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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爱在硝烟下-第13章

小说: 爱在硝烟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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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萨韦尔偶然抬头,看见她垂首,专注地画着画,一张侧脸文静清秀。他不愿让自己的目光惊动她,所以只是短短一眼,便转开了脸。虽然视线没有直接落在她身上,但眼睛的余光却还在悄悄地关注着她。

    气氛静谧而协调,四周静悄悄,没人说话,只剩下彼此间呼吸的声音。

    不知不觉已是夜深人静时,唐颐确信他今晚不会再离开,折腾了一天,真的是累极。她顶不住汹涌而来的疲惫,趴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

    她纤细的身影几乎淹没在沙发里,科萨韦尔起身关了壁灯,只亮起办公桌上的小台灯,房间来一下子暗淡了下来。昏黄的灯光照在墙壁上,荡出一圈圈的光晕,让这个只有两人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拎起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他蹲在她面前,凝视她,不知是否是这片灯光柔和了他硬朗的线条,让他看起来分外温柔,尤其是那双眼睛,柔情似水。想到她清醒时,脸上总是闪现出机警的神情,就像一只随时会逃之夭夭的小野兔。他忍不住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的皮肤白里透红,闪着健康的颜色,她的黑色长发好似一匹难得的丝绸,直直地垂在脸庞,遮住她的半边脸。她的美在于她的与众不同,不同于西方人的粗犷深邃,小巧而精致,宛如一件摆设在橱窗里的瓷器,让人在触碰的时候,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种小心翼翼轻拿轻放的心理。在他眼里,她俨然就是最具有价值的工艺品,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其停驻观赏。

    他靠在茶几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让时间在不知不觉在指间流逝。他又想起了饲养过的那只龙猫,曾经有过的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在心底回绕,他心神一荡,不由伸出了手,像小时候抚摸宠物的那样触摸她。他先是碰了一下她的头发,绸缎般的顺滑,心里头的那种感觉更强烈了。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摸上了她的脸,带着好奇、探索,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心动在里面。

    目光向下移动,他看见了她的画,画纸被她卷在怀中露出一角,他伸手捏住,轻松地一抽,那幅画就完全展现在了自己面前。

    她画的是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一丝不苟的发型、挺直的腰背,胸口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勋章,虽然她没有替画纸上的人物画上眉眼,但少校隐隐觉得她画的就是自己。

    他顿时释然,难怪她刚才望着窗台发呆,原来是在看他的倒影。不知出于何种情愫,他抿起嘴角笑了,将她的画折叠起来,塞入上衣的口袋里。

    唐颐打了个盹,梦见父亲铁青着脸责问她,为什么又调皮闯祸了?正拉着父亲的手想解释,冷不防窜出了一只绿眼睛的大灰狼。她捂着胸口惊叫一声,顿时清醒了过来,张开眼睛一看,没有父亲,也没有饿狼,不过是场梦。

    她松了口气,挣扎着坐起身体,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军装。上面有他的气息,还有淡淡的烟草味,显然是他半夜过来替她盖上的。

    四周瞧了一眼,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他不在。她揉了揉额头,打算去走廊看看,站起来的时候一时没顾及自己临睡前画的画,结果画纸散了一地。

    于是,她只好又蹲下去捡,收拾整齐后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将自己的画一张张地又翻查了一遍,立即知道哪里不对了,她画的那张人物肖像图不见了!

    一定是他刚才看到,取走了!他不问自取,这让她有点气恼,可转念一想,自己偷偷地在画他,被他知道了,心里的怒意又飞快地转变成忐忑不安。

    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房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了。他走进来,手上端着一杯咖啡。

    “醒了?”他仍然笑得自信沉稳。

    她心里有些发虚,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这么毫无戒备地撞上了他的两道目光。心口一跳,下意识地转身逃避。

    他看了眼手表道,“现在是凌晨四点,我已经打电话给你父亲,让他再过一个小时过来接你。”

    唐颐心里想的却是其他,她咬了下嘴唇,鼓起勇气慢慢地转身,伸出手道,“还给我。”

    他的目光从她的手,转移到她脸上,问,“什么?”

    “我的画。”

    科萨韦尔露出一脸惊讶,“我以为你是为我画的。”

    她脸上一红,忙道,“是我的美术老师要求我们画一张素描。我刚才闲着无聊才画的,你别误会。”

    她越是气急败坏地欲解释,越是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他淡淡一笑,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语气中带着一丝似真似假的失望,“原来是我想多了。”

    科萨韦尔将泡好的咖啡放在桌子上,走到窗台前,推开玻璃窗。清醒的空气立即争先恐后地闯入了屋里,带着一股雨后的湿润,令人惬意。

    “太阳快出来了。”他叹息一声,随后身体向旁边侧了一下,让出一片视野。

    第一缕金光跃出了地平线,朦胧的天际渐渐地有了色彩,残星冷月变得黯然失色,黑夜过去后,又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日出,外面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一下,父亲终于来了。

    唐宗舆一夜未眠,双眼深陷,没为她少担心。看到她平安无事,一颗心顿时安放了下来。只是他是个内敛的人,感情藏的深不易外露,所以看见唐颐脸上也没有过多的欢喜。

    倒是唐颐,看到最亲的人,快步跑了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叫了声爸。父亲是她的港湾,是她的庇护神,是她的支柱,这种真情的流露自然无可厚非。

    科萨韦尔不露声色地看着父女俩,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

    唐宗舆拍了下女儿的手,望向科萨韦尔,“麻烦您了一个晚上,非常抱歉。”

    他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对唐宗舆道,“有几句话想对您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唐宗舆有些惊讶,但这情绪也只是飞快地在眼底一闪而过,他点了下头,转头对女儿道,“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唐颐不知道科萨韦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快地瞪了他一眼,暗自肺腑,有什么天大的机密非得瞒住她?不过心里不满归不满,父亲的话还是不敢不听,于是老老实实地哦了声,在原地等候。

    看着两人的背影,一老一少,除了长相相差甚远,不管是处事方式,还是讲话留一半的风格,都出奇得相似,看起来他俩倒更像是父子。

    唐颐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儿,乘着没人,到处溜达了一圈。少校的书柜里有不少藏书,德语、法语、甚至拉丁的。她本是随意一瞥,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一本熟悉的书,iging;dasbuchderwandlungen。

    咦,这不是我们中国的易经吗?她的心怦然一跳,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看来这位帝国的少校很是博学啊。唐颐对他的看法瞬间有一点改变,她暗忖,我说呢,怎么觉得他和父亲很像,原来看的书都差不多。什么《易经》、《布莱希特全集》、《解析康德》、《西塞罗的哲学世界》……难怪她一看见他,就有种莫名恐惧,感情是见他如见父啊!

    这些书是打开西方精神世界的大门钥匙,所以她也看过,只是太深奥看得一知半解,无法真正理解字面下的意思。每次听她这么抱怨,父亲就会说,它们的精髓在于磨练和经历,年长成熟了,自然会感同身受。看来,这位年轻的少校一定有过不少磨练和经历,才能够静下心来研究这些深沉繁琐的教条。

    唐颐回到他的书桌前,上面压了很多资料,用花体字写的德语,即便她有心偷窥都看不懂。目光到处溜了一圈,还是没瞧见自己的画,未经允许又不好自行翻动别人的东西,只好作罢。

    在沙发呆坐了一个多小时,门口终于传来了脚步声,还有父亲的交谈声。她一喜,赶紧站起来,迎了过去。

    只见两人并肩而来,在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少校的脚步一滞,侧身让唐宗舆先进。虽然只是一个小动作,却显示出他良好的教养。看得出来,他对唐宗舆还是很尊敬的,并没有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

    唐宗舆见他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女儿,便不动声色地走过去隔在中间,转身对唐颐道,“走吧,我们回家。”

    科萨韦尔道,“我送您。”

    唐宗舆低声道谢,“麻烦您照顾小女,多谢了。”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他送两人到楼下,在唐宗舆准备上车之前,又突然出声道,“我刚才对您说的话,您不妨仔细考虑一下。”

    “我会的。”

    科萨韦尔等两人坐上汽车后,向旁边退开一步,让出一条道。司机启动了引擎,他伸手放在额头前挥了一下,向他们道别。

    汽车绝尘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眼前,可他没急着离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为自己点燃,仍然站在原地伫立远瞻。

    阳光下,这张没有笑容相衬的脸看起来有些阴郁。

    他思考着刚才自己说过的话,以及唐宗舆对此的回复和反应,对方说过的每个字、流露出的每个表情都在心底回放。

    抽完最后一口烟,他将烟头捻灭,扔进垃圾桶,嘴角扬起一个淡漠到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双唇一张,吐出三个字,“老狐狸。”

    这个词,也不知道说的是唐宗舆还是他自己。

    正打算折回办公室,这时,又有一辆车开了过来。他再度停下脚步,这回,来的却是他的心腹彼得。

    彼得受他命令,在歌剧院里监视了一个晚上,一直到不久前才刚收工回来。

    “怎么样?”

    “一共逮捕了三十四个人,现在基本尘埃落定。”

    科萨韦尔点点头,走了一半突然想起一事,回头道,“对了,帮我去查一个人。国防军的一个中尉,好像负责这次爆炸案。”

    “是!”

 第十八章 暧昧

    经过歌剧院爆炸一案后,巴黎的局势更加动荡,党卫军一再向巴黎议会施加压力,要求彻底清除可疑人员。

    福克斯的爱国行为,没给他的国家带来光明,反而弄巧成拙,让他身边的人纷纷陷入了泥潭中。但凡当天和他一起出席的学生、平日里和他有关系往来的同僚,全部受到连累,锒铛入狱,无一例外。

    德国人持有逮捕令,抓人抓的是理直气壮,说是配合调查,可是一旦被关进了党卫军的大牢,绝对是生死由天不由你。看你不顺眼的,随便强按一个罪名给你,说你辱骂国家元首,你就是浑身长嘴也解释不清的。

    当然,也不是每个官员都那么黑白颠倒,那得看他们接受教育的程度。家教好一点的,审判你的时候,还尊称一句您;要是文化修养不高的,三两句问不出,就是一顿暴打。

    总之,党卫军的牢狱,传说纷纭,充满黑暗,正常人是谁也不想去以身犯险。

    出了这种大事,学校首当其冲,要被纳粹大清洗,不得不停课。唐颐得知好友丽塔被抓,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再恳求父亲出面去求求情。

    唐宗舆不是不肯帮,是实在无可奈何。他的地位跟着国内的局势一起在变,可以说是岌岌可危,有些事情他也是力不从心。回想那天,如果不是有科萨韦尔这座大山镇住,唐颐多数要落在党卫军手里,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即便现在相安无事,也是躲在少校的庇护下,自己的女儿他都保不住,哪还有余力去管别人的女儿?

    唐颐冰雪聪明,父亲的处境岂会不知。只是,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矛盾和抉择。倒不是她太傻,不会审时度势,恰恰相反,而是唐宗舆将她教得太好。虽不是男儿身,但做人一定要有情有义,对得起自己的这颗良心。

    唐宗舆叹息,知道如果这次袖手旁观,以后拿什么去教育女儿,又怎么让她对自己信服?于是,他拉下老脸,让司机开了车跑去党卫军指挥部,拜访科萨韦尔。

    见到少校后,他寒暄了几句,辗转切入正题,“受人之托,向您打听一个人。”

    科萨韦尔安静地听完,思绪一转,便有了个底,直截了当地道,“是贵千金逼您来的吧。”

    自己什么重点还没说,却已被他一眼看穿了,唐宗舆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吃惊。

    他笑了笑,“不难想象,毕竟我们抓了她的同学和老师。”

    话既然说开了,唐宗舆也不再绕圈子,直言不讳地承认,“是小女的同学,叫做丽塔。拿破仑。”

    科萨韦尔思绪一转,立即知道是谁。倒不是他神通广大,而是不久前艾利克才为这事来找过他,拿破仑这个名字这么有震撼力,实在不需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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