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有狐:妖姬-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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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个人在说谎
时间急迫,龙蛭只是将重点删繁就简地跟她讲了些,不过她也大概明白了。
这场谈话相当仓促,花九歌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可龙蛭却并未给她发问的机会。他说:“若你真想知道,不妨去问仙君,这件事最不该的就是由我来告诉你,可最后竟还是从我嘴里说出来了。”
龙蛭急着下山安排宾客,花九歌也不便再纠缠。
她知道龙蛭不会骗她,可他说的话却和她脑中的记忆南辕北辙。还有玄哥哥,他也不是这样告诉她的。
他们,总有一个人是在说谎。
可她不忍心怀疑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他们都是她最亲的人,都那样爱着她。
而离夜,她又凭什么相信他?
龙蛭去了前庭,花九歌一人缓步徘徊在后园中。
“九歌。”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不用回头她便能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那样清冷却又对她那般温和的声音,除了玄哥哥不会有别人。
她回过头去,脸上依旧是困顿之色。
“怎么了?”他走出来拉起她的手,“九歌怎么一个人来了后园。”他的脸上有惶急之色,想必是找不到她所致。
她有些歉疚,玄哥哥这样担心她,可她却还在怀疑他的话,实在是有些不该。
她低了低头,然后又抬头歉疚地看着他,“玄哥哥,你不会骗我对吗?”
他愣了愣,仿似有一瞬间的恍惚,却又在零点零一秒后恢复平静:“九歌可是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
花九歌眼中有了些犹豫之色,可她还是啜嚅着开口:“哥哥给我讲了一个故事,玄哥哥想听吗?”
“哦?”他拉着她向前走去,“那九歌可愿讲?”
花九歌点头:“九歌总觉得,九歌和玄哥哥之间是不该有间隙的。九歌的事都该告诉玄哥哥。”
白玄影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瞬间后这抹情绪又被他掩在了纵深的眼眸后。唇角勾勒出一抹温暖的弧,“九歌愿讲,我自然也愿听。”
花九歌没有龙蛭那般铺垫,因为在她看来,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换句话说,什么样的大事在她玄哥哥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可她着实还是有些紧张,她怕玄哥哥知道她刚才的小心思,她不想他知道她有过那么一刻是怀疑他的,哪怕那么一刻她也觉得不该,所以她不想让他知道。
白玄影拉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她的心也跟着他手的力一点点收紧。
许久,他才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九歌怎么想?”
“我……”她咬了咬唇,抬头,一脸笃定,“我信玄哥哥。”
“若信我,便是与正道为敌,与天下为敌,这样九歌也愿意吗?”
她想了想,点头。
“包括龙蛭?”
她眉头紧锁,似在做一个艰难的生死抉择。可最后,她还是咬唇点了点头。
白玄影的心微微一怔,久违了几万年的感觉像在心里慢慢滋长,像一棵枯藤在春风的轻抚下突然就发出了嫩芽。
她信任他?宁愿抛弃所以,抛弃至亲也要信任他?
他知道伏羲琴控制了她的记忆,可如今还未到控制她心智的地步。而如今他要做的,便是将她一步步推向那万丈深渊。
这是第一步,他胜得如此轻松,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她的信任。
可他为何没有一丝胜利的感觉?
他敛眸看着眼前这个嗤嗤望着他的女,只是因为她拥有孽孽的灵魂吧。
可她和孽孽到底有什么相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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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全世界
龙蛭的宴席上都是所谓的正道中人,即使是妖也是在界之内,受天帝管辖的妖,也算得上是正道了。
可花九歌和白玄影不一样,他们是魔族,魔族是受界排斥的。
虽然龙蛭认她这个妹妹,可在这点上不见得别人就能与他苟同,即使这是在龙蛭的地盘上,若他们的身份被所谓正道中人发现了,也难免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花九歌和白玄影在后花园闲逛了会儿后便准备去向龙蛭辞行了。
却不料刚走出几步竟遇到了灌女。
灌女与龙蛭意向交好,在这里遇到她自然也不足为奇。
不过她能一眼认出白玄影却着实令花九歌吃了一惊。
她向白玄影轻轻颔,道:“帝君可真是有闲情逸致,不过,不知帝君此来有何贵干?难道也是来参加满月宴?”
白玄影看了看花九歌,然后转头笑道:“如今九歌贵为本君之后,她要来本君自当作陪。”
灌女脸上出现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转头看着正忐忑的花九歌,“九歌,帝君此言,你可愿解释一番?”
花九歌正在为灌女认出白玄影之事感到诧异,心里又隐隐有些忧虑,一时没明白灌女的意思。
灌女也只是看着她,仿佛在期待着她的答案。
白玄影淡然一笑,拉住花九歌的手,看了看她手上的紫色宝石戒指,“灌女姑娘见多识广,想必对这枚戒指一定也不会陌生。”
“紫晶之心?”灌女不可置信地看着花九歌的手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有些无力,眼看就要向后退去,她连忙站稳了脚步,缓缓道,“魔族王后的象征。”
白玄影依旧波澜不惊,“现在灌女姑娘可是信了?”
“九歌……”灌女脸上的血色褪尽,只是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花九歌。
花九歌也回过神,坚定地看着灌女。
“这件事仙君和龙蛭可知道?”灌女继续问道。
花九歌疑惑地看看白玄影,这件事哥哥不是理所当然应该知道吗?但是又与离夜有何关系呢?
可灌女的问题和她脸上的表情却让她心里一阵阵发寒。
白玄影紧紧握着花九歌的手,“九歌相信我吗?”
花九歌点点头。
“即使与天下为敌?”他继续问得风轻云淡,但他的心却不是为何莫名一紧。
花九歌继续点头,这个问题刚才她已经回答过了。
“九歌,你疯了。”灌女狠狠拉开花九歌的手。
“我没疯。”花九歌平静地看着她,“玄哥哥是我的夫君,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他是怎样的人,我都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花九歌。”灌女拉住她的手狠狠一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花九歌不明白灌女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可她看得出,灌女不喜欢玄哥哥。可玄哥哥是她的,不管别人怎么看,她都不会抛下他。
如果要放弃,那她也只能放弃全世界。
放下全世界?
花九歌的心突然一颤,曾经似乎也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呢!
这样的感觉好像不对,不是这样的。
她记得那人有着淡雅的白衣白袍和明亮的背影,说话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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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男人只能是我
所幸灌女没再这件事上继续苦苦纠缠,语罢,她只是叹了口气,“龙蛭让我来劝劝你,我还以为……没想到竟是这样。”
“灌女,我一直那你当最好的朋友,可这件事上我并不想商量,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想失去你们,可我更不能失去玄哥哥。”花九歌在心里措好了词才开口,“我不想选择,可若真要选择……我选玄哥哥。”
语罢,她抬头看了看白玄影。
白玄影的心突然往下一沉。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可如今为何如今自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对他笑笑,有些牵强。
他拉过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灌女站在一旁,许久突然冷笑一声:“花九歌,我看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花九歌没接话,许久,她又接着道:“算了,花伯父和伯母的忌辰要到了,要不要回去是你的事。不过,”她看了眼白玄影,“我想伯父和伯母不会想见到你这位夫君,而且青丘也不欢迎他。”
说吧,转身离开了。
花九歌看着她的背影,心一截一截凉下去,难道她真的就要失去哥哥和灌女了吗?天知道她有多在乎他们。
那是她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情和友情,她真的舍得吗?
可是……她的手指有些凉,抬头看了眼白玄影。
可是,她又怎么舍得玄哥哥?
白玄影的目光恰好也转了过来,他摸了摸她的头:“九歌不必为难,若你选择他们,我也绝不会怪你。”
花九歌看着他,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爹娘的忌日花九歌自然会去的。
那日,青丘的天空飘着丝丝细雨,凉凉的,透过皮肤直往心里钻。
花九歌并未撑伞,这样或许能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遇到离夜是在回茅舍的途中,他竟敢出现在这里,花九歌的手在轻纱笼罩的水袖里一点点攥紧。
他站在离她十步之的地方,隔着细细的雨帘看着她。
他未往前走,花九歌也停下了脚步。
他叫她:“九九。”
她看着他,心头的恨意在源源不断地滋长。
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于是她继续往前走去。
经过他身边却被他一把抓住,他看着她中指上闪着幽紫光晕的戒指,心一寸寸冷下去,“你和他……”后面的话他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花九歌抬头看他,“不知仙君此来青丘有何贵干?”
“九九,”他叫她的名字,嘴角却勾勒出一抹讽刺的笑意,“看来我是纵容你了,才使得你竟这样放肆。”
他抓着她的手一寸寸深陷下去,“你怎样放肆我都可以容忍,就算你要毁了这天地我也绝不阻拦。可我要你记住,”他轻轻伏在她耳边,“你的男人只能是我。谁敢碰你我杀谁。”
花九歌的心狠命一颤,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
她血海深仇的敌人,如今竟这样轻描淡写地和她谈她的男人。她的男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玄哥哥。
而这个人,他凭什么?
可是她突然又想起了龙蛭告诉她的那些事。
难道那些都是真的吗?
这一切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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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爱你
花九歌从他手中抽回了手。
她想,她是相信玄哥哥的,可为何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总让她觉得难过,即使她那样恨她,可她的心还是会不受控制地随着他的情绪起伏。
她不想这样,她爱的明明是玄哥哥。
花九歌继续往前走去。
她不知道离夜跟上来没有,她不敢回头看,心里却涌上一种复杂的情愫,害怕又似乎有丝期待。
等她回到家时他却已经站在那座茅舍前。
花九歌愣了愣,从容地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开口却成了:“仙君为何要救我?”
问出这句话她自己也愣了愣,这便证明她是相信他了吗?亦或者至少她已经相信了龙蛭的话?
他愣,继而笑道:“不知九九问的是哪次?”
哪次?难道有很多次吗?
花九歌皱了皱眉,开口:“狐族灭族那次。”
他仿佛料到了般微微舒了口气,“看来龙蛭还是告诉你了。”
“是,”她继续,“可我不信。”
“既然不信为何要问?”他缓缓打开折扇,眼神却始终不曾离开她的脸。
“那就当我没问过,”她向他微微颔,向门内走去。
“九九真想知道为什么?”他在她身后淡淡开口,嗓音清冷似泠泠流水。
她想,这大概是她这辈听过的最好听的嗓音了吧。
可她觉得,她不该这样想的,她是该厌恶这样的嗓音的,爱屋及乌,恨乌同样也要及乌。她恨他,所以也该恨他的声音。
可如今她已经动摇了,若龙蛭所言属实,那她便没有理由再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