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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后福-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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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宓为难地看着沈雁。

    沈雁伸手比出个十字到他眼前晃了晃,“那十两……”

    沈宓飞快捉住她两只手,跟华氏讨好道:“让她去吧!有我们大人在哩,保准不会闯祸。”

    华氏横了他俩一眼,转身进了屋。

    离休沐那日还早,倒是华正晴的回信很快来了。

    信上说家里都好,大家都很思念他们云云。沈雁也很思念她们,这个就不消多说了。

    华钧成近来正在赶着秋季的丝织,甚少呆在家里,华夫人前几日在后园子里赏月时着了凉,不过已经好了。沈雁在拍华府养着的那几尾金鱼长大些了,那只大狸花猫居然也有了身孕,华家姐妹因为少了沈雁在府里,最近有些无聊,于是去庄子里住了几日。

    华正晴的语气闲适温柔,即使隔着十几年,即使隔着上千里地,也让人能够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温婉。

    信里并没有提到华家差事的事。

    她把信锁进书架的暗格里。

    不是因为这有多么秘密,而是因为珍惜重回到手的温情。

    她最近往鲁家去的多,已不大往柚子胡同去玩了。如今她即使还顶着个九岁小姑娘的身子,内心却不是,莫说跟那帮小屁孩们混在一起很搞笑,就是不因着这个,以她后来学到的那些个规矩,她也在外头跟她们痛快玩不起来。

    当然,除了不在坊间玩耍,她其实还是一样的。时间改变了她的认知,却没有改变她的天性,渐渐地鲁思岚也被她影响得多了几分活泼。

    她们在鲁家后园子里,摘了荷叶扣在头顶,坐在小木船上,悠然地拿馒头屑去逗湖里痴肥的锦鲤。争相抢食的鱼群将小木船顶得左摇右晃,鲁思岚抓住船沿大叫,沈雁却坐起来,笑着去拍鱼儿们的脑袋,顺手再往湖里捞一把菱角送给鲁夫人尝鲜。

    鲁夫人听说菱角的来历,哈哈大笑说怪不得多了几分馒头味儿,她对沈雁,似乎格外喜爱。

    她再留沈雁吃晚饭,沈雁就婉拒了。

    除了正式邀请,否则不在人家家中吃饭,这也是沈家的规矩。

    无论如何,沈家百年来能够受到尊重,跟这些固守的礼仪总是分不开的。

    更何况,她跟鲁家结交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华氏之死的线索,有些过密的交往,还是能避则避。

    顾至诚提到的广西灾荒像是刻印在她的脑海里,卢锭是因为担任了广西钦差而落马,沈宓是因为他而被牵连入狱,华氏又是因为营救沈宓而落得人财两空最后横死沈府,这本来不相干的几件事,却又着着实实地有了干连。

    如果要避开华氏的死期,也许还得先从卢锭这案子着手,在她寻找到华氏枉死的直接原因之前,只能选择先避开这明眼可见的危险,然后再徐徐图之。

    只不过还没等她想出个眉目来,曜日堂这边,沈夫人的茶会就开始要举行了。

    沈夫人很重视这次茶会,除了邀请到荣国公府的女眷,还请了作陪的鲁夫人。

    这是邻里间的小聚会,虽然不拘那么多,沈夫人也还是让人传了话给儿媳妇们。

    大奶奶季氏因是寡居,虽然除了婚庆之外并不忌讳这些,可季氏还是命沈弋去回话给沈夫人:“就跟太太说,我这里正抄着初一去上香的经,就不去了。”说完看着女儿,却是又接着道:“要不,就你替我去。你今年也十二了,到了明后年也该开始说亲,如今正该多去露露面。”

    沈弋哭笑不得,“母亲也忒急了些罢?您这是怕女儿嫁不出去?”

    季氏望着她那张无瑕的脸,也笑起来,“我哪里会怕你嫁不出去?你若是嫁不出去,这天底下的人只怕都要打光棍了。我只是觉得,虽然你是府里的大姑娘,太太又看重咱们,可你父亲不在了,如今芮儿又小,没有娘家父亲和兄弟们撑着,你总是吃了大亏。”

    沈弋听到说起这层,却是也渐渐敛了笑色。

    沈家虽然家大势大,可父亲在的话,她终归是朝臣的嫡女,将来分府也还有盼头。如今父亲过世,头上虽还有老爷太太罩着,不至于委屈了她,可若碰上那会计较的,想要找个有实力的亲家,她自然就比不上人了。

    要知道虽说眼下她还是沈府的嫡长孙女,等到老爷太太百年仙逝,各房分家立府,她就只有个沈芮可以仰仗,而如今沈芮还只有四岁,将来的路顺不顺还两说。她嫁人的时候他未成年,男方若有更好的选择,为何要选她?

    虽说若真碰上这样势利的人家,她也不见得要嫁,可是真说起来,京师这圈子里头,哪家的婚姻又结得单纯呢?不过都是面上好看,底子刻薄成哪样,谁又知道?官户人家里头联姻,本就是图得两厢利益,何况如今局势还并不那么太平。

    季氏看着女儿低头不语,又觉把话说得过重,深怕她心里不痛快闷出病来,于是笑叹着拉起她手道:“看我,无端端提起这个做什么。不管怎么样,坊内住的都是高官厚禄之家,能与这些女眷们保持好关系,对你往后总是好的。”

    沈弋望着母亲,那双清亮的眼眸很快就笑弯了。

    “是是是,母上大人说的很是,我这就去太太那边奉茶罢。”

    她盈盈站起来,爽利地出了门。

    季氏望着她远远地朝着曜日堂而去,微叹一气,纠结了年余的眉眼却露出一丝欣慰来。

    颐心堂这边正房,陈氏也在对镜梳妆。

    自打沈夫人暗示她不必去跟华氏低这个头后,她本以为沈宣会与她有番纠缠,没想到当夜沈宣不但没再责怪她,反而还留在正房过夜,跟她说是他冷落了她们母子。虽然是酒话,可是她也听得泪湿了半个枕头。之后与他和和气气,竟是再也没有生过龃龉。

    就连沈茗被罚跪那件事,她也就此抛下了。华氏母女虽然可恨,可她此番却因祸得福,反而因这件事让沈宣幡然醒悟回心转意,跟夫妻和睦比起来,华氏那点事过去就过去了吧。

    所以就算知道华氏呆会儿也会去曜日堂,她也没什么反应。

    “回头我们在曜日堂那边用饭,就让茗哥儿去找莘哥儿玩罢,别空手去,橱子里还有前儿他舅舅从西北带回来的肉脯,带些过去给莘哥儿吃。”

    陈氏交代着,出了门。    似乎也只好这样了,如今内务府那边还没消息来,荣国公府这边总还是不能得罪狠了。何况两家既然已经通了交,总归还是不能随意破坏的。再说她也不想与顾家多有牵扯,戚氏那人很不省油,在她调查华氏前世死因的途中,万一她从中捣捣乱什么的就头疼了。

    那就去登个门吧,往后就恩怨两清了。

    她问华氏:“为什么不是你带我去?”

    华氏哼道:“我才懒得跟戚氏那种人打交道。”

    沈雁更加无语。

    翌日华氏让黄嬷嬷拿了些御用的棒疮膏,金陵那带治创伤的名药,以及舒筋活络的一些药丸,七七八八卷了一包袱交给了沈雁。沈宓这日因此也回得早,背着华氏跟沈雁挤了挤眼,并拍了拍胸脯,表示一切都包在他的身上。

    这就是那十两银子的好处。果然是日行一善必有福报。

    沈雁抱着包袱随沈宓出了门,因为太近,所以爷俩步行过了两府之间的巷子,往顾家平日迎客出入的东角门去的路上,沈宓说道:“呆会儿我去见他们世子,你就去跟顾颂说两句话,问候下就完了。道歉什么的,由父亲去跟世子说。”

    他这是猜女儿心里应该并不愿意跑这一趟,照顾她的心情呢。

    沈雁耸肩,领了他的好意。

    很快到了东角门,见得沈家父女,门房连忙进内通报。等得片刻之后,顾至诚就快步迎出来了:“原来是沈二爷和二小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沈雁打量着顾家这位未来的国公爷,只见与顾颂有四五分相像,身板很挺直,眉眼也很利落,一看便有几分骨子里透出来的英气。尤其他迎出来的时候,那笑声透着爽朗。沈雁因着这份爽朗,对顾家开始有了丝好感。

    头次上门,按例还得去正院拜访拜访荣国公夫妇,无奈荣国公正在营中未归,夫人又在佛堂礼佛,也就作罢,只让人送去了几色随礼。

    一行人入了长房,沈宓说明来意,顾至诚立即谦辞起来。“犬子骄纵无状,屡次率着奴才冲撞二小姐,本该是我们登门致歉才是。哪有二爷来赔不是的理儿?”一面吩咐管家:“去看看奶奶在做什么?就说沈家二小姐过来做客,请她招待招待。”

    管家连忙下去,在戚氏出来之前,沈雁也就规规矩矩地在椅上坐着。

    管家进来的时候,戚氏正在顾颂房里看他服药。

    听得沈雁上门,顾颂端着的碗停在半路,戚氏的脸色则瞬间阴沉了。

    顾至诚虽然与她说过要与沈家为善的话,可顾颂两次栽在沈雁手里,她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去。不去理论是可以的,但是也别想让她对她奉若上宾。她跟管家道:“就说我伴着太太在佛堂礼佛呢。怠慢之处,还请沈二爷和雁姑娘见谅。”

    顾颂看着管家出门,默默地低头啜药。

    戚氏这里却是让丫鬟替他更换起床褥来。

    沈雁一面听着顾世子与沈宓寒暄,一面打量着厅堂。

    这里的家俱摆设都是新的,顾家是新贵,就是有传家的物事也留在祖籍没搬过来。于是整间厅堂看着锃亮锃亮的,虽然奢华贵气,但到底显得浮夸,跟沈府里沉静低调的景象又是不同。

    默默打量了一圈,先前那管家就来了,把戚氏授意的话一说,顾至诚面上便现出些不豫之色。

    沈雁并猜不出来这是赶巧还是戚氏不想见她,毕竟他们登门也并未提前告知。不过即使是故意不见,她也一点儿都不在乎。意思到了就行了,何况沈宓人缘不错,他与顾世子之间融洽了,戚氏那边便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那就去把颂哥儿唤出来。”顾至诚想了想,转头与沈宓道,“我想既然二爷看得起颂儿,特地过来这么一趟,颂哥儿总得出面回个礼。大家街里街坊的,又还是小儿女,往后来往必然频繁,在下以为暂且可以不避这么多,就是不知道二爷意下如何?”

    沈雁过来了,又没有合适的人出面招待,终是不合适。大家平日里在坊内也是一处玩,如今特地因着顾颂而来,自然也没必要特别设防。顾至诚这么说,显然是担心以沈家这样的门第,再有沈雁终归是女儿家,沈宓会不会对此有着计较。

    沈宓平日在屋里不拘小节,又是来赔礼的,便说道:“没有什么不妥。”

    管家又回到后院来的时候,戚氏正准备走,听说丈夫要顾颂出去陪客,立即道:“这里还落着伤,怎么能出去?”

    管家很为难。

    毕竟接连两番地推辞,很不合礼数。

    戚氏自己其实也知道的,可就是不服这口气。又不知顾颂呆会儿见了沈雁,会不会又被欺负?

    顾颂默了会儿,便就扶着桌子站起来:“我出去应个卯就回来。”

    于是没多会儿,顾颂就顶着还没消肿的屁股挪到前堂来了。

    他看了眼沈雁,弯腰给沈宓行礼。

    沈宓连忙将带来的药给了他身边的人。

    顾至诚脸色总算露出些霁色,让丫鬟们搬了好些瓜果零食,让他们俩去侧厅说话。正堂与侧厅只隔着道敞开的帘栊,如此既可以自在聊天,他们俩的举动又能够尽收眼底。

    侧厅里有张胡床,平日里大概作炕头用,做工倒是很精致,也不很高,上头还摆着张小方桌。

    顾颂得了父亲示下,并不能立即离开,只得率先走了进来。他也不跟沈雁打招呼,一进门,便就木着张脸坐了上去。许是对沈雁防备得紧,以至忘了屁股上的伤,刚刚坐下去又呲着牙跳起老高。

    沈雁哈哈笑起来。

    顾颂咬牙瞪她,红着一张脸下了胡床,装作看旁边架子上的墨兰。

    沈雁的笑声引来了那头沈宓和顾至诚的目光。沈宓远远见着二人这模样,知道是沈雁嘲笑顾颂,额上不由冒汗,到人家家里来了还这么嚣张,这丫头正该华氏那句,唯恐天下不乱。

    顾至诚行武出身,素日不拘小节,望着沈雁爽朗的样子,倒是由衷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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