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点苍茫-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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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裴靖有些奇怪,为什么这句话问的如此怪异,莫非眼前此人是妖是仙是魔是鬼,否则怎会如此一问?虽然心思流转,他并未太多害怕,百姓多惧怕这些异类,而士林之人则对称呼其为装神弄鬼。他并非迂腐,神仙之流也罢,魔怪之辈也罢,存在即存在,于己身何干。也许不久之后自己死去到阴曹地府报到,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也未尽可知。更何况,以自己的残躯,面对什么能使其动容?
裴靖微微点头,算是回答,他确实不知自己该如何与对方沟通——当然,他也从来不擅长此道。心说,若是魔怪什么想伤人性命,就请他多宽限几日,待到自己办成事情归来赴死亦可吧。
俊逸青年并未有多少言语,而是继续在峰石之上静静伫立,仿佛未曾因裴靖的到来有太多改变。裴靖也不离开,就只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至少裴靖有这种认识,面对青年,孱弱的自己可能毫无还手之力,还是静待安排。
这样一呆就是数个时辰,待到天色已经暗淡,青年似乎终于从静默中恢复。似乎犹豫了一会,说道:“修炼,不可间断。”裴靖点点头,终于明白了为何青年在此一动不动。至少他是没有伤人之意的,所谓修炼,许是神仙之流才做此事吧,没有几个魔怪能如此平心静气地面对一个他们眼中的凡人。眼前的青年,只是不擅言语罢了。
“相见是缘,荒城一行,当是举手之劳。”青年一摆手,一道暖风袭来,包裹住了裴靖,那种舒适似乎让这一路的奔波所带来的辛劳全都消失。裴靖竟发现自己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慢慢的上浮,稳稳的停在了半空,只是转眼之间,浮云般飘向了青年。
飞行并非有那种传说中的腾云驾雾之感,而是脚下似乎有踏足土地的触觉;这令第一次凌空的他感到心安。油纸伞不知在何时已经悄然合上,雨水飘下,却沾不湿裴靖的身子。
仙术……饶是裴靖淡漠如素,仍无法免去一丝诧异,不想荒城一行,碰见了许多神话志异上所提及的仙人。貌似对方也是荒城中人,莫非自己所寻的那位荒城中人,也是神仙一流?
青年沉吟些许,待到裴靖飘至身旁,忽然金光闪烁,恍如凭空而现般天空之中飘出一只小剑,通体晶莹,遍布流光,上面布满深邃条纹,如游鱼一般穿梭在健体之中。小剑围绕青年转了一圈逐渐变大,从数寸变成十尺来长,浮在青年面前,青年如闲庭信步一般跨至剑身之上,连带着将裴靖拉上剑身。
“安全的。”青年扫了有些不自然的裴靖一眼。裴靖只是微微有些发愣,不多久回过神来,低头望着这把大剑点点头。
长剑破空而去,不只是何种力量,竟然使两者都十分平稳,没有丝毫晃动。停留与其上的两者都只是发梢扬起,未曾被飞行引起的大风和雨丝所碰触。
这仙术,真是比油纸伞好用,也不知是否还能御寒,若是能够,连冬季亦不用披上棉袄等物了。裴靖看看手中的伞,心中也只是想了想,最终未曾讲此话问出。虽然心思淡漠,但绝非愚笨,如此话题,实在是不应该在这千米的高空中提出,否则,真会发生什么事伤及自己也未尽可知。
也亏是这一番际遇,省去了自己许多奔波之苦。裴靖望向下面的连绵山峦不由心道。
这一路上,身下万千景色风驰电掣而过眨眼间,但多是艰难险阻之地,许是被山中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挡,或是烟雨濛濛实在扰人视野,他发现过了那山崖数里地,所谓的山路就已经断绝。
一道万丈深渊突兀地横在山体之中,绵延数十里,从深渊上飞过,借着剑光闪烁,他也望了望那条巨大的裂缝,不禁倒吸了口冷气。那裂缝足有数里宽,似乎是横空出世坐落在了此处,裂缝两侧的岩石竟然如镜面一样光滑,甚至能倒映出这道剑光来。
裴靖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天资卓绝之辈,却不想竟能感受到在这无底深渊之中深藏着一点生机,那一阵心跳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般击打着他的心灵。究竟是什么?还有什么活物在这种地方生存?听这心跳之声,便可想象其身躯的巨大。同时,一阵低低的呜咽之声清晰地传入裴靖耳际,那里面,有着无尽的苍凉与悲愤,与他的心是如此地相契,竟然瞬息就有让裴靖落泪的冲动。
但是在飞剑飞出裂缝所在地界之后,仅仅是瞬间,那心跳和呜咽之声全都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在这时间一般。
这鬼斧神工的深渊,是自然而来,还是那荒城中的仙神所为?若是仙神所为,何其可怕的神通……那里面的种种异状,又是为何?他抬头静静地盯着身旁紧闭双目的青年,对方似乎对于这道惊天的裂缝早已习以为常。青年低着头,传音而来,“莫问……”
不及裴靖多想,飞剑已经越过群山,进入了那始终笼罩着巨大城市的无边迷雾之中。
他也终于见到了那座他曾日夜想象的古老城市;那寄托着一个女人一生无尽遥望的城市……
那座铭刻着充满悲伤痛楚,阴郁着似乎永远没有明天的寂寞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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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见闻】………
裴靖只觉身体仿佛破碎了一些东西,却不及他细想。又是一道明亮的剑光闪烁而过,穿破了薄薄的烟云,向天外飞驰而去,归于无尽得烟雨之中。
这道剑光明显比身旁青年的更加璀璨,竟令裴靖短暂地失去了视觉能力,只能转生去用衣袖遮住双目。待到双眼恢复之时,睁眼望后边的世界,眼前饶是早已清淡的心都为之颤抖起来。
他看见的不仅仅是景色,还看见了中土等地的五千载岁月的苍茫!
很多时候,人们都以为自己足够聪明。但是也许真如那个俊逸的青年所说,自己仅仅是个凡人吧。凡人如何地智慧,又如何能想象仙神的世界是如何的瑰丽,凡人的视野,即便再广阔,又能够看透多少真实与虚幻……
在荒城外的烟雨濛濛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但却并非是细雨停歇,细看时才发现一道淡淡的莹华水幕竖起在身后,直上九天,遮挡住了四散的雨丝,让原本细密的水珠滑落至地上,聚成了无数道细小的溪流沿着南蛮的十万大山的山体流下。也不知是不是自然地神奇还是那些仙人们的大神通,那些溪流在千回百转之后竟然全都汇聚成了一条江,盘旋着绕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山峰,最终,这些流动的江水在在进入远方的平原时平静下来,往北方奔流而去。
从未有人知晓源头的……漓江!那竟然是漓江?裴靖微微的收缩瞳孔。没有人不知道漓江对于中土大地的重要性,正是这奔腾不息了数千载岁月的大江在人们还在懵懂的年代时养育了他们,她衍生的无数水系带着世人的脚步奔赴了远方,直至极西的海域、极东的荒野和极北的冰原,甚至更多更多。
数千年来人们只知天下有无源的漓江,却不知晓原来起于南蛮浇灌了中土千载文明的母河,不过是荒城外的那未见断绝的雨水汇成的。
水幕外的人看不清这里边的世界,里面的人却透过这水幕似乎能远视千里的神奇将外面的一切收于眼底……何其可悲的人世啊,争夺了数千年的名与利,其实不过是仙神看的一场场闹剧……又是多么可悲的仙神,在这遥远的荒城之中,寂寞空守这一群不知所谓的凡人上演着恩怨情仇,看着一群群的人们啼哭着降临人世,又看着相同的他们悲泣着离开凡尘。这究竟是他们身为仙神所取得的幸福,还是仙神们因为身为仙神所付出的代价呢?裴靖摇摇头,这是座悲剧的城市,因为,它生存着一群悲剧的旁观者。
“入夜了。”青年空灵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的想起,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顿时,残念明灭,裴靖至思海中回转。入夜了?这有何特殊,日升月落,昼夜更替,本来就是自然造化,何故竟使得不言不语的青年提醒自己?裴靖转过身来。
入目的是一片混沌,正是昼夜交替时分,尤其是在荒城四周不见阳光的情况下,更是黑暗。可是为什么前方没有一丝灯火?
荒城上空无雨,却笼罩着无尽阴云。
但那仅是刹那!是的,仅仅在一瞬间天空的阴云退却,更准确的说,仅是一瞬之间,万千阴云凭空消失,一轮残月就在此刻闪现,静谧地悬在荒城上空,仿佛万古未变,放眼天际……这轮月霸道地占据了荒城的天空,甚至没有一点星光敢于同它共同出现于天际。
清冷的月光洒下,眼前的世界突然开始闪烁七彩的光华,点点光芒来自眼前这座荒城,一座也许不能称之为“城”的城市。没有城墙,没有栅栏,没有长长的街道,有的仅仅是一座座如残月般漂浮在半空的奇异府邸,那光华正是由那些天工造化的府邸反射月光而形成。
府邸的样式各不相同,有玉,有木,有石,亦有金银……可他们却有着共同的特点,无论在裴靖的印象中是否能够承载月华使其反射,它们奇异地映射着月光。裴靖没又对这些在人世你争我夺的贵重材料感觉到有一丝一点的奢华和庸俗,只觉有说不出的伤怀。他的心只能感觉悲伤——他分明听见这些或高或低漂浮的府邸里,都有着段段的泪史……每一个华彩,总有阴影在背后为她聚拢了伤怀。
这一路飞行,裴靖的心愈发悲凉,荒城不荒,相反,在这座城市中有许多的居住者。在他眼前的这片天空中,有许多各种光芒安静地飘着,各式各样的人物,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或俊逸或丑陋,都如此诡异安静地望着那轮残月。他们有的对月独坐,有的放浪形骸,就躺在身下的奇异宝物之上,有的深埋双膝之间。他分明听见那声声的叹息流泪之声,即便是相隔甚远,也无法消失。声声如杜鹃啼血,让裴靖甚至有种立刻归于九幽黄泉的冲动。
“心静。”青年只是如此一说,一道浮光如体,裴靖方才缓过神来,暗叫一声好险。
路过某些府邸的高楼房檐之上,狂放之人手提酒坛,奇异的酒味即便相隔数里也能闻到——初时甜蜜,而后却是深深的苦涩。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南蛮荒城的天空,是不是也因为这儿的上苍悲伤而哭泣了无数载呢?裴靖缓缓地低下了头。
这是如何悲苦的人才会有如此相似的行为呢?有人说,幸福者的幸福都相似,悲伤者却各有各的悲剧。可悲到极处后,想必最悲之事莫过于为悲而悲了吧……
“漫天飞花竟是雪,挑灯原是沾巾泪。”忽然有人放声,在如此寂静的夜中,却是那么的动人心魄。裴靖望去,却是一个老乞丐哈哈大笑,却禁不止泪水喷涌而下,苍凉至极的捶打着虚空,在空中似乎真有实物被击中,扩散出道道异彩波纹,最终又还于虚空。不知为何,偶然抬头的裴靖发现那轮残月似乎闪烁了一下,又恢复了原本的色彩。而再看那乞丐时,早已不知去向。
不知在过去的无尽岁月中,有多少人在望月之时如此这般。望月惆怅,愈望愈悲,这些仙神们有着这样的神通,都明白自己是作茧自缚吧。可即便如此,荒城依旧不乏停留者吧
裴靖叹息,若非自己命不久矣,也愿长长久久地落户于这个与凡尘格格不入的幻梦迷城之中,此生此世,望月兴叹。他没有多少自己的悲伤,却承载了太多他人的伤怀……
没有红尘的喧嚣,没有俗世的繁华,没有所谓人世间的大城一切应有的人声鼎沸……也许真的没错,这是一座伤心人才能生活的城市,在点点滴滴的角落,浸透了伤感。
他呢?裴靖看着身旁的青年,他又有什么伤怀,使得自己来到这个城市呢?青年似乎感受到了裴靖的目光,转过头来盯着他,却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微不可觉地摇了摇头。
不想说吗?裴靖自然知晓自己毫无理由和能力勉强青年,何况自己也不是那种追根寻底之人。
“何处去?”青年传音问及。看情况,如有可能,他实在是不愿亲自开口。和我一样淡漠的人,至少,表面如此。
裴靖掏出紧紧贴在胸口的信封,上面一行娟秀的字迹:“邵峰亲启。”“邵峰……可知晓?”裴靖抬头问道。听到这个名字,青年人也只是点了点头。巨剑继续往前飞去,那个方向正是荒城的南面。
也许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值得动容,无论是邵峰也罢,林峰也好,都对于他来说无关紧要。裴靖低头沉思。这座荒城,似乎透着许多离奇,每一位居住者都是如此淡漠地对待他人,却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