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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武林外史(全文完)-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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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并没有说完,但徐若愚已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朱七七突然对他如此客气,只因她已算定了他今日已必定要死在这里——对一个将死的人说话,谁都会比平常客气得多的。
朱七七道:“沈浪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也该知道的。他若是不知道你那秘密,是决不会冲出去的,你……你……”
徐若愚惨然一笑,道:“姑娘不必说了,姑娘的意思,在下已知道,在下生死不足重,但那秘密总是该说出来的。”
朱七七长长叹了口气,幽幽道:“只要沈浪能知道这个秘密,只要沈浪能冲出去,我……我是死是活,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徐若愚仰天吐出了口气,突然沉声道:“沈兄,你听着,就在那日夜间,那荒祠之中……”
话犹未了,突听沈浪失声道:“不好。”
接着左公龙亦自大喝道:“好极,原来你还未及将秘密说出……”
突然长啸一声,啸声悠扬顿挫。
也就在这长啸声中,阵法突然改变,本自凝为一团的刀光,突然潮水般泼了开来,冲入沈浪与徐若愚两人之间。
沈浪跺一跺脚,身形冲天而起,似要与徐若愚会合,但他身影方起,弓弦骤响,长箭暴雨般飞出。
朱七七惊呼道:“呀!沈浪……”
只见沈浪长刀一圈,虽将箭雨拨开,但身子也不禁逼落下来,而这时长刀阵已化一为二。
已有十五柄长刀将徐若愚团团围住。

朱七七自刀光中冲到沈浪身旁,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浪怒道:“你还说……都是你。”
朱七七呆了呆,目中现出幽怨之色,颤声道:“都是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沈浪却不理她,挥动刀光,要待突围而出。
然而,这刀阵力量虽已因人数减少而大为削减,但剩下的十余柄长刀却不再攻击,而将攻击之力,全都移作防守之用——他们此刻攻击的目标,显然也已由沈浪移向徐若愚的身上。
十五柄长刀,正带着尖锐的风声,攻击着徐若愚,攻击着这掌中无剑,又受了伤的“神剑手”。
十五柄长刀,有条不紊,配合无间,每一刀都带着凶猛的杀机,每一刀都想立刻便将徐若愚劈成两半。
徐若愚闪避着,招架着,竟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在这生死存亡系于一线的危险关头,他懦弱的天性,又像剥了壳的鸡蛋般暴露了出来。
他喘着气,流着汗,突然间嘶声大呼道:“沈浪……沈兄,快来……小弟……小弟已招架不住了。”
但沈浪一时之间,却冲不出这守而不攻的刀阵,只要你身子冲过去,对方立刻闪开,但刀阵却仍是不乱。
十余柄长刀,仍然紧紧地围着他。
徐若愚呼声更是惨厉,似已声嘶力竭。
朱七七咬牙道:“你鬼叫什么,是生是死,好歹也该挺起胸膛一战!你这样的男人,简直连女人都不如……”
不错,她的确有徐若愚没有的烈性,只见她头发蓬乱,在刀光中左冲右突,委实早巳将生死置之度外。
徐若愚颤声道:“我……我不是怕死,只是那秘密……我……”
朱七七厉声道:“你若真的是男子汉,此刻就该拼命的打,好歹也等说出了那秘密再死,你这一辈子才算没有白活。”
徐若愚道:“但……我的手……我的手已不行了。”
朱七七怒道:“什么不行了,这是你自己在骗自己!你这懦夫,你根本胆已寒了,只想倚靠别人救你,你……你根本自己不敢动手。”
徐若愚身形犹在闪动,眼泪却已流下面颊,只因朱七七这番话,实已骂入了他心底深处。
朱七七大喝道:“鼓起勇气,动手,拼命动手。知道么……只要你有勇气拼命,这些人是万万杀不死你的。”
徐若愚流泪道:“不行……我已完了,我……我怕得很……沈浪,沈浪,救我……救我,我还不想死……”
朱七七恨声道:“懦夫,软骨头,这样的男人,难怪没有女人喜欢……我真不懂他这七大高手的名声是如何得来的。”


她却不知徐若愚武功委实不弱,只是天性中缺少了那股男子汉的豪气,在平时——在没有人可以威胁他的生命时,他那潇洒的剑法,潇洒的风度,不但掩饰了他的懦弱,也很容易地为他博来了声名……世人的眼光原本就多属短浅,这本就是不足令人奇异之事。
只是,一个人无论掩饰得多好,在面临一种重大的考验时,他的缺点,就会不可避免地暴露在别人眼前。
徐若愚此刻正是如此。

寒夜漫长,黎明前的时刻,最暗,也最冷。
突然,徐若愚一声惨呼,比刀风还尖厉,还刺耳。
沈浪失声道:“徐兄,怎么了?”
徐若愚颤声道:“我……”
话方出声,又是一声惨呼。
接着,是左公龙得意的大笑声。
寒风,刀光,惨呼,狂笑……
黯黑的苍穹下,一片纷乱,鲜血已染红了雪地。
左公龙狂笑道:“行了么?”
刀光中有人应声道:“行了,五刀。”
左公龙大喝道:“叛徒已除,走。”
刀光一闪,纷纷退后,一排弩箭,射了过来,等沈浪挥刀拨开了箭雨,一群人已消失在黑暗中。
染血的雪地上,倒躺着蜷曲的徐若愚。
朱七七跺足道:“追……咱们追不追?”
沈浪却不答话,只是沉重地叹息一声,俯身抱起了徐若愚——他满面满身的鲜血,在黑暗中看来有如泼墨一般,黑漆漆的,令人战栗。
还有呼吸,满身浴血的徐若愚竟还有微弱的呼吸。
沈浪大喜,轻唤道:“徐兄,振作起来,振作起来。”
徐若愚身子一阵痉挛,眼帘却睁开一线,迷茫纷乱的目光,在沈浪面前打着转,仿佛正在努力辨认着跟前这人是谁。
沈浪道:“徐兄,是我……是沈浪。”
徐若愚目中终于现出了一丝光线,但这光线,也不过仿佛风中的残烛似的,是那么微弱和不稳。
他挣扎着,张开嘴,顿声道:“沈兄……我……我已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沈浪道:“胡说,你不会死的,你还会活下去。”
徐若愚摇了摇头——他用尽全身力量,才能将头轻轻摇动一下,才能在嘴角挣扎出一丝惨笑。
他惨笑着道:“我自己知道……不行了……只可惜那秘密……那秘密……我……我竟已没有力气说出来了……”
沈浪道:“莫再去想那秘密了,那没什么关系。”
徐若愚道:“有关系……有关系……”
突然一阵咳嗽,一口气似已喘不过来。
朱七七再也忍不住道:“世上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那秘密?”
徐若愚咳嗽着道:“信……我有信……咳……给柳玉……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剧烈的喘息,已使他说不出话来。
沈浪瞧他如此模样,也不禁为之惨然,柔声道:“徐兄,你只管放心,你既有信给柳玉茹柳姑娘,我便可寻她问个明白,决不会让他们奸谋得逞。”
徐若愚拼命挣扎着,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已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有一双眼睛,仍瞧着沈浪。
这双眼睛里正充满着痛苦、惭愧与歉疚。
沈浪喃喃道:“去吧,你好生去吧,莫要痛苦,莫要自责。无论如何,你已尽过力了,你已尽过最大的力了。”
徐若愚不能说话,但那双眼睛却正似在说:“是么?我已可不必自责了么……我的确已经出过力了……”
于是,这双眼睛终于缓缓合起,这一生都在自己的懦弱与自己交战着的少年,临死前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平静。

东方,终于现出了曙色。
微弱的、淡青色的曙光,照着徐若愚的脸——朱七七的目光,也正在瞧着这张脸,目中似已有泪珠。
沈浪喃喃道:“不错,这正是个可怜的人。”
朱七七道:“但男人宁可被人痛恨,也不该被人怜悯的。被人怜悯的男人,就不会是真正的男人。若非他太儒弱,他今日本可不必死的……”
沈浪突然冷冷截口道:“不错,他今日本可不必死的,但却死在你的手上。”
朱七七失声道:“我?”
沈浪道:“不错,你……”
朱七七眼圈已红了,顿足道:“又是我,你什么事都要怪我!今日我又做错了什么?明明是他自己怕死,越怕死的人越会死,这……这又怎能怪我?”
沈浪冷冷道:“那时若不是你逼他说话,左公龙便不会知道他还未及将秘密说出,自然就不会将攻击之力全都集中在他身上,他也就不会死。左公龙本来的意思,是先要拼尽全力,将我除去的。”
朱七七道:“但……但你那时已被他们逼得招架不住了呀,你……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还不是一样逃不了。”
沈浪道:“你怎知我那时已被他们逼得招架不住?”
朱七七道:“这……这是谁都可以看出来的,你……你那时和他们打了许久许久,却连一个人也未伤着。”
沈浪道:“你难道就未瞧见我在一招间就将他们三人制住?我既能在一招间制住他们三个人,此后又如何不能伤及他们一人?”
朱七七怔了一怔,道:“这……这……我又怎知是为了什么?”


沈浪沉声道:“那时我若是将他们阵法击乱,便难免有乱刀伤及徐若愚,阵法一乱,我照顾便难免不周,是以我那时只是和他们游斗,将他们阵圈渐渐缩小,只要他们的阵法不乱,我便可有轨迹可寻,便可将你们一齐护住,等他们的阵圈缩小到再不能小的时候,我便可将他们一击而破。”
他叹息一声,接道:“无论什么阵法,它的圈子越小,就越易破,只因圈子缩小了,他们彼此就难免不互相牵制,我只要牵一发,便可动其全身,这种简单的道理,你本可想得通的,只是你从来不去想而已。”
朱七七的头,已深深垂了下去。
沈浪长叹道:“我费了许多心力,总算窥破了他们阵法的枢纽所在,眼见已将得手,哪知你……我却在……”
朱七七突然嘶声道:“我错了……我是错了。”


她抬起头,脸上又满布泪痕,接着道:“但你如何不想想,我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做的。我……我若不是为了你,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何况……你说那道理简单,我却觉得太不简单。世上的人,并非个个都和你一样聪明的呀。”


说着说着,她终于忍不住伏倒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沈浪木然瞧了她半晌,长长叹息一声,道:“好了,莫要哭了,天光已大亮,金无望还无消息,咱们无论如何,也该先去找着他才是。”

金无望狂奔在寒风中,满头乱发,随风飘散。在这一片冰天雪地里,他全身却都被怒火烧得发热。
他本是谜一样的人物,有着谜一样的身世。往昔的事,他非但不愿告诉别人,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愿去想。他只记得自己从小到大,从未对别人的生死关心过,更永远不会为别人的痛苦流一滴眼泪。


他从来不去想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更不会去想谁是谁非。只要是他喜欢的事,他就去做;只要是他不喜欢的人,他就一刀杀死。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下,他从来未曾为这些人的生命惋惜。“弱者本是该死的”,这在他心目中,似乎本是天经地义的事。
然而,此刻他竟变了。
他竟会为金不换的邪恶而愤怒,他竟会为一个弱女子的生命而不惜冒着寒风,奔波在冰天雪地中。
这变化委实连他自己也梦想不到。
雪地冰天,天地间一片黑暗。
金不换逃向何处,该如何追寻,金无望一无所知。
他只是凭着一股本能的直觉追寻着——这是一种野兽的本能,也是像他这样终身流浪的武人的本能。
江湖豪杰竟会有与野兽同样的本能,这乍听似乎是怪事,但若仔细一想,便可发现两者之间委实有许多相似之处。
他们都必须逃避别人的追踪,他们在被追踪中又都必须要去追捕仗以延续他们生命的猎物。
他们是猎者,也随时都可能被猎。
他们的生命永远都是站在生死的边缘上。
在这四下无人的冰天雪地里,金无望第一次发现他的生命竟与野兽有这么多相同相似之处。
他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涩的、讥讽的微笑。
但是,他的直觉并没有错。
前面雪地上,有样东西,正闪动着乌黑的光华,金无望野兽般锐利的目光,自然不会错过它。
这是根发簪,是白飞飞头上的发簪。
多么聪明的女孩子,她在如此情况下,竟仍未失去智慧与勇气。她悄悄抛落这根发簪,便已指出了金不换逃亡的方向。
金无望拾起发簪,便已知道他追踪的方向没有错,于是他脚步更快,目光的搜寻也更仔细。
数十丈开外,白飞飞又留下了——只耳环;再过数十丈,是另一只耳环,然后是一块丝帕,一根腰带。
到最后她竟两只鞋于都脱了下来,小巧的、绣着血红梅花的鞋子,在雪地上显得分外刺目。
有了这些东西,金无望的迫寻就容易了。
拾起第二只绣鞋,他鼻端突然飘入一丝香气,那是温暖的,浓厚的,在寒夜分外引人的肉香。
寒夜荒原中,哪里来的人在烧肉?
金无望毫不考虑,追着肉香掠去,接连好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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