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黎记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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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带我走进了一个布置得很温馨的房间。我捧着热茶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干什么。他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坐下吧。”
　　这个贴着淡蓝色壁纸的小房间的中央放着一张桌子和四张椅子。我随便选了个位子坐下。
　　他坐在我对面，微微一笑：“我叫梁正东，梁山泊的梁，正气的正，东南西北的东。”
　　我胡乱点头：“我是林丹黎。树林的林，丹砂的丹，黎明的黎。”
　　同时心想，真好，他念对了“梁山泊”。
　　小学语文老师非常重视多音字，这导致我很喜欢注意别人的发音。
　　边上一个警／察摊开了一本笔记本，我这才注意到这房间里居然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梁正东说道：“林小姐，你能跟我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吗？”
　　他声音干净，咬字清晰，每个字我都听到了，却反应不过来他说了什么。我只注意到他五官端正，剑眉星目，正气十足。
　　我托着腮发呆。他稍等了会儿起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端着一盘糕点。他把木盘子放在我面前，柔声道：“这是齐福轩的招牌糕点，绿豆糕，你尝尝。”
　　这句话我倒是听进去了。
　　他看我拿了一块吃，便又坐到了我对面，安静地等着我镇静下来。
　　入口即化的口感，甜而不腻的味道，绿豆的清香萦绕在我的鼻间……我深吸了口气，终于找回了神智。
　　此时木盘里的绿豆糕已经快被我吃完了。
　　我忍不住羞红了脸，看了眼梁正东。他只是笑笑，柔着嗓音：“林小姐，你能跟我说说看到了什么吗？”
　　我喝了口热水，做出了我人生第一份证词。
　　签字画押填表格。
　　梁正东送我出去，对我说：“谢谢您协助警／方破案。”
　　我仰头看他：“不用谢。谢谢您的糕点。”
　　他笑道：“不用谢。”
　　后来才知道，那些绿豆糕是他起了大早为奶奶买的，结果都被我吃了，奶奶可失望，因此还被爷爷说了几句。
　　我回学校的路上想了想，觉得那一瞬间的动心也许只是吊桥效应。又告诉自己也许再也不会见第二面，用不着想那么多。
　　而在我挣开同伴的手见义勇为的时候，我明白，我已经沦陷了。因为我在制服了歹徒后的第一想法是也许又可以见到梁正东啦啦啦啦。
　　那个小偷被我用高跟鞋砸得一脸花，惨不忍睹。我踩着带血的鞋子，如我所愿见到了梁正东。
　　我穿着白裙子，裙摆上粘了点血，站在梁正东面前，把嘴角调到自认为最好看的弧度。梁正东震惊地看着我：“林小姐你……”
　　我羞涩道：“跆拳道黑带。”
　　梁正东感慨道：“人不可貌相。”
　　还是他来给我录口供。我有意给他留一个好印象，所以特意把我的英勇善战描绘得活灵活现。他听得不断点头，而边上那个警察居然在偷笑。
　　我没忍住，问了句：“你笑什么？”
　　对方也是个直肠子，回答我：“还以为是林黛玉，感情是王熙凤。”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努力错了方向。
　　梁正东敲敲他的笔记本：“好好做你的笔记，不要多话。”
　　于是我的叙事风格从武侠风转到了纪实风。
　　梁正东没说什么，面部表情不变，只是坐姿有了细微的变化。他本来是微微弯着背，现在则坐得笔直。
　　我开始走玄幻风。
　　他的背有了一个小弧度。嘴角似乎上扬了１．５°。
　　梁正东送我出去的时候道：“谢谢你……”
　　我接话：“协助警／方破案。”
　　他笑着点头：“对。还有，我今年２６。”
　　我摸出手机，羞涩道：“我喜欢成熟型的。手机号报出来。”
　　没过两天便收到他的短信，约我周六出去看电影。
　　等到周六，我特意洗了个头，把所有裙子试了一遍，最后选定了一条白底碎花的，扎了个花苞头，戴上手链，原地转了个圈，问室友：“宝贝儿们，我这样还可以吗？”
　　寝室长扶了扶眼镜：“美到我想哭。”
　　我满意地出门了。
　　提前五分钟到了肯德基门口，看到梁正东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卡其裤站得笔直。所有经过的女生都要回头多看两眼。
　　我拢拢耳边的头发，走上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极品女士

　　当我们在居民楼前下车的时候，豆豆一脸惊恐：“我头发都还没长出来，礼物也没有买……”
　　我踮起脚亲他：“没头发也很帅，看起来很精神。至于礼物……”我把他的手拉向我的小腹，“你能送给爸妈最好的礼物就是一个外孙。他们只要看到你就很开心了。走，上去吧。”
　　豆豆背着双肩包，被我扯着往前走，就像一个不愿意去学校的小孩。
　　我狂笑。豆豆则闷声不吭，估计又在打腹稿。他每次都这样，一紧张就沉默，几分钟后却开始长篇大论。就连当年向我告白也是如此。
　　越往上走豆豆的手越湿。以蜗速走到三楼，豆豆终于开口了：“爸妈喜欢什么？”
　　３０１的门被推开，有一个打扮得整整齐齐的中年妇人带着笑出现在了门口。我转头笑道：“你自己当面问他们吧。”
　　豆豆瞬间一副受到了惊吓的表情。我看得清清楚楚，站在一边吭哧吭哧憋笑。
　　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表情，迎了上去：“阿姨您好，我是黎黎的男朋友梁正东。”
　　我妈红光满面，声音嘹亮：“叫妈！”
　　我爸从后面走出来，端着紫砂壶，从镜片底下往上看他女儿的男朋友，一脸傲慢：“先进来吧。”
　　我妈拿手肘杵了他一下。
　　豆豆又紧张起来。我用屁股撞他，小声道：“我爸是怕太热情了你要看轻我，其实心里可想把我嫁出去了，甭怕。”
　　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我妈拿出了家里最好的茶叶，我忙道：“东子不喝茶叶，妈，你放着我来。”
　　她把茶叶罐放回柜子，春风得意地出了厨房。等我端着一杯蜂蜜柚子茶回到客厅，发现爸妈的脸色都不太好，豆豆则是一脸愧疚。
　　我走过去坐在豆豆边上，把水杯塞进他手里：“妈，你先前不是问我买房子的钱哪儿来的吗？”
　　“是东子给我的。”
　　妈妈的表情略有松动，爸爸的脸却更黑了。他冷哼一声，道：“几十万买我女儿，你……”
　　我哭笑不得：“爸——你能不能阳光点儿？”
　　他黑着脸没理我，恶狠狠地盯着豆豆：“你没车？没房？没工作？刚放出来？”
　　豆豆抿着嘴点头。
　　我爸掀桌脸：“我女儿！嫁给你！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我一把抱住豆豆，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爹：“爸～东子是好人，可上进了，我一定会幸福的。”
　　爸爸怒其不争脸瞪我。我飞扑过去抱住他。
　　豆豆一脸严肃，看起来帅呆了。他说：“叔叔您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对黎黎好。您说的那些问题，我在几天内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娘又拿手肘杵我爹：“女儿好不容易带男朋友回家，你能不能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我爹怒：“我什么时候没有给年轻人机会了？厂里不是才新招了好几个刚毕业的吗？”
　　眼看看两个人又要开始找由头拌嘴，我忙道：“东子还没吃饭呢，我带他出去吃。”
　　我妈可能在读进度条，准备发大招，没空理我。我爸则挥挥手，表示准奏。
　　其实我是带他去见我那几个闺蜜。
　　在去机场的路上，我已经在“小仙女”里发了好几条召集令，估摸着能来的都已经进我家了（她们人手一把我家的钥匙）。
　　下楼的时候，我问他：“饿吗？”
　　豆豆叹了口气，道：“饿。”
　　我也叹了口气：“那你把我放下来吧？”
　　豆豆摇头：“好不容易背上的媳妇儿，不能放下。”
　　我在他的光头上“吧唧”亲了一口。
　　父母家和我家离得不远，豆豆背着我和双肩包走了回去。这一路我们都在讨论赔偿的事。
　　豆豆这属于冤狱，秉公执法却丢了工作毁了名誉坐了四年牢，组织上表示会善待好同志。而许令时的对头不满足于只是打倒他还想完全搞臭他，所以打算大肆宣扬豆豆的惨痛遭遇。还想把我也拉下水。
　　豆豆叹道：“都怪你过分美丽。他们认为‘Ｂ师１０届校花苦等四年’噱头十足。不仅大众喜闻乐见还能传播正能量，ＺＦ、人民，两边都能讨好。”
　　我：“于是大家又相信爱情了。”
　　电梯门一开，王子欣站在里面，面色凝重。我奇道：“你去哪儿？”
　　王子欣：“临时有事，回来再说。这就是豆豆？”
　　我不满道：“什么豆豆，叫梁先生。”
　　王子欣嗤笑了一声：“得得得，梁先生您好，我是林丹黎的发小，王子欣。”
　　豆豆和她握了握手：“很荣幸见到您。”
　　王子欣步伐匆匆：“先走了。林林再见，梁先生再见。”
　　一进电梯，豆豆来了个壁咚。我笑道：“你知道这叫什么姿势吗？”豆豆一脸不确定：“耍流氓？”
　　我凑过去亲他：“这叫壁咚，你这个土老帽。”
　　电梯升到七楼停下，门一开，杨杨、吴大大、景景三个人并排站着，目光灼灼。
　　她们仨一起“哇——”了一声。
　　我娇羞道：“来，叫姐夫。”这仨和我同岁，但都比我晚出生几个月。
　　她们居然□□着叫“姐——夫——”
　　走楼道的时候，我故意拉着豆豆落后她们一步距离，小声道：“她们都是女流氓，你要小心。”
　　豆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我冷笑数声。
　　三个熟客换了拖鞋，以固定顺序坐在沙发上等着我们过去——景景是个典型的处女座。我翻出一双缀着粉色蝴蝶结的灰色大棉拖递给豆豆，自己换上缀着灰色蝴蝶结的粉色小棉拖，美滋滋地走了过去。
　　我靠着豆豆坐在单人沙发上，那边两个单身狗同步嫌弃脸。景景挺直腰微抬下巴，高傲道：“凡人啊，总是改不了炫耀的陋习。”
　　吴大大则从角落里拖出准备好的白板，上面画的是“梁正东关系图”。
　　豆豆附在我耳边说：“你这个朋友很适合做我这行。”
　　我笑得不行，低声道：“王子欣送她一花名，警犬。”
　　经过一番你来我往，豆豆顺利得到了这三个人的承认。事实上，在这之前，她们已经把豆豆的身世背景人生经历摸得门清。所以，此时此地，她们只一人问了一个问题。
　　吴大大：“你知道杏花、桃花、梨花、樱花和李花的区别吗？”
　　豆豆摇摇头：“不知道。对我来说，花只分白百合和其他花。”
　　白百合是我唯一喜欢的花。
　　吴大大哟了一声：“小伙子很机灵嘛。”
　　我翻白眼：“对姐夫不敬，拖下去张嘴。”
　　吴大大尖着嗓子：“喳——”然后坐到一边吃牛肉干。
　　杨杨直起身发问：“你知道糖醋里脊的做法吗？”
　　豆豆：“晚上我下厨。”
　　李夫人主业人／妻，副业小厨，平日里最喜欢琢磨做菜。看她的眼神，应该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
　　景景一撩她的小波浪长发：“小孩子照顾不当很容易得流感、肺炎、手足口病、水痘等，所以，你愿意让你的孩子认我做干妈吗？”
　　豆豆低头看我：“这种大事还是得由黎黎做决定。”
　　我傲慢道：“看你表现咯。”
　　景景抽抽嘴角，又摆出了高傲脸：“待会儿就把等身医学着作送过来。”
　　豆豆小声撒娇：“觉觉，我好饿。”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杨杨从厨房拎出一个朱漆描金食盒。
　　这食盒直径三十公分，高四十公分，是我送给她的礼物。
　　她把水果和水杯撤了，然后把食盒一层层拿出来摆在茶几上。分别是剖成两半放的八宝鸭、辣子鸡、西湖醋鱼和糖醋里脊以及一瓷盆饭。
　　我一摸，还是热的。
　　目瞪口呆的四个人一齐发出了长长的惊叹。
　　杨杨得意得不得了：“我来得最早，先把这个藏在了厨房。”
　　我坐在豆豆的腿上不动，景景和吴大大去拿餐具。豆豆轻声道：“这样好吗？”
　　我嘿嘿一笑：“她们都是我亲姐妹，没事儿。”
　　豆豆吃完迟来的午饭就让我带他去选购食材。他厨艺不错，但时隔四年，唯恐手艺生疏。杨杨回家带孩子，剩下另外两个打游戏顺便看家。
　　我们一人拎了只竹篮子，手拉手走去菜市场。以前觉得太黏糊，走路并不习惯十指相扣，一般就勾一个手指，现在却发现肌肤相亲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能多亲近就要多亲近。
　　豆豆捏我的手：“怎么瘦了？”我捏回去：“你才是真的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