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省吾师-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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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年初四,孟佳荷便启程回了学校。就像她回家时并没有同她父母报备那般,走的时候也并没有特别说明,反正也没有人特别在乎。尤其当孟龙一如既往的要带着她去看他最好的战友的时候,孟佳荷一如既往的拒绝;孟龙自觉退后一步的带她去同学会亮亮相、给老友的子女们谈谈自己是用什么方法对付高考并最终取得胜利的,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拒绝。孟佳荷看着她父亲那张脸想,如果孟龙再问一次自己还是拒绝的话,一直持续到高三的毒打应该就有持续到大一的可能性。基于各种理由,甚至连冯玥从此之后就没和她联系过也算是一个,她便愈加在这个让她无所适从的地方再待下去。
于是趁着孟氏夫妻出门送客的当头,孟佳荷连纸片都没留一张的提着自己的行李去了火车站。虽然依旧是12个小时梗着脖子的硬座,但她就像交付了暑期作业的小家伙,全身心的感到放松。
闻着H城特有的让人疲倦的味道,孟佳荷穿过科大独有的拱式大门,经过长长的校园大道,颇有兴致的看闲散的老教师在校园里唯一的那个小湖边垂钓。学校里几乎还没有任何学生,走了近五分钟才会碰到一个缩着脖子却不会对孟佳荷道“新年好”的人。
这种谁都管不到的生活让孟佳荷觉得心情舒畅,虽然身心兼疲累,但一想到在等着大一下学期的开学前的日子里,她甚至可以边玩边打工的把H城周边的景点给游览一遍就感到身份开心。只是福无双降,她的好心情并没有保持到进宿舍的那一刻。因为一把明晃晃的大锁锁住了她的脚步。由于整栋宿舍的所有学生都回家的关系,所以连宿管阿姨也请假回去抱孙子玩了。
孟佳荷傻眼的看着自己的宿舍在寒风里温暖的伫立着,她都能臆想自己用最舒服的姿势上楼、拐右、走上十五步之后转身开门,踢掉自己的皮鞋换上毛茸茸的拖鞋然后偷偷用“热得快”烧一大瓶水之后舒舒服服的洗一个澡大睡一场的幸福生活。可是,这些生活都被隔绝在了大门外。她甚至不死心的脱了外套试了好几次能不能从一楼的防盗网爬到二楼,却因为体型娇弱而屡屡失败。这一系列的打击让孟佳荷又饿又累的垂头丧气,当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尽的时候,只好的宿舍边的石梯上坐了好一会儿,想到教师宿舍去找苏浣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她家电话。孟佳荷这时候才发现在硕大的H城,还真没有去处给她去。
要是有个无所不能的超人在身边就好了。
不过。。那超人最近一次和她接触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挂了她电话。但话说回来孟佳荷一向就不是一个会在乎这种小细节的人,所以站起来舒活了一下筋骨就慢慢踱到校园里唯一还开着的小超市。用超市电话拨通了冯玥的号码。
这一次嘟得有些久,差不多孟佳荷要放弃准备去睡遣返站的时候冯玥把电话拿了起来。大约是现代人已经很少会打座机了,所以冯玥有些迟疑的问:“是谁?”
“我,老师。孟佳荷。”孟佳荷拍了拍自己冻僵的脸。
“怎么了?”
“哎,我现在在宿舍外面,无家可归了。”大约怕冯玥听不明白她的意思,孟佳荷还着重下一句,语气十分悲惨以及可怜:“我现在在H城。你能不能收留一下我?”
第22章
冯玥整个春节都在想着如何和孟佳荷保持一定距离的。
尤其是孟佳荷用热情的语调说出那暧昧的话之后。冯玥守岁那一夜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按照风俗挡过了年兽对自己的骚扰,却挡不住对爱情的困惑。她花了半天时间理清自己和孟佳荷的各种纠葛,推理出的是各种不那么美好的可能性。
而且内心深处她不得不承认,就算对孟佳荷再有感觉,但经过前女友以及孟佳荷威胁她的事儿之后,她已经不太相信人性了。人说爱到深处无怨尤,可多少人提到以前的感情生活不带着点恨意?如果自己真和孟佳荷在一起,保不齐会分手,分手之后呢?冯玥深深的觉得自己不该去淌这趟浑水,甚至暗暗做了EXCEL表格,把自己下学期的所有剩余时间都用各种可能的或者完全不可能的计划填满,准备成为科大第一个因为课外活动过多而过劳死的老师。
可做这些前期工作都是徒劳无用的,当电话一响,孟佳荷六神无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冯玥不知道是天生过于良善还是对于孟佳荷没有任何抵抗力,她还是决定救孟佳荷于水火之中,一个人在陌生异乡的冬夜自己熬?那是会要人命的。只是她并没有告诉在电话里告诉孟佳荷,她救助孟佳荷的方式方法并不是孟佳荷以为的那一种罢了。
冯玥花了半分钟时间给父母请假,却在出门前又花了十五分钟去解释刚刚为什么要请假,以及请假的意义。好像自从她到了适婚年龄;每一次有隐约含义是与“爱情”相关的出门,冯世昌和周兰都抱有无穷大的期盼。她一再强调见面的人性别女、身份学生之后,父母眼中那期翼的光芒才消失。在午夜梦回特别脆弱那几回,冯玥也想过干脆真的找个男朋友就这么过算了。可是——
她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想着,却依旧忍不住的看车载收音机上闪烁着的时间。在她父母家和科大之间的必经之路上又在做庙会推广,车塞人,人塞路的堵了快二十分钟,她才从巷子里飞奔往学校方向去。终于在天黑到尽之前的女生宿舍楼下见到冻得瑟瑟发抖的孟佳荷。冯玥吐出一口浊气,远光灯下的孟佳荷的表情可怜又冻人。连看到她车灯的样子猛然站起来的样子都一下子击中了冯玥心房的某个部位。让她兀自骂暗骂自己是白痴,更坚定了自己必须躲开这人的信念。
孟佳荷见到那辆Fiat 500就像劳苦大众见到要解放他们的红军,抽着鼻子一路小跑的跑到冯玥面前。熟练的打开副驾车门,坐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车的味道让她舒适,这个近乎密闭空间的地方才像足了她的家。在暖气的作用下她脸红了起来,表情也终于变得有些局促不安:“冯老师,谢谢你来救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我要是不来,那你准备去哪里?”冯玥的表情从一见到孟佳荷开始就摆着“今儿我很酷”或者“姐姐今天烦着呢”的样子,到现在更是撑着,她抓着方向盘问孟佳荷:“这么大冷的天,这么早就到学校来,又和你父母吵架了?你怎么能这个样子,老师以前是怎么和你说的,赶紧回家吧?我现在马上送你去火车站。”
“你要送我回车站,让我再坐十二小时车回家?”冯玥连珠炮的话让孟佳荷无从反应。她不明白自己在什么状况下冒犯了冯玥,明明不是离开学校的时候就像一个极度负责任都能参加感动中国的优秀老师。现在却像极了高中补习到一半没给钱的补习老师的嘴脸。她可是坐了12个小时的硬座才到的学校,再在石梯上坐三四个小时又再坐十二个小时的硬座回家?这不是在开她的超级玩笑吗?但孟佳荷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用力的擦了擦冻得通红的手掌,冷静的看了冯玥一眼再转头看路,发觉这路确实就是往着火车站行进,少女心性终是绷不住火:“冯老师,其实我给你打电话只是想在你宿舍借住一宿。如果你不方便可以直说,并不用送佛送到西天的把我往火车站方向带。这样吧,你把我在街沿边放下就成,我的事儿就不劳你费心了。”
冯玥的眼神尽量盯着前方不看孟佳荷一眼:“笑话,这么冷的天,你不回家去哪里?要是你走丢了,谁对你父母负责?”
“我今年十九岁了。冯老师。”孟佳荷口气不善的如同和她相同年纪的不良少女:“可以对自己的事情负责。”见冯玥还是不为所动,甚至习惯非常不良好的把车门锁住。听到车里“卡嗒”一声,她这才明白冯玥是铁了心的要送她回家,只好语气尽量平缓的对冯玥道:“我父母和我之前的关系并不像老师想象的那么亲密,别把我当成一屁大点事儿就离家出走的问题少女。”然后盘算着今晚是不是该在售票大厅跟着一群大老爷们一起度过,明天再起来想办法。见车还在往火车站方向移动,又颓了几分:“要不是老师给我父亲打电话吧,打去你就会知道,我父母不在乎我在不在家。”她又自嘲的摇了摇头:“不,不,不,他们一定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得相当的在乎,应该是这样,如果你有技巧的问我父亲,那我父亲一定不会知道我已经不在家了。如果你再有技巧一点询问他们需不需要把我接回去。他们会充满巨大热情的相信我自己照顾得了自己。并会在以后有限的和我通话的时间里告诉我,除非怎样怎样,要不怎样怎样,不然别想因为任何事情让我花掉他们的一毛钱。连车费也是。”
“你干嘛对你父母亲有这么大的敌意?”终于,冯玥忍不住自己的好奇,这么问道。
“我对他们没有敌意。我只是在称述事实。”孟佳荷不耐烦的摊了摊手,话语中隐隐约约冒着一丝委屈:“冯老师,火车不是飞机,你要不然就跟着我回家看看我伪善的爹妈是怎么对我的,要不然就让我自己好好的生活。把我逼到火车站不算事吧。就算你送我张车票,我难道不会在下一站就下车?”
没遇到过年纪这么大的熊孩子的冯玥在路边熟练的停车,拉手刹,把手机掏出来,找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我现在就和你家长说话。”
事实是残酷的。冯玥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孟佳荷的父亲的说辞和孟佳荷说得一模一样。他依旧热情,依旧对孟佳荷的不羁痛心疾首却根本不知道孟佳荷去了哪里。在冯玥坦白孟佳荷就在她身边之后,她也没听出孟佳荷父亲有过多的情绪波动。
“她说如果你不来接她她就不会回家。”
“冯老师,养不教父之过,可是孟佳荷也是这么大的人了,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想我和她妈妈是不会骄纵孩子的这些毛病的。”这话义正言辞的程度让坐在旁边隔着话筒听到余音的孟佳荷都忍不住笑起来。
第23章
春节,是中国人一年的开始,照例说应该一日比一日温暖。可现在已经春天的第五日了,没来得及挂上电话的冯玥体会到的却是不关己事的人情冷暖。在她以前的人生观世界观里哪儿有不为了自己子女奉献一切的父母,而打给孟佳荷家人的电话,无论从心理还是生理来说对冯玥都是一次冲击。
至于孟佳荷则更多的是见惯不惊,她只是看着车窗外荡荡落下的雪花,她越表现得安逸越看起来自得得像一个稚童就越让冯玥难过。过了许久,孟佳荷厌倦了这沉重的空间,才敷衍的总结性的发言:“你看,我就告诉过你,我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家伙。”她以为这话能让冯玥更加怜惜自己,但很可惜,冯玥根本就没搭孟佳荷的话。
大约孟佳荷也被冯玥的沉默把心情给闷住了,也就没有故作姿态的问冯玥到底要在哪儿放她下去,冯玥更就没坚持送孟佳荷去火车站的想法。她们一路都默默无语的行驶在夜越黑、雪越大、外出的人越少的H城。直到冯玥把孟佳荷送到学校,开门让孟佳荷在自己宿舍住下,孟佳荷都还以为她会安慰一下自己。可是都没有,洗了手和脸的孟佳荷一出洗手间听到的就是冯玥关门下楼的声音。
那一夜在孟佳荷之后对人的描述中常常使用的一个词语叫做“冷漠”。她觉得冯玥作为老师不应该这么对待一个坐了12个小时的硬座,在零下2度的室外等了她两个小时且家庭没有温暖的学生。想想看10多个小时的饥寒交迫下甚至她连毛巾都没一张,冯玥就毅然决然的离开。让她自己在那套房里又整整渡过了十二个小时的局促不安。虽然后来冯玥为此事做出了相应的补偿,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生理上。但孟佳荷就是这样一个扭曲的小孩儿——她可以大度到什么事情都过得去,但她在乎的就一定要将这种不甘愿深深的埋在了心底,之后举凡大事小事有事没事想和冯玥吵架的时候,就把这陈年看不穿的破事儿拿出来叨叨。
终有一次,因为一点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孟佳荷又和冯玥闹翻。独自一人上北山找唯一的朋友任鸽喝酒。喝到一个度她有开始巨细靡遗的讲述这一段经历。任鸽大约是听烦了,又或许是这青山绿水好无聊的地方没什么乐子可找,便来了精神头似的一定要让她躺在任鸽家的沙发上对她进行深层次的心理治疗。
孟佳荷拗不过热情洋溢却因为脚伤不得不住山上的任鸽,只好乖乖的躺着,看任鸽热情的指挥着麦苗将黑胶唱片放好,把两只酒杯里的威士忌满上。
“我觉得你就是为了多喝那杯酒才玩儿小孟的。”虽然还是依了任鸽的性子,她女朋友麦苗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任鸽两句,揪了任鸽的耳朵两把。就这样还觉得不够过瘾,帮她们关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