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壁月 且试天下 风影空来-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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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失望了吧?他想不到曾为一国公主的人会说出那样的话来。狭獈?呵呵……若是风惜云在此会如何呢?呵……应该是大义凛然吧,又或根本不用萧雪空出面,她就会亲手杀了东大哥,只因……风王心为苍生!呵呵……又或是萧雪空低首向她祈求呢,她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如无能的她一样卑微的向人祈命呢,她只需长剑在手便自可护得重视之人的周全,岂会如她……岂会如她……
哈哈……琅华无声的笑,脸上是狂肆的却又凄凉的笑。
可她白琅华不是风惜云!苍生在她眼中有若虫蚁,她要护的只有东大哥!无论对错无论成败她只护他。为他,她也生死可抛!她这一生,只有东大哥……
抬步回走,烛火在摇晃,长廊在摇晃,极目,是无垠的黑暗,就像她的这一生。可她只能走着,一步一步的走过……岌岌可危顷刻倾覆的一生!
梦游似的推开园门,关上。
梦游似的推开房门,关上。
挑帘,点灯,那人正摩沙着手中画轴望着窗外出神。
灯光将那人自沉思中拉回,转身,明亮紧定的眸子移到她身上,温暖的笑浮起:“琅华,你回来了。
“嗯。”轻轻应一声,温柔的笑浮起。
“琅华,今夜的舞我至死不忘。”他再次开口,温暖的笑不变。
“嗯。”依轻轻应,温柔的笑。
“琅华。”他移步走到她面前,抬起右手轻柔的抚上她的脸,“琅华……”他轻轻的唤着。
“嗯。”她痴痴的应着。
从额头到鬓角,从脸颊到青丝,终忍不住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琅华,我必须走了,他们已经来了,琅华……”闭目,掩起眸中所有的情感,压住胸口澎湃的激情。
“为何刚才不走?”若舞时从大堂逃脱还有机可乘,可此刻……他们早布好网了罢。
“琅华,我不会不告而别的。”
拥紧的臂又紧了几分,紧得发疼。可琅华却恨不能再紧些,再紧些,可紧入骨血,可以连体,可以生死与共……生死与共!
“大哥。”很久后,琅华抬头,“你要去哪里?”
东陶野放开她,举起左手中的画轴,目光沉沉的穿透前方:“我要去风州,这画是陛下画的,是从风州传出的,陛下可能在风州,我一定要找到他。”
风州……
轰隆!猛然响起惊雷,屋外的风有些急了。
琅华看向窗外,轻轻的道:“要变天了。”
“嗯。”
“大哥。”琅华对着黑沉沉的夜空,“你要如何离开?”
东陶野不答,只是虎目中闪现刀锋似的光芒。
“大哥,你要找的人在风州,可他们也知道,你去了那也会……”琅华咬住唇。
“我已死过很多回了。”东陶野却淡然道,手紧紧一抓画轴,“这条命本就是陛下的。”
一阵急风从窗边掠过,琅华一阵瑟缩,秋风似乎有些凉了。
“大哥,你带我离开好不好?”极轻的问着,风吹过,便散了。
东陶野沉默不语。
“大哥,你带我离开好不好?”琅华回转身定定的看着他。
东陶野不出声,只是目光穿越她落在窗外的夜空,雷声隐隐,风急尘扬,要下大雨了。
“不好。”很久后,东陶野的回答清晰的响在风中。
琅华慢慢转身,关起窗,那雷声风声便小了。
“大哥嫌弃琅华?”
“不!”很快很坚定的回答。
“那为什么不愿意?”琅华移步走近他。
“我不要你死。”东陶野抓紧画轴。
“死?”琅华偎近东陶野,目光迷蒙,“什么是死?什么是生?”
东陶野垂目对向那张近在咫尺的娇容。
“大哥要琅华死在离芳阁吗?”琅华忽然浅浅的笑开,无忧无怖。
东陶野沉沉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动摇。
“大哥便是死了也不算死。”琅华把头贴近东陶野的胸膛,闭目倾听那沉稳的心跳,“可琅华……活着已死了很久。”
东陶野落在身侧的手慢慢抬起。
“大哥,你要琅华孤伶伶的死在离芳阁吗?”平静的轻淡的却在瞬间击垮坚盾。
手终于稳稳的落在琅华的背上,合拢双臂圈起一片温墙,“琅华,我带你离开,一生护你宠你不离不弃。”平静的轻淡的承诺。
“好。”怀中的人露出淡然却满足的笑,一滴泪顺着眼角鼻梁流至嘴里。
夜更深了,风更急了,月早掩入黑云,除偶尔响起惊雷,天地再无声息。
手紧紧握在一起的人穿过长廊穿过花园穿过大堂,仿佛是御风归去的仙侣,雪白的衣裙在风中飞掠,紧缠着一片黑色的袍角。
踏出门外,长街空旷,夜风急掠。
才转过一个街角,夜色中走来一道人影,雪似的容发在黑夜中散着晶冰似的冷芒。
握在一起的手彼此握得更紧了些。
那人影在离他们三丈外停步,手轻轻搭上剑柄。
“你答应的。”琅华前踏一步。
萧雪空眉轻轻的一皱。
“一个晚上。”琅华的拳紧紧握起,“萧将军,琅华只要一晚!”
目光相碰,祈求的坚定的凄切的,那冰冷视线动了一下,转向另一双眼睛,无畏的警剔的。搭在剑柄上的手落下了,没有言语,一个转身,如来时般突兀的消失于夜色中。
无需多言,他们只是握紧手飞奔,奔过长街,奔向城门,门竟是开的,无暇多想,只是前去……时间不多,他们要走的路还长还远。
奔过了宽敝的大道又奔过崎岖的小路,也不知多久,终于到了一处山下。两人停步稍作喘息,抬首望向那黑幽幽的山林,只要翻过这座山便离了华州进入地形复杂的云州,他们要追来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雪菩萨真没叫错了他,老是这么心软。”一个很精神的声音划破夜风击碎他们的希望。
两人同时一惊,转身,黑暗的树林中缓缓走出数条人影。
“东陶野,本王在此候你久矣。”皇雨的声音很轻松甚至带着笑意,可黑夜中闪着光的眸子冷得令人胆颤。
“你是……”东陶野逼视夜色中那道挺拔双从容的身影,神经崩紧,手搭上了背上的长剑。
“本王是昀王皇雨。”皇雨很客气的答道。
“昀王皇雨?”琅华不由自主的抓紧了东陶野。
“正是本王,这位想来就是琅华公主了。”皇雨转向琅华,“公主的舞真是美呢。”
“你……王爷,萧将军答应……”琅华急切的道。
“他答应可不是我答应。”皇雨打断她,依是很客气的,“公主现在是要回离芳阁还是要随我们回帝都都可以的,只要放开手走开就好了。”
“不。”琅华想也不想的答道,转头看着东陶野,黑夜里看不清脸,可是看得到他那双闪亮的眸子,“我和东大哥在一起。”
“如此……也算是英雄美人……真是可嘉又可惜啊。”皇雨很是遗憾的摇头。
东陶野拔出长剑,将琅华轻轻推向一边,“等我。”
“好。”琅华点头。
皇雨目光盯着东陶野,道:“东将军当年一人尽败华国三位公子,真是英雄了得,本王一直以未能与将军一战而遗憾。”他缓缓抽出长剑,“若本王今夜死了,你们便带东将军回帝都。”后一句却是对那些属下说的,独战东陶野是他对一代名将的尊重,也是他对自己本领的自信,但东陶野也非等闲之辈,想当年华国三位公子以数倍于他的兵力却被其尽歼于马下,是以若有万一,他绝不能让其生离再生战事扰乱皇朝的安宁,那时属下则无须再有顾忌,自可一同而上杀死东陶野。
“是。”那些人真的依言退开。
轰隆隆!天雷滚动,夜风更狂了,沙石飞走,树木摇动,暴雨即将来临。
拔剑相对的两人却一动也不动,剑尖静静的垂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住对手。皇雨的那些属下都很镇定的站在远处观望,而琅华此刻也很平静的站在风中默默注视。
风一下停了,雷声又静静歇了,那两人依没动,可周围弥漫着一股紧崩的气息,一触即有山崩地裂之危。
砰!山中忽然传来一声极清脆的碎裂声,令静默的诸人都是一震。
东陶野几经生死危难锻炼出的沉稳这一刻发挥作用,他抓住皇雨刹那间的闪神机会行动了,但不是扑向他的对手皇雨,而是急速后退,长臂一伸,抱起琅华便没入黑暗的山林中。
这一变故快若闪电,众人回神,眼前已空。
皇雨看着对面的空无,不由笑了,“这倒是有些意思了,呵呵……好久没有围猎了,你们便随本王去打猎吧。”话一落,他即闪身飞入山林,属下也迅速跟上。
夜黑,山林中更黑,基本上眼睛无法视物,其中不知隐藏了多少危机,可琅华这一刻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是高兴的。她知道,紧紧抓住她手的人本是一个战士,是那种对等的战斗中便是战死也不后退的勇士,可是他现在为着她,放弃战斗!是为她!是为她白琅华!黑暗中琅华幸福的笑了,闭上眼,握紧东陶野的手,不停的往前奔,前方便是万丈深渊她也心甘情愿。
风又起,树木沙沙,间或有断枝卡嚓声。
身后有飒飒裂风之声,隐约有一声急呼“皇雨!“
她脚下一个踉跄扑在东陶野背上。
“琅华。”有些焦急的唤着。
“大哥……我脚歪了一下。”黑暗中琅华喘息着。
“我背你。”
“不……没什么事,我们快跑。”琅华站正身子。
“嗯。”东陶野抓住掌中纤柔的手尽量托住她,再次前奔。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这黑夜,这深山,这树林,这狂风惊雷都在掩护他们,只要逃脱了便能活下来。
知觉似乎渐离了身躯,唯一知道的是抓紧那双手,脚下不停,眼前渐渐开阔,淡淡的光依稀可视。
砰!一声瓷坛摔碎的声音在林中霍然响起,紧接着一个略带怅意的声音:“这一坛酒怎的如此少?!”
“韩朴!”琅华一听这声音全身忽有力了,“韩朴!”她大声呼唤,“韩朴……”她不怕追兵了,那个人……那个人会救她们的,他一定会和他的姐姐一样的!
“韩朴!我是琅华!韩朴!”
激动的急切的呼喊声在山林中荡起回响又很快淹灭在风声雷声中。
“皇雨!”身后远远的也传来呼唤。
琅华顾不得了,一路奔一路高呼:“韩朴!韩朴!”
“好吵!”随着一个懒懒的声音一道人影在树梢上飞行而来,一手抱着一坛酒,一手提着一盏灯,无论风如何狂卷,它不摇不息。
“韩朴!”琅华此刻见着他便如见着亲人般激动,急步向他奔去,都越过了东陶野。
“不要叫了,真难听。”韩朴将灯挂在树上跃下来,皱着眉头看琅华。
那灯虽暗,却已够三人看清彼此。
“韩朴救我!”琅华脸色煞白可一双眼却闪着喜悦的亮光。
“琅华!你……中箭了!”东陶野的声音有些抖,触目惊心的是琅华背上的长箭和那湿透衣裳的鲜血。
“总算追上了。”皇雨的呼吸也有一丝喘息。
韩朴一看他手中的弓,眼睛顿时冒起了火花,咬牙切齿的:“我姐姐顾惜的人你们竟敢伤!”当下拔剑而起,夺目的剑光刹时划破夜的黑纱,凌厉雪芒无阻的刺向皇雨。
“皇……韩朴住手!”
追赶而来的萧雪空一到即被那势不可挡的一剑刺得胆颤心惊,不及细思,飞身而止,长剑迅速拔出,横空拦向韩朴的剑。
叮!剑在半空相交,发现锐利刺耳的响声,惊醒了众人,也令横剑相交的人一惊。一个心惊当年只会叫着“姐姐救命”的孩子此刻已可与他横剑相对了,而另一则惊异于天下第二的自己竟无法一招制敌。
险险逃过一劫的皇雨此时方从那一剑中回过神来,不由怒火顿生:“韩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
“哼哼,我就看到你在干坏事!”韩朴鼻吼里哼了哼。
“韩朴,这事你不要管。”萧雪空道。
“哼哼。”韩朴又哼了两声,“这事我管定了!”
“韩朴,你不要是非不分就乱帮忙。”皇雨被韩朴这几声哼哼哼得火气更旺了些。
“谁说我是非不分了?”韩朴一翻眼斜视着皇雨,“首先,这位姑娘是我姐姐曾顾惜的人,就凭这一点我就绝不能让你们伤她!第二,你们有八个人,而他们才两个人,以多欺少,是你们错!第三,他们一个是纤纤弱女,一个是重伤未愈的伤者,你们是八个身强力壮武艺高强的大男人,以强凌弱,是你们的错!哼哼!我有说错么?”
“你……”皇雨气得眼睛发红。
“哼哼!我是你非!”韩朴再哼两声,也不给人家答话的余地,长剑一扬,便又挥向皇雨,“你们快走!”这后一句话却是对琅华他们说的。
“他……”东陶野还有些担心韩朴,“而且你的伤……“
“没事。”琅华打断他,拉起他就跑,“伤不重。”
“你们不能走。”萧雪空急追。
“你也别走。”韩朴的剑从皇雨面前转了一个弯,拐向了萧雪空。
“韩朴!”萧雪空的唤声已带警告。
“你们都不许追!”韩朴一直抱在左手中的酒坛忽飞起,掌心内力一吐,那酒水便如密雨似的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