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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早安,寄信人-第3章

小说: 早安,寄信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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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甚至有一丝庆幸,像是为自己找到了借口——我也尝试过重新开始,只是失败了而已。
  小区地下停车场总是散发着隐约的橡胶味道,推开B1层的楼道门就迎面扑来。
  我并不抗拒这样的味道。还曾有一瞬间,恍惚地以为回到当年,跟裴皓并排坐在学校操场塑胶跑道边的情景。
  回忆起裴皓和我的往事,最多的情节只是安静地坐着。有时候一人一只耳机静静地听音乐,有时候并肩在电影院静静地看屏幕。他总是默默地帮我拧开瓶装水,默默地给我递过爆米花,默默地接过我手上的包,默默地送我到宿舍楼下。
  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与感情有关的对白。
  甚至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他都没有说过自己将要去哪里。那是毕业那年初夏的某一天,我们从海边回来,却好像都不想各自回家,于是坐在空荡荡的操场边。脚底的塑胶跑道在闷热的空气里散发出隐约的味道,夹杂着潮湿的植物气息,萦绕在我们周围。

早安,寄信人(8)
“送给你。”他递给我一张旧CD。
  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时他买的那张《重回安全地带》。CD盒外壳有几条细微的划痕,像是塞在包里无意中被钥匙刮擦的痕迹。封口处还粘着一个宽度大约一厘米的圆形小标志,银色底上是黑色的字体:“Nine”——是那条街转角那家小唱片店的名字。
  “有没有什么特别含义?”我小心地打开盒子,问。
  再不问,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他像往常一样笑笑:“没什么特别,那天买来就是想送给你的。结果都放旧了。”
  “放了四年才想起来要送给我?”
  “也不是,那时候才第二次见面就送你礼物,好像有点冒失。”
  “谢谢。”我轻轻触摸CD封套,盒子的缝隙并不刺手,有种圆润的温暖感。此后的很多年,我常常回忆起那种感觉,像是接触到裴皓的手指留下的温度一般。
  那是我第一次自作聪明,和事与愿违。我以为一张在他身边存放了四年的CD终于决定交到我手上,我以为这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某种表达。
  然而我们很快就失去了联络。
  开始,我偶尔会给他发信息。他简短的回答总让交谈没有办法继续下去。我们对对方的生活琐事了解得那么少,当距离不再那么近的时候,刻意交谈都成了尴尬。
  我常问他:最近怎么样?
  他常常回答我:还好。你呢?
  生活就像巨大的海浪将我们向前推去。终于有一天,裴皓的电话成了一片彻底无人应答的盲音。那座城市到处都留着我们的记忆,海岸公路,跨海大桥,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转角……毕业第二年,我离开家,来到北京。
  我发动车子,上坡,驶出了停车场。
  这么多年来,车上一直只留着裴皓送给我的那一张CD。按下Play键,一个舒缓低沉的男声,轻得如同不存在的旋律在低吟,像褪色的时光,一格一格缓慢地倒回记忆中的原位。
  与他分别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这首日文歌的歌词含义:只是一句再见,也没有说出口,唯有在你的影子背后,默默落泪。一切都将渐渐变淡,手指、发丝、声音,连同一起度过的日子……
  我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偏差,让还没有开始过的感情终于成为了纪念。
  然而,我已经没有机会再问他。
  裴皓的样子定格在我二十一岁的记忆里,一直没有模糊,也一直没有变淡。他像一桩没有解答的悬疑,永远停留在消失的现场。
  次日,我在公司见到了章惟。我并不打算参与中午的聚会,只是来交年假申请单,没料到他也来了HR办公室。
  在下楼的电梯里,他用上司的标准语气问:“很久没见到你了,最近怎么样?”
  “还好,谢谢。”我也给出了一个被关心的下属的标准答案。
  “休假打算回家还是旅行?”
  “想回家几天。”
  “假期愉快。”他话音还没落,电梯下到了十六层。门开了,将我的最后一句“谢谢”留在了门里。
  他出了电梯。
  经过两小时三十分的飞行,飞机开始在城市上空环绕一周,然后降落。这座被海环绕的小城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直到记忆扑面袭来。
  我闭上眼睛,感觉到机舱落地瞬间的震动。
  潮湿的空气让眼睛起了雾,我和我的行李箱终于一起降落在这座堆满回忆的城市。
  这里的出租车还是老样子,前排驾驶位和后排之间没有装栏杆,沿途的建筑似乎有些陌生,那些亚热带植物毫不在意地立在路边,夹杂有海水气息的空气涌进我的身体和记忆。
  裴皓,你知道吗?在离开的这些年里,时间流逝的唯一意义只是为了把你记得更清晰。现在,我又回到所有回忆发生过的现场,也许只能证明我们曾经那么接近,却终于失散在某个时空。
  我曾在台风来袭的失眠夜里想起你,风的形状被雨水印在玻璃上,像我曾经写给你的信,模糊又真实。
  我曾经给你写过一封信,贴了邮票,信封上却没有你的地址。
  它存在旧书柜的抽屉里。
  记忆的形状被字迹留在信纸上,像我们之间早已经不知去向的过去,迟缓又清晰。
  经过这么多年,关于你的记忆虽然从未变淡,感觉却越来越像不曾存在过。
  走在那些熟悉的街道上,我一直在想:裴皓会不会忽然出现?他会不会站在街角的路灯下,隔着黄昏阵雨前朦胧的雾气对我微笑?我们将不再说起从前的任何情节,只是并排散步,或坐在公交车后座上,看它驶过跨海大桥,看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染成陌生的颜色……
  我脱了鞋,在沙滩边印上一排脚印。
  海浪有节奏地卷上来,瞬间抚平了那些潮湿细软的沙子,像什么痕迹也不曾存在过。
  我一直想找到那些旧时光留下的痕迹,像怀揣着一封无处投递的信,收件人失去了音讯。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人像我一样,总是期盼自己能够证明某些往事的真实性,时间仿佛一场巨大的欺骗,将那些无法动摇的回忆变得越来越遥远。
  我沿着街道一直往下走,天边暮色沉了下来。昏黄的路灯代替夕阳笼罩在我头顶上方,一时恍惚,还以为脚尖前有两个人的影子并排走在路上。
  街道延伸到转角处,红绿灯立在马路另一边。
  一抬头就看见那间熟悉的店,门边的金属框里挂着刻有店名的木牌:“Nine。”
  我推门走了进去。展示架上整整齐齐地排满了CD,收银台后只坐着一个年轻的店员。我穿过几排展示架,像当年一样站在试听播放器边,取下耳机。
  时光如潮水般后退,我闭上眼睛,看见当年的裴皓安静地站在身边,衬衫领口上方脖颈的线条柔和地延伸到耳后,被细碎的短发覆盖。他侧影的弧线、衣角的褶皱在那些方框前面显得那么饱满、真实又温暖。
  此后经过那么多年,记忆都只如初见。
  耳机里,响起一个宽厚又平缓的男声:
  你是一封信 我是邮差 最后一双脚惹尽尘埃
  忙着去护送 来不及拆开 里面完美的世界
  ……
  

有没有一张藏宝图,能让我找回你(1)
By 恋上一滴泪
  爱你的这些年,让我明白其实自己一直以来只是在捕风,捉影。
  于是,我把自己叫做“捕风”,
  不眠不休地追着你远飞的影子,
  不放。
  1。
  如果你在某一天真的看见这封信——确切点说是“藏宝图”的话,那么恭喜你,我现在宣布,寻宝之旅正式开始。
  回国之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被萧雅拉去看一个摄影展。
  “啧啧,毕业这么多年,我看你连什么叫做摄影都已经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吧。”我看着一副精英OL打扮的她感叹。
  “所以啊,难得这个摄影展是一个朋友开的,不把你一起叫过去捧场怎么行?”
  “等等,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吗?”我跟萧雅谁跟谁啊,从初中到现在的好朋友。她的朋友难道还有我不认识的吗?
  萧雅却目不斜视,专注地握着方向盘不理我。车的音响效果很完美,透过有节奏的音乐声,我侧过脸看萧雅,发现这妞现在可迷人得很,不仅皮肤比以前白多了,身材也玲珑有致。不仅如此,她大阴天还臭美地戴着墨镜来机场接我,惹来无数异性频频回头。看来,以她现在的受欢迎程度,我不认识她现在的朋友——尤其是异性朋友,其实也并不意外。
  视线不断急速倒退,我根本来不及细细欣赏的熟悉的景色,萧雅的红色雅阁就已经停下。她把神游的我唤过来,我乖乖拎起包包跟着她下车,然后坐电梯上九楼。
  电梯间的红色数字显示器不停上升。我却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和不安。怎么了?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还是,电梯顶端红色的数字终于在“9”停下。
  好像当年就是从这么一个数字——9,便开始我磅礴而无果的暗恋生涯。
  棒球队一共9个人。
  “舒晴,你还楞在这里做什么?快闪开啊!”当意识到眼前正有一个个体虽小但速度极快、如果眼睛被击中也许失明,脑袋被击中也许失忆的棒球正往自己的方向飞来的时候,我却发觉自己的脚好像麻了,怎么使力也动不了。
  要不是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强大力量给整个人抱起,我想,我真的是有可能会失明或者失忆的。
  校棒球队今天下午的训练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球而暂停下来。
  “舒晴。”飞速往我这边跑过来的人不是谁,用抬头观望我也可以轻易就就凭声音辨别。敖年锆这家伙一看是我弄得训练暂停,脸立刻就臭了。萧雅却从另外一个方向奔跑过来,立刻把我扶起来:“没事吧?没事吧?你说你怎么犯花痴成这样子呀……”这一连串轰炸过来,我的耳朵快受不了了。
  “应该没事吧,队长,我们继续训练。”是他,就刚刚那个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把我拉走的男生,好看的眉眼清清冷冷却高贵逼人,精致的五官镶嵌在一张怎么晒也晒不黑、如白玉般干净剔透的脸上,语调柔软温和,充满磁性。他走了几步又转过脸来,看着我的眼睛微笑,“下次不要在棒球场附近蹲着发呆。”
  我脸一红,感觉自己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敖年锆——从初中开始我却一直叫他傲年糕的家伙却鄙视地白了我一眼,一副“你果然是因为花痴才搞成这个样子”的无奈表情跟着欧阳俊泽——也就是刚才那个救我一命的男生退回到棒球场去。
  作为他们校棒球队的经理人,萧雅也立刻跑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而我,退回到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安安静静,看他挥汗如雨却依然优雅俊朗地挥舞着棒球棍,便感觉甜蜜从心间溢起,升腾成模样可爱的蘑菇云。

有没有一张藏宝图,能让我找回你(2)
是的,如他们所说,我是真的犯花痴。要不是因为他——欧阳俊泽,我也不会经常有事无事就跟在萧雅的屁股后面来看他们的训练。
  棒球队一共9个人,我却只认定其中一个。
  我喜欢他。只是一份单纯的心事。
  2。
  如你所见,棒球场其实并没有什么改变,那么,请在这里找到我要送你的第一份礼物,好吗?
  是一个叫做“捕风”的摄影师开的个人摄影展。我从来都不懂什么摄影,偶尔翻看别人拍的照片,都只是用外行人的眼光观望,不会作过多的评价。怕像自己这种不识货的人说出什么惹专家笑话的话来。
  萧雅看来不仅跟那个摄影师很熟悉,还跟在场前来观展的人都很熟悉。刚进会场她就抛下我叫我自己先一个人转转,然后便跟不同的人打招呼,笑容比花朵还要灿烂。我便开始漫无目的地转悠着。
  第一幅看见的作品,是一张黑白照。是一个女子的半身像。那个女子有着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清冷稀疏的眉,高挺的鼻梁,小巧而微翘的嘴巴。当然,这些都不是画面的特写。真正的特写,是在她那一双眼睛。
  顾盼流光,望穿秋水,她侧过脸来,漂亮得不像话的双眼就露出一股哀伤浓得化不开的烟波来。
  她,是不是在思念着谁,在等待着谁?
  果然,我把目光往下移,便看见这幅作品的名字:
  《等》。
  当年只有十七岁的我也许是少女小说看多了,我总认为我始终会有那么一天可以跟欧阳俊泽来一个肥皂剧般擦出火花的契机。后来才发现,如果我再不行动,也许等成了石头,欧阳俊泽还是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萧雅病了。于是我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舒晴,你到底行不行?”认识了敖年锆这么些年,我的就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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