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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武侠玄幻风玫瑰 全本完-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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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楚的眼神在一刹那凝聚起来
  “公主。”他再度开口,声音已经一如平日般冷定。“请您务必保重身体,我今夜已经将珍藏的雪罂子带来,令华御医将其入药给公主服用。希望这种灵药真的有效——否则公主就无法参加后天的婚典了。”
  那样的话,让大病初愈的阿黛尔骤然一惊,脸色瞬地惨白。
  什么!后天便是大婚?她……居然已经昏迷了那么久么?
  “你害怕么?”他仿佛知道她的心思,轻声问。
  她一颤,却咬紧了唇角。许久才缓缓摇了摇头,低声:“不怕。”
  “既然如此,在下就放心了。”他的神色转瞬冷淡下来,轻轻将手从帐中抽出,端坐行礼,声音平静,“不日便是大典,还请公主早些安歇。”
  手一抽出,阿黛尔只觉手心一空,仿佛心里也被抽去了什么一样。空空荡荡。
  公子楚在帐外微微欠身,便起身离去,再无半丝留恋。
  “不!”她被独自留在空荡而华丽的室内,忽然觉得从未有过的惊惶,不由自主地从床上拼力撑起身子。向着帐外伸出手去,却只抓到了他的一角衣带。衣带纤细,一扯即断,然而那个离去的人却为之停住了脚步,回顾。
  隔着垂落的金纱,她看不清他的眼神。然而却听到他轻轻叹息了一声。重新在榻旁坐下,语气转而柔和:“怕么?阿黛尔?记住。不要对我说谎,像对西泽尔一样对我——这样我才能帮到你。”
  她终于忍不住啜泣起来,将脸埋在手掌里。
  “是的,是的……我怕!”她低声哽咽,喃喃,“很怕很怕……一想起大婚,就很怕!——为什么你要治好我呢?就让我昏迷着度过大婚,不是很好么?”
  他凝望着她,态度骤然软化下来。他闭了一下眼睛,仿佛克制住了内心某种汹涌的感情。
  “好好养病”,最后,他只是轻声嘱咐,“不用担心。”
  “谁都无法伤害到你,公主。”
  宫廷里已经张灯结彩,做好了迎接新皇后的准备,但是由于贵妃多年的威势,宫廷内外却都不敢有人表现得过于喜庆,生怕得罪了娘娘,所以气氛显得热闹而诡异。
  回鸾殿的密室内,却是一片寂静。
  美丽无双的女子斜卧榻上,吞吐着白雾,眼神在雾气中闪烁如星辰。她的面前放着一只锦盒,盒里填满了石灰,里面却是存放着一颗栩栩如生的头颅,七窍中残留着血迹,然而面容却还是清俊高雅一如生前。
  “真像做梦一样……公子可是天下无双的人物。”凰羽夫人凝视着那颗头颅,带着一种奇特的表情,喃喃,“结果他的人头,居然真的摆到了我的案前!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有些疯狂有些压抑,旋即吐出了一口烟雾,掩饰了此刻脸上的表情:“等复国那一日,就把他的人头和之前斩下的两颗一起,放到英雄冢上祭祀亡魂吧!”
  “是。”青衣总管在一旁回答。
  将视线从人头上移开,凰羽夫人淡淡开口:“明日就是大婚了,颐景园里的那个丫头怎么样?还能醒过来参加婚典么?”
  端康低声:“据眼线说,似乎今日下午送药进去时公主尚自昏迷。”
  “哦……看来病的相当重嘛”,凰羽夫人微微冷笑,“你看,这次可不是我对她下手——所谓天妒红颜就是如此,舒骏需怪不得我。”
  “娘娘说得是。”端康静静颔首。
  “刚刚接到飞鸽来信。兵变已经成功”,凰羽夫人淡淡的说着,眼里却也掩饰不住喜悦的光,仿佛在遥想着那人千军辟易的英姿,语气里隐隐带着骄傲,“舒骏已经斩了守将,率军夺下了房陵关!”
  “恭喜娘娘!”端康的眼神也是瞬间雪亮,“越国真的复国有望了!”
  凰羽夫人停下了手,咬牙:“是的,复国之路已经开始。不会再有什么能够阻碍我们了!如今连皇帝的玉玺都在我手里……十年的隐忍,终究到了偿还的一天!”
  她颤栗着。仿佛诅咒一样一字字的吐出指令:“明日便是大婚,让方阁老和张尚书好好控制局面,压住兵变的消息,决不能传入皇帝耳中!”
  “是。”端康领命。
  “派人通知淮朔两州的人马,即刻向北驰援房陵关,要赶在大胤派出大军之前。与龙首原上舒骏的军队汇合!”
  “是。”
  “另外……”她迟疑了一下,咬牙,“大家都做好准备了么?”
  端康上前一步,慎重回答:“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大家厉兵秣马,只等皇上驾崩,大胤王位悬空、内乱丛生,便会趁乱在四处起兵呼应!”
  “那好。”凰羽夫人吐了一口气,喃喃,“那好。”
  她有些茫茫然的站了起来。心下想着那些纷繁复杂地事情,却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眼前一黑。如果不是身侧的青衣总管及时地伸手,她便要虚弱地跌倒在地上。
  “娘娘!”端康看到她如雪地脸色,失声低呼。
  “没事。”她却没有说话,只是从他臂间站起,笑了笑,却道,“很晚了,我也该回去看看徽之了——明天就是大婚。我怕他闹脾气。”
  她没有再和他多说什么,便起身离开,华丽的裙裾拖过地面。
  出了密室。尚不等进入回鸾殿,便听到了一阵阵的剧烈咳嗽声,令人惊心。
  已经是深夜,凰羽夫人推开门,却闻到一种浓烈的药香。地上零碎堆叠着不少精美的瓷器,碎裂成一片片。红烛映照着富丽堂皇的室内,帷幕深处,一个人影缩在锦绣的金床上,正在睡梦里发出虚弱的咳声,整个人蜷成一团。
  她撩开帐子,伸手探着他的额头——触手之处滚烫无比。她微微心惊,连忙坐在榻旁,用锦被覆盖上昏睡中的人,发现他的手足却是冰冷。
  怎么回事……这病,怎么怎么久还不见好?
  她有点担心的凝视着他,发现少年皇帝脸色青白,眉心隐隐有黑气,然而睡去的脸上竟然依稀残留着泪痕。心中忽然便是微微一动,仿佛有一根极细的针刺入了心底深处。
  “阿嘉……”她正在凝视着,他却忽然醒了,“你回来了?”
  “啊……”有点猝及不妨,她来不及避开他的视线,只好含糊应承。
  他的目光却是清亮地,和高热之下的病人迥然两样,看得人心里一清,却又是一冷。凰羽夫人心里忽然间有了某种奇特的感觉,隐隐警惕。然而熙宁帝却没有再说什么,似是极虚弱,一边咳嗽着,一边把身子往后靠,喃喃:“别、别靠近我……会传给你的。”
  “不,没事的。”她轻声道,也不叫侍女,自己径自解了外衣坐上了床去,将那个缩在床角的少年抱在怀里,摸着他的额头,“没事的,不过是风寒而已——明天就是大婚了,你要好好喝了药,然后睡一觉发发汗。”
  “可是……”熙宁帝咳嗽着,忽然露出一种诡异的表情,“你没听到箫声么?”
  “箫声?”凰羽夫人吃了一惊,“什么箫声?”
  “凤凰台上的箫声……”熙宁帝喃喃,混乱地低语,“是弄玉啊。她一直在那里吹箫,等着我回去呢……那支紫玉箫,是父皇留给她的……啊!听!还有人在唱歌!”
  他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种恐惧的表情,抓紧了她的衣襟,居然低声唱了起来:“‘将军百战声名裂,向河梁、回首万里,故人长绝,是她!是她!她还在唱……还在那里唱!不,不许唱,不许唱!我不要听!”
  “徽之!徽之!”凰羽夫人厉声低喝,“别乱想!哪有什么箫声!”
  然而,一语未毕,她忽然微微一怔。
  箫声——这漆黑的深夜里,似乎真的有一缕箫声细细传来!
  凰羽夫人脸色瞬地雪白,失神站起,握紧了袖子里的短剑——然而。就在她站起的瞬间,那一缕箫声忽然又消失了。消失得如此迅速和彻底。仿佛就像是一个幻觉。
  不,不……不可能。那个人的头颅,已经被摆放在她的案前!
  难道,世上真有所谓的冤魂么?
  “不过,阿嘉,不要怕……”失神之中。忽然听到熙宁帝喃喃开口……咳咳……有我在。”
  “我不会让它们靠近你……咳咳,如今我是皇帝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来害我喜欢的人……不会再让他们像对待我母妃一样对待你……”熙宁帝咳嗽着,抬起脸虚弱的看着她,喃喃,“阿嘉,我不会死的……咳咳,放心,我不会死的!”
  凰羽夫人定定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的少年皇帝。心中五味杂陈,忽然落下泪来——徽之,你知道么?
  在你挣扎着要为我极力活下来的时候,我却在不择手段地要你死!
  ※※※※※※※※※※※※
  无论在东陆还是西域的记载里,熙宁帝十一年六月。东陆霸主国大胤和西域教皇国翡冷翠的联姻都是一时无双大事,几可决定十年内天下的格局和走向。
  然而,那一场旷世婚典在开始时,却已经被某种不祥的阴影笼罩。
  大典当日,天色如墨,惊电纵横。整个天地间被狂暴的雷声淹没。一直到正午时分大雨才稍稍小了些。然而已经是六月初地盛夏时分,半空里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那雨非常奇诡。冰冷如雪,中间还夹杂着一粒粒的冰珠,让天极城的空气一下子凛冽如冬日。
  穿着夏日轻薄宫装的侍女们在雨中瑟瑟发抖,小黄门也个个面色青白。各国来贺的贵族们聚集在祈年殿,惊诧地看着这一反常的天象,无不变色,私下议论纷纷。
  这分明是不祥之兆——尤其在迎娶这样一个素有恶名的皇后之时,更是让人猜测不已。何况在这次的大婚典礼上,作为皇帝唯一兄长的公子楚并未出现,似乎更是坐实了不久前帝都里关于皇室两兄弟反目的传言。
  然而,当大胤的新皇后在雨中踏出凤舆时,所有的议论声嘎然中止。
  冰冷的雨还在不停的下,一柄曲柄九凤黄金伞迎在凤舆旁,亭亭如盖。在雨中拾级而上的翡冷翠公主一手持着教皇赐与的金杖,一手捧着一束血红的玫瑰,在女官的扶持之下沿着祈年殿的台阶一步步走上来。
  为了迎合东陆的风俗,她戴着珍珠坠成的面幕,然而嫁衣却是西域式的纯白色——那一件华丽的嫁衣长达一丈有余,裙摆上面坠满了钻石和珍珠,一展开、宛如银河天流泄地。十二位侍女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裙摆,一起缓步走上婚礼的殿堂。
  就在那一瞬,天际密布的乌云忽然散开,一线阳光裂云而出,正好射落在她身上!
  刹那之间,整个祈年殿内外响起了低低如浪潮一样的惊叹声。
  “那位翡冷翠的公主仿佛是从上古神话中走来,她的美貌令最智慧的长者都肃然起敬”——在她离去后很久,大胤还流传着关于她的种种传说。
  然而只有一个人自始至终不曾有丝毫动容——那是她的夫君、大胤的帝君熙宁帝。
  那个苍白病弱的少年皇帝站在深远庄严的大殿那一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从白玉台阶上走来,步步生姿、宛如神仙中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只是看着一个与自己全无相关的陌生人,眼里隐隐有着警惕。
  在所有人看来,那一对年貌相当的新郎新娘,并肩站在华丽宏伟的大殿下,显得如此出众夺目,宛如龙凤凌驾于九霄。
  司仪唱诵祝酒,各方贵宾一起起身道贺,声音震动帝都。
  然而,从拜天地宗亲,一直到“合酒”,皇帝的脸色依旧是淡漠的,只是配合着司仪机械地举行着一道又一道繁复的皇家仪式,不时转过头去、发出压低的咳嗽声,目光居然完全不落到皇后身上半分。而皇后脸上笼罩着珍珠面幕,也是看不到表情,只觉气色也是不好,身子几度摇晃,全靠身旁的萧女史扶持。
  “合酒”又称合欢酒,乃是东陆婚礼中最重要的一环。一对龙凤翡翠玉杯以线相连,新郎新娘各执其一,相对饮酒。仪式意义深远:酒杯一分为二,象征夫妇原为二体;以线连柄,则象征两人通过婚姻而相连;合之则一,象征夫妇虽两体犹一心。新婚夫妇在酒筵上共吃一鼎所调制的菜肴,同喝一壶倒出之酒,象征从此之后夫妻间互敬互爱、亲密无间。
  皇帝和皇后各自伸出手,拿走了一杯酒,先各自饮了一口,然后交杯对饮。
  在华丽的珠冠之下,阿黛尔脸色苍白地低下头,看到了递来的酒杯。玉杯的杯口上某一处留着湿润的唇印,她微微侧过头,小心的避开那处,浅尝了一口。那只手随即收回,举动之迅速,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令她不自禁的浮出一个苦笑。
  司仪祝诵完毕,上前将杯上的红线解下,将两端分别系在两人的手腕上,象征着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周围观礼的贵族们发出了恭贺的声音,震动天宇。
  自始至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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