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浪小迎春-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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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救她……”花迎春快哭出来了。就算知道要和王府抢人难如登天,但不能不试呀!
“弄个不好,花府上上下下恐怕都保不祝”七王爷一声令下,要诛花府易如反掌。以七王爷的劣性来看,越是有人想替花盼春求情,只会加速他想砍她脑袋的冲动。
“我绝不要见死不救!”
“静观其变。”
“可是……”
“听我这一次。”
花迎春不是不想听,她只是心急。若那名七王爷正如同严虑所说的坏,盼春的安危该如何是好?她们花家又不是有钱有势的望族,也不认识达官贵人,真要找人关说也苦寻不着人眩盼春向来是娇滴滴养在深闺里,打小没吃过苦,她挨不挨得住?!万一—”
“若七王爷真要斩了你妹妹,就毋需再将她押运上京,直接在银鸢城就地正法,送颗脑袋wωw奇書网过去便行。至少我们能确定的是,你妹妹仍安然无恙。”
“这并不代表七王爷就不杀她啦,只是早晚的问题!”
“大姑娘!大姑娘!”三子匆匆奔来,“有二姑娘的消息了!”
“快给我!”花迎春要跑,被严虑捉祝
也不想想自己是有孕在身之人,动作仍老是鲁莽,教人放心不下!
严虑接过三子手上那一小张纸签,在两人面前摊开,纸上有一行潦草但仍娟秀的字迹,用细焦炭写下的——我去王爷府做客,勿念。盼春。
“明明就是去坐牢,还写什么做客呀……”花迎春一眼便看出妹妹是在多匆忙的情况下草草写下这行字,为的就是不让她们替她操心。即使等在七王爷府的是锄刀酷刑,她也同样会笑笑写下“我去王爷府玩儿”这类的玩笑话。盼春虽然小她数岁,但有时比她这个大姊更像大姊。
花迎春哽声问着三子,“纸张是打哪来的?谁送的?”
“一名差爷。他鬼鬼祟祟在门外打转,我才从饭馆出去准备扫地,他便急呼呼从角落跳出来塞纸条给我,害我以为是情书——”被那型的粗犷官差告白也没什么好高兴的,差点吓破胆倒是真。
“定是盼春买通他替她送信回来。”在那当下还如此冷静,不愧是盼春。
“依你妹子的性格,不一定会吃亏,说不准——”
“说不准什么?”
严虑笑着拍拍她光洁的额心,“说不准,到最后被缚绑起来的,真是七王爷。”
花迎春听不懂这种哑谜,皱皱眉,思索了起来,最后才顿悟轻轻呀了声。“有这种可能吗?”
“不知道。”严虑也不给肯定的答案。未来的事情,谁也不能先看透。人生哪,有趣的地方在于——你永远猜不到等在后头的还有哪些事情。
无巧不成书,人生不也如此?
好事太多,招来祸事,同理,祸事来了太多,总还是会发生其他好事来缓和缓和紧张的人生。
花盼春越来越频繁地捎来短笺,里头不多提什么,往往几个字便打发过去,唯一不同的是她所用的不再是焦炭与粗纸,送回花府的纸笺一回比一回更高档。这回拿在花迎春手上的纸笺发散着淡淡墨香味儿,仔细去瞧不难发现墨里有微微金光在闪,竟是金箔!
而书写的纸上印着淡雅的粉色,仿佛是写在花瓣上头,粉嫩嫩的好漂亮,不过这回花盼春写下的字句,惊心动魄——我跟他杠上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盼春。
“盼春,你别这样吓姊呀……”花迎春看到向来冷静的妹妹写出这种置生死于度外的豪气话,跟着担心害怕起来。
叹口气,她很烦恼妹妹会做出啥冲动之举。
但至少目前还能确定盼春活蹦乱跳、精力十足,算是好事一桩。
第二桩好事呢,是抄袭的事。
那日她亲自上曲府登门道歉,说明原委,是严虑陪着她一块去的。他从头到尾没说两句话,就只伫在那里也能让她信心倍增,真是不可思议,他的陪伴安了她的心。
当然,她还是挨了曲家主爷一顿骂,狠狠瞪着人的那种怒骂。她惶恐看着缠在他腰间的鞭子,再看看站在曲家主爷身旁那名年轻男人——满脸上都是一鞭又一鞭的结痂,说不害怕他一鞭抽过来,那真的是骗人的!
最后还是严虑淡淡一句“骂够本了吧”,才让曲家主爷闭上嘴,接过一脸鞭痕的男人递给他的茶水,润润骂了许久的嘴,饮完又再动嘴,只是这回不骂人,倒是转向严虑。
“这种小事,你开个口不就得了,还特别将她送到我面前来讨挨骂?”
“她可是真心诚意要道歉,而且她处理得真好,不是吗?”
曲家主爷冷笑,没再多说,要人送客。
“你认识曲府主爷?”出了曲府,花迎春才找到机会问。
“他的宅子是我建的。”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你和他认识,那一切就好谈了嘛。”
“我瞧我好像派不上用常”
“哪会!你应该拍拍他的肩说:“老曲呀,抱歉,我娘子不小心遭奸人陷害,误抄了你家书肆的书,看在我的面子上,大人不计小人过,有空上我家来,我请你吃顿饭。”这样才对呀!”花迎春觉得自己满身的冷汗都白流了!没料到自个儿的夫君竟然不出面挺她,真没义气!
“你自己的处置方式比我出面更好,省得你心里有疙瘩。况且你被骂完之俊,不是才觉得心情大好吗?”看她如释重负的模样,让他也跟着轻松起来。
有时做错事被人责备,远比不被责备还要来得畅快。
没有人喜欢被骂,往往会想逃避,但是无论如何逃如何避,心里绝对会牢牢悬着这件事,要是内疚感重些的人,还会好在意地往心里搁。
“是没错啦,被曲家主爷骂完,我大松了口气。”做错事后的坦白,会有一种解脱的快戚。
“这样不是最好吗?”严虑牵着她的手,与她并行,另只手扶着她的后腰,扶住她有些后倾的身子。“倘若你不敢出面,为夫当然也很乐意替你尽绵薄之力,但偏偏你那么勇敢,不需靠我也能那么勇敢。”
“我才不勇敢……一点也不,我很孬的。盼春每次都骂我,我的勇敢只用在别的地方,面对你的时候,我真的很孬的。我遇到任何事情都不会哭的,可是我这辈子的眼泪全给了你……”
花迎春眼光飘得渺远,像在回忆。
“不会了。我不会再让你掉泪。”
“我现在就想掉泪。”花迎春笑着,眼眶热热暖暖的。一样是眼泪,这样的泪水却不会扎得眼睛疼疼的……严虑低头,以唇蹭着她的额际及发丝,滑过她的眉眼,唧着她的眼泪,最终落在她的唇心,两人都尝到了这颗咸珠儿的味道。
以前,她为他流尽了苦涩的眼泪,每一滴都灼伤她的眼,凿穿她的心。
将来,她一定还是会为他流许多许多泪水,只是接下来,她的眼泪,不再苦涩。
番外篇——我的妻
成亲了,对他而言到底有什么差别?他不知道,也尚在思索。他在号称“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夜里,仍执着墨笔,坐在桌上绘制工事图,将园林的每一景每一物都绘入纸间,比起千金,他这幅工事图所能带来的收利更是千百倍之多。
真要说出有哪处不同,那么就是他的床不再只属他一个人所有,有一个女人分享着它,占着一半的床位,深深熟睡着。
他今天才见到她,还不熟识她,她却已经有了一个生命中非常重要的身分,他的妻。
她……叫什么来着?
严虑搁笔思忖,为这个问题苦思了半晌,直到目光瞥见窗外夜色里的金黄小花,那几株忘了在初春便该醒来的迎春花,开于晚春,足足比其他正常勤奋的花儿贪睡好几个月——是了,迎春,她的名字,他记起来了。
这个名字不由自主地又在嘴里绕了几回,严虑没注意自己比平时绘着图更多了份专注。本想将心思拉回正途,继续在夜深人静里赶绘工事图,成亲这件事浪费了他一整日的时间,他还得将今日耽误的正事补齐——只是……视线禁不住挪向喜床,在新悬挂的鲜红喜帐里,他的妻。
思绪一点也不混乱的,可是墨笔握在指节良久,迟迟无法在纸上绘出那豪华府邸前庭的大空地该如何安排,假山流水清泉花草……没有一项绘得出来。
严虑放下笔,往喜帐那方迈步而去,沾着黑墨的长指掀起一小角的丝帐,龙凤烛的火光透进了帐内,衬得她半片裸肩艳红无比,他还记得唇滑过那片肌肤的触感,因为在半刻之前,他彻底品尝过——一个男人在洞房花烛夜里,都是容许贪色的。
颇惊讶自己会想为了她而放下工作,他向来不是这样的人,他很务实,与其将时间花费在无意义的情呀爱上头,还不如多赚些养家费来得实际有用。
脑海里仍是这么想着,但他却依然驻足在床畔,看她酣然甜睡。
记得那日严云领着媒人到书房里打扰他工作,找来许多闺女的墨绘图让他挑选妻子,他忙得焦头烂额,已经足足两日未曾合眼,理智和精神面临最紧绷的断裂边缘,哪有心思再理睬这种芝麻杂事,他就像在抽签一样,执笔的右手快速抽了一幅,丢给了严云,又马不停蹄回到纸间挥洒灵感。
隐约记得媒人夸他好眼光,说画里的姑娘有多娇羞可人多恬静婉约多温柔贤淑……娇羞可人?
她可是在他掀起红缡的那一瞬间,大剌剌用那双琉璃似清澄的大眼与他对视。娇是没错,但可一点也不羞。
恬静婉约?
不知是谁一开了口就不停,主导着整夜的叽叽喳喳,满屋子里只有她在自问自答又兼自我介绍,何来恬静?何来婉约?
至于温柔贤淑……尚有待观察,只凭今日一见,他还瞧不出她是否具备这样的美德。
只是,他不讨厌。
如果这是他要一辈子执手相望的妻,他不讨厌。
他仔细看着她的眼、她的眉鼻、她的唇,仿佛要深烙在心里……这就是他妻子的模样,他将与她相伴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更久——他不讨厌这个念头,他很惊讶地发现。
唇边有了淡淡的笑意,他低头,吻了吻她圆润的肩头,但没吵醒她,她被他累坏了,睡得很沉,一夜喋喋不休的嘴儿,只有在此时安静下来,甜美得像成熟的樱桃。她唇上的胭脂被他吻得糊散,分布开来,朱红的赤色在脸颊上有、唇角边有、鼻心也有,耳垂子上有,颈子上更是难以计数,虽然坏了她的花容月貌,但看起来特别可爱。
严虑摸摸她的黑长发,像想着了什么,起身走出屋外,在沿道旁的迎春花树上摘下几朵黄亮明人的花儿,再回到床畔,将小花簪在她微微散乱的轻簪间,极黑的发与极金黄的花,异常耀眼,比任何珠宝更合适她。
他笑,决定脱鞋上榻,抱着她,习惯往后身旁都将多添一个人,习惯他的床位缩小一半,习惯衾被里的温暖必须与另一个人共享,习惯拥有一个妻——他的妻。
番外篇——我的夫
成亲了,对她而言到底有什么差别?她不知道。躺在床上半醒半惺忪,日光将屋子照得透亮,也让她看清楚新房的陌生摆设,这房里没有一丝的柔软,全是刚硬俐落的线条,最突兀的只有床上的喜帐,看就知道是为了成亲才勉强挂上的。
纯男人味道的房间。
花迎春自己也是另一种突兀的存在。
房里除她之外空无一人,她趴在鸳鸯枕上,两只裸臂探出衾被,有些凉意,让她的手臂上浮现小颗小颗的疙瘩,疙瘩之外,还有红红紫紫的咂痕,她原先有些怔忡,不明白自己的肤上是发生了什么惨事,良久良久才有一股热气窜上脸颊,那是他留在她身上的欢爱痕迹。
严虑……她比较早熟识这个名字,而他的人,她是到了昨夜才接触到,而且“接触”得很彻底。
会嫁给他,纯属签运不好,抽中了,她也认命嫁,反正只是早嫁与晚嫁的问题,没什么好争好吵的,再说,后头的亲事不见得会越挑越好,媒妁之言的婚姻不都如此,凭的全是运气。
她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是好还是坏,严虑会是个好夫君吗?
昨夜的短暂相处,她实在是评估不出来,日久见人心,她还需要时间来观察他,观察他值不值得她掏心,如果值得,她会爱上他;如果不值得,她也无所谓,天底下没有爱却能相敬如宾的夫妇多如牛毛,也不差他们这一对。
她又赖在软枕里蹭了好几刻,才依依不舍从榻上坐起,套起床边几凳上放置的干净衣物。一旁的洗脸水有些冷,但还不至于冷得冻手,她也不挑剔,不唤下人进来更换,拧了毛巾,坐在铜镜前正准备拭脸——“唔!”她被镜里的自己吓了好大一跳。
真、真恐怖的脸,火红的胭脂几乎已经完全不在原位,沾得满脸,好像也在让她温习严虑的唇曾经游移过的地方。他吻过她的唇,然后又吻她的眉眼鼻心,胭脂就这样被带到她脸上各处,足见他吻得多彻底。
她赶快胡乱抹掉脸上的脂红,却擦不掉两颊始终镶嵌着的淡淡彤云。
视线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