下家人的言行,并旁敲侧击的对贾母说了一些例如整顿族学,提携族中出色的子弟,购置祭祀之田等兴家立业之策,奈何贾母还沉浸在自家为开国功勋的荣光中,对贾敏所言不以为然。贾家中,贾母已经算是有见识的了,其余的人还不如她呢,贾母都这般想,何况他人。再说,有些事,没贾母这个地位最崇高之人发话也办不了,可是贾母听不进去贾敏的话,贾敏也只能徒呼奈何。到后来,贾敏也懒着废话了。
黛玉点点头道:“母亲说的很是。二舅母吃斋念佛,不免过于慈悲,待下过宽,以至于失了规矩。不过好在琏二嫂子如今帮着管家,她是个厉害的,想来今后会有所改观才是。至于宝玉,他待女孩是极好,不过他房里的女孩子我觉得倒也还知道规矩。李嬷嬷已经荣养,现今他那房里的事都是袭人管着,袭人是从外祖母房里出来的,是经过外祖母调教过的,不是好的也不会给宝玉,想来没有李嬷嬷掣肘,也应该能规整起来。”
凤姐是个厉害能干的,可惜的是太能干了,把手都伸到外头去了。何况她虽管着家,可是她毕竟是小辈,以贾家的从老太太房里出来的猫和狗,这些小辈都要敬三分,由此说法,长辈身边的奴才可是好动的?何况贾府经过几代繁衍,家生子相互嫁娶,形成的关系网谁能说得清,打落这根藤上的一颗瓜,谁知道连着哪根藤蔓,再说后面还有个揽总的王夫人,凤姐说是当家的孙媳妇,还不如说是阎王下面的判官,当家不做主,只是名好听,其实也是供人差遣而已。
至于宝玉那里,袭人本身就是败伦失德之人,还要博个“忠厚贤良”的名声,还想她怎么规整宝玉房中之事?何况又有宝玉这个爱惜女儿的“绛花洞主”护在里面,只怕他房里的女孩们会被纵得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满府看过去,只宝玉房里生的事最多。单吵架拌嘴就不知道有多少起,内部里自家吵还不够,又和主子吵,这边完了,又和外面的人吵了起来,丫头、婆子、管事,乃至府中姨娘……几乎阖府吵遍了,更不说还有坠儿偷窃、小红贾芸私定终身等事件,不胜枚举。指望袭人能够管好宝玉房中之事,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来得快。
见黛玉全都往好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