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黎记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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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抽了抽嘴角：“拉菲？得，大家都只知道这个牌子。”吴雪虹哈哈一笑，跟王子欣碰了个杯，继而一饮而尽。王子欣一脸心痛：“这可是莹子对我的爱，你就不能细细品尝吗？”
　　于是两个人开始八卦新王氏，莹子。
　　那边罗景景伸手去拿鸡爪，却被杨季宁戳猪蹄的竹签子戳了一下，两个人于是开始对掐。我给她们烦得飞起，一人一个脑瓜崩，然后拍拍桌子，深沉道：“我小弟，是同性恋。”
　　王子欣和吴雪虹对视一眼，同步率极高地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眼睛都在发亮。王子欣甚至还吹了声口哨，尾音上扬，暴露出主人的兴高采烈。
　　我瞪她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的。”
　　大家都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眼中闪耀着好奇的光芒，看起来比高三生更有求知欲。我喝了口红酒润喉，然后把昨晚上和今天上午的事大概地说了一遍。
　　三个人都是一脸卧槽，杨季宁则一脸沉痛。在座的除了我都是独生子女，不能完全体会我因为小弟而产生的深深的忧虑，但杨杨有一个一岁大的儿子，角色代入一番，自然能明白我的痛苦。她走过来从背后搂住了我的腰，用脸颊蹭蹭我表示安慰。
　　我：“ＱＡＱ”
　　正当我眼泪打转之时，罗景景居然开始唱歌。接着王子欣一起唱了起来。她们两个一个声音婉转动听，一个利落清澈，唱起歌来十分动人。
　　我：“等一下，你们在干嘛？”
　　吴大大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你听歌词。”
　　我听半天，只能听出一句不断重复的“ｂｏｒｎ　ｔｈｉｓ　ｗａｙ”，于是又忍不住出声打断：“听不懂。”
　　杨杨递过手机，给我看搜索结果。
　　等我看完歌词的中文翻译，景景已经在啃鸡爪了，只剩下王子欣一个人正唱着另一首歌。
　　吴雪虹又把腿架到了桌子上，闭着眼听歌，显然是已陶醉其中。
　　我扁扁嘴，开始吃东西。杨杨坐在我边上给我看她儿子小小和金毛狗安安的萌照和视频，暂时驱散了我心上的阴霾。
　　我知道她们想告诉我林丹煦是同性恋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远离“正轨”的小众群体依然是生来完美。应该相信自己，坚持自己，愉悦自己。
　　然而，我还是心塞心疼心酸。我当儿子养的小弟，在我心中值得一切美好的小弟，现在却只能站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纵使他身姿挺拔，也依然被阴影笼罩，无法逃脱。
　　这个社会，怀着坏心思的人那么多，谁能保他一生？
　　杨杨扯了张纸，动作轻柔地抹去我脸上的泪水，叹了口气。王子欣终止了自己的演唱，罕见地正经起来：“现在的同志圈确实很乱，但白头偕老恩爱如初的同性恋人也是有的。试图掰直林丹煦或强迫他和女人结婚，未免太糟践人，我们要做的应该是抓住林丹煦的恋人和朋友。尤其是恋人。”
　　其他三个人齐声道：“好的，大王。”
　　王子欣似笑非笑：“你们接下来该做的是搜集信息，报告老板，小秘们。”
　　吴雪虹掏出一只手机，开始打电话给她能联系到的有关人士调查情况。
　　罗景景也拿出手机：“我一个朋友是做餐饮的，同一个行业的，应该能帮上点忙。”接通电话后她的声音就变了，甜美温柔，光听听就要酥。
　　王子欣则开始发短信给她的圈中朋友：“我会警告他们不许招惹林丹煦，一传十十传百，最久不会超过一个星期，全国的圈子都会传遍。”
　　她抬起头，露出一个阴笑：“只要是个识相的，都不会想要惹上我。”
　　我担心道：“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万一有个天生反骨的，有人不让他去他反而更要去呢？”
　　王子欣摆摆手：“大家都是惜命的。”
　　我一口血哽在喉咙：“王子欣，你是有一个做杀／手的前女友吗？”
　　她微微一笑：“我还有做警／察的前女友，做私家侦探的前女友，贩／毒的前女友。我的前女友遍布上九流下九流。”
　　此人一脸得色，好像一个月换一个女友是一件极其值得骄傲的事。这种玩弄感情的……
　　王子欣弯起指节敲敲桌子：“我再说一遍，我，王子欣，从来没有玩弄过任何一个人的感情。”
　　正在我想词反驳之际，杨杨拍了拍我，给我看她的手机。
　　“来自亲亲亲亲：……”
　　杨杨红着脸：“看短信内容。魏泽是温斯德酒店集团的接班人，他们到慕之的厂里订购过酒店用的柜子。”
　　两个小时左右后，她们一个个往我书房跑，每个人出来时手中都拿着几张纸。原来是那些帮忙的人发过来的电子邮件。
　　十来封邮件摆在桌子上，由吴雪虹进行信息汇总。她的八卦技能已点满，经常能找出蛛丝马迹并顺着蛛丝马迹一路追到真相。
　　最后，她拼凑出一个生活枯燥、父母失和、外貌出众的高富帅。
　　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还有人能找到偷拍的机会，实在高明。两张偷拍照甚至十分清晰，我们都用看上帝的眼神看吴雪虹：你是交了个什么样的神人朋友！
　　景景撩了撩头发，下巴微微抬起：“这是我朋友发过来的，你们崇拜错人了。”
　　杨杨一脸怀疑：“你那个朋友真的是做餐饮的？”
　　景景眨了眨眼，青葱般的食指点点自己的下巴，道：“说起来，先前我有在他的餐厅里看到过子欣的前女友。就是做杀／手的那个。”
　　我感慨道：“这真是一个很失败的杀手。”
　　王子欣撇嘴：“在那么多人都知道她的情况下依然不会被人抓住证据并且能成功完成任务，小凌是个顶尖杀手好伐？”
　　受教受教。有这样一个神奇的朋友总是能知道一些离我的生活非常遥远的事情。哦，不，是几个。
　　此时，吴大大已经在白板上画好了她总结出来的人物关系图。这让我觉得自己在追查罪犯。
　　“父魏裕林，温斯德酒店集团创始人；母金平一，中药学教授。二人常年失和，但维持法律婚姻关系。好友陈道，正经人，不说他。除了陈道外，魏泽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好友，王路凯。不能确定是王路凯的王路凯，不过发音相同。”
　　“平日里最大的爱好是养豆芽和骑马，感情生活非常贫乏，和一个女性富二代谈过一场恋爱，有过两个长期女性□□。无同性恋情史。早产儿，天生心脏不是很健康，并不影响日常生活，但有可能是导致其少有情绪波动的主要原因。”
　　“因为习惯性面无表情所以脸上没什么皱纹……”
　　“这个就不用说了，”我打断她，“脾气怎么样？”
　　吴大大翻了翻资料，念道：“在饭局上见过几次，没见过发脾气，估计不太会喝酒。”
　　“生意来往时和他的下属接触过，感觉是个比较好相处的上司。”
　　“在一个酒吧里看到他衣服上被一个侍者洒了酒，没说什么直接走了。第二天那个侍者还是好好地上着班。”
　　我正认真听着，却闻景景惊叫道：“都这个点了！我得去换班了，先走了。”
　　大家都挥挥手说再见，我起身送她出门。
　　到了门口，景景穿上外套，边穿鞋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不要太操心，有什么事记得来找我哦北鼻。”说完直起身抱了抱我，拎起小包开门出去了。
　　我目送她下楼，看她行色匆匆，却还不忘回头给我一个灿烂的微笑，心中十分感动。
　　回到餐桌旁，吴大大继续道：“至少表面上，是个脾气比较好的。”
　　“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多封邮件中都提到了王路凯和一个年轻男子。归总信息，年轻男子应该就是林丹煦，而这个王路凯……”
　　我沉声道：“估计就是小凯。这事先不提，总之，到目前为止，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魏泽还算是合格。
　　其他几个震惊地看着我。吴雪虹翻了个白眼：“要是喜欢我的里面能有这样一个，不，能有一个比得上魏泽七八分的，我都得求着嫁。”
　　杨杨居然点头表示赞同。我掐了她一下：“妹妹，你都跟姓李的生了个孩子了……”杨杨面带羞涩，递给我一个露骨的眼神。
　　也就王子欣不为所动，冷声道：“就是因为有这种男人的存在，我才不能统治世界。”
　　大哥，我给你跪了。
　　“话说回来，你怎么还不跟梁正东分手？”吴大大擦着白板，扭头看我。
　　我奇道：“这话是怎么说回来的？”
　　王子欣打我一下：“请正面回答问题。”
　　我瘫倒在椅子上，垂着眼：“还有四年我和他就是夫妻了。”
　　吴雪虹恨铁不成钢：“四年后他就是个３７岁的老男人，还是个坐过牢的老男人，我看你需要倒立磕磕脑袋，把水倒出去。”
　　王子欣推了推我的脑袋：“啧，听听这碧波荡漾的声音。”
　　唯有杨杨拉着我的手，认真道：“梁子是个好人。”我搂住她的胳膊晃了晃，道：“更重要的是我爱他。”
　　王子欣稀奇地看着我：“让我算算，２１岁遇上梁正东，２２岁跟他谈恋爱，２４岁他入狱，到现在等了他四年。够能的啊你，初恋谈到现在，三加四等于七，还要再等四年，谈一场十一年的恋爱，其中八年对象还不在。”
　　我反驳她：“我们一直都有联系的。”
　　吴雪虹玩味道：“对，一个月两封信。一封信写十来张纸。一年见两次面，隔着玻璃窗拿着话筒。”
　　“我承认，梁正东是个好人，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更接近好人的定义，但是，你用不着把自己献祭给正义的战士。更何况，被诬陷入狱、和罪犯混了八年，你确定他出来后还是你爱的那个梁正东？”王子欣直直地盯着我，字字句句都是为我好。
　　但是……
　　“你十三岁就谈了第一个女朋友，我不一样。我活到２１岁从来没有动过心，唯有梁正东，让我心动。我不能错过他。我等他仅仅是因为我爱他，没有旁的原因。我也想快点结婚，让父母开心，只是我身不由己，情难自禁。”我看着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忍不住笑了笑。
　　我是多么，多么想看到为我戴上这枚戒指的男人摘下它，然后将其套入我左手无名指啊。　　　　　　　　　　　　　　　　　　　　
作者有话要说：　　

　　☆、匆匆那年

　　想好对策后我就沉下了心，和父母、小弟一起逛逛街，吃吃饭，十一假期很快就接近了尾声。而小弟也差不多到了动身返校的时候。在他走之前，我和他谈了很久。
　　小弟依然是住在我的房子，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和魏泽视频。
　　小弟兴奋道：“姐，过来打个招呼呗。”
　　我冲他比了个大大的叉。他嘟了嘟嘴，显得有些失望，然后对着屏幕道：“我姐有事，下次再见。这么晚了，我整理东西去了。”
　　魏泽的声音从电脑里传出来，低沉磁性，和他俊俏的外表很是相配：“你忙去吧，电脑放桌上，开着视频。”
　　妈的，整理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我还要谈话呢。于是对小弟做口型：关——掉——
　　小弟看了我一眼，转过去对着屏幕：“我忙着呢，关了关了。”
　　魏泽似乎叹了口，只来得及说“好”，就被盖上了。
　　我这才走进去，盘坐在小弟的床上，开始我预谋已久的谈话。
　　三个多小时的谈话主要围绕着小弟的性向和魏泽展开。小弟表示自己应该是双性恋，不一定会和同性携手一生，让我不要太绝望，我表示不论怎样，我都爱你，你的事情还是自己下决定，不要想太多。
　　而关于魏泽，妈的，从来不知道林丹煦居然那么蠢。认识了三年，还谈了一年恋爱，居然什么都不清楚。在知道魏泽什么事都瞒着他后也没问什么，权当自己不知道被骗身骗心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是恩恩爱爱。
　　不说真实情况，单说魏泽编出来糊弄他的，依然是职业不知道，家人不知道，朋友不知道，月收入不知道。住哪里倒是知道，估摸着是带到那里红被翻浪，共赴巫山云雨过。
　　我咬牙切齿：“你对你男朋友真是太了解了。你知他长短，他知你深浅。”
　　小弟倒是没脸红，一脸淡定。
　　我：“算了，自己小心点。还好还有小凯帮衬着，不然就你这样的，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呢。”
　　他这时候倒是脸红了。
　　林丹煦脸一红眼里就泛水光，波光潋滟，煞是好看：“姐，你怎么老是开黄腔，那么内涵，我刚都没反应过来。”
　　我抽抽嘴角：“我班里那些男孩子都没你纯情。”
　　林丹煦单蠢地看着我：“魏先生也这么说。”
　　我寒毛尽竖：“首先，解释这个称呼。其次，描述他说这话时的场景。”
　　林丹煦脸更红了，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