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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后福-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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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观裕略顿,说道:“据我所知,昨日晌午,陛下忽然传召犬子入宫,授意让其今晨奏请任命庞定北为五城营总指挥使。而后,昨夜南城官仓便就出了事,陛下震怒,责令严杳,而楚王趁机提议悬赏任官。”

    郑王未到年龄不能上朝,身边人也没几个贴心的,故而朝上的事并不知情。闻言沉吟了片刻,他便就凝了眉,斟酌道:“先生的意思,莫非是想说这事是冲着替沈宓大人解围而来?”

    沈观裕抬头:“王爷想多了。一则犬子并未有那种本事可以行得了这么大的案子,二则便是有这本事,他也不可能与楚王沆瀣一气,若犬子是那等甘于趋炎附势之人,当初也没有理由会拒绝皇后的好意。”

    郑王点点头,释然道:“的确如此。”

    说完他又不禁凝眉望着殿外,幽幽道:“本来这次是极好的机会,却偏偏半途又出了这样的岔子,真可谓是世事难料。”

    沈观裕望着地下,不置可否。

    再坐了坐,议了几句着庞定北积极参与破解这案子之后,沈观裕便就出了宫来。

    驾马立在宫门内望了承天门方向片刻,遂又打马回了府。

    才进曜日堂林贵便就拿着个大信皮迎面走过来,躬腰禀道:“回老爷的话,宋寰的事都查清楚了,都在这上头记着。”

    沈观裕顺手接过来,也未曾急着看,只将它揣在怀里,而后进了书房。

    近日除了议论官仓的事之外便没有别的新闻,沈雁虽然依旧关注着事情进展,未免也觉得时间有些过多。而她虽然有心想观察下沈观裕的反应,但可惜也没有什么机会碰面,就是有机会碰面,她也不见得就能从他的只字片语捕捉到什么来。

    但他们没有动作却是不可能的,而且眼下情况还比较复杂。

    皇帝还打算下个月去秋狩,这事若不尽快办完,恐怕连秋狩都成问题。若是秋狩去不成,那些王孙公子又不知有多失望,尤其是楚王郑王,他们恐怕正等着在围场好好露一手,所以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期待这事尽快尘埃落定的。

    府里正在筹办着中秋节,季氏华氏近来很忙,沈雁因为净水庵那事余波未平,因此被特别照顾,不用去凑这个热闹。这日早饭后在天井里喝青梅茶,一面琢磨着要不要去把院墙那头沈葵手上的兔子哄过来玩玩儿,福娘忽然走进来:“姑娘,小世子回来了。”

    沈雁一口茶在喉咙口咕咚了一下,一半咽进去,一半倒回来,于是险些呛了个半死。

    顾颂回来了?她抹一把脸,抬起头来。

    顾家上房里,戚氏等几位少奶奶正好都过来请安,同聚在荣国公夫人身边,而荣国公夫人则拢着身前的顾颂问长问短。

    顾颂清减了些,一双微凹的眼睛看上去更显深凝,而这样的他看起来竟褪去了几分稚气。二奶奶打量着他,含笑道:“这大半个月不颂儿,我倒觉得他长大了几分似的。你们看他这眉眼儿气质,是不是已经跟咱们老爷有了几分像?”

    大家便都含笑看过来,顾颂微有赧色,稍稍地垂了头。

    荣国公夫人觑了他两眼,说道:“才回来,还是别拘着他了。去玩儿吧,今儿个的课也免了。”

    顾颂起身称着谢,又跟众婶母们告了辞,才又迈步出门来。

    到得廊下,看着如斯景物,却是没急着走,而是在侧廊下停了步。

    这府里的风景依旧是那般熟悉,可相隔大半个月回来再看,又终归像是有什么不同了。以往看这些树木皆是树木,而眼下看来却只有略带秋意的沧桑,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二十来天的时间,竟像是把二十年的心路都走遍了似的。

    诚然,比起在东台寺那些日子,他已然振作了许多,至少已能平静地与人交往接触。在戚家住的这段时间,虽然那边并没有与他交情很好的表兄弟,可是外祖母与舅母们对他总是不错的,他又怎能够毫无顾忌地在她们面前放任情绪?

    他一直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大不了,这只是失误,而他再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跟自己提点的越多,这印象却是越发深刻,以至于无论走到哪里,竟都能极快地将心思转到这事上。

    他终究没有韩稷说的那么洒脱,能够拿得起放得下。

    “大哥?”

    面前忽然有稚嫩的童音。偏头看过去,是弟弟顾潜在唤他,九岁的他已经比沈雁还要高出一点了,身着天青色的一套夹袍,显得干净秀气,但是他的眼神又分明透着一丝拘谨。

    他自幼在上房长大,与府里兄弟姐妹们极少相处,顾潜身为亲弟弟,也极少找他。

    他是顾家的嫡长子,打从记事起,祖父母便开始灌输他身为荣国公府小世子该有的荣誉感和使命感,于是从记事时起,他便时刻记着自己是荣国公府的接班人,肩负着多么重大的责任,他不与弟妹们玩耍笑闹,因为那样显得不稳重,也不与他们多么亲近,因为害怕有损身为大哥的威严。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荣国公府,他害怕出错,害怕让爱他的祖父母失望,于是他很少说话,也很少与人亲近玩耍。

    他跟董慢他们能玩到一起是因为他们俩主动找上他,他会与韩稷交好是因为韩稷经常被荣国公夫人和顾至诚夸赞,于是渐渐地韩稷成了他心目中成功接班人的标准,也成了他的榜样。而他之所以亲近她,是因为她能使他记得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

    他在她面前不需要伪装老成,因为她比他更不着调,也不需要担心说错话,因为她压根就不会拿看勋贵接班人的目光来看待他。因为她出身清贵的傲气,他在她眼里就是个普通的邻家孩子,他为此难过也为此高兴,但这一年来唯有没有的,是寂寞。

    只要有她,似乎就是整个天下就只剩下他和她,他也只会觉得悲伤,而不会觉得寂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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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求粉红票~~~~~~~~~    韩稷笑了笑,“王爷的心意,我自然明白。我还期待王爷来日荣登大统,介时也好谋份不朽的锦绣富贵,又岂会因为王爷一句玩笑而气傲?我说帮不了,不过是我自己已无能为力罢了。”

    他放了手上杯子,说道:“听说东辽那边巴特尔与格尔特联手之后所向披靡,老蒙古王也快坚持不住了。照这么看,顶多还有半年东辽便可平定。这也就意味着家父很快就要班师回朝,到时候我将无权过问中军营核心军务,也没有调兵之权,对王爷来说自然没有什么用处了。”

    楚王蓦地一怔,这才想起他如今还连个世子名份都没有。五军之中勋贵手上的兵马均行世袭制,韩稷若非世子,那么便无权过问职位以外的军务,一个没有军权的勋贵子弟,对他来说可不是已没有用处?

    可是在这大半年里,他却又已经与他形成些默契,比如说净水庵那一案,而且他也已经深入过他许多事务,莫说他如今很难找到个才智能与他相当的人代用,就是有,那也还有个磨合,他才刚刚用上手,怎舍得就此撂下?

    而就算撂得下,假若他反过头又倒向了皇后,那他岂非十分被动?

    他深深看了他一眼,喝干了杯中酒道:“不是还有半年时间么?你替我办好了这件事,我又岂会亏待于你?”

    韩稷扬唇:“王爷如此厚爱,末将本该肝脑涂地,但这件事既然扯到了徐国公府,我反倒不好插手了。请恕我直言,勋贵们如此团结。皇上心中恐怕有些忌讳,这次斥责徐国公而抬举东阳侯这就看得出来,假若我再插手,恐怕自身都难保。”

    楚王锁眉沉默起来。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自己也是宗室皇亲,皇帝的处境他比谁都清楚,眼下既然贬董捧庞。那就摆明了是在敲打一干勋贵了。韩家自己已然身份殊然。韩稷出面必受牵连。若是保不住韩稷,他也会大受影响,这个时候又怎能先自毁长城。

    他说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韩稷望着窗外一树秋叶。咂了咂嘴,“办法也不是没有,但却迂回了些。”

    楚王端着酒望着他。

    他顿了顿,说道:“南城官仓那事刘俨不是一直没解决么?

    “眼下是南城指挥使吴成暂领这案子。至今也没有眉目。王爷若是使人即刻把这案子再挑起来,让那‘盗贼’再往官仓四面做点什么举动惊动皇上。明儿早朝上,多半就不会再提这个事了。”

    楚王面色沉凝着,默了片刻,他又道:“可这样也治不了本。总会有人起疑的。而且这件事当初做下之时本就有些冒险,眼下只为着封陛下的口,则又把它重挑起来。显然这代价过大。”

    韩稷平静地望向他:“风险自是有的,可若要阻止陛下的计划。眼下只有这条路最为妥当。至于风险,只要不出意外,便可无防。就是有意外,那也只好到时再说。没有理由眼下为着一份未知的风险,就连该做的事情也畏手畏脚地不去做。”

    楚王闻言,倒是点了点头。“可话虽如此,可明日不提,后日也会提,陛下竟有此意,自然还会催促于沈宓,这又如何是好?”

    “为了斩除后患,自然还要下点功夫。”

    韩稷抿着茶,说道:“等到官仓案发,必定惊动朝上,介时王爷便就出面提议,以悬赏的方式来捉拿案犯不就是了么?敢觑觎官仓,此事非同小可,陛下也十分重视,可正是因为重视,我们才更有理由提出借此案之机来定下新的总指挥使。

    “五城营担子不轻,陛下再存着别的想法,自然也希望担任此职的是个有真正能力的人,倘若真有人能够破得了此案,陛下有什么理由反对他上任?又有什么理由不认同悬赏任职的方式?

    “谁若能捉到此贼,谁就来担任这五城营总指挥使。王爷只要赶在恰当的时机将此事提出来,我敢保证,沈宓必然会附议,而你事先告知一声各路人马,再由他们到时在朝上顺势附议,而与此利益的那些臣工必然也会附议,到时候这事,便没有不成的道理。”

    楚王听完这段,沉黯了一夜的双眼才终于振奋起来!

    “悬赏任命,果然是个好主意!”

    他轻击着双掌道:“你说的很对,朝中可不止咱们不愿庞定北上任而已,且除了沈宓,还有与董家的各家勋贵也一定会附议,而皇后如今没了刘俨,朝上的力量如同一盘散沙,没有刘俨那样的人领头,突发状况下他们哪里能应付得了?”

    而他还未曾说出口的是,皇帝此举很有分化勋贵的嫌疑,此事虽与内阁无关,但诸志飞等人都是元老,见皇帝此举,未免也有几分兔尽弓藏的感觉罢?所以就算他们不插手此事,也必然不会反对他这样的提议,只要不反对,皇帝就没有理由坚持。

    南仓失窃之事本就是他为引开刘俨对顾家的关注而设下的幌子,要破这案子,那不比嚼大白菜还简单?当然他需要花许多的心思和手段来预防一切可能被揪住的把柄,可是这样一来却让皇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竟是十分值得的!

    没想到他纠结了一夜,却因他一句话而茅塞顿开!

    楚王略顿片刻,深深看他一眼,含笑拿扇子击着手道:“好兄弟,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韩稷听着这“好兄弟”三字,扬唇笑笑,并未曾说什么。

    沈家这边,沈雁到府后刚好赶上晚饭,而沈宓居然被许敬芳留下用饭,华氏仍在叹气,沈雁心下却略有了底,因而规劝了几句,母女俩好歹把饭吃了。

    因要等着沈宓回来问讯,沈雁便就在华氏房里跟扶桑打络子。

    华氏见天色太晚催她去睡她也不肯。

    其实想想,沈宓本也可以不必像如今这么被动的,如果没有沈观裕夹在其中,沈宓完全可以联手他一起设法改变这困境,可就是因为夹杂着这层关系,就是因为如今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亲生父子几成政敌,这才使得人投鼠忌器。

    而说来说去逼得沈家变成这么样奇怪的还是皇后,沈雁每每想到家庭关系的复杂,就不免更多痛恨皇后一分。而这个天杀的宋寰还要从中插一杠子,将原本可以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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