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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倚天同人)迢递故园-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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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战力的火炮,元军却如多生了一对扑食利齿利爪的飞龙。本已艰难对阵的战况瞬间翻转,恶战在前,颍州战将军士无不神色凛然。
  
  沈浣方才已经点过一轮兵马,左右先锋共计三万人几乎在一炷香内便集结完毕,由她亲自引兵,贺穹为副将直奔行营东十里处开阔河床,沿岸下设铁盾,于防线之后细观元军动向。
  
  颍州军马点过,萧策虽是客,颍州与蕲黄二军却是双生,当下便在颍州军中点将行令,着人星夜急回蕲黄军营调派人手。
  
  萧策的五名随身心腹战将一一领命而出,连十余名暗卫,也被萧策一一唤出,分派事务。一旁的俞莲舟虽是闭目养神,耳中却是听得分明。原本这些年只要萧策出现便一直隐在暗处的暗卫如今竟被萧策全数派出,一个未留。萧策历来行事谨慎,此般看来,竟却是当真要放手一搏了。
  
  直到旁边再无其他人,俞莲舟忽而睁开双眼,见得萧策正看着自己往这边而来。
  
  俞莲舟也不同他寒暄客套,当下问道:“在下不晓兵法韬略,这四十五门火炮被劫,可是大事?”
  
  萧策苦笑,“何止是大事?这却是比去年狄行柘城兵败凶险太多。柘城兵败尚有阿浣以一万精兵死战皇集,挡了三日,使元军进退不得。而如今元军数倍于我军兵力,颍州军全靠火器威猛才能扳回一筹。如今火器落入对方手中,只怕……”言至此出,萧策颓然一叹,“中州之地,至今十余年战火,多少儿郎热血浸土三尺。只怕此战以后,这十余年功夫,皆化虚妄了……”
  
  俞莲舟闻言,沉吟半晌,忽然问道:“我闻火器之属,必由硫磺硝炭之物为充引,否则只为蠢笨铁器。若可毁去鞑子营中这等充引之物,此事可能尚有转圜余地?”
  
  萧策皱眉道:“此法虽好,却是难行。一来元虏必然于营中重兵看守。况且便是我们夜袭营寨,一时之间若是难以撕破元军营防,只怕便是引火上身。二来……”说着不由苦笑,“答失八鲁也已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如何会与我们此等时机?”
  
  仿似与他话语呼应,他这一句话音刚落,两人耳中便猛然一痛,震耳欲聋的炮火之声相继传来,竟是震得帐子木架咯咯作响,灰尘纷纷掉落。
  
  两人神色同时一凛,沈浣出兵不过半刻钟功夫,前线之上竟已然交兵。
  
  那声音一波波仿佛撼动天地,从东北方向遥遥传来,掩盖过营中喧哗之声。片刻间,一个流星探马直奔而入,单膝跪倒,近乎用吼的声音才能让萧策听得清楚:“萧帅!元帅与贺将军陈兵宿河铺,于东北十里处遭遇元军炮火阻截。”
  
  萧策脸色阴沉,“战况如何?”
  
  那流星探马一顿,禀道:“元军炮火猛烈,黄土喧天,不甚清楚。”
  
  “不甚清楚?不甚清楚你回来作甚?!再探!”萧策一拂衣袖,历来运筹帷幄应对从容淡定,此时却已隐有怒意。
  
  那流星探马一哆嗦,不敢耽搁半刻,当下领命奔出帐子去了。
  
  俞莲舟此时却起身到的帐门之处,举目东望,但见灰突突一片,又如何能望得十里之遥?唯觉脚下大地隐隐微颤,显是元军炮火所致,不由心中一沉。他几次见过两军对垒,而这般几能撼动大地得炮火,竟当真得头一次见。相隔十里已是如此,而沈浣所在的火线之上,又当是怎样一番光景?黄土喧天,将士目不能视,炮火之下,又当如何冲杀?
  
  正当此时,忽闻身后萧策声音响起:“元军这是在探我军深浅根底,只怕阿浣引前军此番与元军交手,必是恶战,令元军不敢轻进。否则元军转眼便要越过宿河铺直逼我营寨了。”
  
  听闻萧策所言,俞莲舟默然。萧策的意思他又如何不明白?沈浣将一条性命放在风口浪尖上,首先所为的便是三军。无论面前的是十数万精锐骑兵,是沙场老将,还是几十门将军火炮,那青龙牙旗必得打起来,撑起颍州门面,三军气势。沙河是,淮安是,皇集是,如今亦是,今后战火一日不熄,她的性命生死,便会一日系在三军之上。
  
  此身此心,生死荣辱,皆不由己。就如临走之时,她连一眼都未曾回头,一语都未及多说。
  
  一时之间,帐中二人再无人出声,唯有炮火轰鸣不绝于耳,金戈厮杀之声隐隐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俞莲舟忽而开口道:“萧帅,元军营防再是严密,防得了百千人马袭营,却难防一两人夜潜而入。”
  
  萧策闻言猛地回头看向俞莲舟。他此言是何等意思,他又如何不明白?一两人趁夜潜入,俞莲舟如此说,显然便是意欲亲自夜探一趟元营。
  
  萧策摇头,“不提其他,这火药磺硝一类充引之物少说也有千余斤。俞兄弟便是功夫再高,这单人独骑,怎可能劫走这许多笨重之物?”
  
  俞莲舟看他一眼,并未出声。
  
  萧策却蓦然神色一凛,“俞兄弟难道是说……引燃?”
  
  俞莲舟抬眼望向东北,仍旧不言。
  
  萧策眉头锁紧,“不可,这决计不可!千余斤充引磺硝,一旦引燃,方圆两里之内只怕瞬间皆做火海!”到时不论是元军还是放火之人,只怕皆尽走脱不了。
  
  俞莲舟并不去说服于他,只是负手而立。萧策沙场十多年,统帅三军运筹帷幄,其中轻重又如何分辨不出?俞莲舟所说之法,确是最为简单折损最小的办法。一如皇集一战,沈浣以身应锋。
  
  果然只片刻间,权衡利弊的萧策又复颓然一叹,神色疲惫,竟似是瞬间老了十余岁般,良久苦笑:“俞兄弟,这为将帅者,心苦更胜身苦!我今日若应了,你此番险行如有万一,我与阿浣都要悔上一辈子。可若今日不应你,鹿邑失守,元虏一路西进直捣太康,这中州战场,我们便再难有翻盘之机了。你……这是在逼迫于我啊!”
  
  俞莲舟低声叹道:“这沙场之上,又有谁人不苦?”
  
  他话音刚落,两人便见得一个身影冲进帐来,紫红衣裙,腹部高高隆起,正是怀胎已近八月的阿瑜。方才二人所言,显是被她听了去。但见她一手扶着后腰,脚下却是利落,几步到得萧策身前,素指指着萧策的鼻子,横了一双柳眉瞪视:“萧策,你若应了,便是你苦。你若不应,待得阿浣回来,只怕便是她苦!俞二侠他若不逼你点头,便要去逼阿浣点头!”说着一指戴思秦自尽之时依旧留在地上的血迹,森然道:“她为了三军,已然亲手逼死了最亲的兄弟,如今你还要她从沙场上一回来,便让自己男人送死去不成?”
  
  字字句句,犹如利剑,戳在萧策心上。
  
  阿瑜说得何尝有错?他若不应,便是逼沈浣来应。为了这中州战场几十万兄弟,她一掷过十载韶华,一掷过性命生死,一掷过知己情义,如今他又如何忍心逼她再亲手一掷心底一缕情思?
  
  萧策闭目,喉头微动,“俞兄弟,你此去,千万记得阿浣,莫要让她真的除了手中长枪,什么也没有。”
  
  俞莲舟缓缓点头,抱拳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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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浣帐中,阿瑜咬断针上棉线,将改好的一身黑衣递给俞莲舟。
  
  俞莲舟接过,“多谢阿瑜姑娘。”
  
  阿瑜眼眶微红,“这夜行衣是用阿浣的改的。这家伙动辄做些不要命的勾当,只是运气却历来好得很!俞二侠你……”她微微一哽,“愿能借上些许她的好运气。”
  
  “阿瑜姑娘费心。”俞莲舟话音刚落,便听得帐外一阵喧哗之声,随即便是纷乱庞杂的军士奔跑脚步声,伴随着嘈杂呼喝。
  
  俞莲舟身形极快,出得帐子,但见千余人马正由东北归得行营,人人脸上满面尘灰鲜血,盔甲不全,旌旗撂倒,狼狈至极。一入行营,当即不少体力稍差的士卒一头栽倒在地上。为首马上一名战将,面容被熏得乌黑,甲上前胸护心已然脱落,身后将旗竟被烧毁一半,唯有一双虎目圆睁,身形峥然不倒,正是与沈浣同去的贺穹。
  
  萧策此时也已闻声疾奔出帐,“战况如何?怎地如此狼狈?”
  
  贺穹近乎滚下战马,碰的一声单膝跪倒:“萧帅!鞑子在宿河铺设兵,几十门将军炮三面半围,将我军打压得抬不起头。随即便往西南推进。先锋成校尉所带的三千兵马全部被歼,元帅命我带人立即带人撤出战地回营,告知萧帅立即将全营撤回太康据守。”
  
  萧策心中猛然一沉。一战即退,便是败军之象开端,若非万不得已,沈浣决计不会下令撤兵据守。
  
  “你们元帅呢?”俞莲舟沉声问道。
  
  贺穹打了个突,看了一眼站在对面大腹便便的阿瑜,一咬牙道:“元帅亲自在后军殿后,属下……属下不知!”
  
  阿瑜身形一晃,被身旁一个侍卫赶忙扶住。
  
  萧策身旁刘基轻声上前询问萧策道:“元帅,可要破金升帐?”
  
  萧策此时却甚为镇定,摇头道:“不用。你去请狄将军来,他是副帅,主帅不在,三军撤离必得他下令。其余诸将立即整顿部属,半刻钟后,拔营起寨,退守太康。罗鸿留下,点齐三千精兵,接应你们元帅。”
  
  罗鸿当即一个跃身便要去后营点兵,正当此时,却忽听得行营辕门之前有人喊道,“快看,那是元帅的马!”
  
  一瞬间,营中上千双眼睛同时回头望去。但见一匹战马满身黄土鲜血,早已看不出原本雪白之色,却是四踢翻飞直冲行营而来。俞莲舟目力极佳,一眼便看到马背之上俯了一人,当即足下一点拔身而起,展开梯云纵,越过营前拥堵在一处的无数将士,众人惊呼声中,在辕门之上一个翻身,直向那战马而去。
  
  照雪乌龙性灵,狂奔之下但觉背上一沉,刚要翻踢,便似是认出来人,竟是瞬间异常温顺。俞莲舟于马背之上,一把扶起昏过去的沈浣,探她鼻息,只觉吐息温热,不由松了口气。他怕她另有外伤,不敢动她战甲,一只手由下探入,在她背上接连推揉几处大穴,真气过处,血脉立畅。果然片刻功夫,沈浣“咳咳”两声咳嗽,转醒过来。
  
  她亲自引军殿后,炮火阵地中冲杀之际,不及避闪,被击在身侧不足三尺的一炮震昏了过去。幸得照雪乌龙护主,临危之际驮着昏过去的她向西冲出阵地,直奔归营。
  
  沈浣一时头痛欲裂,额上伤口留下血迹糊了眼睛,看不清眼前境况,以为仍在宿河铺战场冲杀,当下察觉身后有人,心中大惊,手中银光一闪,一柄锋利匕首直刺身后之人胸口要害。俞莲舟反手一扣,卸去她腕上力道,将那匕首扣了下来,叹道:“是我。”
  
  熟悉的声音低沉稳定,让沈浣心中忽然一松,长出一口气。她在炮火漫天的阵地突杀已久,身上数处皆受了外伤,流血不少,此时此地,处境安全下来,顿时便觉身上脱力,不由自主向后靠在俞莲舟身上。
  
  俞莲舟见她战甲染血脸颊脏污,额角上一出破裂伤口鲜血长流,将半边面颊染红,甚是可怖,而半幅肩铠已不知去向,手中却死死握住沥泉,枪头之上,已分不清是血是尘。他在她身后,揽住她腰际扶她坐稳,在她耳边低声道:“贺将军已经归营,萧兄让狄将军下令拔营撤往太康,半刻钟后即便启程。”唯独未说自己夜潜元军营寨之事。
  
  沈浣虽然脱力疲惫,神智却清,听得俞莲舟将她最挂心之事一一道来,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这才注意到自己整个人靠在他怀中。她微微一动,但觉伤口疼痛难忍,随即便放弃,心安理得的半倚着身后之人。
  
  片刻间,照雪乌龙便已奔到辕门之前,俞莲舟当先翻身下马,一把将沈浣半扶半抱下来。营内无数将士瞬间围了上来。
  
  “元帅!”
  “元帅伤势如何?”
  “你这家伙,让开让开!别挡元帅路!”
  
  一群汉子粗手粗脚的想去扶沈浣,却在一个妖娆娇嫩却怒气勃然的女声之下瞬间吓得缩了回去:“都给老娘滚开!”
  
  元帅、萧帅、鞑子、哪怕是将军炮,只恐都没眼前这位大腹便便的姑奶奶难缠。
  
  百十号人瞬间分开,给阿瑜让出道来。
  
  阿瑜便在沈浣帐前,却立在原地不动,双手扶着腰,一双杏眼美目流转看着沈浣。俞莲舟撑着沈浣的肩,陪她慢慢穿过人群,往阿瑜那边走去。
  
  此情此景,恰如当年沈浣在俞莲舟陪伴下初回颍州军行营时的情景。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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