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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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的工作很简单，所有的电话除了经理和总监办公室的直拨之外都要先接到总机，我的任务就是弄清他们找的是谁，再把电话转过去。
开始的情况很混乱，电话一响我就开始备战。
“您好，利华科技，请问您找哪位？”
“您好，请接技术部章勇。”
“请稍等。”
不好意思，碰上菜鸟，你得多等几分钟，好歹要给我时间照着表格找到人名和分机号啊，我这是人脑，不比电脑，一下记不住百八十号人的分机号码……
然后，第一个电话还没转完，总机的指示灯就亮成一片，又是五六个电话打进来，电话的音乐声整个下午唱个不停，要不是田丽丽偶尔看不过眼过来帮忙，恐怕下午接错的电话一定会超过本来的八通以倍数成长。
熬到下午三点，终于赵姐垂怜让我发几份传真换换手，接手的田丽丽三五下就解决了闪个不停的总机，笑眯眯的鼓励我的进步，她真是个好人。
啊啊啊啊，站在行政部的商务室里我一边冲着传真机发怒，一边拼命的把窄窄的发票往传真机里塞，对方信号给了七八遍，我楞是一张纸都没发过去。
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我“哇”的一声惨叫，手一松，手里的发票天女散花一样飞了一地……
5。小人报仇
　　　　狄总站在我身边脸色漆黑，我战战兢兢的弯着腰拉着裙子捡发票，赵姐听见惨叫声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小钟，怎么了？”赵姐一起帮我捡发票，时不时抬头眇眇弟弟的脸色。
“我，其实是……”。
我还没说完就传来弟弟阴森森的声音，听的我浑身冷飕飕。
“小钟，公司里要保持安静，职员的形象要严谨严肃认真仔细，你这毛手毛脚大呼小叫的的象什么样子！”狄总开始发飚，声音不大，但是针针见血，见的都是我的血……
“狄总，小钟也是第一天上班，还不熟悉情况。”赵姐勉强给我顶了几下炮轰，就被弟弟凉冰冰的眼神盯的闭了嘴。
哼，我毛手毛脚，你要不吓我我能被吓着吗？罪魁祸首还好意思教训我，大不了爷不伺候猴儿了，爱谁谁！
我刚打算自卫反击，弟弟一摆手，“赵姐，找个人来教她用传真，库房那边说收的都是白纸。”
“我……”
“你把发票数好，看看有没有飘到柜子后面去的，别丢三落四。”狄总背着手退场，把我丢下善后，同时继续接受赵姐的再教育。
下午五点，下班时间，我拖着酸疼的腿往办公楼外走。
坐在办公室里吹了一天的空调，一出来觉得夏天的风特别的温暖，熙熙攘攘的人潮让这个时间的街头充满节奏感，这是我从来没感觉过的轻松，八小时的工作让我充分体会了做一个闲人是多么的幸福滋润。
我的感叹维持到身边经过的车拼命按喇叭为止，西装革履的狄总一脸得意的坐在车里看着冲他瞪眼的新任前台。
饭桌上，弟弟讨好的给我夹菜，他夹一筷子，我吃一口，他再夹，我再吃，他停下来，我就一放筷子盯着他吃。
“好吧好吧，我错了，我不该吓你，不该训你，不该让你没面子，吃饭吧，我的姐姐。”
“哼，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没安好心！”
弟弟无奈的投降，把他面前的半盘烧茄子都拨到我碗里，算是赔罪。
“我告诉你，弟弟，就这一回，下次你再故意陷害我就走着瞧，别看你是总经理，就算你当了总理也还是我弟弟！”我得理不饶人的还击，他好整以暇的再拨了半盘豆角给我，试图把我的嘴堵严。
“无要语文滋芽有何以啊法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发我！）
我边吃边拿白眼斜他，眼神要能当刀子用，他早就变成十七八段了。
“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吃饭吃饭，少说废话。”
到底谁是小人？我怒！用力的嚼着嘴里的豆角，就当咬的是弟弟的肉。
……
弟弟回家换了件松松垮垮的米色衬衫，米色亚麻裤子，看起来不再有狄总的气势了，这让我轻松了不少，谁愿意24小时对着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啊，一点真实感都没有，我还是习惯看他邋遢随便的样子。
说起来我可以很平静的接受他不修边幅的窝囊样儿，但是很难忍受他在我眼前一派优雅的装大尾巴狼。
吃完晚饭，我呼来喝去的支使着弟弟洗碗吸地帮我熨衣服改裙子，等弟弟怒不可遏的帮我放好洗澡水冲进卧室朝我怒吼的时候，我早就偷偷的乐弯了腰，看吧看吧，小人报仇，不等明天，嘿嘿。
小子，别看你拽，照样有法儿治你！
6。老鼠和猫
　　　　我的职业妇女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每天早上搭弟弟的车到公司门口，再混进上班的人潮里急匆匆的赶电梯，晚上弟弟多半都会先把我送回家，然后再出去参加那些应酬的晚餐和酒会。
不知不觉两点一线的生活过了一个月，弟弟在我身上体会到了猫捉老鼠的乐趣，于是天天在公司里大事小事变着法儿的整我。
我在公司人小势微，也只能每天憋着满腔怒火回家报仇造反揭竿起义。
我的工作也逐渐上了轨道，同时成为了本月公司内部最有人气的新人，有人气的原因并非我漂亮能干，而是因为我命背……
“小钟，狄总让你把咖啡全换成绿茶，送到三会议室去，快点，狄总脸色不好。”
是他脸色对我从来没好过吧……，玩上瘾的弟弟习惯了以捉弄我为乐趣，弄的我也适应了他的恶趣味，现在每天不交上几回合手就会觉得浑身不对劲。
行政部的司机小胡同情的看着我，全公司闻名的倒霉鬼啊，动辄就拔到狄总的虎须，大小状况不断，随着狄总发脾气的动静越来越大，倒是给整个公司增加了不少生气。
今天是月末的最后一天，我一早就忙的焦头烂额，先要统计考勤，还要联系饮水公司把下个月订的纯净水换成矿泉水，刚刚花匠又派了小工来结帐，我现在正冲着满楼道的花花草草直发愣，鬼知道下个季度要换什么植物，要我说统统换成假的，免得浇水除虫都要花钱。
自从我彻底的变成了无产阶级，终于刻骨铭心的体会到了金钱的重要性，小到一包卫生纸，大到会议室里的热带鱼缸，花掉的每一分钱都不是我自己的，可是开出来的每张发票我都心疼的眼冒金星。
等我放下手里的植物图册端着一托盘绿茶赶到三会议室的时候，月底的例会已经结束了，财务部的田总正尖声细气的站在弟弟身边和他东拉西扯，旁边的休息室里，产品部的余总正在和出纳小张打兵乓球，旁边围了几个刚开完会的同事看热闹。
“狄总？”我小心翼翼的打断弟弟和田总的交谈，谁让我是这公司里的最低阶层呢，级高一层压死人，何况这两个都是公司的顶梁柱，哪个我都马虎不得。
“哟，小钟你可来了，今天的咖啡换了牌子吗？怎么和平常的不一样？”
人家都说财大气粗，田总也不例外，当着老板的面毫不客气的挑小催毛病。
“田总，原来的咖啡喝完了，我换了另外一种，比原来的经济，其实除了包装差一点，我觉得口味差不多的。”
我赶紧汇报情况，我现在是整个公司的公用保姆，大大小小的杂事都是我在做，众口难调的苦我算吃够了。
“小钟，咱们公司不缺那几个钱，关键是面上要做的好看，就算这咖啡口味不差，但是包装说不过去吧，至少也要有个象样的盒子袋子装着，事儿是小事儿，也算是公司形象的一部分哦。”
涂了鲜艳口红的嘴不停的在我眼前张开合上合上张开，我抿着嘴用沉默和她的无理抗争。
“怎么，说了几句就委屈啦？呵呵。”假惺惺的声音我连回应的心情都没有，我一切从简也是为了公司开源节流，自家员工喝的咖啡犯的着做那些表面工夫么。
我的没有表态显然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财主婆下不来台了，眉毛一揪，火气挺大的转身把手里的咖啡杯丢进了垃圾箱，算是送了我个下马威。
弟弟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平时明亮有神的眼睛里现在全换成了不耐。
“小钟，老话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岗位不同分工也不同，你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不该你操心的事不要越俎代褒！几个部门的分机号码就那百十来个，你到现在还能接错，考勤记错人名，餐券发错日期，让你喷空气清新剂你到处洒杀虫水，让你去收报纸信件你都能把106当成160的抱回来，你出的问题都在小事上，但是并不是说小事就不重要，不要老觉得应付应付就能混过去，把你的心好好收收！”
狄总天天对我发火已经是很正常的状态，但是为了一杯咖啡发这么大的火实在是让我莫名其妙，怒火中烧之下嘴巴自愿就开始反击。
“狄总，您不是昨天才刚刚训示我要重视细节，不要过于在乎表面浮夸么，我这也是遵循您的指示。”
“算了算了，小狄，我们晚饭约的是六点半，再不走一会就要赶上堵车了。”田总完全视我为空气，挽着弟弟的胳膊，状似亲密的往门外走，周围偷偷看热闹的一众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了我一个人。
偌大的会议室里，我一个人托着下巴对着十几杯热气腾腾的绿茶生闷气。
财主婆的意见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弟弟可以完全不顾我的自尊心？在这个处处衣香鬓影的公司里，我顶着一张二十八岁的老脸每天硬生生的站在前台装花瓶，我也很不容易，要不是衣食无着的恐慌拉了我的后腿，谁愿意夹着尾巴做人在这里受气。
这是我开始工作以来第一次弟弟没和我一起回家，既没打过电话关心我是不是带够了吃饭坐车的钱，也没关心过我是不是会为他说的话伤心。
我坐在会议室里一直呆到清洁工来打扫卫生，而后无可奈何的独自离开了公司。
7。无妄之灾
　　　　弟弟回家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吊儿郎当，就象下午在公司发生的事是我一个人的幻想。
他变好的心情丝毫没能影响到情绪落入低谷的我，我鼓着腮帮子趴在我的卧室里唉声叹气。
我房间里的所有家具都是新换的，抗菌的木地板是我最喜欢的木本色，我搬进来住以后弟弟特意让装修公司换了整个房间的地毯和壁纸，因为我的鼻子很脆弱，灰尘和毛织物里的纤维都是我的死敌。
为此我偷偷的感动了好多天，毕竟弟弟不是我真正的弟弟，更不是我的丈夫或者情人，他能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收留我，让我吃饱穿暖有工作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体现在小处的这些细心体贴让我被宋诗伤透了的心感到格外的受宠若惊。
现在想想，以他的经济实力，做这些另我感动的小事也许只是举手之劳，当一个人有了足够的金钱可供挥霍，许多东西都是可以被购买的，比如说别人对他的感激，比如说一顿浪漫的晚餐，比如说一段美丽的爱情。
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让人难以忍耐，所以总是被我最亲的人抛弃，现在连弟弟都对我露出了厌烦的表情，以后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包袱款款浪迹天涯蹲在街头做乞丐？
一个习惯有所依赖的人很难在失去支柱的情况下自力更生，这点我现在深有体会，不管走到哪里都有甩不掉的恐惧，虽然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是外面的世界也很危险，不再有人在我身前阻挡困难和挫折，一个人面对挑战的日子其实很孤独。
弟弟进我的房间很少敲门，因为我早就模糊了他的性别，所以从来不计较门是开是关，锁成了门上的装饰品。
我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弟弟已经大模大样的爬上了我的床，为了向我证明他的存在，又狠狠的给了我的尊臀一掌。
“我二十八岁不是八岁。”我连头都没从枕头里抬起来，继续撅着屁股埋着脑袋当鸵鸟。
“原来你还记得你不是八岁，那你跟小孩儿一样怄的是哪门子气？”
“我生气气死我，你管我……”我鼻子发堵，脑袋发昏，这该死的混蛋，老虎不发威他就把我当病猫了。
“怎么还认真啦？”
弟弟一把把我翻了个个儿，看见我的红鼻子吓的伸长了手来摸我的头，原来他还是关心我的，我用力的吸着鼻子，除了鼻涕之外脸上还有其他湿忽忽的东西往下滑。
“华华，你别哭，我错了我错了我又错了，唉……”
弟弟手忙脚乱的到处翻纸巾，无可奈何之下拉着自己的睡衣来擦我的鼻涕眼泪。
“说，你哪里错了，免得一会你又不认帐！”我毫不吝啬的把自己脸上所有水分都抹到弟弟的睡衣上，呼噜呼噜的就着他的手擤鼻子，我二十八岁又如何，就是到了八十二岁你也不能不管我。
“华华，不是我说你孩子脾气太重，你怎么不想想，就算是我真跟你生气，也是回家关起门来生，不是在大庭广众眼皮底下让他们看你笑话，你仔细想想，你一个小小的前台，就算做错了事儿，轮的着总经理给你训话吗？”
“那你今天说的话难道都是我听力出了问题，你又狡辩！”我的鼻涕眼泪又开始失去控制的往下掉，受了委屈的人是我，他居然还要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