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仙踪-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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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寒眯起双眼上下打量;似是觉得白玉蟾极为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冷笑一声;道:“素心师太;慈航静斋的掌门不是代代为尼么;何时成了男人?一介浊世须眉;带着一群出家女尼;嘿嘿;妙;妙得很。”
听他言下似乎另有所指;群尼无不脸色飞红;又羞又怒;素心师太眉梢一扬;正欲说话;忽听一个轻柔的声音淡淡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观音菩萨亦男亦女;自在无形;为何慈航静斋的掌门就非得是女人?”
群尼大喜;纷纷叫道:“大师姐”循声望去;一个年约四十的白衣女尼驭风飞掠;飘然落在白玉蟾身前;微微一笑;道:“白师弟;师父的事我已经全知道啦。累你受委屈了。”
白玉蟾眼圈一红;泪水险些又夺眶涌出;捧起“漱心剑”;低声道:“大师姐;你回来就好啦师父将此剑传于我;只是当时情势所逼。大师姐既安然无恙;自当由你掌管……”
那尼姑摇了摇头;将剑柄递还她手中;道:“佛性不分南北;岂分男女?你既入我门;便是我慈航弟子;不管你出身为何;众生平等。”顿了顿;秋波环顾群尼;淡淡道:“师父慧眼如炬;绝不会看错人。她既将此剑交给白师弟;便说明他定可引领慈航;不负所托。各位师妹以为如何?”
群尼不敢再有异议;纷纷稽首行礼。
许仙心想:“此人想必就是慧真师太的大弟子素莲了。”他曾听程仲甫说起慈航静斋的一些掌故;隐约记得这个名字。听说她剑术无双;不在其师之下;只因淡泊无争;行事极为低调;名气倒不如其他弟子来得响亮。此时见她温婉淡雅;却自有威仪;行事也颇为果决明断;不由肃然起敬。
又听萨守坚道:“素莲师太所言极是。茅山可以奉道姑为碧霞元君;为何慈航静斋就不能立男派弟子为掌门?这位白玉蟾能得慧真大师如此青睐;必有过人之能;贫道愿率神霄派弟子;听从白掌门令旗所向。”
茅子元也微笑着上前一步;朝白玉蟾行礼道:“白莲社八百居士;愿唯慈航静斋白掌门马首是瞻。”
眼见两大新兴的道、佛门派率先奉认“龙头”;众人不由一阵骚动。一个高高瘦瘦的青袍道人昂然而出;淡淡道:“萨掌门说得不错;我茅山即能奉碧霞元君为掌门;慈航静斋自然也能奉男派弟子为掌门。茅上师说得也不错;我们既已奉慧真师太为‘龙头;;自当由她传人接任。但贫道只有一件事情不明白;还望白玉蟾白掌门指教。”
那人身穿五色云霞帔;长眉入鬓;细眼似醒非醒;似闭非闭;正是茅山派的辅教宗师朱洞元。
许仙心中一动;忽然想起那秀丽温柔的李秋晴。她投入茅山门下;数年未见;不知近况如何?凝神扫望朱洞元身后的那群茅山道士;个个头戴七星黑冠;斜背长剑;衣角上绣着北斗图纹;乍一望去;就连高矮胖瘦仿佛都无分别;看不清她是否列身其中。
白玉蟾望了素莲师太一眼;见她朝自己颔首示意;方道:“朱真人请说。
朱洞元道:“既然林灵素伏击慧真大师时;白掌门就在旁侧;想必将那魔头认得一清二楚了?”见她点了点头;又道:“先前‘迷雾海;上;那瘸腿小子自称为林灵素;导引天雷;借着火炮;破了‘百尺剑塔;……白掌门与他面对面地生死激战;想必不会认错了?敢问;他是否真的就是那魔头?”
白玉蟾犹疑了片刻;沉吟道:“他和那日刺杀师父的魔头长得虽然不象;但……真气雄浑奇诡;能以一己之力使出‘阴阳五雷**;;击破‘天下第一剑阵;;又能得魔门妖类如此拥护;除了林灵素;实在想不出别人。”
众人想起先前所见;心下无不一凛;颇以为然。
朱洞元面无表情;淡淡道:“那就奇怪了。既然他真是林灵素;为何刺杀尊师时;独独放过了你?先前明明已一剑刺到你的心口;又为何突然转向;再次饶了你一命?”
四周哄然;白玉蟾忍不住低头朝腰间的香囊瞥去;脸颊一片酡红;摇头道:“我不知道。”
霞光映照在她的脸靥上;金光灿灿;眼波迷惘如醉。许仙呼吸一窒;仿佛被人突然扼住了咽喉;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难以形容的剧痛;暗想:“就算你真不是白姐姐;就算让我重来一次;我也下不了手”
念头未已;朱洞元双眸突然精光爆放;利电般朝他扫来;冷冷道:“既然白掌门不知道;不如请出香囊里的这位‘帝尊;来亲自回答吧。”指尖疾弹;“嗤”地一声;白玉蟾腰间的香囊系带应声断裂。
许仙心中一沉;还不等回过神;已经连着香囊撞落在地;骨碌碌地翻身滚了出来。
众人错愕地瞪着他;面面相觑;鸦雀无声。时间仿佛陡然凝固住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有人轻“咦”了一声;失声叫道:“魔头操他奶奶的;是那魔头”周围登时如炸开锅似的;哄然如沸。
张天师、许冠蝉等人脸色齐变;喝道:“布阵”剑光闪动;人影飞掠;大小十几个剑阵交错飞舞;刹那间将他与白玉蟾团团围在中央。“咻咻”激响;冰地雪屑飞溅;他的衣裳更被剑气划得一片褴褛;身上沁出数十点血痕。
第一卷人间世 第二百三十二章 绝境
“咻咻”激响;冰地雪屑飞溅;他的衣裳更被剑气划得一片褴褛;身上沁出数十点血痕。
许仙大凛;想不到那朱洞元的念力竟如此了得;隔着这神器也能查探出自己的来历。所幸被他大破“百尺剑塔”的神威所镇;众人虽俱极愤怒;却也不敢贸然上攻。
群尼又惊又怒;素心冷冷道:“白师弟;你既已擒住了这魔头;为何藏在‘空色囊;里;却不说出来?”白玉蟾酡红的双颊瞬时变得惨白如雪;嘴唇颤动;待要回答;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璧哈哈一笑;道:“这还用问吗?若不勾结魔头;害死慧真大师;你的这位白师弟能当上‘慈航静斋;的掌门么?若不假借激战;将这魔头装入‘空色囊;里;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救走么?嘿嘿;一个是魔门‘天帝;;一个是道佛‘龙头;;联起手来;果然是遮天蔽日、神鬼不知。”
众人登时又是一阵哗然;七嘴八舌地愤愤叫道:“操他奶奶的;有人里应外合;难怪这魔头能破得了‘百尺剑塔;”“是了;方才在我们‘三星一阵;边上的;就是‘慈航剑阵;;我就觉着奇怪;为何那魔头侥幸撞开剑阵后;各位师太不立即轮转补位……原来如此”
慈航静斋众弟子的脸色也全都变了;一个年轻尼姑又急又怒;颤声喝道:“你们胡说什么”长剑“叮”地破鞘而出;闪电似的朝那几个阴阳怪气的道士飞去;却被素莲伸手一把夹住。
那“铁剑门”的道士越发得理不饶人;叫道:“臭贼尼;光天化日之下便想杀人灭口?好啊;有种就将我们全都杀光了;且看你有没有这本事”周围附应如潮;汹汹叱骂;俨然都将群尼视作了许仙的同伙。
许仙反倒镇定下来了。他对道佛各派厌憎入骨;若是往常;自是盼他们内斗得越激烈越好;但此刻眼见白玉蟾泪水盈凝;百口莫辩;不由又是怜惜又是愤怒;暗想:“今日左右不过一死。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让这帮心怀鬼胎的秃驴贼道毁她清白”杀机大炽;暗自运集真气;脸上却笑嘻嘻地仿佛满不在乎。
素莲瞥了他一眼;双眸闪过古怪的神色;蹙眉不语;似是也起了疑心。群尼更是恨恨地瞪着他与白玉蟾;羞愤难忍。
白玉蟾耳颊如烧;蓦一咬牙;拔剑抵住许仙的胸口;道:“我没杀他;只是觉得他与害死师父的‘魔帝;似有不同;其中或有蹊跷。为了查清来龙去脉;才将他收入囊里;带回好好盘问。既然诸位不信;我立刻杀了他便是”便欲挺剑刺下;但不知为何;四目相对;心中一阵莫名的悸动;指尖颤抖;依旧怎么也下不了手。
许仙悲喜交迭;深吸了口气;哈哈大笑道:“白掌门;他们逼你杀了我;才叫‘杀人灭口;。如果我猜得不错;假冒寡人、刺杀令师的凶手就藏在这些人之中”
白玉蟾一怔;想不到他被封住了哑穴;竟仍能开口说话;而且中气还如此之足。
四周哄然;有人啐了一口;骂道:“放你奶奶的屁你当我等向佛修道之人;像你们这些妖魔般卑鄙无耻、敢做不敢当么?”
许仙笑道:“好臭;好臭。我奶奶怎么把你给放到这儿来了?”故意提高声音;道:“白掌门;那凶手引开素莲师太等人;杀死慧真大师;却独独留下你的性命;自是为了将你陷于眼下这不义之境;引得道佛各派内讧不休;群龙无首。凶手既能乔化成寡人;自然也能乔化成其他人;混在这里;挑唆生事。我若是你;就仔细听听四周;谁起哄得越是大声;就越加可疑。”
他原本只是故作惊人之语;拖延时间;以便运气挣断绳筋;说到此处;却灵光霍闪;忽想:“是了;林灵素双眼俱盲;与青帝藏身孤岛;那凶手冒充他;显然是借此逼迫那魔头现身。普天之下;又有谁对林灵素这般知根知底、恨之入骨;又有谁修为之高;足以杀死慧真;易起容来;如此惟妙惟肖?”
眼前突然闪过一双勾魂摄魄的眼波;与那艳光四射的盈盈笑脸;心中剧震;浑身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李师师
难道这妖女当日并未葬身在火山之底?她处心积虑;究竟只是想要栽赃胞兄;还是另有所图?想起那对菌人族姐弟“芥子须弥”所说;更是一凛。混沌皮图李师师必是得知藏于“吉塔火山”的“混沌皮图”落到了林灵素的手中;又寻他不着;所以才用这毒计迫其现身。
当下一不做二不休;纵声大笑道:“李师师;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鬼鬼祟祟地不敢见人啦你冒充寡人;杀死慧真大师;不过是因为我们手上有两件你梦寐以求的东西;一件是沌皮图;;一件是‘玄武骨图;……”
众人轰然大哗;“李师师”这三字倒还罢了;“混沌皮图”与“玄武骨图”直如两块巨石;瞬间掀起惊天巨浪。
慈航静斋众弟子倏然变色;就连一直沉静如古井的素莲也“啊”地失声低吟;神情颇为古怪。
许仙心中一紧;难道自己信口胡诌;竟然歪打正着?念头飞转;哈哈大笑道:“沌皮图;属土;土克水;故而藏于北海‘吉塔山;;封镇玄武;‘玄武骨图;属水;水克火;故而藏于南海慈航静斋;封镇朱雀。你好不容易盗得了‘青龙皮图;与‘白虎皮图;;找到北海;却被寡人先行一步;取走了‘混沌皮图;;心里想必不甘得很。急怒之下;才使出了这‘李代桃僵、引蛇出洞;的诡计;害死慧真;嫁祸于我;是也不是?”
素心再也按耐不住;叱道:“胡说八道白玉蟾;你还不快杀了这魔头;为师父报仇”
白玉蟾一凛;不由自主地将长剑往下刺去;却听“叮”地一声;虎口酥麻;剑锋刚扎入许仙胸口;便被素莲弹来的气箭震歪开来。
素莲摇了摇头;淡淡道:“是非因果;尚未水落石出;此刻杀了他;岂不落人口实?又如何还师父公道;令天下人信服?”
许仙笑嘻嘻地道:“师太放心;我敢打赌在场的各位没有一个舍得杀死我。那张沌皮图;我背得滚瓜烂熟后;就随手丢入了‘吉塔山;岩浆之中。寡人若是死了;炼天石图;五行缺一;就再也拼不起来了;诸位今后又上哪儿找那登天的‘云门;?”
众人喧哗如沸;又惊又疑又怒。
朱洞元淡淡道:“阁下多虑了。就算现在我们将你大卸八块;凭着张天师的‘摄魂咒;、温真人的役鬼符;、青城派的绅鼎;;以及我茅山的‘九老仙都君玉印;;要想封住你的魂魄;还原出沌皮图;;也不是什么难事。倘若不信;阁下不妨一试。”
许仙扬眉大笑道:“好啊;寡人经脉俱断;又被捆得严严实实;已经是炉子里的鸭子锅里的鱼;朱真人既有这等把握;也只管上来一试好了。”
朱洞元见他如此有恃无恐;眉头微皱;反倒起了几丝狐疑。凝神感应;他体内真气凌乱;奇经八脉果然俱已震断;浑身伤口遍布;右胸的剑创更直贯身体;鲜血仍在不断渗出……就算能苟延残喘;也已形如一介废人了。
正欲应答;一个茅山道士抢身而出;高声道:“杀鸡焉用牛刀师父;这魔头只剩下半条命了;让徒儿用f魔印;来对付他便是。我就不信炼不了他的魂魄;问不出真话来”
那道士虎背猿臂;浓眉大眼;正是他座下二弟子“雷震子”于琛。年近不惑;性情却依旧急躁暴烈;骠勇无畏;所幸真气强猛;剑法又颇得“上清正道派”真传;倒也从未遇险。
当下点了点头;道:“小心那魔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