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雕龙赋2:碧血紫阳-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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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举此言一出,朱英、郑同、汗明几乎同时惊得叫出声来。“什么?当今楚国太后?怎么可能?”他们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
朱英说道:“大哥,这种玩笑可是开不得的!”郑同转身看了一看,发现蒙毅、乌倮两人仍在若无其事地食肉饮酒,急忙示意唐举人说道:“大哥,此处人多耳杂,说话不便,咱们兄弟下去找个地方好好说说。”
蒙毅、乌倮听见他们如此说道,心知他们四兄弟心介自己二人。蒙毅此时以手醮酒偷偷在木案之上写道:“乌大哥,我去追查唐举,你去找个僻静所在,傍晚申时仍在该处会面!”乌倮看了蒙毅所写的水字,心中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点了一点头,悄声说道:“兄弟多加小心!”蒙毅点了点头。
只听唐举拄杖昂首大笑:“好好!今天就遂了三位贤弟的心愿!跟着老夫来吧!”说着唐举拄杖转首下楼,只听骨杖击在楼板之上发出笃笃之声,夹杂着唐举身上银环的“嚓嚓”撞击之声,朱英抄手拿了斗笠,仰在背后,并且起手拿了倚在木案之旁的渔竿,荷在肩上,郑同也是拿了铁八卦与汗明三人跟着唐举身后,下了楼梯。蒙毅跟着也是腾地站了起来,与乌倮勿勿一别,转身下了梯子,追随四散而去。
蒙毅下了酒家梯子,出了酒家,远远望见秦国章台,那是秦王日常办公接见外国使节的地方,心中一愣,赶忙追着四散走入闹市,蒙毅心知唐举武功高强,若是跟的近了,定是惹他发现,于是脚步轻疾,提着身法远远跟在四散之后,丝毫不敢放松,可是四散脚程,亦是好快,从健步如飞,穿行于咸阳闹市之中,竟是如入无人之境。
第十四回 糊涂公子 易萦利锁(8)
蒙毅勉强才能跟得上来,只见四人穿过咸阳闹市,来到一个僻静无人的闾巷之中,唐举住了步子,郑同、朱英、汗明也都纷纷赶至。汗明说道:“大哥的步子仍是恁的飞快,小弟使出全力方才追上!”郑同、失英同时点了点头,二人亦是走得大汗淋漓,气喘嘘嘘,反而唐举则是面不发红,心不起跑,气不加疾,直如没事之人一般,他拄着骨杖笑道:“这是一个相当僻静的闾巷,一般不会有人!”
郑同四下望了一望,果见没有一个人影,闾巷甚是幽暗,唐举说道:“三弟放心,便是有个把来人,还能叫他活着出去?”郑同心下暗暗吃了一惊,随即想起唐举出了鬼谷之后,刚刚踏上楚国国土之时,三日之内一连挑了郢都,寿春,陈地七十二家剑宫拳馆,杀了不少楚国极有名气的剑师拳师,便连拳剑独步楚国号称云梦木寿杌的史皇无宇全家上下三十六口都被他辣手杀死,其为人如此。
蒙毅跟着来到,伏在闾外墙壁之处偷听四人叙话,心中想到:这个唐举怎么恁的心狠手辣?而且朱英、郑同、汗明既跟这种杀人不眨眼、草菅人命之徒为伍,为了保护主人春申公子的清誉,定然不惜杀人!
郑同说道:“只要有害公子声誉之人,我们定然杀了他!大哥,这里没人,你便说说公子便是怎的不光明正大了?”朱英、汗明都是盯着唐举,唐举看了一看三人说道:“实不相瞒三位贤弟,原来当初李园首先把他妹妹李环献给了春申公子而非楚王!”郑同问道:“大哥,此话怎讲?”唐举拄杖向着三人走来说道:“那晚老夫伏在公子内室窗下,无意之中听到公子与李园之妹的一段对话。”
朱英侧首望着唐举问道:“什么对话?公子与李园之妹说了什么?”唐举仰首笑道:“怎么,二弟,公子与其宠妾的春房蜜语,二弟也有兴趣?”这话唐举说得甚是狡黠,朱英脸上立刻通红一片说道:“不敢”。
唐举说道:“老夫身在窗下只听李园之妹与春申公子软语温存,春申公子却是许久不言不语,哀声叹气,李园之妹柔声说道:‘往日公子一见妾身,像头饿狼似的,奈何今日一朝不理不睬?’李园之妹说着,便是抽咽欲哭,春申公子劝了几句,说道:‘近日操劳国事,烦扰不胜。’李园之妹问道:‘公子有何国事烦心,说将出来,妾身也好为公子分忧解愁。’春申公子说道:‘此乃国家大事,汝一涓介女流之辈,未必懂得。’李园之妹说道:‘既是不懂,说将出来,又有何妨?’春申公子也觉在理,她既不懂,说将出来,也是不妨,总比一人闷于心中得强。于是公子说道:‘你可知当今天下曾有四位贤明公子名噪一时,这四位公子是谁?’李园之妹抢着说道:‘四大公子天下妇孺皆知,谁人不晓,一位是齐国的孟尝君公子,一位是赵国的平原君公子,一位是魏国的信陵君公子,还有一位谁也不是,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正是妾身心上的冤家。’李园之妹此话虽然说得极为羞涩,几不可闻,不过自然说得是春申公子。只听春申公子笑了几下,说道:‘不错,不过你可知道孟尝、平原、信陵这三位公子生前声名赫赫,虽非一国之君,可是却是享受着一国诸侯的待遇!’门下宾客更是数以千计,其中孟尝君田文身处齐魏之间,两国争相奉重,可谓权倾两国;平原君赵胜世居邯郸,可是远在西秦的秦昭襄王和僻在南楚的大王都是知道他的威名;信陵君魏无忌最甚,戮将专师,窍符救赵,回师大梁,挫败强秦,保卫赵魏两国,令秦不敢加兵两国多年,其后又在魏国河外合纵五国诸侯,可谓名扬三国;统帅魏楚赵燕韩五国联军大败秦国悍将蒙骜王龁于河外,追亡逐北,直至函谷关外,耀武扬威,尽复诸侯函关之外向年失地,当时便是我,也是不敢直撄其锋,不敢不自居他位置之下,可谓权倾天下,名扬七国,三位公子都是威名赫赫!李园之妹说道:‘公子太谦虚了,奈何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年公子不也亲帅楚魏赵韩卫五国之兵共击秦国,攻至函谷关外吗’怎么单单只说信陵君呢?春申公子知道李园之妹说的是楚王二十二年那次魏国首倡的合纵抗秦大事。
第十四回 糊涂公子 易萦利锁(9)
“楚王二十一年,魏国太子横逃归其国,秦国乘其魏安釐王与信陵公子两丧之时,大举发兵侵魏,夺取魏国酸枣、燕虚、长平、雍丘、山阳二十城,作置东郡,魏国太子横立为魏王,因为秦国曾经阻止他回国即位,希望以他换取魏国土地,而且又是加兵魏国,夺取二十座城,魏王日夜思报秦国,于是在楚王二十二年倡导合纵,共击秦国。魏国邀请了楚赵韩卫四国参与合纵盟会,结果会上楚魏争长,春申公子为楚王夺得纵长之位,魏王反而屈居其次,楚王亦任春申公子用事,可是魏国首倡合纵,结果反而让楚做了纵长,是以心中不服,处处不服楚王与春申公子号令;而其余赵韩卫三国本来便是各怀鬼胎,如今既见楚魏不合,合纵抗秦大志不坚,也是虚与委蛇,各自相保,五国其心各异,结果秦兵一出函谷关,魏国未接战便已撤退归国,赵韩二国既见魏兵后撤回国,跟着也是纷纷退兵,转目之间,五国合纵抗秦变成了只剩楚国一个光杆指挥,卫国小邦,忌惮楚国威势,是以不敢随着魏韩赵三国先撤,结果楚王雄心壮志而来,兵败函关而归,空做了一场雄图霸业的王梦,楚王咎责春申公子,由此益疏,迁封春申公子于吴,此次合纵抗秦乃以失败告终。
“春申公子心里明白,口上却是不说,只道:‘终是与信陵君魏无忌那次五国合纵抗秦不可同日而语!’春申公子还未说完,李园之妹插口说道:‘公子勿忧,即便如此,公子已是超过孟尝,平原二位公子远矣,况且信陵公子已经死了,公子却是方当壮年,春秋鼎盛来日方长,还怕没有时运超过信陵公子去吗?春申公子说道:‘话虽如此,眼下便有一个机会。’李园之妹问道:‘什么机会?’春申公子说道:‘近日你哥带来秦国消息:秦国王弟长安君成峤和骑兵都尉樊於期率众在屯留造反,传檄秦国,声讨秦王。此时若要出来倡起合纵,诸侯必应,那时众志成城,乘着秦国内乱,发兵攻秦何愁大功不建,大名不传?’李园之妹笑道:‘妾身早知公子必定强于信陵公子,在他之上,公子雄姿英武,天人之相,妾身能够侍奉公子,也是不知几世修来的福份。’李园之妹又是开始柔声细语和春申公子温存起来。春申公子矜道:‘这个自然!我黄歇岂会比他魏无忌差?’”
唐举说到这里,郑同转首望了一望朱英、汗明,三人脸上均是露出不解之色,郑同低眉沉思:春申公子原先自己以为真如市井流传的四大公子说法一样:自己与孟尝、平原、信陵三位公子齐名,可是河外一战,信陵公子雄姿英发,谈笑之间,驾御五国群雄大破秦军于河外,春申公子动辄不如,每每临阵约甲束兵,帷幄运筹谋划总与信陵公子相形见黜,是以信陵公子于河外一战而成名天下!人誉“天下第一公子”。春申公子则是声名不显,光彩尽被信陵公子占去,春申公子归楚之后,每每思及此事,莫不引以为恨!心下不甘屈居信陵公子之下,常常思欲有大作为来向天下昭示春申强于信陵,以争“天下第一公子”之名。如今正有良机,春申公子心中亦知,何以后来竟是胸无大志,按兵不动,坐失大好良机?其实如果当时春申公子抓住时机,合纵击秦,必建奇功。难保不得“天下第一公子”之名。听那大哥口气,春申公子似乎心里明白这个道理,那么又是怎么解释公子后来悄无声息的举动?难道天下之间还有比那“天下第一公子”更为吸引春申公子的东西吗?郑同心中实在想不出来。朱英,汗明,郑同三人同时望着唐举。
唐举看了一看三人,低首笑了一笑,说道:“三位贤弟不必心疑!老夫当时伏在窗下心中也和三位贤弟此时一样想法,当今天下,哪个不想建立不世功业,扬名天下?为何春申公子眼见时机来临,却是无动于衷呢?老夫当时也是不解,伏在窗下又听春申公子与李园之妹温存了好一阵子。春申公子方才一声短叹,说道:‘名扬天下又有何用?’李园之妹柔声问道:‘公子何出此言?男儿莫不思建功业,姓名刻于金石,天下称颂。公子为何却说名扬天下没有用呢?妾身不解!春申公子仍是叹了口气,说道:‘不错,丈夫于世,耻乎没世而名不称也。可是孟尝,平原,信陵三位公子,孟尝君名闻齐魏,平原君名闻赵楚秦,信陵君名闻天下,到头以来,又能如何呢?’
第十四回 糊涂公子 易萦利锁(10)
“室内一时阒寂,春申公子说道:‘孟尝君死后,诸子争立,齐魏共灭薛国,孟尝君绝嗣无后;平原君死后,赵孝成王亦是下令收回封地东武,子孙成为庶人;信陵君亦是好不到哪里去,薛公再是忠信,魏安釐王虽没收回他的封地信陵,当今魏王却是仍将信陵收回,子孙也是难免糟糠,爱姬,你可想想,盛名到头以来却有何用?’李园之妹沉默不言,春申公子接着说道:‘孟尝君公子田文是齐国宗室,其父靖郭君田婴乃是齐威王少子,齐宣王的庶弟,平原君公子赵胜是赵国宗室,他是赵武灵王的少子,赵惠文王庶弟,赵孝成王的叔父;信陵君公子无忌就更亲了,他是魏国宗室,魏昭王少子,魏安釐王的异母弟弟,当今魏王的叔父,三位公子其亲如此,身前犹然被国君猜疑,身后封地还是被国君兼并,子孙成为庶人,缺衣少食,饱受饥寒,而我黄歇又是何人?我与当今楚王既无亲戚之情,也无旁支连带,我春申君不过是楚国边境的一个鄙人而已,只是因为游学博闻,略有辩才谋略,又是恰适机缘巧合,才因帮助大王逃离秦国而大王不忘恩德,方才拔擢黄歇,授以令尹之位,封春申君,赐予准北地十二县,任以楚政。我亲不如孟尝,平原,信陵三君,欲想长久保有封地,怎可得也?三君之亲,死后封地犹然被并,我孙庶人,我黄歇恐怕也是难逃恶劫。与其身前名扬天下,死后倾家荡产,不如不慕虚名,来计长久之利,况且大王二十二年合纵攻秦不利,早时我因准北地边齐国,齐兵总来骚扰,是以请封江东,大王许我吴地,二十二年合纵攻秦一旦不利,大王就是归咎于我,稍稍收回一些大权,将我迁往吴地,贬回封国,如今欲易良地,势不可得,大王也是开始疑心猜忌于我,我的令尹之位与吴国封地岌岌可危,势如累卵,我尚且自顾不暇,哪里又有余闲去跟强秦作对?图那什么‘天下第一公子’的虚名,不如还是安分守己,务些实利吧!”
唐举说着,朱英,汗明,郑同都是一声长叹,凄然泪下,均道:“未料公子志量如斯狭小,令人痛心疾首啊!”蒙毅伏在墙后,心中兀自想到:信陵公子早年的确为了争名,可是被黜之后,似乎已然看破虚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