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的红楼生活-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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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姑娘后妇人’这个规矩都不知道?”
黛玉也心有不满,只是漱玉已经把她想说的都说了出来,所以只好盯着釉玉,让她给个说法,为什么釉玉使眼色,拦阻她们,不让她们说话。釉玉轻咳了一下道:“《礼记》里讲: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待人处事,确实应该依礼而行。母亲也常教导我们‘礼多人不怪’,可是今天这礼你和谁讲?讲的出去吗?”
不等黛玉和漱玉开口,釉玉又道:“周瑞家的是什么人,不过是个看人下菜碟,擅于揣摩上面的心思,讨好卖乖,溜须拍马的一个仆妇而已。不过看在她是二舅妈的陪房称呼她一声‘周姐姐’罢了,可是说到底终究不过是个奴才。我们是什么身份,从来没听说过作主子的要和一个下人讲‘礼’的。她无礼,做事失了礼数,难不成我们也要和她一样吗?那样的话我们成了什么?为了这么点子小事,和这么一个下三滥没脸子的计较,你们也不嫌丢脸,失了身份。不过几枝花而已,算的了什么!”
“呸,呸,……我就是眼皮再浅,也不至于连几枝花都没见过。我是为了几枝花吗?我为的是周瑞家的办的这事。”漱玉承认她素日里是有些沉不住气,毛躁些,但是今日对釉玉的说教并不心服,因此辨道:“谁自降身份和她计较了,不过是看不惯她的做法,说那么一两句罢了。这会子,父亲母亲皆在,我们虽然客居外祖母家,可是吃穿用度,一应日费使用都是自家供给,不过是因亲戚的情分,白住了这里罢了。就是这般还如此待我们,若是真要无依无靠的投了来,只怕要被她们作践死了,这府里没我们站的地了。”
黛玉也道:“大姐姐,漱玉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在外祖母家也住了一段时日了,府里下面伺候的人是什么样的大家都心中有数。事情虽小,可是端看我们怎么看?周瑞家的是‘顺路’送过来的,可是办完了差她还要回梨香院给薛舅姨回话的,又不是到了我们这里就不走了。左右都是一个来回,周瑞家的当了这么多年的差,难道会不知道这个?既然知道,却还这么作,明知故犯,这不是仗势欺人,这是什么!或许她觉得这样的小事,我们不好特意拿出来和她计较,也不好意思失了身份到外面去说,因此才欺了上来。可是这种事情,我们如果不计较,放任下去,有一就有二,……往后会接踵而来,都当我们是好欺负的,全都欺上来。那时我们就算想计较也无法计较了。既然如此,还不如第一次的时候,给她们个教训,让她们记住,我们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漱玉抢着道:“就是,就是。二姐姐说的有道理,我赞同。虽说‘奴大欺主’,可是我们在外祖母家乃是做客,主家的奴才如此怠慢客人,可真是‘笑话’了。哼,周瑞家的素日里行事最是有眼色不过,今日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揣摩着她的主子和母亲不和,不喜我们,因此帮着主子下我们的脸面。就算闹开来又怎么样?顶多周瑞家的被骂上两句,也不会少块肉,而经此一事,周瑞家的讨得了主子的欢心,我们的那位二舅母只怕更看重她。对我们来说,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冷哼一声,漱玉继续:“今日这事,我们若是不计较,将来这样的事就少不了,这样一来,我们在下人面前哪还有主子的威严,作主子的立不起来,下面的人就会瞧不起,将来我们说话哪还有人听?可是若是计较的话,就是我们小题大做。人家就会说我们和一个奴才计较,失了身份不说,还会说我们‘小心眼’,‘目无下尘’。不管事情如何处置,我们都难左右逢源,两面都不是人。人嘴两扇皮,端看怎么说。若是这事放到薛家大姑娘身上,人家不计较,就成了为人宽厚,有气度;计较的话,就是‘驭下有术’,‘教导有方’。薛家大姑娘全是好处,而错处全都在‘偷懒耍滑’的奴才身上。”
漱玉的话明明白白的揭露了王夫人对林家的态度。一席话说的釉玉和黛玉都沉默起来。三人不约而同的回想起,当日贾敏待着她们初进贾府之时的事情来。那时王夫人就已经展露了她对她们态度。同样是拜访舅舅,拜见贾赦的时候,邢夫人待三人态度热情,去的时候是搀携着她们三个,走的时候不仅留饭,坐车时,不放心,派了两三个嬷嬷跟着,而后还亲自送到仪门前,又叮嘱了一番才罢了。
拜见贾政的时候,王夫人在房不出,只是让个老嬷嬷领着,把她们带到日常居坐宴息的正室东边的三间耳房内,晾着她们半盏茶的功夫才又把她们带到王夫人所在的东廊三间小正房内。既然人是呆着这边,又何必让她们先到那边去?进了屋,王夫人又在居家礼仪方面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难为了她们一番。总算在位次上面没出纰漏,王夫人又开始“贬低”自己的儿子,让她们远离宝玉。一副生恐她们“勾引”坏了她的儿子一般的嘴脸。实在是让人难堪。长辈对第一次见面的晚辈不仅没有慈爱之情,反而一连三个“下马威”,王夫人不喜欢她们已经有所表露。
当时三玉对此已有所觉察,只是因为王夫人乃是长辈,所以不好说什么,只是想着,大家各住各的,既然她不喜欢她们,她们也不会主动往前凑,拿热脸换冷脸。保持距离就好。可是之后的事情发展却并非如她们所愿。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三玉就不明白了,她们到底哪里碍到了这位二舅母的眼,让二舅母看她们这么不顺眼。
不要说下面的人行事她不知道?若是这般“耳聋”,她还管个什么家!若非她表露出这样的情绪,那些擅于揣摩上意的小人又怎么敢如此那般行事!难道是因为当年母亲和她的旧怨,因为拿贾敏没办法,所以只好拿她们泄气?府里上下都说大太太小家子气,比不得二太太,可是在她们看来,慈爱的邢夫人比她好多了。
沉默半晌,釉玉开口:“现今那府里是二舅母和琏二嫂子理事管家,都是王家人。薛舅姨也是王家出来的,而且薛家来之前,二舅母和琏二嫂子就为此忙前忙后的,而后,更是大摆筵席,把两府里的人都宴请过来为之接风洗尘。重视程度可见一斑。府里最不缺的就是那看风使向的小人,因此自然要给薛家做起脸来。”
原本因为贾家是黛玉的亲外祖母家,釉玉和漱玉在黛玉面前说话多有顾忌,如今已经说破,釉玉也不藏着掖着,干脆彻底揭了开来。“府里当家主事的不喜我们林家,那么就算母亲是贾家的姑太太又如何,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太太又年事已高,没的让她为我们烦心操劳的,所以自然有那不开眼的帮着主子来踩我们。不过都是些狗仗人势的小人,没的让人恶心!母亲曾教导我们‘宁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纵使我们和这些小人计较开来,又能如何?她们当着我们的面是不敢言语,可是掉转身去,谁知道她会在外面胡诌些什么!因此我不让你们开口,免得她听了之后,出去胡说八道,我们清清白白的名声可不能就这么被人污了去。”
漱玉眨巴着她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忽闪忽闪的,手托腮,道:“大姐姐说的也颇有道理,那起子小人最会嚼舌头,就是没什么还要诌出些什么,也不怕舌头生了蛆去。若是我们真说了些什么,还不知道会被他们怎么编排呢!可是若是就这么眼睁睁的被人欺负到头上来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作,也太憋屈了,我受不了!一定要想个法子治治她们,让他们知道不能有下一回!”
釉玉笑了,伸手点上漱玉的脑袋,道:“你个小笨瓜,你是主子,不能失了身份和一个奴才计较。可是你身边伺候的人是干什么使的?这个时候她们不能帮我们‘分忧解难’,还留着她们做什么?我们不能说,不能作,不代表她们和我们一样装‘哑巴’呀。”伸手从桌上的锦匣里拿起一枝宫花道:“你看看这花怎么样?”
黛玉和漱玉不明白釉玉为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两人在釉玉的手上扫了一眼,漱玉嗤笑道:“还说是宫里头的新鲜样法?不是蒙人呢吧?真当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了。还不如我们府里丫头们做的呢。前几日二姐姐房里的雪鸥送我一枝山茶,一枝木棉,也是拿纱堆的,可比着好多了。”
说着漱玉让她的丫头谷雨去她的梳妆匣将花拿过来。花拿过来,两厢一比,虽然薛家拿过来的因为是内造的,料子要更好一些,但是在仿真的程度上就差那么一筹。雪鸥做的花,无论是花蕊还是花瓣都跟真的一样,只少了花开时的香气,若是放在花丛中,根本分辨不出来。
黛玉将雪鸥做的那朵山茶拿在手中把玩,看着层层递染宛如自然生成的花瓣,花瓣上如同真的一般的褶皱,眼睛一亮,立刻明白釉玉打什么主意了。果然釉玉道:“像这样的仿生花,我们的妆匣里都有那么几朵,我们也戴不过来,因此都丢在妆匣里生灰。反正放着也是浪费,倒不如分了好,免得让花儿蒙尘。只是我们这些不过是家里下人胡乱作的,哪里比得上人家‘宫里’出来的,所以不好赠给几位姊妹,‘只配’给她们身边的人戴着玩吧。”釉玉特意在“宫里”和“只配”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表明两者不堪一比。
其实作仿生花并没什么特别难的。除了材料之外,就一个要求“形似”。因为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女红要求高,因此几乎每个人都能做出几朵,有那特别手巧的,作出来的自然和真的一样。虽然皇家使用的都是最好的,但是薛家现在虽说还顶着个皇商的名头,可是早已经大不如昔,纵使偶尔得到些宫中用的东西,也不是上等的,不过是给像“贵人”“美人”这样等级的人使用的罢了。林家从扬州开始就作仿生花,也作了这么些年。釉玉她们戴的,自然是做的最好的那种。顶尖的和次一等的一比,自然比不过的。
黛玉和漱玉见釉玉这么促狭,忍不住笑了起来。姑娘身边伺候的丫头们被府里的人戏称“副小姐”,吃穿用度和姑娘们比起来几乎不差什么。但是副小姐到底有个“副”字,不是正经八佰的小姐,一个“几乎”说明还是有差别的。若是林家把花送过去,主子戴的反而比不上奴才,那可真是笑话了。
漱玉拍手道:“嗯,大姐姐的这个主意不错。这个差事就让老太太给我们的人去做。小姐妹之间联系联系感情,送点小礼物,顺便说点小话,岂不正好。嗯,鸳鸯、琥珀、金钏儿、彩霞、彩云、袭人、晴雯、麝月、司棋、绣橘、侍书、入画、……”漱玉掰着指头开始数人头,数到一半道:“哎呀,这么些个人,只怕花不够。”不用她们说,下面的人也会把周瑞家的“失职”给传播开来。
釉玉笑道:“放心,绝对够。除了这两枝,你那边应该还有,我和二妹妹这边也有几枝。我们三个的加起来,就差不多了。若是不够,让我屋里的或者你们房里的现扎几朵也来得及。就算要送,我们也不能马上送过去,要等几天,不然可就是和薛家对着干了。”
黛玉笑着提醒:“算来算去,琏二嫂子那里的平儿可不能忘了。”黛玉知道,如果不是釉玉拦在前面,她说出去那句“挑剩下”的话,可就得罪五个人。像站在王夫人边上的周瑞家的这种奸猾小人得罪了就得罪了,可是迎春三姊妹和凤姐是无辜的,是办事的人把事情办错了,而不是她们从中挑拣,挑肥拣瘦之后把剩下的花儿给她们。若是当时说了的话,她固然是有口无心,可是听的人却未必这么想。何况还有周瑞家的这样的小人从中架桥拨火。凤姐虽然和薛家是亲戚,但是到底不像王夫人那般和薛家那么亲近,在薛林两家的争斗中,她是中立的,甚至因为贾母的关系,还偏向林家一点儿。
漱玉怕算计不清,干脆拿出纸笔写出来,听黛玉这么一说,把平儿的名字添了上去,跟着又把宝钗身边的莺儿名字也添了上去。黛玉帮着漱玉数人头,数到探春身边的翠墨的时候,想起跟在史湘云身边的翠缕,因此道:“薛家四处送东西,做人情,怎么这次把云丫头给忘了。既然我们记起了,就帮着圆了吧。“说着从锦匣里挑出三枝花来,招呼舒眉:“你把这花儿收起来,明个到厨房将那西式点心捡一盒,云丫头爱吃,和这花儿一并送到史家去。”
釉玉听黛玉这么一说,忍不住笑道:“你也够坏了。薛家四处派送东西,小恩小惠的,为的是收买人心,偏你在这边给她捣乱。”这下子周瑞家的做的事情不仅在府里众人皆知,都传到亲戚家中去了。看王夫人怎么处置她。
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