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闲御神录-第5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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汨罗“嗯”了一声,没说话。
“此外,您命人下在乌获之女乌云芳身上的蛊,近日突然被解开了,我等正在追查原因……”
汨罗突然截口道:“不用查了,找机会再卖个人情给乌获就是。”
青鸟一愣道:“啊?……是。”
莫怪长天和宁小闲觉得这次解蛊之事太容易了些,原来这蛊本就是汨罗命人下在乌云芳身上的。原本的算盘是,当乌云芳中蛊将亡时,再由他的手下出面相救,卖一个人情给乌驮城城主乌获,此人在他后面的计划中有用。
可是斜地里杀出一个宁小闲,居然抓着他去给乌云芳解蛊。更气人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居然就帮了她这个忙,用自己养的蛊王,抓出自己养的翻转蛊……表面上还要一派风清云淡、波澜不惊。
世上还有比这更乌龙的事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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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汨罗的关系暂时缓和,接下来不用面对奉天府如影随行的追捕,宁小闲心中大定。这一飞驰就是三天三夜都不曾着地。
所以当她抵达度塑岭的时候,已经有些疲惫了。
山下有个小小的镇子。麒兽落在野外,变成了人形才与她一起走进小镇。骑着麟兽轰然降落在一群凡人中间,这种事她不是没做过,但事实证明,万众瞩目的感觉并不是每人都喜欢的。
这镇子很小,许多房子门前晾晒着皮货。所谓靠山吃山,这儿看来猎户不少。她在镇上信步走了小半圈,只发现了两家食肆。她选了门面更破、招牌简直摇摇欲坠的那一家走了进去,原因无它,里头食客更多。
这小饭馆果然给了她惊喜,因为店老板居然供应一种特色食物——粉皮子。但在宁小闲眼里看来,这就是凉粉。在华夏,这一直是她钟爱的美食,没想到在这么个不起眼的小镇上,也能不期而遇。等了一刻钟后,伙计端上来一大碗凉粉,粉皮本身雪白莹润,香滑q弹,上面再盖上麻油、香醋、细盐、大蒜汁,以及店家自制的炒料,在初夏时分吃起来,激得一身薄汗,也是快意爽口得很。
可惜没有红艳艳的油辣子,否则这味道能再上一层楼。她正思忖间,只听隔壁桌上两名男子窃窃私语道:“最近也不知走的什么晦运,岭中先是遇了两天的桃花瘴,进不了人。好不容易今日能进岭了,才走到半山腰就听到驳郎君的怒吼声,又传来扑斗声,不知出了什么事。”
“然后呢,你撒丫子就往回跑了?”
先前那人苦笑道:“这度塑岭就数驳郎君最大。它老人家发起火来,谁还敢进山?哎,可怜我两天都不曾摸过弓了,再这样下去,家里婆娘不知道要如何埋汰我。”
驳郎君?宁小闲挟起一筷子凉粉,刚好挡住唇间的笑容。看来,没找错地方呀。她又听了几句,才转过身,对那两人道:“二位请了,驳郎君不知是什么人?”
那两人身着轻皮甲,扎着绑腿,脚上的牛底靴很陈旧,一望即知是附近的猎户。她这一开声,两人没想到有人旁听自己说话,都略有不快,但抬头一看,说话的却是个漂亮姑娘。
宁小闲今日穿一袭浅粉色的宝相纹飘花对襟襦裙,外罩纯白的素色褙子,更衬得她眉目如画,于清雅中透着利落。两人一望之下都呆了呆,一人怔怔回道:“是度塑岭山中的大妖怪呢。”
有许多性格相对和善的妖怪,会被人类称为“郎君”、“先生”,驳郎君就是其中之一。她沉吟道:“驳郎君,度塑岭中真有这样的妖怪?”
“有的,有的。”最先开口的猎户道,“我还亲眼见过。驳郎君长得很像马,身子是白的,尾巴是黑的,足上无蹄而有爪,满口尖牙。”
她噗嗤一声笑开了:“你都近得能看见驳郎君了,它怎没将你吞掉?”
这一笑如百花齐放,那猎户看得愣了,另外一人抢先道:“驳郎君对人类甚为宽厚,允许我等猎民进山狩猎,只要别踏入它所踞的石山,别在午时打扰到它即可。”这是度塑岭内公开的秘密,他也不怕说给宁小闲知道。
“你们怎知它订下的规矩,它会说话?”
“据说是会的,只是我俩没听过。我们村中有人还曾和驳郎君交谈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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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天起,有新的固定角色加入。希望它能讨大家喜欢。
第 230 章 脱身
他在青甲军中摸爬滚打了三十年之久,不知有多少次靠着直觉逃得了性命,因此并不觉得依靠直觉行事有什么丢人的。眼下看了玉符,知道没有追错地方,更是喜出望外!若能亲手斩下汨罗的人头,自己从此就要青云直上。
想到这里,庞四海心中更是热血澎湃,恨不得汨罗此刻就站在面前等着掉脑袋,他只轻喝了声:“追!”这些妖怪的面貌粗豪,且杀孽很重,身上的煞气也足以将行人都骇得东倒西歪了,所以他们在乌驮城中快速行进,本来不该是什么问题。
但令庞四海烦恼的是,天还没亮,进贡的队伍就抵达了乌驮城,在这里补充了乌驮城的贡品之后还原地休整一日。这个城市已经太平了许久,居民平日也没有什么物事可拿来当谈资,这三年一次的多城进贡队伍入城,倒引发了众人围观。许多孩子在车队鞍前马后奔跑,看得不亦乐乎。交通么,自然也拥堵得很,想在大街上放马狂奔,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偏偏乌驮城并不是奉天府的属地,庞四海的搜人计划不能明目张胆地进行,所以他们都身着便服,在这人潮汹涌的地方要找人可麻烦得多。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凭着寻踪玉符靠近了目标,居然是在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饭馆里。庞四海钻进饭馆,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将一个正在吃面的年轻男子拎出了后门。
“壮士,小人与您无冤无仇,哪里得罪了您?”这男子手里还捏着筷子,面对着这些妖怪却抖得和瘟鸡一样,身上的气息也不过是个凡人。
庞四海前后见过汨罗好几次,面前这男人面黄肌瘦,看着就是营养不良,哪里和风流倜傥的汨罗有半分相像?不过奉天府二公子是有名的智计百出之人,说不定用上什么障眼法将自己变成了这模样也未可知?
所以庞四海也懒得和这人多说。一刀抹了这人的脖子,然后耐心地等了起来。
一刻钟后,这人的血都流光了,伏在地上的尸体却没有变形。竟真是个凡人。
庞四海皱了皱眉,这才感觉到有些棘手起来。不过汨罗何等奸狡,如不布下疑阵,怎对得住天狐之名?
寻踪玉符怎会指引他追到一个凡人身上?唯一的解释,是汨罗将自己的血液放在这人身上,布下了疑阵。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生四。这城中如这样拿着汨罗鲜血的“替身”还不知道有多少。幸好他带来的人也不少。
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来排查了。庞四海叹了一口气,将手下的二十个兄弟分成了十组,分散到整个乌驮城去:“但凡追到能让玉符发光的人,不须再问。但杀无妨!”若放在以往,这二十来号人包括他自己,也不够给炼神期的大妖填牙缝的。但汨罗一路逃亡南下,屡受重创,估计现在连挪动身躯都很困难。拿什么来反抗他?
这一查,还真给他查出了不少“替身”来。从下午到深夜,青甲军士从酒肆、食坊、戏园、红倌坊甚至普通住家里,又抓出来七个人,也是忠诚地执行庞四海的命令,毫不分说地一一杀了,结果没有一个是汨罗。
他们穿着便服。却在大庭广众下掳了七八人出来杀掉,这行径没把汨罗找出来,反倒将乌驮城的府衙给惹毛了。乌驮城承平已久,百姓和府衙便对治安都很重视,这帮屠夫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杀四方,眼里还有没有州法了?却是要将城主府。要将乌驮城背后的啸月宗脸面置于何地?
所以府衙中的差人在热心群众举报下,很快就赶了过来,大铁链子往凶犯头上一甩,就要擒回府里去。可是青甲军是奉天府庆忌公子手中的嫡兵,这些妖兵平素横行惯了。现在虽然没有穿着制式的青甲,却哪里会让这些差人近身?劈手夺过链子来,两方喝骂几声,妖兵们顺手就杀了几个差人。
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了。城内有妖怪行凶,先杀凡人再伤府吏,这还了得?顿时城主府也惊动了,妖怪无人愿惹,还是搬救兵吧。乌获派人跟着这二十来个杀人的妖兵,一边传讯乌驮城的保护神——妖宗啸月宗,请他们派人前来降妖。
刚接到手下兄弟杀了衙吏的消息,庞四海一愣,顿觉不妙:庆忌公子要他“小心从事,使人不知”,结果他倒好,来了半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与主子的意愿大大违背。
他行事虽然鲁直,却并不愚笨,猜到衙吏之死必会惊动啸月宗。唯今之计,只有在城主府搬来救兵之前赶紧搜出汨罗,这才好在庆忌公子面前交代。否则自己两手空空回去,又暴露了身份,庆忌公子出面与啸月宗交涉完后,下一步就要杀了他出气!
所以他握住寻踪玉符的手,都冒出了一层细汗,更觉得这玉符滑不溜丢,还有些烫手了。
青甲妖兵又从城南的住家中搜出一人,却是城主府的一个管事。庞四海眼珠子一转,喝止了亲兵的屠刀,抬手揪起这人的领子道:“汨罗在何处?快说!”他面貌生得凶恶,这样厉声疾喝,更是震人心魄。
这人面色如土,嘴唇哆嗦,却只是嚅嗫着说不出话来。庞四海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烦躁,转头道:“先生,请你探一探他的魂魄!”
他身后即转出一个身形瘦小的人来,这是庆忌公子派在南方的幕僚之一,会几分搜魂之术。这次搜寻汨罗,庆忌公子特地要庞四海将这人带在身边。
这人果然也不负他所望,伸指在管事太阳穴上按了半天,却黯然摇了摇头:“他根本不记得,为什么会带着汨罗的鲜血到处走动。我探查的记忆里只有一片空白,应是被人施法擦去了。”
汨罗有高手相助,庞四海脸色一阵青白,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可是再拿出玉符,上头已经不再闪烁红光了。
这怎么可能!为何杀完这九个替身之后,玉符就不再有动静,莫非他在这段时间内逃出了乌驮城?
庞四海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暴虐之气呼之不出。他原地呆怔了盏茶功夫,随后朝天怒吼一声:“小四留下,其他人,跟我撤!”他要赶在啸月宗派下人来之前撤离,否则这局面就无法收拾了。
一行人灰溜溜地出了乌驮城,赶往下一个城市。
没人留意过,在庞四海杀掉第一个替身时,饭馆里有个面色腊黄的小姑娘低头喝了一碗冷浆,借以掩饰她眼中的不忍之色。她身边放着一个小巧的食盒。
被庞四海留在乌驮城内的青甲妖兵“小四”,兢兢业业地捏着一枚寻踪玉符。不过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这枚玉符都乖巧得很,没冒出一点儿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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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
出了乌驮城再飞行半日,就进入了人迹罕至的荒野。水田鱼塘相望的景致渐渐消失,道路开始难走了起来,到处都是星罗棋布的小水潭,掩在七尺多高、飘飘荡荡的芦苇丛里,四下里传来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声响。
宁小闲和涂尽就落在这一片芦苇荡之中。她打开手中的食盒,小巧的白狐阖目不醒。
两人都未言语。她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颇有些紧张。
她该不会真将这家伙弄死了吧?若是如此,庆忌不知道要怎样感谢她,马上要见到的人不知道得多恨她。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神魔狱中的长天突然开口道:“毒效已过,他醒了。”话音刚落,盒中的白狐就慢慢睁开了眼睛,带着三分迷濛。
他刚刚睡醒的懵懂模样,还真像一只普通的狐狸。宁小闲对他露齿一笑:“我代表人间欢迎你。”
汨罗眨了眨眼,抬头看了看四周:“离乌驮城至少有几百里地了?”
“是。你感觉怎样?”
他甩了甩头,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苦笑了一声:“糟糕透顶,但至少还活着。”他长吁一口气:“多谢,我欠你一次人情。”
宁小闲原本想混在进贡的队伍里逃出乌驮城,不过储物袋里的一样东西提醒她,还有更保险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