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穿残汉 黑柳丁 最新更新-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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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道:“正所谓莫追穷寇。曹军现在是末路恶狼任何靠近它的人都有可能会被它反咬一口。以目前刘备的举动来看他因该是想放曹操回兖州的。只不过是碍于徐州百姓对曹操的仇恨故不敢当众宣布而已。”
“小府君言之有理。看来徐州之战到此也算是有所了结了。”段奎点头应和道。
蔡吉见段奎在战事的预计上与她达成了一致,于是话锋一转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段老想什么时候向刘府君提出,邀请他入主东莱之事?”
段奎听蔡吉提起了邀请刘备做太守之事,不禁怅然地叹了口气道,“这个嘛……咳,不瞒小府君老朽之前也曾试探过刘备。但从刘备的反应来看他似乎是想留在徐州有所作为。”
废话!刘备先前就已经是平原郡国相了,那是与东莱太守平级的身份。但他在平原郡国却并没做出像样的成绩。归根结底还是平原郡国离袁绍势力太近的缘故。而眼下的东莱郡平原郡国有的弱点它都具备。反观徐州不仅比东莱郡富庶强大而且周边也没有像袁绍那般强得只能仰视的势力。更何况如今唯一棘手的曹操也因吕布的搅局而闹得有家归不得。这种大好情势下刘备又怎会跑去东莱做太守,那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嘛。
蔡吉此刻虽在心里如此吐槽着。但表面上她还是得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向段奎问道:“刘府君不同意去东莱?啊呀,那找谁来接替太守的位子?”
段奎听罢猛地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蔡吉,末了却还是垂头丧气地长叹一声道:“咳~~~小府君你若真是男儿身就好了!”
第一卷 风起蓬莱 第二十二节 达成共识
“小府君你若真是男儿身就好了!”
虽然之前与段奎有过多次的钩心斗角,虽然曾不止一次吐槽这老儿抠门,虽然明明半个多月前还差点被对方卖给刘备做小老婆。但是蔡吉却相信此刻段奎的这声叹息是发自内心的。经过这些日的接触蔡吉多少也能理解段奎的苦处。一个已近花甲之年的老者在群雄并立的时代想要守住一方家族的利益原本就是一桩极其艰辛的事。更何况这个老者还没有一个像样的接班人。也难怪段奎会如此这般冲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娃长吁短叹了。
不过段奎心绪纷乱对蔡吉来说却是个大大的好机会。却见她冲着段奎明知故问道:“段老何出此言?莫不是真想让吉做太守吧?”
段奎听蔡吉这么一问,倒也没再卖关子。却见他摸着山羊胡须由衷地赞叹道:“不瞒小府君,汝是老朽所见过的最令人捉摸不透之人。汝每每发出惊人之言,却又每每都能一语中的。正如前番小府君刚预言了曹操会祸起萧墙,如今吕布便真的偷袭兖州。若非老朽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老朽根本不相信这种事会被人说中。如此胆识,如此智谋,如此运势。倘若撇开女子身份而言,小府君,汝确实是充当东莱太守的最佳人选。”
“段老真是谬赞了。其实曹操会祸起萧墙一事并不难猜。只要关注中原士林的风评就不难推断出兖州门阀世家会背叛曹操。段老先前在衙门口称吉为鬼才,那可真是折杀小女子了。话说这天下间的智谋之士多不胜数。想那袁绍麾下田丰、沮授;袁术麾下的阎象;兖州的陈宫;徐州的陈氏父子皆是当世名士。至于曹操亦有荀彧、程昱等王佐之才相辅。吉一年未及笈的女童又怎敢担当‘鬼才’之名。”蔡吉连连摇头道。
“咳,小府君说得没错。是老朽小窥了天下英雄了啊。”段奎听罢点头叹息道:“难道我东莱就只有任人鱼肉的份了吗?”
蔡吉眼见段奎越来越悲观心想这可不妙。要是真把这老儿吓得心灰意冷直接投降袁绍。那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不全都泡汤了嘛。想到这里蔡吉当即决定给段奎打一针强心剂道:“其实段老无需如此气馁。不知段老可曾听说过泰山人臧霸?”
段奎听罢皱眉问道:“小府君可是在说琅琊都尉臧霸?”
“没错,正是此人。”蔡吉点头应道,“昔年陶谦招安落草为寇的臧霸、孙观为部将并让其二人屯兵琅琊防守徐州北部。可曹操屡次攻徐。臧霸等人皆固守城池放任曹军长驱直入徐州腹地。那段老认为这臧霸是陶谦的人呢?还是曹操的人?”
“这……”段奎被蔡吉如此一问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而蔡吉却根本不给段奎多加思考的机会,却听她跟着点明道:“其实隶属哪个势力或是哪个诸侯都只是空头名分而已,掌握一方军政实权才是真正在乱世的立足之本。”
段奎听蔡吉这么一点拨,不由抬头问道,“小府君的意思是?”
“青州本是齐国故地。春秋之时管子曾于此辅佐齐桓公仰仗盐铁之利成就霸国伟业。而青州大半的盐田与港口其实都在东莱郡境内。依吉看来东莱一郡所享有的资源不逊于徐州一州之地。只要运用得当便可达成管子所言的‘通货积财,富国强兵’之谋。况且眼下东莱郡还有太史子义将军坐镇又何惧宵小犯境。至于袁绍、公孙瓒之流认其做宗主又不会少块肉。只要东莱的实权在我们手上,届时听宣不听调又有何不可。”蔡吉故意将东莱郡偷换概念成齐国,其实是为了给段奎增加信心。毕竟春秋五霸的名气摆在那里不怕段奎不上钩。
果不其然,段奎在听完蔡吉的这番分析之后顿时就来了精神。却见他一拍大腿大赞道:“是啊。更何况东莱还有小府君这般胆识过人的神童坐镇。”
从鬼才变神童,您老的高帽子还是一顶接着一顶呢。蔡吉在心中暗自笑了笑后,表面上立即摆出一副深受知遇之恩的模样冲着段奎深深一揖道:“段老过奖了。吉一介孤女已无乡可归。而今东莱便是吉的家乡,吉便是东莱人。东莱有难吉自当出手相助。倘若段老不嫌弃的话,吉可以人前做个少年太守,人后为段老出谋划策。”
蔡吉的这段话正说到了段奎的心坎里。其实这几天他并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考虑。只是一想到自己之前只想利用蔡吉,甚至还考虑过要将她强行配给已过而立之年的刘备做小妾。生怕眼前这个神童一般的女娃儿记恨在心不肯尽心帮自己的段奎这才没好意思向蔡吉开口。可谁曾想蔡吉这会儿却率先提出要为自己出谋划策。喜出望外的段奎立马一把握住了蔡吉的手,用慈父一般目光注视着蔡吉哽咽道,“小府君,汝在老朽眼中就是老朽的亲侄女。此番回东莱老朽一定全力辅佐小府君,一定为小府君觅一如意郎君。”
以后少扯我后腿就万事大吉了。至于如意郎君神马滴我还是自己找吧。蔡吉一边吐槽,一边打蛇顺杆上地喊了一句:“吉定不负段伯父所托。”
于是乎,蔡吉与段奎在两人经过一番“侄女”“伯父”地认干亲之后迅速达成了攻守同盟。而段奎也想真将蔡吉当侄女似地向她提醒道:“小府君,今夜刘备会设宴庆祝曹军退兵。依老朽看来小府君还是别让李达跟着去了。”
蔡吉听段奎这么一说,又见他特意朝屋外的李达使了使眼色,便知这老儿同自己一样看出刘备想打李达的主意。不过此刻刘备既然已不再是东莱太守的候选人,那自然也就不能让他。于是明白段奎心中所想的蔡吉当即点头道:“伯父放心。此事吉自有安排。”
段奎见蔡吉一口一声“伯父”叫得顺畅顿时就笑眯了眼道:“贤侄啊,虽说女子许嫁时才取字。可汝如今既然已是一府之君,出门在外与人结交直呼名讳总有不便。不如就由老朽来为汝取个字吧。”
蔡吉连忙颔首道:“如此甚好。还请伯父赐字。”
于是段奎捻着胡须低头思虑一番道:“易经有云:安贞之吉,应地无疆。贤侄单名吉,不如表字安贞,取静而正之意。”
“谢伯父赐字。吉从今日起便是蔡安贞了。”蔡吉冲着段奎恭敬地一拜,算是接受了“安贞”作为自己的字。其实蔡吉一开始也曾考虑过用自己上一世的名字“子梅”来做字。不过想到取字这种事情是有讲究的,为了不贻笑大方她便没有贸然地为自己取字。如今段奎既然以长辈的身份为自己取了字,蔡吉也乐得轻松。
而另一边段奎见蔡吉恭恭敬敬地接受了自己所取的字便对其更加放心起来。在他看来蔡吉再怎么有智谋终究也只是个女子而已无法与他争夺东莱的实权。更何况自古女子以父、夫、子为纲。就算蔡吉有吕后之才。那也得嫁得着高祖才行。想到这里段奎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蔡吉的肩膀告诫道,“如此甚好。今日宴席之上还请小府君韬光养晦,莫要强出头啊。”
蔡吉欣然迎合道:“伯父,放心。安贞自有分寸。”
话说,当天夜里宴席的菜式其实比上一次还要不如。毕竟小沛经过这大半个月的坚壁清野粮食已所剩不多。不过就算是如此在场的宾客们依旧是各个推杯换盏喜笑颜开。原因无他,光是曹操吃瘪老巢被侵就已足够作为在场所有人的下酒小菜。而宴席上最为引人注目的英雄当属刘备刘府君。
须知虽说刘备之前曾败于曹操之手。而曹操之后也没来小沛找茬。可在多数人看来刘备能顺利守住小沛使城中百姓免遭战火那便是最大的功劳了。更何况经过曹操三番五次的袭掠之后,眼下刘备的实力在徐州可谓是数一数二。唯一能与其相比肩的势力只有同样在徐州守卫战中保存实力的臧霸一系。莫要说那些急着赶着阿谀奉承的豪绅小吏了。就连刘备本人此刻亦在众人一致吹捧以及酒精的作用下,一改往日的谨言慎行变得有些飘飘然起来。只见刘备举起手中的酒樽冲着众人大声吼道:“这一杯预祝曹贼无家可归!”
“好!祝曹贼家破人亡!干!”“祝曹贼死无葬身之地!干!”“祝曹贼不得好死!干!”
耳听着周围的男人们此起彼伏的咒骂声。端坐一旁的蔡吉不禁在心中暗自总结,这做主公的人命一定要硬。否则像这样随便被人诅咒几句不是莫名其妙地就会挂了嘛。不过吐槽归吐槽,应景的事还是要做滴。于是乎,蔡吉也跟着举起酒樽嚷了一句:“祝曹贼遗臭万年!”
正当蔡吉打算在这闹哄哄的环境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时,张飞却手持酒樽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只见他一屁股盘膝做在的蔡吉的面前,高举酒樽邀请道:“小蔡府君一个人自饮自酌好生无趣。不如与张某干上一杯如何?”
蔡吉见张飞又来纠缠心中虽有不满,可表面上还是客气地婉拒道:“吉不胜酒力,还请张将军见谅。”
“哦?小蔡府君不胜酒力吗?”张飞说着突然探身凑近蔡吉嗅了一嗅,然后紧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道:“是啊。确实闻不到酒味儿呢。”
蔡吉万万没想到张飞竟会做出如此暧昧的举动。僵直在原地的她只得干咳一声应付道:“那张将军可否放过在下?”
哪知张飞却依旧紧贴着蔡吉的耳垂,带着三分暧昧七分醉意地问道:“小蔡府君可否告知张某,汝用得是何种熏香?为何张某能闻到一股处子幽香呢?”
张飞这一声问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让蔡吉从头到脚打了个寒颤。张飞是怎么看破自己身份的?难道是段奎说漏了嘴?刘备知道吗?他此刻点破我的身份又有何用意?一瞬间无数的问题在蔡吉脑中如走马灯一般一一闪过。然而最终她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差异。毕竟自己女子身份被撞破并非是件不可收拾之事。如何从小沛脱身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想到这里蔡吉随即向张飞报以嫣然一笑道:“张将军说笑了吧。吉如何会有处子幽香?”
“这可得要问小蔡府君你了。”张飞说着重整了坐姿,一双虎目却依旧紧盯着蔡吉仿佛随时准备着一把扯去她的画皮。
“张将军喝醉了。”蔡吉以同样坚定的目光回视着张飞平静地说道。
然而面对蔡吉的矢口否认,张飞却将酒樽往食案上一搁低声坏笑道:“别撑了。三爷我画美女无数,你骗不了我的。”
坑爹地!原来是这么回事。蔡吉听张飞如此一说,这才想起张飞在历史上有“喜画美人,善草书”的评价。不过眼见张飞盯着自己女子身份不放,蔡吉反倒是豁了出去。却见她嫣然一笑反问道:“三爷盯着吉的身份不放,这是想保大媒吗?”
哪知张飞却脸色一板冷哼一声道:“我大哥有高祖血脉足矣。至于讨吕氏做老婆之类的就免了。”
蔡吉见张飞将自己比喻成吕后,不由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心想没错本姑娘不适合你家大耳,所以还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想到这里蔡吉当即冲着张飞俯身一揖道:“三爷可能是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