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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后福-第3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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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想魏国公特特地将韩稷招去见沈观裕,而沈观裕看韩稷的目光还十分和善,他眉头不由又皱了皱,随即与葛舟道:“你去传个话给四爷,就说我这里有贵客要招待,眼下走不开。”而后抬脚进门,又亲迎了他们往上房去。

    顾颂听说韩稷来了,也感到十分惊异,一个人捏在棋子坐在沈莘对面沉吟了半日,也迎了出来。

    这一行队伍竟就十分壮大了,韩稷本是个出挑的少年,首次到府的魏国公虽人至中年,却风姿不输少年,比起韩稷的年轻俊美另有一股俊挺轩昂的气质,府里丫鬟们见着后口耳相传,很快大半座府都听说了。

    消息传到浣玉斋,沈雁也是讶了一讶,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如果是真要提亲。这种日子当然是要过来随礼的,只是不知道遇见了沈宓,又会生出些什么风波?她使了福娘过去打听消息,吩咐有什么随时来报。

    沈宓这一行到了外书房,这里济济一堂,早坐满了内阁大臣与各部要员。

    大伙见了诸阁老与魏国公连袂而至,渐渐起身的起身。让位的让位。厅里渐渐分成两个区域,一边以几位阁老及魏国公为中心的贵宾处在较为僻静的偏厅这头,而其余如房贯等人则在正厅以及院里廊下各自三三两两的聚首。

    沈宓默数了下屋里人。内阁诸郭许房都到齐了,柳亚泽这两日染恙,来道贺的是柳夫人与子媳,内阁四位加上顾至诚父子及魏国公父子便是九人。再加自己与沈观裕,便是十一人。遂让人拿来了素日与好友们聚首时煮茶用的紫铜大壶,又拿了华钧成才送来的两盒茶叶,亲自沏泡起来。

    顾至诚闻见茶香,深嗅了两口。遂与韩稷道:“稷兄弟也是茶道好手,你闻闻这是什么茶?”

    韩稷幼时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迹思维,于棋茶上很是上下了番功夫。因而在座这些相熟的人都知道他出身将门却也有些风雅情趣,这也不是什么好值得遮掩的事。若在平时,他自是会顺口说出来历,但今儿是在沈家,又还是沈宓的茶,他又哪敢轻狂。

    但顾至诚都把话说透了,不说又未免显得矫情,想了下,遂眼望着沈宓道:“我闻着像是今季的云雾秋茶,不知道正不正确?”

    沈宓一双眼扫过去:“韩世子果然是行家。”

    说完顺手先沏了半杯递给他,说道:“请世子尝尝汤色。”

    虽说心里对他也有讶异,但出身公侯之家的他想要学个棋茶什么的附庸附庸风雅并不是什么难事,也并不值得放在心上。

    韩稷起了身,双手接过,轻抿了一口,只觉微有些涩,话到嘴边想要说出来,却又蓦地住了口。沈宓出身世家,又是公认的雅士,琴棋书画诗茶酒花这几个字必然学有所精,这云雾秋茶并不难泡,但他却偏偏泡出杯涩茶让他点评,恐怕有诈。

    他抬眼看了眼撑膝而坐的沈宓,略凝神,谦逊地道:“是上好的秋茶。以汤色来讲,若是于我等血气大盛的后辈们喝,窃以为恰恰好。若是于上了年纪的人喝,恐需要再化淡些。”

    说着将余茶饮尽,双手置于盘中,说道:“多谢大人赐饮。”

    礼数倒是做的周全,就是不知道这层皮能披多久。沈宓望着盘中那仍有氤氲升起的杯子,唇角的笑意未减,也没曾说什么,顺水将壶里的茶化了一化,而后斟出来几杯,命葛舟亲手递于阁老们面前。

    魏国公得了茶,尝了一口,只觉入口之后如琼浆浓稠,入喉之后又有浅香回绕,不觉也往沈宓多看了两眼。

    眼前的沈宓青衣锦衫,头上拿玉簪簪住发髻,腰间与簪同色的一枚玉珮,衬着衣衫的底色,清清爽爽简简单单,犹如竹林闲鹤,身为名流雅士的风骨气质便全显现了出来。

    且他全程雍容浅笑,若不是韩稷跟他说过早两天被他撞破了他与沈雁见面被撞破的那事,以至于他心里有了底,否则竟是全然也看不出来他对韩稷有什么不同,也就更不会留意到刚刚生于无形又消于无形的这场过招了。

    他将茶杯放下,微笑与沈宓道:“久闻子砚兄洒脱风流,今日接触之下,果然名不虚传。不知道子砚兄生庚是哪年?”

    沈宓回应:“在国公爷面前不敢称兄,在下是辛未年七月的。”

    “辛未年七月?”魏国公笑道:“我是甲子年冬月。我很景仰沈家数代的风骨,也很期盼能与沈兄能找个机会坐下叙叙,你我既然相差不了几岁,当着沈御史和阁老们在,沈兄若不见外,往后你我便兄弟相称如何?”

    韩稷心里美滋滋地。

    果然他选择让魏国公替他张罗婚事是对的,对付沈宓这样的人精,就得魏国公这样的滑头。这要是认了兄弟,沈宓还能不把他当晚辈?当了晚辈,那就好说话了,行事也有规矩可依了,回头要孝敬点什么讨他欢心,也容易了。

    “汶定是武,子砚乃文,你们二人可都是朝中的顶梁柱,若是能相互通好,那可是桩美谈啊!”许阁老抚着胡须笑道,姜还是老的辣,他虽不知道与沈家并没有什么瓜葛的魏国公父子怎么今儿齐齐上沈家来道贺,但魏国公明显在向沈宓表达亲近之意,他又岂能看不出来?

    这沈韩两家都是靠谱的人家,他们俩通好往大了说于朝堂社稷也有利,往小了说他们这圈子又更多道人脉,总归是好的。

    顾至诚从旁听了却连忙摆手:“这怎么能行?子砚与我同辈,恪叔与我则相差了一辈,这要是你们俩兄弟相称,岂不乱了辈分?”

    “至诚多虑了!”诸阁老扬眉道:“你称你的叔侄,他们称他们的兄弟,哪里乱得了什么辈分?朝中这么多新臣老臣,要真照这规矩来,岂不是扯不清了?”

    顾至诚哑口无言。

    诸阁老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可他怎么就是觉得这里头有些不对?他觑觑魏国公又觑觑韩稷,再觑觑沈宓又觑觑诸阁老,愈发觉得他们这派和谐之下隐藏着什么秘密。

    顾颂也从旁觑着韩家父子,眉头微微地皱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宓本是要出言拒绝的,可听得诸阁老这一表态,倒是又不好说什么了,再拒绝便是连诸阁老的面子也不给。

    不过他对韩家父子此来的动机却开始感到疑惑,首先沈韩两家并没有什么密切往来,就是平时办事也是遣人送贺仪而已,韩家即便是有与沈家交好之意,也不至于他们父子俩都亲自到场。

    而韩稷那日被抓包,知趣的本该销声匿迹不在他面前出现,可他今日竟又还把姿态放低到尘埃里敬着他,就连魏国公本身都也纡尊降贵地跟他称兄道弟,诡异的是还有诸葛老也在帮着他们说话!他若再嗅不出点异样的味道,未免也太迟钝了。

    可他们这又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心存了警惕,也就笑笑,望着沈观裕。

    沈观裕也嗅出了一点异常,他虽然不知道沈宓给韩稷的那茶涩到什么地步,但韩稷既然那样斟酌再三地回答,而且事后沈宓又的确将茶化开重泡了一泡才递至他们面前,更而且后来随手泡出来的茶色增之一分嫌浓,减之一分嫌淡,可见他们俩这来去之间是存着些什么猫腻的。

    自己养的儿子,哪有自己不知道的。

    沈宓把目光一投过来,他就看出来他的不乐意。

    他执壶给众人添了茶,微微含笑道:“国公爷抬举犬子,老朽也与有荣焉,只是若互称兄弟,那么老朽可就得告老辞官了。”

    众人闻言,又不由顿了顿。但是再一细想,又不由恍然。

    老魏国公与先帝乃是结拜兄弟,魏国公与当今皇帝理论上也是异姓兄弟,如果说魏国公与沈宓兄弟相称,那称呼沈观裕就得为世叔伯,这若是沈观裕不曾为政倒也罢了,若是在朝上,若是当着皇帝面,岂不令沈观裕有坐大之嫌?

    诚然,朝上比魏国公高的也有大把,比如在座的阁老们,可是他们这些人原本就曾与先帝平起平座过,是皇帝的长辈,就是私下里称声叔也不为过,而朝上后提拨的臣子里却全是年轻一辈,唯一称是上老资格的便是沈观裕,这么一来,可不就是把沈家给架起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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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 败北
    当今皇帝可没有什么海纳百川的心肠,处在沈家的立场,说话做事小心些是该当的。

    诸阁老一听这话,也禁不住冲魏国公挑了挑眉头。

    前朝首辅,可不是浪得虚名。

    在这样一番话下,还真没人能坚持什么。魏国公笑笑,也只好转着杯子道:“沈大人言重。”

    既没否认也没有承认,又不是正式结拜,本就不需要过多解释。

    顾至诚端详着各人面色,只觉得这个个笑容底下却暗潮汹涌,看不透内情,也笑着道:“吃茶吃茶,冷茶伤胃!”又说道:“我前儿也得了两罐秋茶,不过没有子砚的这么好,我就是个粗人,还是觉得浓香的春茶合我脾胃些。”

    房阁老微笑:“行武的将军们,大多好春茶。”

    这里便就顺着茶字又说到了酒字,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其实也不存在什么不和谐,不过是因为沈宓对于魏国公的亲近之意未曾如意料之中全盘接纳,众人知道沈宓并非恃宠生骄之人,也就不以为意。

    韩稷这里因着魏国公败北,知道沈宓有了防备,短时间里恐怕也得不着什么便宜,便就趁着大家停顿的间隙道:“我听说府上还有几位年岁相当的公子,更有一位还是房府的乘龙快婿,不知道沈大人能否着人领我去引见引见?”

    年轻人本就该与年轻人在一处,何况眼下也已经见过礼了。沈宓起身道:“莘哥儿他们应该已经在虎鸣阁,在下引世子爷前去便是。”于正常礼仪上,他是不会有任何疏漏的。

    韩稷遂与众老告辞。

    顾颂见状本也要起身同去,魏国公这里笑道:“颂儿近来在大营里习练些什么?”只好又停了下来。回叔祖的话。

    沈宓一路引着韩稷往虎鸣阁去,一路上和颜悦色,遇见相熟的人打打招呼,见到有典故的地方也会礼貌地跟韩稷说说出去,看上去两人关系并不存在什么障碍。

    韩稷总位于他略后的位置跟随,行动比起任何时候来都显得谨慎。他这趟来既是为礼数,也是为挽回沈宓对他的印象。可是沈宓进门就给了他个下马威。若是往常,若是旁人,他当然不会将这些个刁难当一回事。可这是沈雁的父亲,他未来的岳丈,他还真不敢拿他怎么样。

    但他又岂能这么被动,沈宓拒他千里。他难道就认命不成?

    软是要服的,媳妇儿更是要娶的。

    随着他过了两道回廊。眼见得人烟少些了,他索性鼓起勇气紧走两步,到他前方弯腰一揖:“晚辈有几句话想与大人说,还请大人给个机会晚辈。”

    沈宓停步。凝视了他两眼,说道:“世子何必客气,有什么指教但说无妨。”

    韩稷脸红到脖子根。说道:“晚辈自知在雁儿面前行止不端,让大人生气。但是晚辈能以性命发誓,晚辈绝非成心亵渎雁儿,我认定雁儿非她不娶,也早就禀明过了家父,准备近几日就上门提亲,晚辈愿意接受大人的任何惩罚,只希望大人能成全晚辈这个心愿。”

    沈宓与魏国公同朝未久,但印象中他内敛谦和,并非那等狂躁肤浅之人,心下对他并也有着基本的好感,先前虽然对他的刻意亲近持婉拒态度,也曾因为韩稷与沈雁的事让他略有微辞,但终归他并不是那等拎不清的人,因而只要不提沈雁这事,他基本也没有什么意见。

    但是眼下韩稷偏偏哪壶不开就提了哪壶,他压在心底的那股恼意也就不觉上来了。

    “世子这是什么意思,敢问您几时在小女面前行止不端?我怎么不知道?你与小女很熟么?小女今年尚且才十二岁,不知道世子提的哪门子亲?”

    韩稷听完他回的这席话,直恨不能把舌头给咬断吞回肚里去。

    早就知道沈宓不是好相与的,但也没料想到犀利成这个地步,他这不摆明是宁愿不计较他寻沈雁私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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