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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醉在你的目光中-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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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你留下来。”
  允笙哼一声。“你留下来主要是想多亲近秦雨晨,我的面子没那么大。”见盼盼给说破心事微微发窘的模样,又是一哼,“我能说的只到这里,再讲下去就缺德了,你就算帮我的忙,别老往秦雨晨家跑吧!”
  盼盼没有回应。
  “纪伯伦说:‘人的爱情形式繁多,大半如野草,无花也无果。’这样的认知,很快你就会有。”允笙走到门口,故作彬彬有礼:“晚安,小姐,祝你有个好梦。”
  他模仿秦雨晨的斯文举止,别有一股骑士风范,但在盼盼看来只觉讽刺,像在讥笑她光识人外表,气得拿起枕头便丢过去,允笙侧头避开,哈哈大笑走了。
  回到自己房间,允笙瞪着那只红色电话发呆,私心委实不愿和孙法恭打交道,但如交给父亲处理,于盼盼面子上很不好看,衡量轻重,缓缓拿起听筒,心中苦笑:“怎么搞的,这小狐狸还没开始帮我,反倒我先为她忙起来。卓允笙啊卓允笙,你太不长进了,居然做起赔本生意来了。”
  接下来几天,允笙盯住盼盼,有时一大早把她骗上车,一出去就是一整天,要不然便找事绊住她,整理花园什么的,总之不让她往秦家跑。他的理由可多了,聪明如盼盼也反驳不得,俯首听话。
  “我老爸快来了,说不定那一天突然现身‘突击检查’,若是不巧你待在秦家,我可糟了,我不想被斥之为‘没用’、‘无能’,因为秦雨晨刚好是我父亲的死对头的儿子。为了我们双方都能够早一天摆脱对方,必须联合起来教我爸爸死心,你就忍耐一个星期吧!”
  卓允笙忧闷的眼光正与盼盼交换,只是她不懂。
  “好吧!”盼盼随口答应,也不去细想。
  卓允笙千防万设,也防不到家里的阿枝成了帮凶,偷偷为秦雨晨送信,还眉开眼笑,十分羡慕的样子。谁教秦雨晨生得一副教女人心疼的“忧郁王子”相。
  盼盼大喜,当即锁了房门,独自乐和。
  亮着桌灯,雪白的信笺平展于桌上。盼盼噙着笑容一读再读,已算不清看了几多回了。
  除了情意动人,清俊的钢笔字很配秦雨晨的身分。
  刚接获信时,盼盼庆幸卓允笙不在跟前,但现在,却巴不得他也来分享她的喜悦和骄傲。他曾笑她不可能被雨晨所爱,这信正是最佳的反证明。
  只因为,看了这信,她才真正认知自己是爱上那位才子,开始坠入爱河了。
  信里充满了秦雨晨对她的不舍与怀念,以及苦恼自己是否自作多情的一贯忧郁,要不然因何盼盼突然避着他?深夜独难眠,只因清静安逸的心被澎湃的热血淹没,驱车至海边,想着她,念着她。恍惚间写下一首小诗:夜寂静,浪花碎,海风不解泪缠绵,几曾系得佳人住?
  月半残,山掩翠,无可奈何娇娆去,似曾相识寂寥现。
  末了,还提及上月将回研究所,希望盼盼也能到台北来,他不甘心就这么和她断了音讯。当然,秦雨晨信里写得胆小,迫切却又不敢勉强的语气让盼盼觉得好舒服,心想:君子毕竟不同俗夫。
  这么好的人,她怎忍舍弃?
  盼盼原是打定主意回彰化工作,而如今,地想在台北一边工作一边准备银行特考并非不可能的事,她可以住在舅舅家,爸妈自会放心让她去。
  现在,该怎样回覆秦雨晨才好呢?
  她一晚上就在纸上涂涂抹抹,想回敬弓首小诗,只想得几句,写出来一看,真不像样,又将它揉了,只是模仿前人的诗意,无丝毫创见。她希冀雨晨看了之后能够眼睛一亮,看重她亦是一才女也。
  苦思半夜,奈何腹筒甚窘,写不出蕴深厚、直探心源的好句,实在是脑子里银行法多于子曰诗云,一双修长的手打起电脑比抒情写意顺手多了,容易乘想像之翼遨游于诗情画意的世界,却不易将它落实于纸上,一五一十的描绘出来。
  正视自己欠缺深厚的文学底子,盼盼真有点气馁。原以为已经见弃于功利社会的东向,谈起恋爱却成了一大利器。俗话说:“龙交龙,凤交凤,老鼠的朋友打地洞。”秦雨晨会中意只晓得打算盘的朋友吗?
  迷迷糊糊中,看见秦雨晨走来,向她说:“我有意自各门学科,文学、哲学、史学、社会科学、自然科学、人文学,自其中找出共通的脉络来,此乃我一点小抱负。你,可有自信专长的一门学问,可以辅助于我?”
  盼盼摇了摇头。
  “唉,其实我早看出你不是做学问的人。你适合做设计师,适合做女强人,适合做少奶奶,就是不适合做学者夫人。”
  “但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不是吗?”盼盼怯怯的问。
  “是的,没错,这正是我苦恼之处。你不该出现的,我也不该喜欢你,我们之间相似之处太少太少了。”
  “我们可以努力啊!”
  “不,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在小事上浪费。有情有爱是好的,足以鼓舞人心,但过分强求,则逆天意了。”
  “你刚喜欢我,却又将放弃我?”
  “我不求你的谅解,因为你我都不是平常人。是不?盼盼,你一定是知道我心的,要不我也不会这样看重你了。”
  “不,我不了解,我不懂。”
  “你该懂。像我这般致力于学问之入,是不能被儿女私情绊住的。明知不相配,即使情投意合,也该悬崖勒马,免了日后心伤欲绝。”
  “不试一试,怎么就放弃呢?”盼盼急道。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智。”
  “爱就爱了,还要什么大道理?”盼盼由急转怒。
  “瞧吧!问题出现了,倘若以后日日争纷不休,教我怎受得了?”秦雨晨忧郁的望着她,“再见了,盼盼,我会怀念你的。”
  “不要!这种分手方式太差劲了,雨晨──”
  “雨晨”盼盼大叫一声,猛然醒过来。灯还亮着,桌上纸笔原封不动,却是自己困倦中趴在桌上睡着了。
  都半夜三点多了,盼盼忙熄灯上床。
  凉风习习,催人入梦,盼盼心想:“刚收到雨晨的信,便作了那样一个怪梦,真是太奇怪了。听人家说,梦与事实正相反,一定是我患失患得之心太重,才显现在梦境里。”
  这天上午,盼盼将完工的小丑布偶送给允笙。
  “给我?不是──”允笙仿佛头上挨了重重的一击。
  “你以为我要给谁?”
  “秦雨晨。”他惊愕的表情尚未完全平息。
  “对喔!我怎么没有想到?”盼盼逗笑,随即道:“我在你家白吃白住,钱你是不希罕,而我所得意的只有这个,送你一个娃娃,希望你不嫌菲薄。”
  允笙居然有些不自在。“我很高兴。你做得真是好,我想把它挂在车上,天天见了,碰上塞车也不恼火了。”
  盼盼微笑:“你似乎不习惯别人对你好。”
  “怎么会呢?”
  “大概是我神经过敏吧!”
  允笙拿了娃娃钻进自己房间,尴尬自己居然有点难为情。女人讨好他,他习惯了,或为他的人,或为他的财,或想人财两得;但毫无任何目的,只为单纯回报他而对他好,则是很难得的经验。他眼不瞎耳不聋,清楚盼盼对他毫无情意,甚至有些偏见,接受这样一件精美的纯手工礼物,更加受宠若惊了。
  在屋里躲了一会儿,自觉这样子太可笑了,于是又走出来。但盼盼呢?不见了!把整栋房子翻过来找,就是无伊人影踪。
  允笙顿悟,敲一下脑袋,冲下山道,一股气直往头顶上冒。
  他奶奶的小狐狸,分明是藉“物遁”,哄得我一时高兴好乘机溜出我的视线,去会情郎。她把我当成什么了,丝毫不放在眼里,我卓允笙那一点不强过那个假白脸、真骗子?看人光凭一张脸,小狐狸的道行可还差得很。
  秦家花园前,一双男女手牵着手,相依相偎,十分亲匿。丽日暖暖,和风徐徐,香花满园,薰人欲醉,如此美景映衬这一对金童玉女,瞧得外人也醉了。
  美人花样容貌,玉润雪肌,如燕轻盈,若莺轻啼,秦雨晨终是还有一丝血性,不再克制,着意亲近起来。盼盼含羞带怯,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两心一同,正要做第一次接触,猛然一声暴喝凌空劈下:“停下来!”
  人随声至,卓允笙闯进秦园,一把将金盼盼带离秦雨晨,藏在自己身后。
  “他亲了你没有?”他一开口便很唐突。
  盼盼恼煞,一丝羞意静静的躺在她眼珠子里。
  允笙放心了,只把一对黑眸瞪视着雨晨,严厉的说:“你若还要脸,就别逼我说出你是个甚么角色。盼盼是家父为我选中的媳妇,你就为了这点来接近她是不是?回去告诉你母亲,有事冲着我父子,别把盼盼拖入你那个肮脏的圈子,否则事情闹开来,难看的是你。”
  雨晨淡淡一笑。“看来你对我的误解很深。”
  “别摆出一张无辜的脸,教我作呕!”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雨晨笑望盼盼,无视于允笙的存在。
  “是贵府慈禧太后的旨意?”允笙责问。
  “我是秦家不要的败家子,不论做什么事都凭自己的心意,与旁人无干。”
  “无干吗?这一座别墅你住得起?又靠什么生活?”
  盼盼再也忍耐不住了。雨晨谦恭忍让,允笙节节逼问,孰优孰劣,一看便知。少女的私心使她从不像此刻这样讨厌过卓允笙,自他顶上的一根头发,到他脚下的黑色便鞋,她一概瞧不顺眼。
  “卓允笙,你够了没有?”盼盼一时气不住,忿忿的骂道:“我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我有眼睛也有脑子,犯不着你操心,更轮不到你向雨晨发威。请记住,我不是你的女朋友!还有你,雨晨,见鬼要说鬼话,你明不明白?”
  堂堂二须眉,不若一裙钗。卓允笙和秦雨晨当场呆住,这两位口衔金匙出生的公子爷儿,一生何尝受过妙龄少女的叱喝,霎时全楞住了。
  允笙可气了。“你该庆幸你不是我女朋友,否则我非一脚脚把你踢开不可。你什么朋友不好交往,跟他接触,你舅舅知道了不晕倒才怪。”
  盼盼小脸涨红,怒之极矣。“你再口出恶言侮辱我的朋友,我便立刻离开花莲,令尊那边由你自己负责。”
  “你真是不知好歹,混帐透了!”
  允笙甩门而去。
  留下的两人许久没出声,气氛有点尴尬。
  盼盼一声叹息:“没见过脾气这样古怪的人。”目光投向雨晨,又是轻叹:“因为我……希望你别见怪。”
  雨晨自是不介怀。“我能够谅解,他的处境值得同情。”
  “同情?”
  “原来你不知道。卓允笙同我有相似的生活背景,我父亲早亡,他母亲也去世得早,有了后母却又很快生下小弟弟,所以他和家人的感情一直不好。”雨晨淡淡的说:“说这些话并非我长舌,而是你做为客人心里该有个底子。”
  “不管怎样,他也不该迁怒到你身上。”
  “他有理由排斥我,因为我没种,畏惧商场上的厮杀,又喜欢跟一些怪人在一起,比如同性恋。”
  “同性恋?”盼盼立刻沉下脸儿来。
  “你别误会,我不是,不过,卓允笙和别人一样,都以为和同性恋在一起的人便是同性恋,所以才会那么紧张的将你拉离我身边。”
  盼盼想起允笙刚才那样儿,咯咯笑了起来,同时睁大一双黑色眼睛瞪了雨晨一眼:“为什么要让人家误解呢?”
  “没人相信。”
  “不能同那些人划清界限吗?”
  “我不排斥他们,他们中间有好些学问比我高明,我怎能失之交臂?”雨晨书呆子脾气一撩起,可也倔得很。
  盼盼皱眉。“你真的不是同性恋?”
  “你也不相信?”
  “不是,你和阿敏生活那么久……”
  雨农笑了起来。“我的天,女孩子的幻想力毕竟丰富。阿敏是我以前的学弟,跟家里闹翻了跑出来,他为我工作,我付他薪水,就这样。”
  “真是这样就好。”
  “除了母亲和妹妹,我只愿和自己的妻子同处在一个屋檐下。”
  盼盼一笑,心头甜甜的。
  回去卓府,知道允笙开车出去,盼盼轻松起来,实在是不想太快见到允笙的面。那样脾性的一个人,她不想招惹。
  开开心心的拿出雨晨写给她的情书一再细读,回忆方才相聚时的每一句言语,每一个多情的动作,不知日头将尽。天黑了,也不开灯,缩在床上咀嚼甜蜜,快乐地作着白日梦。这时候,什么雄心、任何宏志,全一古脑儿抛之脑后,思耶雨晨,念耶雨晨,心切意切的就是渴望做了雨晨的小妻子,也喜也怒亦哀亦乐的日子陪他一起度过。
  她轻轻叹了口气,一个念头终是萦怀不去:“他也是个脾气古怪的人呢!明知朋友是同性恋也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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