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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后福-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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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同时望出去,只见船头上由舫主正低头与一名女子在说着什么。

    顾至诚唤来舫主:“这是何人?”

    舫主连忙弯腰:“禀二位爷。这是秋娘,原本是东湖画舫的琴娘,近日受人排挤被解雇,于是在各舫之间揽些私活儿。”

    顾至诚闻言。往船头立着的秋娘望了望,只见其衣衫简朴。瘦削纤弱,果然是贫苦出身的样子。遂道:“问问她,会些什么?”

    舫主连忙招了秋娘进来。说了经过,秋娘便向船中二人行了万福。垂眼道:“奴婢擅筝箫,以琵琶为精。”

    顾至诚笑望沈宓:“子砚可有兴趣?”

    沈宓也听见了舫主的话。想了想,遂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弹唱两曲亦无不可。”

    顾至诚挥了手下去,执壶要给沈宓斟酒。船头忽然又走来个少女,上前行了个万福,便就跪在二人案侧,双手接过酒壶,替他们斟起来。

    顾至诚纳闷,秋娘忙道:“这是奴家的妹妹喜月,如今为维持家中生计,只得也跟随出来侍奉酒水。二位爷若是不喜,奴家这就遣她下去便是。”

    沈宓出来从不叫人从旁侍候,闻言看向喜月,只见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两眼大大下巴尖尖,娇俏的模样倒有几分像他的宝贝女儿,心下便就放软了,从怀里掏出张十两银票来,递过去道:“我们喜欢安静说话,不必侍候了,你下去。”

    喜月称谢接过银票,勾头走了出去。

    顾至诚接着斟酒。船尾的卢锭几个听到船内的琵琶声,也转了进来。

    才点了两曲,船头忽然一阵吵嚷,紧接着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身穿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服,腰挎大刀面色阴沉,而随同的几人也都穿着五城营的服饰,而位于他们身后还有名女子,半高的身量凌乱的衣衫,竟赫然是方才走出去的喜月!

    “吴重?”顾至诚看向挎刀的指挥史,蓦然皱起眉来。

    五城营的人显然都不受功臣们待见。

    而喜月忽然一扫先前的乖巧温顺,哭着指着他与沈宓二人:“官爷,就是他们几个轻辱我们姐妹!求官爷替我们作主!”

    全船人愕然之际,抱着琵琶的秋娘忽然也哭着站起来,抖抖瑟瑟地走向船头,那模样,就仿似方才在船里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轻侮似的!

    吴重走到船内,与顾至诚拱了拱手道:“世子爷,得罪了。方才下官接到这女子报案,说是船上有人向她二人行猥亵之事,下官遁例过来调停,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顾至诚面色倏地冷下来。

    沈宓望着二女目光闪烁,瞬间已明白怎么回事。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是皇后的亲弟弟安宁侯刘俨,刘家并非军功出身,当年只是苏北的一个乡绅,当年刘家在赵家起义的途中救过周高祖一命,后来周高祖便与刘家结成儿女亲家。而刘氏女成为皇后之后,其亲族也依例封赏。

    如果说朝中清贵士族瞧不起战功出身的勋贵武将的话,那么勋贵武臣们瞧不起的,就是像刘家这种手无寸功纯靠裙带关系而晋位的皇亲国戚了。

    包括顾家在内的功臣勋贵们都与刘家道不同不相予谋,以致五军营与五城营的关系也并不好。眼下身任北城指挥使的吴重虽然明知道座中有沈家的二爷,还有荣国公府的世子,却还大模大样地说“得罪”,很显然这是有备而来。

    而这两名自称是琴师的女子,如此颠倒黑白混淆视听,莫非是与他们同台唱戏?

    如是这样,就有些麻烦了!

    沈宓心念顿转,与卢锭他们三人道:“志颐你们先走,这里不关你们的事。”

    卢锭他们又不是傻子,这会儿还看不出来沈宓二人中了人圈套?当即就道:“这席酒是我请的,我岂有先走之理?李兄何兄二位倒是可先回去了。”

    李何二人虽未入仕,却也是与沈宓相交已久的旧知,且文人都有股子傲劲,又岂肯做那趋利避害之徒?竟没有一个人岂先走。沈宓只好拖了卢锭到一边,说道:“今儿这事只怕没那么快善了,你且回去替我告诉声珮宜,就说我临时有事被召去了宫里,得迟些再回去,省得她担心。”

    卢锭知道他素敬华氏,听他这么说,才蹙眉顿了顿,点了点头。

    吴重见他们三人拂袖上船,竟是也没有阻拦,秋娘她们也只不时地觑着沈宓与顾至诚。

    沈宓心下愈发有底,这些人是冲着他们俩来的了。

    吴重向着二人道:“二位大人,此处说话不便,为着二位大人的体面着想。还是请随下官去北城兵马司走一趟吧!好歹人家都告到门上了,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二位大人酒劲上头轻薄了妇人女子,也好有个说法。”

    顾至诚贵为国公府的世子,在朝中除了宗室亲王,也没有几个比他更有声势的,如今竟受个小小的指挥使言语嘲弄,哪还忍得?当即一掌震碎了面前桌子,沉脸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押本世子!要押,把你们刘俨叫过来!”

    吴重见他动怒,心下不由也震了震,但他素来常替安宁侯办事,堪称他半个心腹,有他背后撑腰倒也不怕。于是冷笑道:“下官乃是朝廷亲命的北城指挥,岂是什么东西?世子爷也不必着恼,您若是不去,那下官就只好禀报都察院去!不过想必就算世子同意,沈大人也不会愿意如此吧?”

    沈宓被点名,眉梢立时冷了。

    报去都察院,那就等于是宣扬得天下皆知,而五城营那帮人,又有什么做不出来?

    就算眼下这是个陷阱,可终归难保没人暗中推波助澜,等到事情在朝上传出去,沈顾两家的颜面都要给抹尽了!事后就算能证明这是个误会,可事情既已传了出去,即使是假的天下人也会当作几分真了。而皇帝猜疑心颇重,到时会不会因此也怀疑到沈家一门的品行上去还很难说。

    沈宓默然了片刻,解下荷包,看了看华氏塞给他的那卷银票,平静地看向秋娘二人:“你们要多少银子,才同意私了此事?三百两,够不够?”

    喜月的眼神明显闪了闪,吴重望过去,秋娘便咽了口口水,与沈宓道:“看爷这话说的,我们的姐妹的清白岂是区区三百两银子就能赔回来的?爷这是把我们当成玩仙人跳的下三滥了么?爷若执意不去北城营把话说清楚,那咱们就在此地把大伙都喊来,评评理也成!”

    沈宓看向秋娘二人的目光,再也没有了半丝暖意。

    他把荷包又仔细地挂回腰上,说道:“吴大人方才说要去报都察院?”

    吴重凛了凛,回话道:“怎么,沈大人的意思是让下官这就去都察院递话儿?”

    “请!”沈宓平伸右手。

    吴重顿住。

    沈宓负手在后,又道:“吴大人去到都察院,只管请御史言官直接前来便是,只是吴大人别忘了,这种案子并不是由五城营受理,而且民告官的话,这二位姑娘首先少不了一顿板子。除了顺天府,我哪儿也不去,吴大人想怎么做,请便。”(未完待续)    “我也是无意间认识他的。”

    沈雁趴在大门上,从门缝里见着韩稷走了,遂松了口气,得意地站直身,从荷包里掏出张十两银票来,交给门房道:“这是你们爷让我捎回来的,说是在庄子上什么也没有,托你们悄悄给他买点酒水过去。事情就拜托您,我就不多留了,先告辞。”

    说完她径直穿过天井,熟练地从东边另一处小侧门出了去,把个门房看的一愣一愣的,不明白这找上门来的小丫头何以能在秦家横着走?

    韩稷在秦家东侧门大槐树后呆到日光西斜,才直接回府去。

    沈雁这里出了门,却从反方向重新雇了马车回榛子胡同,官兵们都已经退了,胡同里又恢复了先前的面貌,只不过胡同四面还有些护卫模样的人在走动。到了聚宝坊门前,福娘果然还与马车停在那里,沈雁跳下车,福娘便尖叫着冲过来,抱着她又哭又笑。

    “你去哪儿了?!”

    正在沈雁安慰福娘之际,顾颂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沈雁抬起头,只见他执着马鞭,板着一张脸站在面前,眉角还有残余的焦急之色。

    “你怎么在这儿?”她直起身来。

    顾颂冷哼了声瞪着她,招手让宋疆牵了马来。

    他本来是气她的,眼下看到她平安归来,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沈雁上去拉住他的马缰:“你是来找我的?”她指指那些已然退走的护卫。

    顾颂又哼了声,看着前方。

    沈雁明白过来,咧嘴笑了笑,拍胸脯道:“放心,这点小意外还难不倒我。”

    心下虽然有些发虚。面上却还是得这么说。毕竟大家因为担心她而险些操碎了心。

    如果她遇到的少年不是韩稷而是别的人,她应该不至于拖到现如今才回来。

    可她偏偏遇上的是韩稷。之所以不跟他撕破脸皮,是因为她了解他几分,他既然有着两副面孔,必然是个细心谨慎之人,这样的他是不会随便在京城对着个脖子上挂着八宝金锁的小姑娘动杀机的。而他目前尚未与楚王勾结,显然也不会有那么大胆子敢在天子脚下随意行凶。

    假若沈雁不认识她。那么根本用不着杀她。而若是沈雁认识他。他杀了她反而有可能会节外生枝,就像先前那么样,让他知道她有名有姓有家世。日后算帐也有个去处,其实是最好的。

    “回府!”

    顾颂**丢下这句话,纵马开始前行。

    沈雁看着他背影,转身也上了马车。

    她能感觉到顾颂在生气。显然他赶过来是因为她,但是她不知道该与他解释什么。

    韩稷办的事不知道是什么大事。他既然那么害怕她泄秘,那么她若抖露出去只怕能招惹来不少麻烦。四国公府虽然往来密切,但到底大家都各执兵权,又是同在御前混饭吃。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她最好是烂在肚子里。

    此外,顾颂帮过她的忙。她也曾与他提到过她的忧虑,作为朋友。按理说在刘氏这件事上她的确不该瞒着他,这种事完全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去行事,可是,事关她们二房在府里的处境,她却不能不更小心谨慎几分。

    但从今日之事来看,他能够这么快直接扑到这里,足见他是了解她在做什么的,而他并没有惊动别的人,只动用了自己手下寻找她,可见他也知道这里头的轻重。这样情况下如果还要瞒着他行事,似乎又显得有些矫情。

    进了麒麟坊之后,沈雁在两府间的巷子口下了车。

    顾颂见状只得也停了下来。

    “我查到刘普现如今还在聚宝坊的人手里,眼下应该还缺一大笔银子,我猜测我三婶应该还会派人送钱去赌坊的,她似乎必须要筹到两万两银子救出刘普来。”

    她立在地下,说道。

    顾颂将把马缰递给宋疆,眼望着天边淡淡道:“那又怎么样?”

    沈雁凑过来:“你神通广大,要是能派个人帮我在榛子胡同盯一盯,我会很感激的。”

    谁稀罕她感激?

    顾颂横睨了她一眼,哼了声。

    不过她肯主动开口跟他说起这个,他心里又觉得舒坦了点。

    “你到底帮不帮?”沈雁见他不说话,声音拔高了。

    顾颂瞪她。让他办事的时候态度好点会死吗?

    他心里的火又灼灼地烧了上来。但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几个滚,又还是说不出口。

    越是这样,他瞪得她越是发狠了,他冷冰冰道:“我又不是聋子,听见了!”

    说完几步蹿进了府,反身来砰地将门一踹,揣着一肚子火回了房。

    沈雁耸了耸肩,两手一摊,也回了府。

    路遇韩稷的事情被她抛到了脑后,反正她偷偷出门的机会也不多,下次多带人,谁又敢再对她不敬?

    这一趟收获不小,刘氏的罪行基本已经清楚,但是即使推测成立,可还是缺少十足有力的证据,伍姨娘的死已经定案,刘氏身后有沈夫人又还有沈宦,她要想拿下她来,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她眼下才没有揭发刘氏的打算。

    她没有那么好心,也没有那份闲心专门去替伍姨娘翻案,她就算是这么做成功了,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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