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后青染-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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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就是个灾星。”银佩冷声说，“在墨陵国的时候我只恨没一刀杀了这丑八怪。”
“现在王爷对她宠爱有加，我们……咳……都斗不过她的。”兰妃捂着帕子轻咳。
“哼。”银佩眯起眼珠，射出一道怨毒的厉色，欲言又止。
端王妃与兰妃对视一眼，两人站起来将她按在椅子上。
“看把银佩妹妹气得，本来这妃位是你的，却被那个女人夺走了。”端王妃说，“我真替你不值。”
“是啊，我们姐妹三人侍奉王爷，日子不知道有多和乐。”兰妃柔柔的说道，“可是现在王爷就像被她迷住了似的，把我们都撇在一旁。”
银佩脸色忿忿，“她有多得意，你们知道吗，墨青染是个妖女！我在安庆亲眼见过她施妖术。”
原本慕紫琛勒令她不得说出当夜的所见所闻，但眼看他对墨青染另眼相看，她按捺不住了。
端王妃立刻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妹妹快讲。”
“她是巫女！我看见她用妖术驱赶老鼠，而那几个使妖术让安庆闹鼠患的南疆妖人，也和她是一伙的！”银佩心一横，将看见的全说了出来，“我怀疑王爷就是被她施妖术迷了心窍，才死心塌地的跟她在一起。”
“是……么……”兰妃若有所思，而端王妃目露得色。
墨青染来得晚，走进金碧辉煌的太子府时，席上已坐满了人。
燕朝比较开放，这样的女眷集会常常举行，但通常是有地位的妇女才能参加。
墨月婉亲密的伴着太子妃交谈，成为睿王妃的她身穿一袭桃红色长裙，俨然雍容华贵的模样，看见墨青染，她亲热的迎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坐在太子妃朱离身旁。
虽然以‘琴会’为由头，然而这简直就是一群妇女的八卦大会，歌舞伎在厅中旋转，贵妇们饮酒作乐，聊天闲谈。
她们感兴趣的大多数是宫庭丑闻，或者某场艳遇情事，墨青染安静的坐在旁边，偶尔附和的笑笑，不发表任何意见。
“听说五皇子慕琚，前一阵子居然宠上了个丫鬟，惹得王妃大怒。”
“我看见光禄卿李大人和刺史大人早晨从怡香楼做贼似的溜出来，脸上还印着口红印……哈哈哈……”太子妃笑得乐不可支，全然没注意到刺史夫人脸色微变。
“他们两个为了怡香楼的红牌沁如姑娘，还差点打架呢……”墨月婉附和，太子妃笑得扑在她身上。
……
在嘁嘁喳喳的八卦中，墨青染开始走神，直到墨月婉掐了她一把才回过神，“什么？”
“听说你家王爷的笛子吹得好，是吗？”太子妃问道。
“是箫。”墨青染说。
太子妃饶有兴味的看向墨月婉，“睿王爷的琴举世无双，你听他弹过吗？”
脸色有一丝丝的不自然，墨月婉脸上的笑容有些假，“当然，他常常弹给我听，还要教我弹琴，可是我不想学。”
“哟，睿王妃，我好像听说睿王爷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间不弹琴了，就连皇上想听，他也推掉。”一个贵妇说。
墨月婉强辩道，“那是他偶然不舒服。”
席间一个稍年轻些的艳丽女子不怀好意的笑道，“我也听说睿王爷总是不愿回府，要么一回府就只呆在书房，想必他弹琴取悦你的次数很有限吧。”
‘当啷’一声摔掉杯子，墨月婉厉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夫人！”
“我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见不惯某些女人明明不得宠，却非要装出一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样子。”刺史家的李夫人也是个泼辣女人，寸步不让。
厅中的妇人们顿时住嘴，比起八卦来，她们更喜欢看热闹。
“不得宠也总比你家大人为个青楼女子争风吃醋好，至少我家王爷从不去那些风月之地。”墨月婉脸色变寒。
冷笑一声，李夫人故意拖长声调，“我家老爷说了，睿王爷新婚之夜根本没去你那里，到现在还没圆房的女人，有什么可炫耀的！”
“你……”墨月婉美丽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
李夫人见状顿时得意大笑。
在笑声中，墨月婉脸上的怒意渐渐平息，短短时间她竟像是换了一个人，倒了一杯酒亲手递到李夫人面前，“李姐姐，方才是我不对，妹妹向你认个错，希望能赏脸喝了这杯酒。”
她态度大变，就连与她最亲密的太子妃朱离都目露不解。
虽然李夫人不太情愿，但碍于面子还是喝下她的酒。
墨月婉眼见她喝光，眼中闪过一道毒辣之色。
因为这场插曲，琴会很快散去。
太子妃安慰着墨月婉，两人一起走入内室。
墨青染刻意落后，等众人散去之后，急步追上李夫人，“请留步。”
“你？想做什么！”知道她是墨月婉的妹妹，李夫人脸色十分不善。
“能否伸手给我看看。”
李夫人不耐烦的将手在她面前一晃，“行了吧？还有什么事，我得快回府！”
虽然只是一瞟，墨青染仍然看见她的掌心中央有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细细红线，一直延伸到胳膊上，她心里顿时一沉，李夫人果然中蛊了。
方才墨月婉在杯子上做手脚的时候，她本以为只是小惩大诫，没想到墨月婉竟然对李夫人下‘红线蛊’，不到两个时辰，李夫人便会全身溃烂，痛苦而死。
顺手从携带的玉瓶里倒出一些清水，墨青染默默念咒后，忽然洒在李夫人手上。
“该死，你做什么！！！”李夫人惊叫，连忙挥手擦水，她手上的红线渐渐消失。
没有理她，墨青染转身就走，身后传来李夫人愤怒的叫骂声。
墨月婉竟然会下蛊！！还是这么厉害的蛊！墨青染心中的惊讶难以形容。
隐隐约约，她觉得墨月婉，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因为没有跳好舞而哭泣的娇弱女子了。
快步走出太子府，她看见夜色下的路旁停着一辆马车，而身穿淡紫色长袍的慕紫琛正站在那里。
“与李大人把酒夜谈，顺便来接你。”他冷漠的脸上没有透露任何讯息。
看见他衣衫的被薄薄夜露浸湿，墨青染便知道他的‘顺便’至少是在夜色中等了一个时辰。
坐上马车，墨青染闻见他身上有明显酒味。
车厢中很昏暗，马蹄的得得声有节奏的从窗外传来，慕紫琛坐在她身旁一动不动，眼睛注视着黑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侧脸与慕紫苏一模一样，雕刻般的鼻梁在夜色中的轮廓十分漂亮。
“青染……”黑暗中忽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你……嫁入端王府已有三个月了吧……”
“是的，王爷。”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注视着前方开口道，“今晚侍寝吧。”
………【血涂之术】………
黑暗中安静极了，半响，墨青染才轻轻答道，“是……”
虽然明明知道自己已嫁为人妇，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件事，然而陡然听见，心中还是不禁一揪。
他不是紫苏，不是紫苏！
虽然长得一模一样，然而却是另一人……
“你……不愿意吗。”慕紫琛的声音仍是毫无起伏。
他真是个细心的人，居然觉察到了，墨青染在心里想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缓缓的，慕紫琛转过头，在暗光里注视着她低垂的侧脸，“你心仪的人应该是睿王吧，他和我始终是孪生兄弟，他的心意，我也知道，你也不要骗我。”
“是……”墨青染忽然跪下，将额头重重贴在地面，“请王爷责罚。”
马车辘辘声从木板下传来，仿佛隆隆雷声那般震耳，一下一下似乎都敲打在她的心上。
良久，头顶传来淡淡的一声，“起来吧。”
墨青染一动不动。
微微的叹息声落下，他酷似慕紫琛的声音在夜色中分外安静，仿佛诉说着久远的故事，“在墨陵的时候，我曾见过你，可是我却把你从马车上推了下去……可是他没有。这……或许就是天意，我亲手推开的，原来是我最想要的！”
“机缘、际遇、人生，还有往事，我逃过了无数次麻烦，却也错过了更多的欣喜……还有你……”
他的手伸了过来，轻轻将她扶起，眼睛又飘向车窗外无尽的黑暗，声音依旧冰冷，“回去吧，我要……去书房，不必等我了。”
墨青染默然。
在房中徘徊至深夜，有几次推开窗，墨青染都看见他书房的灯还亮着。
他的善良与温柔总是深埋在冷酷的表象下，她们看不见，而她看见了，却要在他柔软的内心划上一刀。
命运的安排，为什么总是在捉弄世人。
无尽的夜色下，睡不着的有她，他，还有谁……
栎城夜凉，夜风吹入无数扇窗，带着无数的寂寞、忧伤、还有彷徨，在屋宇上来回飘荡。
紫琛，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几天后，传来北蛮进犯的消息，慕紫苏上奏恳求出征，获准后，他匆匆离开栎京，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南州大陆经过几次大战之后，已变得支离破碎，混乱不堪，墨陵国因为燕国做为后盾，暂保片刻安宁，但是墨泓的病情一天重似一天，已将手中大权全数交给太子。
而南州最近出现一位年轻的巫蛊师，能力空前强大，令各部族心悦诚服的听令于他。
燕帝身旁，传说多了一位神秘的黑衣人士，燕帝对他十分宠信，特地花巨资建了一座丹阳殿，铸造香炉祭台，供他炼丹。
墨青染在房中弹琴，而窗外的娥玲正把鸡蛋一个接一个向空中抛去，小白盘踞在地，敏捷的张嘴接鸡蛋，看得娥玲咯咯直笑。
冷不防院外传来一声女子惊叫。
娥玲连忙吹哨，小白立即嗖的溜进房内躲起来，墨青染立刻站起来迎身院外，当看清后惊讶叫道，
“姐姐……怎么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装束艳丽的墨月婉嫣然一笑，“我来见妹妹，还用通报？”
她身后跟着的丫鬟已面如土色，身体不停瑟瑟发抖，显然已看见方才的一幕。
不动声色将她迎进屋，墨青染吩咐娥玲奉茶。
墨月婉上下打量，不禁皱眉道，“怎么你的住所如此寒酸。”
“我习惯了。”青染微笑。
两人又随意闲聊几句，忽然墨月婉冷不防问道，“李夫人的红线蛊是你解的？”
墨青染平静点头，以墨月婉的能力，一定会查找到解蛊之人，她也不打算抵赖。
“哦。”墨月婉意味深长的点头，脸上又漾起艳丽笑意，“我就说嘛，这栎京能救她的，也只有你一人，看来母后真的是将毕生所学全教给了你。”
既然她先开了口，早就心存疑虑的墨青染也不再按兵不动，“姐姐，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巫蛊术。”
“过去的我当然不会，母后一直不肯教。”墨月婉站起来，在屋中缓缓走动，“在栎京的三年，你可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献媚讨好，可是燕朝人却总是看不起我们，他们叫我南蛮子！！但他们自己又比起我好多少？自从我学会下蛊和降头以来，他们再也不敢对我造次。”
“降头！！”墨青染蓦的站起，“使降之人会折损阳寿，到底是谁教你学这恶毒的术法！他是在害你！”
“活得不痛快，活得再长又有什么意思。”墨月婉转身，抓住她的手，“妹妹，我们在这里无依无靠，睿王府的那几个女人总想压我一头，可是却全都被我用降头术制得服服贴贴，你看我现在过的有多滋润。”
“我只是希望你平安，凡是使用巫蛊术之人，稍有不慎便会被反噬。”墨青染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墨月婉如此也是为了自保，她不会怪她。
“青染，母后有没有告诉过你……”墨月婉拉着她坐下，“关于长生之术的消息。”
表情凝固了一刻，墨青染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她缓缓说道，“没有，姐姐问这做什么。”
“没有吗？”墨月婉盯住她的眼睛，像是想要找出什么破绽，然而她看到的只有平静。她脸上闪过略微失望的神色，“那么……你听说过关于血涂之术吗……”
血涂……墨青染猛的站起，目光忽然变得很异样，“是谁告诉你这种术法？姐姐，你到底要干什么。”
墨月婉傲然道，“我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你也看见了，太子妃朱离愚蠢丑陋，而你我却要向她行礼陪笑；燕帝后妃无一不年老色衰，可是我们在她们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