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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后福-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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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雁通体清寒,数九寒天里,背脊上却冒出了层层冷汗。

    原来她低估了沈夫人,她的目光果然深远!她选择这样的方式来保沈家,前世里沈家于是安安稳稳地占据在京师一隅。并逐渐成为了周室权臣。她用华氏的生命与二房所有人的幸福换取了沈家的未来,她心安理得地坐在沈夫人的宝座上。心安理得地看着华家被屠戳被毁灭!

    而沈家在得知消息后不但不曾提醒华家注意,反倒是默认她采取这样的方式自保!

    “真是人心叵测……”

    她想起外祖父当年如何地提携逆境中的沈家,喃喃地这样说着,窗外屋檐下的雪水滴嗒滴嗒地往下打,那丝丝寒意从半开的窗口盈进屋里,倒是让人逐渐变得冷静。

    默然沉寂了片刻,她忽然身形顿住,蓦地转回头来,凝眉又道:“可是即使皇上有意针对华家,也未曾明言,我祖母又怎么知道皇上的心思?”

    顾颂怔了怔,说道:“或许只是猜测,是未雨绸缪。”

    “不!”沈雁斩钉截铁地否决。“我祖母绝非这种人。杀人也是要冒风险的,你看这次?假若不是她有把握,她不会这么做。”

    就算沈夫人是未雨绸缪,可在举朝这么多臣子包括沈宓都没曾看出来皇帝动了杀机的情况下,沈夫人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她怎么那么肯定华氏一定值得她下这么大资本去杀害?华家遇难是在将近三年后,沈夫人她能有这样的本事预知未来?

    总不能她也是重生的!她若是重生的,如何连刘氏那点勾当都不知道?

    “绝对是有人透了风声给她。”她肯定地道。

    可这个人又会是谁呢?谁有这个本事窥测出圣意?是朝中哪个大臣,还是那些与沈夫人往来甚多的高官贵眷?这个推测令她感到非常吃惊,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抄掉华家的决定皇帝在这个时候已经下了!而她需要帮助华家脱离前世命运的任务也骤然紧迫起来!

    “这个答案,也许只有去问你祖母了。可她如今口不能言,也无法告诉你。”

    顾颂站在香炉畔,眉间也蹙起一丝忧虑。

    沈雁垂头低吟了片刻,倏地又抬起头来:“不,还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阳光射得屋下冰棱泛出耀眼亮光的时候,沈雁才从顾颂院里出来。戚氏听说她在鸿音堂,在她临走前也过来唠了会磕,顺便展示了一下她新染的指甲。沈雁拉着顾颂一道赏面看了看,十指白嫩指尖猩红,跟才吃过生人肉的吸血鬼似的,的确与众不同。

    戚氏深深看了凑在一处的两颗小脑袋一眼,扭转身出了去寻顾至诚。

    沈雁回到府里,二房里没什么人在,正院那边却是热闹得很,原来是杜如琛来了。

    沈雁前去拜见,只见其三十余岁,面目清秀和蔼,跟寻常文人没有太多不同之处,但兴许多了几分倜傥之意。

    沈宦陪着他在说话,沈雁她们见完礼便就散了。

    沈弋顺道来二房讨沈雁的寿酒寿茶,因着五岁的沈芮迈着小肥腿也跟了来,于是府里的兄弟姐妹包括沈璎皆都一道来了。

    沈芮沈葵还是十分要好,沈葵与相差一岁的沈芮一样有着浓眉大眼清亮眼神,而并不见扭涅之态,可见沈宣在这个次子身上还是真花了些功夫教导。

    他们俩齐齐对着沈雁行平辈礼,奶声奶气地拖着沈雁的袖子讨赏钱,负责照管沈葵的嬷嬷深知伍氏母女与沈雁的瓜葛,深怕引来沈雁不喜,忙不迭地上前阻拦。沈雁上去将他们俩一手揽一个,同赏了两个沉甸甸的荷包,又抓了把酥糖分给他俩。

    二人揣着荷包与糖,高兴地跑门角下看蚂蚁搬家去了。

    沈莘仍在守丧,不能喝酒赴宴,在屋里吃了杯茶,又在庑廊踟蹰了半日,然后趁着沈雁出来时在廊柱旁给她默默施了个礼,然后掉头即走。沈雁唤住他,也没说什么,让福娘回屋里取了两只湖州的狼毫给他。他咬唇迟疑了半日,接了东西便勾着头走了。

    没多会儿鲁家兄妹也过来了。

    鲁振谦进门时目光便往沈弋处瞥来,沈雁看见她微微勾了唇。

    华氏招待大伙吃茶,因为人不多,又是孩子们之间的小聚,所以并不影响府里“守丧”的规矩。几人同坐一堂分开两桌,没一会儿杜峻牵着杜云袖也来了,杜云袖端端正正冲沈雁拜了寿礼,杜峻则道了声“雁妹妹芳华”,然后便坐下与沈茗及鲁振谦他们品酒论诗。

    他与鲁振谦倒是一见如故。

    自从被撞之后沈雁并不曾见过他,只听说他如今住在沈莘院子里,每日里与子弟们一处玩耍读书,又偶尔去寻沈观裕指点功课,倒是没再起什么是非。沈思敏虽然清冷,但果然不是刘氏陈氏之流,似不屑于去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对于沈璎的示好,听说也始终淡淡的。

    今日杜峻在人堆里并不十分扎眼,沈雁也不曾过份留意他。她的心思全在心事上,于是就连一向以娇怯示人的沈璎,竟然也隔桌替杜峻接了两句诗这样的事也未曾发觉。

    傍晚沈宓回来自又有一番庆贺,他送给沈雁的是一套孤本的棋谱。

    沈雁趁着华氏不在,放了棋谱与沈宓说:“有件事我我今日终于想出点眉目来,不知道父亲想不想听听?”

    女儿说的话,沈宓岂有不听之理。他点点头,沈雁遂在暖炕这头坐下,然后与对面的他开了口:“不知道父亲有没有疑心过太太遣使刘氏暗杀母亲的真正原因?”

    沈宓顿了顿,眉间不由凝重:“你想说什么?”(未完待续)

    ps:感谢明月依依、游龙惊梦、chen168168的粉红票~~~感谢吹一个糖人儿的香囊~~‘    福娘耷拉着肩膀,说道:“姑娘都不知道的事,奴婢就更不知道了。”

    “那倒也是。”沈雁嘿嘿望着她。

    福娘脸红了:“姑娘就会欺负人。”

    这里正逗着趣,门外黄莺却说宋疆来找。

    沈雁到了前院,宋疆对她毕恭毕敬道:“我们公子请雁姑娘过府吃茶,还请雁姑娘务必赏面。”

    既是务必赏面,那当然就没理由不去。

    到了顾家,顾颂早在鸿音堂西暖阁里等着了。

    在窗内见着她来,连忙压下心里的涌动,平静地跨出门槛,负着手淡淡地道:“怎么才来?”

    “这还叫慢?”

    沈雁一面解开斗蓬,一面道:“这两天正在融雪,到处是水,穿着木屐一不小心就要滑泥地里,我能顺利赶过来就不错了。”她都不想跟他提上次出门时撞上杜峻的事情,那真是一肚子晦气。“你得多谢天公作美才是!”

    敢催她。

    顾颂轻瞪了她一眼,怎么每次都这么凶。

    沈雁把斗蓬递给福娘,福娘在门口放她的木屐,顾颂默了下,把斗蓬接过来,顺手挂在衣架上。

    沈雁打量着屋里四处:“不是请我喝茶?怎么什么也没有。”

    顾颂跟宋疆使了个眼色,宋疆蹦起来道了声“得令”,立时弹出去。

    不到片刻,三四个小厮齐齐捧着几个大食盒子进来。摆在桌上转身出去,又搬进来好些个碟子,顷刻厅内小圆桌上便被五颜六色各种各样的好吃的铺满了!

    沈雁睁大眼看了看。竟然看起来样样都很可口。

    “怎么这么降重!”

    她忽而就有些受宠若惊了。“你吃不完?”

    顾颂没好气地瞪着她。就没见她说过句顺耳的话。明明他是为了给她过生日专门准备的,宋疆他们都知道,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吃不完的残茶剩饭了?他又不能送她东西,便买了这些请她吃,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越想越生气。

    不想理她了!

    他转过身去,盯着案上西洋钟。

    忽然听见身后杯盘声响起,转过来。只见她不知什么时候起已开始埋头吃得不亦乐乎,胸膛里那别扭着的心顿时被她不时吐出的赞叹熨烫得贴贴服服。仿若二月春风吹过了堤上杨柳,又好比三月细雨绵绵地沁入心间。

    祖父曾说过有时候人的意念才是杀伤力最强的一把刀,以他的阅历,尚未曾完全体味到这句话的真意。但眼下却觉得这把刀幻化成了一只手,它不曾威胁他,但却在轻轻的拨弄着他的情绪。

    他回到桌畔坐下来,将自己这边的食物推过去。

    “好吃吗?”他轻轻地,略带着几分不自然地这样问。

    “嗯嗯。”沈雁不急不徐地品尝着食物,也认真的点头回答他的问题。直到把碗里的碧丝珍珠糕咽下肚,喝茶漱了口,才拿帕子印唇道:“但是我早上才吃过寿面,现在却吃不下了。”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住。“你买这么多东西,该不会是给我过生日吧?”

    她疑惑地打量着他。

    终于看出来了,可是这目光怎么这么讨厌?

    顾颂出着粗气。顶着红红的两只耳后根,大声道:“怎么可能?我怎么知道你几时生日?”

    “不是就不是嘛。”沈雁揉揉耳朵,这么大声做什么。“谢谢你的招待,不过我还要去梓树胡同我舅舅家,我得先走了。”

    顾颂站起来,“这么大冷天的。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沈雁凝重地说。

    “什么事?”他也凝重地望着她。今天她过生日啊,他好不容易推了谢先生的授课。前来备下这顿茶的,她怎么能只吃这么几口就走?再说她有事可以找他啊,再重要的事又怎样?他木着脸,说道:“你有什么事,我帮你去办便是。”

    沈雁耸肩:“这个还真不行。”

    顾颂不淡定了:“为什么不行?我连造假银票这样的事给帮你做过了!”这样的事情他都帮她做过,她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他做的?!他堂堂荣国公府的小世子,居然干起造假银票这样的事,他还有什么节操在?他觉得,就是她提出让他带着她去逛窑子这样的事他也不会太惊奇了。

    沈雁叹气。

    她哪里是不肯让他帮,根本是这事荣国公亲自出面也没有用,华钧成要是不说出那秘密来,谁还能撬开他的口不成?再者她还要去打听华家如今为什么推却与勋贵们之间的往来,这应该也是件比较重要的事。

    当然,虽然他帮不上,但他已经是自己人了,跟他说说也没事:“是为了解决我舅舅不肯搬家的事。”她简短地道。

    顾颂默了默,依然绷着脸:“你为什么非要让你舅舅搬家?”

    沈雁沉吟了下,遂把之前劝说华钧成的那套说辞给说了。“没有舅舅他们在,我母亲始终势单力薄。而更重要的是,如今皇上对我舅舅似乎颇多微词,他们到了京师,好歹在朝堂上走动得多,与各府往来密切些,对华家的处境也更有帮处。我很担心他们。”

    她很自然地对他诉说着自己的忧虑。因为她也实在需要有个能与她对得上话的人来让她谈论这些话题,一个人行事总难免有所疏忽,更何况是这种她以一人之力怎么也难以达成的大事。

    沈宓当然合适,可若去寻他的话,虽说他如今已不介意让她知晓些朝局,但是说到要共同对话却是很难的。出身世家的他骨子里终究有着士子对女子的一些独有的看法,她适当地说说可以,但过份地说却不行。

    但顾颂绝不会在意这个,所以他是如今最合适听她倾诉的一个。

    顾颂并没想到她忧虑得这么深远,闻言也不由凝重起来。

    华家的事他也听过,勋贵府里的接班人们打小就要被训练着接触朝政军事,华家当年如何相助陈王及周高祖打天下的事也屡有听闻。他也曾经暗地里感慨过华家的义举。这样的人本该深得国家重用或者回报,但是在两代国君先后灭了那么多功臣的例子在先,华家所受的这点斥责也不算什么了。

    “兴许未必会到那一步。”他说道,“当年的开国功臣已经被灭了好些,如果皇上再执迷不悟下去,剩下的臣子们也不会再静坐不动的。皇上应该有所忌惮,应该不敢再向这些功臣下手了。最近这五六年,不是挺太平的么?”

    “不!”沈雁直起身。“狼是永远不会改掉爱吃肉的性子的,同样,一个疑心久了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尽信他人。何况周室两代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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