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童传-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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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宝丁没有回答,瘦削身影在水中缓缓前进,王竹拽过林花,“走,想必再过一会儿便到了。”
林花点了点头,忽的想起什么,急忙伸手探向怀中,发觉信件还在,长长舒了口气,跟着王竹继续前行。
果不出王竹所料,游了约莫半刻钟,便能看见许多人站在船头挥动着火把,边上便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沙洲,篝火燃起,浓烟在夜色掩护下缓缓上升。夏宝丁遥遥看见赵辛正站在离自己最近的船只上,用力往前蹬了蹬,划到船边,赵辛低低俯身,有力的胳膊托住夏宝丁,提上了船,褪下自己的衣物,包裹在她身上,低声说着什么。
旺童站在沙洲里,静静等待着信使的到来,直到从船上响起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旺童才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待到听清他们说的是,信使是王竹林花时,旺童大步奔跑了起来,李拓伸手示意旺童上船来,旺童嫌船慢,纵身跃入水中,往林花王竹方向游去。
两人此时本还在缓缓往船只方向靠近,隐约见到有人往自己这边靠近,便调转方向,往那人游去,旺童游近,见真是林花和王竹,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哭了,紧紧拽着两人的手,任林花怎么说都不放开,视线触及王竹肩头被水泡烂,狰狞外翻的伤口,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船只靠近,李拓跪在甲板上,在旺童协助下,把林花与王竹提上了船,旺童抹了把脸,上了船,坐在王竹和林花之间,只知道哭,时而摸摸林花的脸,时而去搂搂王竹的胳膊,一股恐惧与颤栗从心底油然而生,还好,还好……
待到了沙洲,拿出衣物,让两人换上,李拓为王竹简要处理了伤口,稍作休整,便在沙洲休息了。旺童躺在两人之间,有着说不完的话和问题,只是林花与王竹都已体力透支,本想忍一忍姑且完成一次温情的重逢,无奈旺童实在太吵,王竹在林花的眼神示意下淡然开口,“余庆,你这么大年纪了与爹娘睡不合适,到别处去吧。”
“我就今夜和你们一起,方才我压根不知是你们来送信,倘若知道我一定会早早地去接,爹你的伤口还疼吗?我看到的时候都吓坏了,假如有下回,你们不要……”
林花忍无可忍,“王旺童,真心疼你爹你娘,就让我们先休息,这些话明天再说。”
旺童哑然,看看王竹,看看林花,还是有些不放心似的,动了动嘴唇,坐起了身,“我最后再说一句。”
两人沉默,旺童姑且当做那是默认,低声道:“你们俩要好好活着,不要担心我就赶来,我很担心。”
说完便走了,长时间沉默里,林花翻了个身,吸了吸鼻子,安静地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在林花与王竹的说明下,几人才明白,在李拓于云落溪寄出的消息,到了京城,竟引发了一次唇枪舌战,剑拔弩张。
岭西王得知此事后,主动向太子申请要前往云落溪支援,而李慕怕岭西王会从中作梗,与岭西王发生冲撞,在与李慕交情甚好的朝臣以死相胁下,李慕才能从京城带着支援队伍进入。李慕师兄冯羌知道事情始末后,也带着弟子随同李慕前往,队伍却在云落溪时,因无船只进入,而临时决定由两人送信进入,李慕先从陆路到鹿茫镇支援。
而王竹与林花的介入,则是由林花自己提出的。自旺童离开了京城,林花常常心情消沉,在得知旺童队伍被困在云落溪后,更是不安,听闻李慕要去云落溪支援,坚持要去,在王竹多次反对后,夜不能寐,以泪洗面。王竹不得已,只好同意与林花一同到此,听闻需要有人将把信件送至旺童被围困的地方,林花思女心切,提议由自己和王竹同去。虽李慕觉得不可,但还是听从了王竹建议,由两人送去。
而旺童这边,听从了李拓的建议,派人去接信使,旺童本来自告奋勇,但水性不佳,夏宝丁水性极好,虽身体不行,但还是主动请缨,几人斟酌片刻,还是以大局为重,让夏宝丁出马营救。
旺童听得又是揪心,又是生气,在一旁坐着不发一言,良久才道,“你们担心我,我又何尝不担心你们了?你们不在公主府上好好呆着,反倒要过来和我一起,这是何苦呢。”
“你娘担心你,因而到此,你莫要说这没良心的话,”赵辛在一旁提醒,“若不是昨日送信,何况等到了鹿茫镇,就能让人护送回去。”
“信件是不是还在师父师母手上?”
经李拓一提点,林花才想起信件,到旧衣服里拿出油纸包,奇怪的是,虽昨夜这般在水中泡过,现在打开,还是干燥的。李拓接过信件,递予赵长衡,“殿下。”
“无妨,大家一起看吧。”
虽是这么说,但只有赵辛上前与赵长衡一同看了信件内容,看完却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
“李将军让我们向西南方向突围,会有队伍接应。”赵辛话未说完,看了赵长衡一眼,赵长衡点头,示意赵辛接着说下去,他的声音低了低,“岭西王与苍国勾结欲困住太子,此番岭西王主动要求到云落溪来,想必也是这个用意。”
众人皆默,李拓向前一步,“殿下还是先回去的妥,若有危险,于此实在太过不便。”
赵长衡摇首,“此时他还无动作,还未到回去的时机。”
旺童颔首,扭头看了一圈,“宝丁呢,上哪儿去了?”
“她还未醒,昨日太累,且受了凉,眼下还在昏睡。”
旺童点头,往夏宝丁休息的地方走去,远远便见夏宝丁坐在篝火旁,对着熄灭后升起的细烟发呆,旺童在她身旁坐下,“方才我问赵辛,还说你在睡呢,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捷
夏宝丁嗯了一声,有些沉默,旺童的手掌覆上夏宝丁的额头,感觉了一会儿,纳罕了,“也不是很烫,怎么你精神那么差?”
“我也不知,”夏宝丁摇摇头,“只是到了云落溪后,就觉得不舒服,成天阴雨绵绵,心情烦闷。”
“这儿的事结束了后,我们就回京去,到时候你就好了。”旺童在篝火灰下抽出一根细木枝,上面还带着红色的火星,尖头朝地,轻轻一杵,红火星就熄灭了,旺童把细枝丢尽灰了,掸了掸手,“那儿的天气舒服,在这儿久了,我也不舒服了。索性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出发到鹿茫镇去,那儿还稍微好些,你说是不是?”
夏宝丁点点头,眯了眯眼睛,觉得有些困了,扳过旺童的身体,在大腿上躺下,“明明刚醒,怎么又困了,你的腿借我躺躺。”
“赵辛,你身为将军,明日率百人先行,赶去与李将军汇合,只需留一部分支援我们上岸,你与李将军先赶往鹿茫山。”
“是。”
赵辛点头,却听太子又道,“此事先莫告知夏宝丁,明日你走后,她自会晓得,事关重大,莫因儿女情长而分心。”
“……是。”
夜深。
赵辛正在收拾衣物,夏宝丁半梦半醒里抓过他的手,抱在怀里,赵辛停下动作,看着夏宝丁,“怎么了?”
“不用那么早收拾,明天也来得及,”夏宝丁用赵辛的手掌覆住自己的脸,“火光那么亮,我看着害怕。”
“早些收拾总是有好处的,”赵辛顿了顿,“你怕火,我就把它熄灭,无光,我也能收拾。”
“你怎么和旺童一个德行,火急火燎的,”夏宝丁轻声嘟囔了几句,把赵辛的手放开,“你要收拾就收拾吧,我不管你了。”
赵辛抽回手,默默又收拾了片刻,夏宝丁阖眼,睫羽在火光下轻轻颤动,面无血色,在火光下却更带着一种病态的艳丽。似乎察觉到赵辛的目光,夏宝丁睁眼看着赵辛,果不其然视线相撞,忍不住一笑,“收拾行李就收拾行李,你老看我做什么?”
赵辛也笑了,把行李扎好,“我行李不多,已经收拾完了,只是想看看你睡熟了没有。”
夏宝丁拍了拍自己身边,“你在这儿躺下,替我挡挡火光,我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赵辛依言躺下,夏宝丁攥着他的手,抱在怀里,声音细细,“你肯定不知道,其实我不喜欢将军。”
“我确实不知道。”
“但是,因为你是将军,所以我才喜欢。”夏宝丁把头埋在赵辛胸膛,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要不是因为你,我永远也不会来这里,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一样。我真的很想问问你,你就那么喜欢打仗?”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跟来的,也并非我喜欢打仗,只是天下这么乱,多少□□离子散,更何况,我是长乐公主之子,太子亲外甥,保家卫国是分内之事。”
夏宝丁声音愈发轻了,“我说不过你,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先说答应,我再告诉你。”夏宝丁赌气,声音稍稍提高,赵辛却很有原则,“我要先知道是什么事,才能答应你。”
最终还是夏宝丁妥协了,“好吧,好吧。战争结束了,你跟着我去见从小把我养大的宋温和林意,好不好,我从来没和他们说过谢谢,你替我和他们说。然后你就再也别做将军了,不用像旺童说的在深山里藏起来,我们能在一起就行。”
“好。”
夏宝丁第二日是被旺童叫醒的。
看时辰已是日晒三竿,夏宝丁难得在云落溪睡了个好觉,环顾一圈,篝火早已熄灭凉透了,披衣起身,“赵辛呢?”
“我也不知道,再过两个时辰,我们就要出发了,现在快些收拾行李,还有些事要准备。”
夏宝丁迷迷糊糊点头,视线落在篝火旁包裹得整整齐齐的行李,叫住了往远处走的旺童,“你看。”
旺童扭过头,“看什么?”
夏宝丁指了指篝火旁的行李,“赵辛昨天就已替我收拾好了。”
旺童知夏宝丁这是在炫耀,忍不住朝天空翻了个白眼,不搭理夏宝丁往外走。
到了出发的时辰,夏宝丁一整天都未见到赵辛,多次询问旺童,旺童也只是挠挠头,“他怎么会被落下呢,我们先上船再说。”
旺童一家与夏宝丁坐同一船,李拓与赵长衡坐同一艘,夏宝丁望眼欲穿,就是看不见赵辛的身影,虽有些着急,但转念一想,旺童所言有理,赵辛乃太子亲外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丢下,也就放宽了心。
一行人在李慕留下的小分队支援下,成功突围,一番辗转总算到了鹿茫镇,接连几日都没有看到赵辛,夏宝丁就是再蠢也发现了苗头不对,忍不住发起火来。
“王旺童,赵辛到底上哪儿去了?”
旺童吓了一跳,“我也不知道啊,这几天我也一直没见到他,要不然我帮你问问李拓?”
夏宝丁推开旺童,大步流星往李拓营帐走,旺童没头没脑地跟在身后,心里琢磨着这次夏宝丁是真的气大了,不知一会儿李拓该如何应对。
“李拓,我是夏宝丁。”
“进来。”
夏宝丁撩开帘子大步而入,旺童忐忑地在她身后,像李拓指手画脚地描述大概情况,李拓颔首,“怎么?”
夏宝丁也不含糊,憋了这么多天,一见面就开门见山,“赵辛人上哪儿去了?”
“他临行前未与你说?”李拓蹙眉,“他此时应该已到鹿茫山,与我爹在一起。”
夏宝丁面色变得难看,扭头看着旺童,“王旺童,除了我其他人都知道这件事吗?”
旺童不敢对上夏宝丁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些心虚,“赵辛让我不要告诉你,我才不说的。”
夏宝丁站在旺童面前,半晌没说话,本以为她会大发雷霆,谁料待到旺童余光偷偷瞄到她的神情时,才发现她竟然哭了,旺童手忙脚乱,“其实也不能怪赵辛,你说是不是,赵辛也只是收到命令,要不是怕你跟着有危险,他肯定会告诉你的,他也只是考虑到你的安危……”
“旺童说的有理,赵辛临行嘱托我好好照料你,可见他心中还是放心不下的。”相比旺童杂乱无章的叙述,李拓的安慰恰到好处,“他这样做,只是保证了他自己的安全,与你的安全。过段时间你们就能重逢,不是两全其美?”
夏宝丁心中觉得好过一些了,只是想起自己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天,还瞎担心了很久,就觉得委屈,怒剜旺童一眼,踩着大步往外走。旺童舒了口气,在李拓军营里坐下,见桌上有几个橘,随手掂起一个就剥,往嘴里塞了半个,酸得皱起鼻子,把剩下的半个往李拓手里一塞,“什么橘,这么酸?”
“馋猫橘。”
旺童不理李拓,在脸盆里洗了个手就往外走,“叫小气橘还差不多。”
鹿茫镇与鹿茫山时有信件往来,相较于赵辛那头的战况激烈,李拓这面的损失并没有那么惨重,虽有伤兵只是死者不多,因而比较好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