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九流之生寄死归(耽美)-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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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陵还没回答，那边就已经兴奋地继续开口道：「哦哦，身为碧幽谷的大人物，光是用毒厉害那怎么行呢？如果只是用毒厉害，按照你的性格，就算是中毒中得全身瘫痪，也会在那之前把那家伙干掉！而且你刚才听到体内那条虫能让你武功大进就禁不住心情好，可想而知，你的死对头那身武力也是惊人得很！哦哦，武功高强，毒术高明，真是人才！」
虽说语声还是平板无奇，但是明显过快的语速却更加骇人。韩陵听着这人由一连串的连珠炮发问，变成了自问自答自我陶醉，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非常熟悉的危机感。
这种情形，以前绝对见过！
韩陵不动声色的问道：「白郎中莫非想要将那人炼制成毒人？」
白雉猛地一拍他的手背，兴奋道：「韩大门主真是难得！你居然开窍了啊啊！连你都没什么把握干掉的家伙，那会是多么美妙的好材料！再加上绝杀的那只头头，我就可以凑一对护卫了！虽说两只炼成后都是浑身毒，没有药人，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毕竟这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谁知道我日后会不会遇到什么好胚子，炼出两具药人来配对呢？哦哦哦，光是想想就觉得兴奋，寻常人若是拥有这么一只毒人就已经是奢望，我却有可能拥有两只，太幸运了！实在是太幸运了！呃……」
白雉说得热血沸腾，说到此处，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脸上一阵针刺般的疼痛，身遭的气温一下子降到冰天雪地的程度，虽说现在艳阳高照，他却也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尤其是紧紧抓住韩陵左手的右手，手心处更是一股股的锐意直刺骨血，沿着血脉向心口急冲，刺得心脏一阵阵收缩，险些麻痹。
他听到韩陵远比平常温柔的声音问道：「白郎中，你是想保住我仇人的性命么？」
「呃呃呃……」就算再怎么沉浸在即将得到宝物的兴奋里，白雉此刻也清醒过来了：「呃，韩陵，炼成药人之后，那就是一具没有魂魄的傀儡啊！没有意识，没有想法，只能凭着主人的命令行动，完全就是行尸走肉……我们要做到废物利用嘛……」
「行尸走肉……算是死了吗？」韩陵用更加柔和的声音询问，白雉感觉到手心的刺痛感更强了，他想着把手收回来，但稍微一动，对方的手就压了过来，他的右手立刻变成了夹心馅饼，稍有不慎就会被挤成肉泥。
「喂喂！我的左手已经被你废了大半，你还想着将我的右手也弄残废了？太过分了，你这样还要我以后怎么施展医术，怎么炼药啊！」
「回答我！」手指加了一分力气，骨头都要被挤扁的力道令白雉惨叫出声：「十指连心啊！疼死了！」
「说！」
手指骨节发出细微的卡卡声，白雉疼得眼前一片发花：「精神死了，肉体活着！你这不是找别扭吗？我们摧残死他的精神，再虐待他的肉体，让他为你打架，为你铺床叠被，甚至可以自荐枕席，这才是真正的报仇啊！你不觉得那种高高在上的家伙一下子变成奴仆很爽吗？」
韩陵的手指松了力道，他凝视着白雉的目光说不出的认真：「或许你说的法子是对的，但我要的只是那个人的死。他犯下的错，只有用血和命才能洗清。」
低沉平稳的语声述说的是不可动摇的决心，抛弃了利益，只剩下情感的选择，愚蠢得要死，却也让白雉心中方才那种怠懒再度卷土重来，什么都不想做，颇有一种管他韩陵和敌人杀个你死我活，他才懒得去管的感觉，就算是去围观看热闹，也似乎变得无所谓了。
韩陵看到他又是一副懒洋洋的德行，以为这人是因为少了一个上好毒人奴仆而灰心丧气，开口道：「除了那人，碧幽谷尚有其他高手，你尽管下手无妨。」
这还稍微有点意思……不过怎么感觉像是人家挑剩下的不要的才给他……
「真是的，我本来还打算等对你腻味了之后，就将你炼成药人……结果你要求我干脆杀了你……你不知道杀人最没意思了吗？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替代你的家伙，成为我的毒人，结果呢，你非要人家死不可……韩大门主你真难伺候……」
白雉禁不住嘟囔出声。
虽说早就知道这位白郎中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想要用自己炼制药人，但现在听到这段嘟囔，韩陵开始后悔自己之前是不是过于草率了。居然将生死寄托在这么一个家伙的身上，谁知道半路上会不会出什么纰漏？
「……果然还是应该杀掉你吧？」
之前一时的心软实在是太可笑了！看到白雉被自己折腾得那么凄惨的模样，那一瞬即逝的愧疚感果然是大错特错！对于这种家伙，就只有狠狠打击，打到这个祸害再也翻不了身才是正确的！
「你怎么又要杀我啊？之前不是说不杀的吗？况且之前我不是说过，你想死，我还不会让你那么轻松就死掉……」
「很好。」敢情这就是他一头热，白雉完全不理会他难得的心软，和临死前难得想补偿一下对方的机会，韩陵也十分淡定。虽说人选不好找，但抱着耗尽全部力量的觉悟也不是找不到，现在重要的是拼尽全力报仇，将那人杀死才对！
「既然如此，韩某方才所提建议就此作罢！韩某自会忍耐蛊毒，发作的时候也会离白郎中远远的，绝对不会再对白郎中出手。」说完，拂袖就想起身走人。
「别啊韩大门主！我开玩笑的，我绝对是在开玩笑！你不是这么小心眼吧？」
好不容易来这么一个对方主动投怀送抱的机会，放过的话，白雉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他紧紧抓住韩陵的衣摆，忙着弥补错误：「我不挑，不挑还不行啊？你放心，等到你满足了我的需求，我到那时候绝对会对你没兴趣，绝对会下得了手！」
「白郎中不将韩某炼制成药人了？」
「呃……」
韩陵转身就走，白雉猛地一下扑上前，抱住他的大腿，哀求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炼还不成么？」
「很好。」果然这人就是贱骨头，给好机会不珍惜，非要打着骂着威胁着，才肯识时务：「我们立字为据。」
「不是吧……还来……」白雉抱着韩陵的腿往下出溜，他算是被韩陵这种凡事都要签契约、立字据的习性折腾得麻木了，颇有些逆来顺受的意思，你爱怎样就怎样吧，老子反正已经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再多的债务爷也当它是个屁，放过就完。
对嘛，这样想才对，没鱼虾也好，质量不行用数量凑，不过……还是郁闷得想挠墙啊啊啊……
「放手。」韩陵冷冷的视线盯着霸占住大腿的那条胳膊，大有你不放手，就将你的胳膊剁掉的感觉，白雉郁闷的放开手，再次郁闷的竖起指甲挠着身后倚着的花树树干，粗糙树皮哪里敌得过他的指甲，碎屑共落花一起飘了白雉满头满膝。
「真是的，我都陪你翻了那么多次床单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体内的那条虫还不是靠我的精气才能养得白白胖胖，我不过就是要求你床上花样多一点，就被你如此欺负……我的要求错了吗？人家铁卫为你干活还能每个月拿钱，我为你干的活可比他们难上数倍……我的功夫也不是那些笨蛋狗熊能比的，结果你一文钱都没给我，啧！倒贴也有个限度吧？啊？你就不能从指甲缝里漏点好处给我吗？搞得现在居然要为这件事立契约，你这个人也太霸道，太不讲理了……」
白雉一边挠着那棵可怜的花树一边嘟囔，之前的怠懒情绪早就丢到九霄云外。
「更何况……真是的，你以为炼毒人是地摊上买大白菜啊？买一颗送一颗，说得倒是轻巧，小杂鱼我要来干什么？炼制毒人很费人工，还有那么多的药材，我才能凑几份啊？所以不是极品绝对不出手，要不然真是浪费……」
白雉嘟嘟囔囔，就连炼制第一个毒人的药还差了一些，更别说一堆毒人了。
抛去情绪而言，白雉抱怨的话倒真是有些道理。
蛊虫吸取他人精气以壮己身，他自从被那条虫附身之后，也就只和白雉上过床。
也是白郎中一直活蹦乱跳，看起来精神旺盛，他虽说知道蛊虫的特性，却也没有多加在意……更何况白雉个性委实令人恨得牙根发痒，若不是此人手中握着至亲弱点，他早就想法子干掉这家伙了。
时至今日，谁能想到事情越发掺杂不清，就连当初厌恶至死的白雉，也在这许多波折之后，才察觉到他的可怜之处……
这隐隐约约的同情心，倒真是用白郎中的不少血汗换回来的。
韩陵沉吟片刻，应允道：「这点不成问题，重门可以资助你，不管是药草还是人手……这点可以列在我们的契约之中。」
铁、铁树开花！
白雉空洞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韩陵。
韩大门主居然主动加条件，他果然神志不清了！
「……你再用那种眼神看我，那就一笔勾销。」
「别啊！」
「你再敢扑过来，依然一笔勾销！」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不过这下子，问题解决了！
白雉一下子转悲为喜，要知道重门门主向来喜欢立契约，若是有问题，直接找那个什么武林维持会或者是官府啊，重门那么大一块地皮，肯定跑不了！
白雉立刻抓紧机会，趁着韩陵没反悔，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不但要按照春宫图里面的各种姿势陪我翻滚个过瘾，还要帮我抓那一堆毒人材料，还要帮我找到帮忙的人手，以及需要的药草。到时候我绝对会在关键时刻给你致命一击，如何？」
「拿契约来。」
韩陵显然同意了白雉的额外要求，转头吩咐不情不愿的铁卫，铁卫首领磨磨蹭蹭的向前，将从背囊里找到的空白契书递了过来，至于文房四宝，白郎中十分慷慨的捐出褡裢里的藏品，两人将契约内容一挥而就，分别咬破食指，按了个手印，契约成立。
看着韩陵珍重的将那份契约塞入袖中，烦心事一旦解决，白雉的八卦之心又起。
「说起来这个大仇人出身碧幽谷，你家小舅子不也是用的碧幽谷绝学？这么看来，你家老婆估摸着也差不多是碧幽谷出来的吧？」
白雉回想着之前与小舅子打交道的情形，以及小舅子下在韩陵身上的毒，摸了摸下颔，猜测道：「之前他给你下的毒，如果记得没错应该是惩罚负心汉的专用毒啊……嗯嗯，这么串起来一联想，该不会是碧幽谷的那位仇人看上了已经是有妇之夫的你，结果干掉你老婆，就是为了霸占你，所以小舅子才用那种毒对付你，说你出轨，还负了他姐姐……哈哈，怎么可能？这么狗血烂俗的桥段就连春宵书坊那帮祸害都没在用了……呃，呃……不会是真的吧？」
韩陵凝视他的眼神冰冷刺骨，长发又在无风舞动，浑身上下真气流转，骨节发出一连串玉石碰撞的脆响……
这种反应，绝对是被戳到软肋才会爆发出来的……
他不是这么乌鸦嘴吧？
「这样都能猜中！？这也太没天理了吧？」虽说韩陵魅力无法挡，他算是见识得非常细致清楚，但狗血到这种情况，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韩陵望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呃，等一下！
「等一下！」白雉突然想到某一点：「等等，不对啊！他干掉你老婆，就是为了独霸你，结果你宁死不从……呃，别瞪我，你若是从了那就悲剧了……你该不会曾经从过那人了吧？呃，冷静冷静，你别忘记我们有契约在身，杀了我，你绝对吃亏！」
韩陵勉强将杀气一点点压回体内，现在的他确实不能杀掉白郎中。
白雉也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难题，而且越想这个猜测越是有可能。
「你这个人偏偏又有洁癖，过于洁身自好的结果就是男男女女都没碰……这么多年来就只有我一个人得手……那、那么……」
面对着一名毒术可能与师父媲美，武功估摸着远超韩大门主的强人，还对韩陵有着几近变态的独占欲……这个，怎么看都是……
「那人不会因为嫉妒我和你上床，所以……也会把我干掉吧？」
「没错。」
带着嘲讽笑意的悠闲声音陡然从一旁响起，过于笃定的语气令人心底生寒，众铁卫们从地上弹跳而起，厉声喝叱：「什么人！？」
「韩大门主，我过来验货了。」一身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慢慢从枝叶遮挡的阴暗处踱步而出，闲庭散步似的慢慢走到铁卫们的包围圈中，啪啪啪的拍着形如鸡爪、乌黑发亮的双手，毫不吝啬的赞叹道：「韩大门主，你果然厉害，那么难过的关卡都能闯过，还拿到了那东西，我找你做这个交易，还真是最正确的选择了。」
韩陵慢慢站起身来，凝视着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凤眼无波无澜：「若是韩某记忆无误，与阁下的交易时间，应该还没到。」
黑衣来客嘿嘿笑了两声，「我心急嘛……」说着笑吟吟的舒展手臂，手掌向上摊开，就见到七、八颗再眼熟不过的弹丸滴溜溜滚动：「我等不及想要看到那宝贝了，所以才这么心急的等在这里，等着韩大门主归来……呵呵，看来在下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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