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绿之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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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定力极好,咬着牙,硬没吭声。绑定之后,果然舒服了很多。
塔林志郎抬起头,道:“我欠你们一个情,阿志郎,我叫阿志郎,你拿着这个木牌,十年之后来找我,我一定帮你们达成一个愿望。”说毕,一瘸一拐就要走人。
小娃娃轻声道:“你腿……腿刚好,不能走的,走了会残废的。”
塔林志郎直立而起,拄着长刀:“废就废,有命就行。”真是个古怪的家伙。
救人没好处,救起来就没意思。菩萨好,摆个木头人,假救苦假救难,还香火钱不断。当医生就麻烦,治死了人要吃官司,治好了人也发不了大财。连小天一想,就觉得医生前途黑暗。今天倒不错,捞了两枚戒指,心情勉强平衡。进店没多久,便听到门外一阵吵吵闹闹,跟着便是脚步阵阵。门一敲,连之远就探出头去,见站了两个士兵,还没问话,就冲了进来,真是太没礼貌了。
连小天站在柜子上,问道:“兵大哥,你们要买什么药么?”
那士兵一瞧是个小孩,便问:“小娃儿,有没有见到一个大恶人进来,他可是杀人犯,我们正着紧捉拿呢,你如果见了,告诉大哥,我们会大大奖赏你的。”赏,如果赏的是钱,真应该供出来。可一供出来,金戒指也要上交,风险高了些,还是守住眼前财,莫问明日富。连小天摇摇头,说:“没见到,见到了一定告诉你的。帮助国家捉贼,是我们的光荣传统。”还是良心比金钱重要些。
过了片刻,又匆匆然来更多士兵,由一个上尉领着。上尉皮萨尔瞧见了这一惨遭屠杀的街,额上已经流出冷汗,双眼中,已经流出畏惧。
小巷内,远远近近,已经挤了许多围观者。几十具尸体发出呛人的怪味。
“哥,小孩是不是应该诚实。”
连小天思考了三秒钟:“如果诚实能赚到钱,那就诚实,如果撒谎能赚到钱,那就撒谎。比如说,你是一个卖衣的人,一位又肥又丑的女人试穿了,你说‘很漂亮’,你赚到了钱,她也开心了,如果太诚实,对谁都不好。”
连小山不以为然:“你什么都跟钱扯在一块。”
“因为在我们的生活中,什么都跟钱扯在一块,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万恶的世界吧。” 。 想看书来
06 万和药铺
有一种人,注定一无所有,穷,小气,碰到人就点头哈腰;倘是高贵的先生,且有点年纪,得着紧叫“老爷”;若是华贵的妇人就得叫“太太”;即使是小孩子,梳了对小辫,有少爷气派,就得笑颜相向,不能有丝毫的不敬。这种人,在任何年代的任何角落都可以瞧见,过道里,小巷中,码头……千百年来,人们给这类人取了个笼统的名字——穷人。
无疑,连小天是穷人,万和是穷药店。
万和的老板叫连之远,他两眼炯炯有神,脸呈黄铜色,一道侧影,薄得不能再簿,常年穿着一件灰褂子,坐在门口,招呼着买药的客人。年轻时,他是打仗的料,立过些战功,到了年老,便不顶用了,扛不过后生,还落了一身病,被军部一纸书文拣了回来。不仅干不起重活,还咳来咳去,成了个药灌子。母亲日夜干活,收入依然微薄,可怜的一点抚恤金迅速耗空了。住处只有三间旧屋,成天不见阳光,厨房挨着厕所,厕所挨着木床。连小天的与弟弟连长生住一间,剩下的就归父亲。领土很狭小,仅容旋踵。屋逢雨就漏,修修补补之后,更显破烂。住的不必说,吃也也成问题,为了省钱,全家一律是楼下饭店的剩菜。就连这样的剩菜,饭店老板也不多给。贫穷的活着,跟死去没有多少差别。
一家三口,就这样埋头埋脑过完了年年月月。家里唯一的财产是万和药店,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店年久失修,门已经掩不上了,风一吹,就咯吱咯吱乱响,连之远懒得修理,只当没这回事。八年前,爷爷就归天了,当时门面风光,确实辉煌,跟着日子就麻烦不断。金元盛药房不断圈地,在万和药店的对门开了个大药房,万和卖什么,它金元盛也卖什么,且价低。金元盛的老板金不完,一个心狠手辣眼睛小的家伙,放下话说:“万和这块牌子,要么三十万抵给他,要么,就完蛋。”连之远骨头硬,穷归穷,对祖上这牌子可守得紧,硬不买帐。他清楚,金元盛真正怕的不是万和,也不是他连之远,而是万和的一张药方——绿霉素。
长在万和,不知未来,不问过去,连小天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件事: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连小天的名言很简单:“有钱有味,没钱受罪。”
当然,笨蛋也想赚钱,连之远就是一个笨蛋,他挖空思想要发财,从朋友那借了十来万块,说要修缮一下药铺,重振家业,后来修没修成,振没振成,钱却花得不剩几个。于是,隔三差五便有讨债的上门吵闹,不得安宁,日子一天难比一天,父亲却总是讲:“孩子们,只要乐观,生意就会好转,咱们一定能把这万和药店做红火。”拥有愿望,总比一无所有要好些,至少失望的时候能*。其时,连小天十三岁,弟弟连小山十岁,二人进不了学堂,帮衬着营生,站柜台,配药。父亲的医术不妙,治不起大病,小的倒还可以,因此发达不了;这点远比不上爷爷。
幸好,连小山聪明绝顶,晓得什么是地黄,什么是当归,什么是驱寒,能帮点小忙。不可否认,连小山是整个连家的希望,圆脸,一笑起来,像个满月,他透亮的聪明,加减乘除都在行,有时也记记帐,博得父亲的欢心;他还能写一手漂亮的字,每次有德高望重的老爷太太驾到抓药,见了总要夸一声。虽然才十岁,却对一些普通的药方早就烂熟于胸,连抓药的姿势也中规中矩。相形之下,连小天就逊色多了,简直不是一个等级的,书,背了前句忘了后句,字,硬是没骨头,立不起来。尽管出生在医学世家,却是响当当的“十流医生”——比第九流还低一流。每次治人病,总是无病治出小病,小病又治出大病,所以,邻里才给了个“十流医生”的绰号。他唯一争气的地方就是打架厉害,远近的小孩全惧他;除非拉帮作战,否则都退避三舍,不敢正眼相视。
“要想打架赢,两样东西得硬,一是拳头硬,二是心硬。”
每次,他都用这样的名言来教育弟弟,若被连之远听见,少不得一顿骂,他却乐和。
全家的希望就压在连小山一人身上。连之远更是指望着小儿子拔地而起,光大光大门楣……天公不美,连小山十岁就得了白血病,治了几回,不见效,反使了不少钱,家里更穷得见底了。
尽管身形瘦得像筷子,连小山还是好学不辍,刮风下雨,照样医书背得响亮。每天一起床,父亲总会坐在柜上,当当地问:“小伙子,告诉我,你叫什么?”
连小天鼓劲提拳,大声回答:“我叫连小山!”
连之远接着再问:“好,很好,连小山,我问你,你是什么。”
连小山不假思索道:“坚持到底是男儿,我是男子汉,我要把万和药店开到全国各地去,我要做最伟大的医生!”
连之远会心一笑,点点头,又问:“大小伙子,我问你,你又是什么?”
连小天觉得这游戏很傻,提不起神来,懒洋洋地摇头,懒洋洋地说:“我是贱人,我要当个有钱人。”连小山听到哥哥又胡扯,偷偷发笑。
连之远可笑不出来,眉头一皱,提着大扫帚,教诲说:“想当年,你爷爷一个人,单枪匹马,白手起家,硬是开起了这万和药店,他的医术,远近闻名。四十年前,这药店可是全圣城最大的,那时候,皇亲贵族的马车都排了好几里,挤破了门往我们家送金子。真是运去如山倒,怎么就落到今天这地步呢?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希望你们不要一错再错,给我们连家丢脸。”明白有个屁用,这世上,明白了,还得有实力,否则再明白也白搭。再说了,这故事都讲了几万遍了,就不能再创新一下,来点过瘾的。
连小山大声回答:“明白!”
连小天可不太愿意,草草应了一句,向外一望,天又下起雨来了,想玩也没处去,便挑了张椅子干坐着。连小山端着毛笔在写字,写到半路,说道:“哥,你几时帮我把《药书》买来啊!”小家伙又在催了,好像连小天欠了他债似的,人前人后说了不下万遍,脚前脚后穷追猛打。
连小天拍着胸脯说:“放心,放心,我一定办到,否则我还怎么出去混。” 。 想看书来
07 父亲的教育
门外是冰凉的天,稀稀落落的人群在微雨中摇晃,像一盏盏残烛。石板路上传来轧轧的马车声。
“洛河的那场仗打得可真响,老国主亲自带兵去的,我看能赢。多罗有五六十万人,那兵,像水一样,没完没了的来。”连之远捉着酒壶,吞了一口,手舞足蹈,接着说,“上一回,我是和*将军一块的,他打仗地道,也讲门道。他说,退,退十里,我们就听了命,往死里退。白天退,晚上又悄悄爬回来。多罗的那帮家伙可真够笨的,天天跟着我们屁股跑,我们晚上就冲到他们营地,哼哼哈哈,一顿乱杀,杀完就跑。那个痛快啊,真没得说。”
旁边坐了一大堆人,都伸长脖子,静听他讲。药铺后是一张竹凳子,约米把高,连小山拿了只笔,正写写划划。
听客们问道:“那仗似乎打了半年吧,来来回回,都死不了少人。”
连之远点头长叹,连叫了三声“惨”,然后描述起惨状来:“那是,那是,惨,真惨,我队上三十二个兄弟,一仗打来,就剩三个半,三个好的,一个两腿被砍了,命却是保住了。就在洛河边,那座人头山下,一仗死了好几万,旗子全破了,人倒了一地,车车马马漫山遍野,白骨相撑拄,头颅满地滚,真不是吓你,月色一落,满地有鬼叫,叫得你双腿发抖。”远离战场的人最喜欢憧憬战争,只有历过生死才晓得战争不是东西。从战争归来的人,即使瘸了腿,他依然以英雄自居,喜欢炫耀并不光彩的杀戮。
“小天,还有酒没,来,给你三叔满上一杯。”一个短须汉子喊着。
连小天正打盹,听人见,便抬起头,正儿八经地说:“一杯酒,市面上一块二,我这里一块五,你还要么?”
短须汉子轰轰一笑,差点笑翻,说:“小家伙,你真是越来越精了。行行,一块五就一块五。”
连小天端着酒瓶,给短须汉子满上,伸出小手,接了钱,又爬到椅子上去了。
一个胖胖的妇人拿条毛巾,站在门口,花布上衣,穿着棉鞋,瞪着眼睛,大声斥喝:“得了得了,别吹牛了,都猴年马月的事了,还吹。你看这天都下去了,回去了,回去了!”这女人是连家唯一的亲戚,连小天不晓得真名姓,自古历来便叫三婶,自母亲过逝之后,就把连家两个儿子当宝贝照顾。因为女人是母老虎,所以女人一发威,等于老虎发威,一般人见了都要逃遁。听客们全都如鸟兽散,屋里又回复了冷静,一盏黄油灯,闪闪烁烁。静谧的夜晚,戴着千家万户的故事。
连之远站了起来,人都喝得要晕过去了,头却很清醒:“是的,你天都黑了,散了,散了。”
三婶对那小孩子说:“小天,进去读书去,老先生教的明白了么。俺可告诉你,别输给可可,那小丫头片子今天还笑话我呢,你可得为连家争气。”
连小天从不读书,能糊弄,就糊弄。随他们争吵唠叨,自己只有梦想,闭上眼,便可以住在梦想里:宽敞得像草原的大屋,住着几百个仆人,每顿都是山珍海味,每天都睡在牛奶里,一张嘴,就可以咬到苹果,挥挥手,便送来一车花花绿绿的钞票……生活越虚假,梦想越真实,人越无聊,睡意就越高涨,连小天想进去眯会眼,才起身,就被父亲叫住了。
连之远就坐在帐台前,端碗茶,品一口,问二人:“今天坐了一天的台,晓得有多少人进咱来么?有多少人是来做生意的?这些人之中,谁是财主,谁是穷主儿么?”连小天全不上心,屁也放不出一个,连小山倒是对答如流,朗朗地说:“今天进来的一共有三十六个人,除了几个听我讲故事的,还有几个躲雨的,有十三个人来做生意。共做成了七笔生意,都不大。这当中,虎溪涧的那位先生最有钱,他掏票子时的手势就不同,是数过大钱的,他那烟管也名贵,少说值五六百。”连之远大为得意,又表扬一通,然后语重心长说:“做生意,做生意,就是要把买卖给做活了,这才有意思。我和虎溪涧的那老先生谈的话,你们全听见了,们你觉得,他哪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