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玄幻风玫瑰 全本完-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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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回答带给翡冷翠。”最后,他将酒杯放在窗台上,凝望大海那一边,“卡斯提亚公国哪一边都不站——我们只站在胜利者那一边。”
等到偌大的宫殿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时,大公转过了脸,凝望着大海的西方尽头——那里,夕阳正在落下,将漫天绚烂的光芒隐藏在了阿尔弥雪山背后。在最后一缕日光消失在海面上之前,他俯下身去,轻轻吻着窗前汝窑美人瓶里那一簇美丽的玫瑰,用一种深沉而温柔的语气反复念着一个名字——
“阿黛尔……阿黛尔……”
如今的你,是否已经拥有了梦寐以求的爱、自由、洁净和安详?
夕阳沉没在地平线后时,阿尔弥雪山上一缕箫音渐渐消散。
当太阳消失时,圣特古斯大教堂的钟声开始敲响,回荡在整个翡冷翠的上空。箫声歇止,那个男子轻轻抚摩墓碑,站起身沿着山路不做声地缓步而下。他有着一张东陆人的脸。黑色的长发用玉冠束起,白袍的一角在深秋的风里微微飞扬。
翡冷翠的黄昏分外短暂,在走下山时,大地已经被夜色笼罩。
东陆男子在一个满是睡莲和鸢尾的池塘边停下,在那里他的仆人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归国的马车。然而,他却在池塘旁看到了一个西域青年。
“皇帝陛下。”那个黑色卷发的年轻人鞠躬,“您回来了么?”
那个东陆人微微颔首,用流利的希伯莱语回答:“哦,是你。加图。”
“我已经站在这里听了两个小时。听起来,陛下心里似乎埋藏了非常深沉的悲伤。”那个叫做加图的年轻人道,“您吹的曲子很美,有着西方音乐不能比拟的神秘——请问那种乐器叫什么?”
黑暗中的嘴唇似乎微微弯了一下:“你问的太多了,加图。”
他的声音里有刀兵般的冷冽,令加图微微冷颤。他知道这附近隐藏着无数的杀手。只要这个东陆皇帝皱一皱眉头,就能把任何人格杀当地。
“抱歉。”仿佛被对方气势压住,年轻政客避开了皇帝的视线,清了清嗓子,“那么说来,陛下是答应支持我们这一次的计划了?”
“不是支持你们,只是为了遏制西泽尔。”皇帝在黑暗中无声冷笑,“他是我生平最可怕的对手,我同你们一样,也不希望看到他成为翡冷翠的主宰。”
“无论什么原因都好。”加图抬手按胸,深深行礼,“只要大胤的皇帝支持我们,那么这一次的计划就有了大半的把握——我会连夜向议员们转达这个好消息。”
“祝你们好运。”东陆的皇帝低声笑了起来,“半年之前,翡冷翠大变到来。无数人在其中博弈,希望能借此获利。有人把注押在西泽尔身上,而有人赌苏萨尔或者教皇赢——但我却独独看好你,加图。”
他抬起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因为你是天生的政客,熟悉一切规则。而西泽尔他不过是个无意闯入了花园的野狼崽子罢了。”
“我们绝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加图正色回答,“但获得最后胜利的并不是某个人,而是民主自由的制度——任何独裁独断、复辟帝制的野心都会被摧毁。”
“民主?”听到这个西域的名词,东陆皇帝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么,”加图低声,“如果我们顺利达成了目标。陛下需要什么样的回报?”
“把晋国交给我,”皇帝在黑暗中开口,声音冰冷,“让出翡冷翠对于远东的控制权。”
“晋国?”加图低声,一怔。
“纯公主的故国,如今是瓦伦蒂诺公爵西泽尔·博尔吉亚的领地。”大胤皇帝补充了一句,黑暗里脸上似乎带着一丝冷笑,“吞并了越国后,我的国家已经和它接壤。翡冷翠的教廷逼得太近了,这让我在天极城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加图沉默下去,只道,“我会和议员们讨论这个问题。”
“很好。虽然事实上你们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但是我依旧会留给你们思考的时间。”皇帝轻声冷笑,“另外——”
他顿了一下,强硬的声音忽然出现了一丝软化的迹象。他在黑暗里抬起头,看着阿尔弥雪山,喃喃:“在上次见面的时候我曾经提出。为了表达合作的诚意,我可以改信你们的宗教,在大胤建立教堂和修道院,并邀请圣特古斯大教堂的神父和修女来东陆传播神的福音……”
加图沉默着,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如今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大胤皇帝低声叹息,望着山顶喃喃:“我所期待的一切都已经埋葬,无论如何费尽心思去夺回都已经不再可能。既然如此,那么,你们的神对我来说也就毫无意义——”
他转过头,出其不意地低声:“加图,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
“是。”加图悚然低语,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这是一段极其隐秘的不伦之情,特别对于一贯重视纲常伦理的东陆皇室来说,更不啻是惊天的大秘密。每个听到的人都应该有刀刃加颈的觉悟。
“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皇帝低声,忽然伸出手握紧了他的肩膀,一字一句,“无论将来翡冷翠的局势如何,都不要去惊动她——让她安静地睡在大海的朝阳里。”
“发誓!”皇帝低声,“就如发誓永远虔诚侍奉女神一样!”
他的手是如此用力,让文弱的年轻人忍不住低低痛呼起来。
“是……是的!”加图忍痛点头。“我以女神的名义发誓!”
“那么,”皇帝松开了手,微笑叹息,“我没有别的要求了。”
他退入了黑夜,抬起一只手示意,立刻有侍从上来为他打开马车的门。
“下个月,我会派人来西域和你联络,送来一切你们需要的东西,”皇帝在马车上低声,“加图,最晚到明年三月,我希望看到你们的成果——我要看到西泽尔的头颅被悬挂在十字架上!”
“是,”加图回答,“我们绝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再见。”皇帝微微一笑,放下了帘子,马车在黑暗之中朝着东方急驰而去。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远方的远方,风在低语,夜色里不知有多少事情正在悄然发生和改变。台伯河静静流淌,空空荡荡的圣特古斯大教堂钟声夜响,撑船的捞尸人在唱着古怪地歌谣,而千里之外的龙首原上、或许还能听到鬼哭一片。
世间一切,生灭迁流,刹那不住,谓之无常。
回首万里,故人长绝。很多事情都过去了,很多事情还要继续。在这一场波澜壮阔的大国博弈舞台上,命运的轮盘还在转动——有多少人各怀心思、争先恐后的等待着下注?又有多少人已经悄然抽身,永远的退出了这一场看不到尽头的角逐?
明日当太阳从爱琴海上升起时,黑暗中的一切就会冰雪般消融无痕。
但始终有一些东西还会在那里,就如刻入碑上的字。
那是永恒的。
阿尔弥雪山顶上风声低语,新月如钩。
大地在这里结束,大海从这里开始。月光下,那座白色孤坟沐浴着海风,闪着淡淡的微光。银色的海浪一波一波的拍打着山崖,发出低沉宁静的声音,仿佛天地间有一只温柔的手、在轻轻拍打着摇篮中安静沉睡的孩子。
一支紫玉箫斜插在碑前,明黄色的流苏上缀着一个小小的同心结,一缕金发和一缕黑发相互缠绕,在海上如银的月光里微微摇曳。
有风从箫孔中穿过,依稀低吟。
正文 后记
在想出“风玫瑰”这个题目的四年后,我终于真正完成了这个故事。
我最终没有把它写成最初设想的那种“忧伤的、黯调的、低哑的,现代灰色气息”的故事,而把它雕塑成了一个东西方交替的宏大传奇,有着中世纪欧洲的背景,充满了宗教预言的气息,黑暗而庄严,神秘而寂静。
江南在《荆棘王座》的后记里提起这一次的合作的起因,很温情的说:那是为了体现我们这一对兄妹多年的友谊和卓尔不群的才情。我却很不客气的说:哎呀哥哥,我以为你是为了替你的新杂志约到我的新稿,才奉陪来合作了这一次的呢。
他就很郁闷,强烈抗议我总是把他想得如同一条大尾巴狼。
我忍不住的笑:这,难道不是正符合这两篇文章的精髓么?
事实上,真正的起因是这样的——
06年的某一日,在线上遇到,聊起了彼此的写作计划。江南忽发奇想地向我提议说我们不如合作写一个故事吧!不属于九州也不属于云荒,来个同台献艺,也算留下一段佳话。一时间,我的好胜心和好奇心油然而起,对这个多年前就结拜的家伙说:“好啊,那我们来写一对兄妹的故事吧——比如失散多年忽然重逢,然后抱头痛哭之类的?”
他很不以为然:“那么老土的情节你也好意思写?能不能有创意一点啊?”
于是,我们就开始了漫长的寻找题材之旅。在接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们漫不经心地延续着这个计划,提出和否定过无数不同的构思。不知道在第几回相互扯皮和漫无边际的讨论之后,我忽然福至心灵似地脱口说:“要不然,我们就写文艺复兴时期的那一对著名兄妹吧!”
江南很茫然的问:“什么样的一对兄妹啊?”
我简略的介绍:“他们是教皇的私生子女。哥哥是意大利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野心家,用施毒暗杀等手段除去所有政敌,包括自己的兄弟。这个毒药公爵非常爱自己的妹妹,却又把她当成工具,一次次远嫁联姻,又一次次派人杀死妹妹的丈夫,再次把她夺回来。”
网线那一端沉默了片刻,拍案:“我喜欢!就这个了!”
我反而哑然,“真写啊?题材有点BT吧?”
“切,”他不以为然:“谁说我们要真的写不伦?难道不能艺术加工一下?多学学人家《雷雨》呀!”
我恍然大悟:“对啊!反正这个本子是魔幻的……”
于是这个题材就此敲定。
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的那一对兄妹:西泽尔·博尔吉亚(Cesare·borgia,又译为凯撒?波尔金,1476-1507)和旒克勒西娅·博尔吉亚(Lucrezia·borgia,1480-1519)。他们是教皇亚历山大六世(Alexanda Ⅵ)与情妇的私生子女。
几百年来,正史野史众说纷纭,有诸多光环和阴影笼罩在他们身上。哥哥是乱世野心家,马基雅维利《君主论》里的原型;他具有军事天赋,曾用达芬奇当总机械师,组建了自己的军队,差不多征服了整个意大利。而妹妹则是文艺复兴时期著名的贵族美人,具有很高的艺术天赋,她因为父兄的野心而先后三次被迫出嫁,却很快因为宫廷阴谋相继守寡,又回到家族的控制之中,因为与胞兄的不伦传闻而背负了最恶劣的一世骂名。
当然,很多众口相传的说法未必是史实。比如我就和杜若讨论过所谓“不伦”传言的真实性,因为旒克勒西娅的最后一任丈夫是费拉拉王室,那是一个接近于中国两晋时王谢的大家族——如果当时的旒克勒西娅声名真是如此不堪,那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嫁入这样一个古老高贵家族的。所以,我们更倾向于认为这些恶名是后世之人强加附会上去的——虽然这样一考证,不免让一些女读者觉得扫兴。
但无论如何,那一对兄妹身上充满了诸多传奇的要素:毒药、阴谋、战争、爱和背叛——在这样一个传奇的蓝本上,有了《风玫瑰》和《荆棘王座》的雏形。
我决心写一个有关“命运”和“挣脱”的故事。
在最初构思的时候,我其实并不喜欢阿黛尔——不同于哥哥的光芒四射毁誉交加,历史上的那位妹妹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女子。如果剥除了那一层后世涂抹的妖魔化的面具,我所看到的旒克勒西娅只是一个苍白而柔弱的女子,卑微顺从,虔诚隐忍,一生没有做过什么,只不过被强权之手肆意摆布——这离我以往所塑造的女主人公实在有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我决定让她活过来,让她不再是一个苍白寡淡的影子。于是,那个玩偶似的阿黛尔在最后一刻觉醒,获得了自我,懂得了反抗,并且最终挣脱了命运的诅咒和束缚。
除了阿黛尔,文中的所有人物也都脱胎于历史,却又在再创作后拥有了自己的灵魂。
相比起来源于旒克勒西娅的阿黛尔,西泽尔更加贴近于历史上的原型,后来也根据江南的理解而进行了相应调整。至于另一位男主人公,公子楚,他的名字是璎璎给取的,这个疯狂的花生强烈建议我用快男最后四强来给东陆四公子命名,最后我只好采用了其中的公子楚和公子苏两个,orz。
当然,公子楚的原型绝不是陈楚生,他来自于战国时期的公子无忌,另一个我喜爱的历史人物。在《风玫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