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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后福-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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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为了自己,也是很冷血的。

    “此人不守规矩,理当从严问罪,又何须通融?”

    安宁侯笑容敛了回去,顿了下,复又笑起来:“沈老弟何必意气用事?谢家与沈家多年世交,老弟若是办了此人,回头岂非弄得沈谢两家断了交情?弄不好,老弟在外头还要落个势利的名声,这又是何苦?”

    沈宓道:“这就不劳侯爷费心了。来人啊!”

    既知安宁侯这是个圈套,他自然再没有往里头钻的道理,即便谢家因此污了名声,那也只能怪他们自己没曾管教好子孙。这个后果,断不可能让他来承受。

    门外果就冲进来几名衙吏,押着谢满江就要往外走。安宁侯脸色一变,谢满江突然挣脱开来,拖住沈宓便就急急地道:“大人既要拿我可得想清楚,早前考生们进场的时候大人可是亲自从旁盯着的,大人将我送交出去,难道就不怕连累到自己?”

    沈宓目光骤凛。

    谢满江冷笑着,说道:“倘若我倒了霉,也定会反咬大人一口,假若我到了公堂上将罪责推到大人头上,说你故意给我放水让我进场,对大人以及侍郎大人都十分不利吧?总之这件事捅出去大家都没有好处,大人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沈宓整个人都阴冷下来了。

    他扭头往安宁侯望去,安宁侯摊了摊手,扬眉道:“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老弟如今深得皇上信任,倘若这差事办砸了,回头可就得不偿失了。老弟还当三思而后行啊!眼下你收下我这个人情,放了他这一马,岂不皆大欢喜?”

    沈宓瞪着他:“安宁侯这是在要挟我?”

    东边营帐里,韩稷才吃过饭,辛乙这时候忽然快步进来。

    “少主,沈宓那边果然出事了!”说着他走上前几步,附在他耳畔细说起来。

    韩稷目光一凛,“现如今人在哪里?”

    “在号舍。”辛乙道。

    韩稷沉脸站起身,扶剑略顿片刻,遂迈步出了营帐。

    号舍里仍在僵持着,谢满江面露狞笑,安宁侯一派从容,沈宓到底还是冷静的。

    照安宁侯这意思,他是非要逼得他向他低头不可,别的倒也不怕,只是他这夹带之事的确是说不清,先前五城营与中军营的人联合搜身的时候他是在旁监视着的,假如这姓谢的到了公堂上当真咬定是他故意放水,他可是半点替自己辩护的证据也没有!

    皇帝本指着这届春闱招揽些贤才,出了舞弊这样的事情,不止是他要受斥责,沈观裕恐怕也会被连累。而假若这厮再反咬一口,起码下回这样的事情便轮不到沈家牵头了。那时候沈家上下这么些年的努力只怕都要打回原形,又还谈什么重振旗鼓光大家族?

    可如果不这样,难道就任他们拿捏吗?

    沈观裕被迫归附皇后已经够了,他怎能明知是个陷阱还往里头跳?

    他交拢着双手,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那要照侯爷这个意思,那不但是我,就连五城兵马司与中军营都有责任了。既然如此,咱们不如一齐上刑部去说个明白?若是真有什么罪责下来,有侯爷陪着我一道,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安宁侯捋须道:“我们五城兵马司不过是守守门口而已,在我们之后还有中军营和沈老弟两关卡,就是要担责任,我们也是最轻。咱们这些粗人就是挨几句训倒也没什么,只是沈老弟却不同了,你可别忘了,你们沈家还是前朝的遗臣哪!”

    他叹了口气,望着沈宓,微笑摇起头来。

    “侯爷不怕,我自然也不怕!”

    沈宓上前半步,正要理论,门外却传来阵脚步声。然后当先踱进来一个人,乌亮的发丝上束着八宝攒珠冠,身上一身精良的银盔甲在日光下泛着灼眼的光,身后还有好些护卫跟着,——韩稷站在门口,一手扶着腰间的刀,满面春风,似心情甚好:“二位大人在议什么事,这么热闹?”

    沈宓微蹙了双眉。

    安宁侯眉头皱的更甚。他明明已经瞅准了韩稷去了守东南片区,这才赶过来的,东南考场距离此处相隔着大半个考场,大中午的也正是休息的时候,并没有人会安排在这个时候巡逻,他怎么会突然跑过来?

    他下意识地去看外头,梁恩他们那些负责盯梢的人呢?

    当然看不到。

    不管怎么说,这个节骨眼儿上韩稷的出现,都不会是件好事。

    他心思顿转,不禁往前两步,缓声道:“原来是贤侄来了,无事,就是这名考生遇到了点小问题。我与沈大人正在帮着解决。”说罢他看向沈宓:“沈老弟,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沈宓凝眉,并不说话。

    面前的韩稷并不知是敌是友,他又怎可轻举妄动。

    因着韩稷的加入,狭小的号舍里更加显得拥挤了。

    韩稷走到沈宓旁侧,先看了他一眼,然后望着面前的谢满江,说道:“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谢满江显然并不认识韩稷,他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从他这装扮与派头也猜出来他定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但一想他身边的安宁侯是国舅爷,他乱跳着的心又渐渐平定下来了:“回将军的话,就是,就是侯爷说的这么回事。”

    韩稷笑起来,“真的么?”

    谢满江因着他这副笑颜而晃了晃眼,片刻才定下心神来:“自,自然是真的。”(未完待续)    韩稷等到帐帘放下,才收回目光对立在下方的十余名护卫说道:“你们抽两个人随在沈宓沈大人身边,仔细隐藏好保护好他,一有问题即时来报。安宁侯身边也派个人盯着,但他身边也有不少高手,你们远远跟着便是。剩下的人则跟着我。”

    护卫们皆凝神听令。

    韩稷等到他们分派完毕了,这才取下头盔来往椅背上一靠,顺手从桌上盘子里拿了个包子来吃。

    这里胡永成到了帐外,手下的千总便就迎上来,呶嘴指着帐内,压低声道:“他怎么说?”

    胡永成眉头紧皱:“只让咱们加强出入门的把守,巡查的队伍没有示下。”

    那千总冷哼道:“果然是个只有副空外表的绣花枕头!想来此番跑过来也不过是心血来潮,想出个风头罢了。考场里头才是最该重视的地方,他竟然如此草率行事,还说什么论功行赏!我看便是真到了行赏那刻,也不见得会把咱们记在心里。”

    胡永成沉凝片刻,睨他道:“行赏就别提了,我看不出乱子就已经不错。不过话说回来,就是出了乱子于咱们也没什么坏处,如今是他的总指挥,咱们只是奉命行事,便是出乱子也是他担着。”

    千总微顿,恍然道:“不错!借此让他知晓些厉害,先刹刹他的威风也是好的!”说完他却又凝眉望着他:“可这到底关乎咱们营的声誉——”

    胡永成轻瞪他:“谁让你自作孽不成?见机行事便是了。”

    千总连忙称是。这里二人各自分头行事不提。

    沈观裕他们这些主考将会晚些到,沈宓则带着礼部几名同僚,还有翰林院与国子监几名官员同在考棚外围的贡院四角的了望楼负责现场考务。站在了望楼上不但可以清楚俯瞰到考棚里的情况,还能直接看到考生出入口的情形。

    很快天色就全亮了。雾色淡去,考生们纷纷围在了考场外,带着兴奋踊跃的神情依次排队而入。

    梁恩带着人员守在门外,而胡永成则带着人在门内穿梭。韩稷自己则亲自带着护卫们充任了临增的巡逻队,在考场各个角落机动游走。

    沈宓也到了考棚门口。监视着差官们对考生们的搜身。

    科考绝不允许作弊,尤其是最后这一关的会试,这里头出来的人都将是大周官场构成的一部分,当中某些人,甚至很可能会经同沈家父子的手被推到皇帝面前,成为辅佐皇帝的栋梁之材。所以这种时候他万不能大意。假如被某些品行不端的人钻了空子,未必也势必会在朝堂兴风作浪。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直到最后一名学子入场,沈宓才与同僚们去到设在南侧的了望楼里等待。没多久沈观裕他们到来,司礼监的太监宣读完了圣旨。便就开始发题作答。位于门口的胡永成等人也就跟着散去,看管各自的差事不提。

    梁恩退出门口,先进了安宁侯的营帐,汇报了结果,安宁侯便就望了眼外头逐渐升起的太阳,说道:“等到日中时分,趁着太阳晒懒了的时候,便就开始行动。”

    梁恩领命。果然认真等着太阳高升。

    第一轮答题是两个时辰,刚刚好在日中时散场。

    眼见着炉里的香渐渐焚完,阳光也把场地内树木照成了一个个圆点。眼见得四面人影也都变得不如先前活跃,梁恩便带上两个人,往甲字号考棚第三排号舍走来。

    这个时候衙吏们已经在开始收发试卷,各考棚已然开了锁,被抽走试卷的许多人开始起身活动筋骨。

    梁恩一路缓步巡查过去,忽然在排列第十五的号舍门口略停了停。甲字号舍是贡院里既有的砖石结构的号舍。

    号舍里的考生是个四十余岁的青衣男子。梁恩扭头与他对了下眼色,等看过四面皆无人注意时。他左手不着痕迹往里一扬,一团白影便就落在男子身下。男子飞快将那白纸团捡起铺开。塞在茶壶底下,然后若无其事的踱步。

    会试的考题除了考官没有一个人知道内容,皇帝若是不问,考前他也不会知道。

    但不管是不是有用的答案,只要是个与圣贤书相关的夹带都已经算是作弊。

    梁恩亦举步往前,仿若根本没有这回事似的转出了考棚。

    沈宓与同僚们分批分区接收完试卷,见着日上中天,遂进了歇息处,让葛舟沏了茶准备喝。

    哪知茶杯才接到手里,忽然就有差官急匆匆走来,禀道:“大人,甲字号十五号号舍出了点事,安宁侯请您即刻过去叙话!”

    沈宓心下一沉,顺手将茶杯塞回葛舟手里,快步出了门。

    考场逐渐已经安静下来,甲字号这一片基本上已经开始落锁答题。

    沈宓很快找到了十五号,只见考棚外站着好几个五城营的人,而考生的书案已经被挪开,走近一看,安宁侯与其手下梁恩正站在号舍里,他们面前跪着个五十余岁的青衣男子,浑身打着颤,正一个劲地冲安宁侯他们磕头求饶。

    “这是怎么了?”沈宓望着摆着书案上那张满是皱痕的字纸,隐隐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啊,子砚来得正好!”安宁侯冲他招着手,叹气道:“说来也真是让人着恼,方才我带着手下在此巡查,不想查到此间的时候,便瞧见此人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什么,等我压来一看,便见他袖子里居然夹带了这个!”

    他敲了敲桌面,示意他。

    然后又道:“我竟不知这厮是怎么逃过门口两重搜索关卡的,方才在门口,子砚不是已经监视着搜过身了么?竟还有人敢夹带小抄藐视皇威!这要是传到皇上耳里,岂不是要害得子砚你还有令尊沈大人被皇上斥责?”

    历朝历代对于科举舞蔽案处罚得都相当严,例如大周,不但学子会被终生剥夺科举的权利,就连负责监考的官员假若知情不报,也会被连累获罪。正是由于这一点,沈宓这些日子才像是背着个大石头一样压力重重,眼下不但真查出来有人作蔽,而且还偏偏落到了安宁侯手里——

    方才在门口,他明明是一个个盯着搜过来的,怎么会还有人夹带?

    沈宓心下疑惑顿生,他走到门口去看号牌,只上头写着“余杭谢满江”几个字。再看这谢满江本人,都已经胡须老长了,这样的人来了这次不定下次还有机会来,因此会铤而走险想要捞个功名倒也不算太意外。

    他凝眉望着这谢满江:“你是如何夹带进来?”

    谢满江哭着道:“在下,在下藏在发髻里……”

    发髻?这又怎么可能!进门的时候不光是身躯四肢,就连脚趾头都查过了,又怎么会藏得住在头发里?

    不管他用的什么方式,总之是已成事实,晃过认罪这么快,都不用怎么敲打就认了,这却使得沈宓更加疑惑起来,倘若他真的那么在乎这次考试,又怎么会这么痛快就招认了呢?

    他看了眼安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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