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那个虎落平阳的你-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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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慢慢的抚摸着账本上的小花猫,他总算缓过劲来,换了个姿势舒服的打起了呼噜。
小白瞧见自家老一重新焕发了活力,总算松了口气,看向我的目光也带了几分崇敬。
……早知道一只畜生就能把他收买,或许最初就不应该跟他谈工钱的事了。
我将老一重新交到小白手中,他便带着小花猫待在一旁摸鱼。
一日之中最热的未时,外头已经渐渐有了温度的太阳正慢慢烘烤着大地,路上行人渐少,酒楼里自然也没什么生意。
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夏风,吹得我有点儿困倦。不过毕竟小白还在旁边,我也不好这样堂而皇之的躲懒。
随手翻了几页账本,忽然想起来前几日查账的时候有几处地方,小白记得高明,我却一直寻不得窍门。
刚巧,当事人就在旁边,我便冲他招手道,“过来,向你请教些事情。”
小白将老一搂着,颠颠就绕过柜台走了过来。
我将账本翻开,小白便低头凑了过来,一缕长发不期然的垂到了我的肩上。
我转头拍了拍身后的人,警告。
“太近了。”
“……”
意外的,身后的人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跳脚。
我抬眼看他,小白搂着老一,别过去的半张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绯红。
我纳闷,今儿个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你脸红个什么劲。”
话音刚落,小白简直比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反应还要激烈。
“才没脸红,是天太热了。”
“……”
“要不要赏你去后厨,找小夏讨半碗绿豆汤消消暑?”
我好心的提议,小白已经将最后的半张脸彻底的转了过去,抱着老一风一样的窜去后厨了。
小黑这一次出门,再归来时已经又是深夜三更天。
我在柜台前头抱着烛台昏昏欲睡,待到他推着虚掩的门踏入酒店时,我被惊得将烛台碰到了地上。
烛蕊触地,原本就不甚明朗的火光扑扑簇簇的灭了。
空旷寂静的酒楼前厅骤时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也是有些许星光,外头的一弯明月皎皎,照射进酒楼的不过半片银白,小黑站在这银白之中,轮廓分明,呼吸可闻。
我莫名的紧张起来,也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只磕巴道,“我去找火引……”
小黑抬步走了进来,也绕进柜台里。平日里也没觉得有多逼仄的柜台登时让我觉得狭窄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火引就放在柜台后头酒架的一方小格子里,我伸手摸了好几次,总算确认了小格子所在的位置。
小黑已经将掉在地上的烛台拾了起来,举手要接我递过去的火引,黑暗之中,两只手碰到了一起。
我一个哆嗦,火引险些落地。还是小黑眼疾手快了一些,索性将我半张手握住了,接住摇摇欲坠的火引,随即抽手。
烛光再度亮起,原本萦绕在四周的暧昧气氛被这烛光点燃,燃烧殆尽。
我敏锐的在小黑身上嗅到了不属于他的气息。
混杂着些酒香,还有些许脂粉的气息。
是二月斋特供的胭脂。
“……”
想要问的话最终还是卡在嗓子眼里。
“刚查完帐,没想到刚巧你就回来了。”
“恩。”
小黑熟门熟路的将火引重新放回格子里,像是有些拘谨的从柜台后头退了出去。
“我也是瞧见前厅有光,所以特地从后院绕过来看看。”
我这才想起来,后院有小白特地为晚归的重人留的一道小门,反倒觉得自己在前厅查账一事显得有些此地无银。
小黑已经率先打破了这尴尬道,“我去后院看看端午,你……也早些休息。”
我松了口气,原本如擂鼓一般的心跳也渐渐趋于平缓。
谁也不知道,庆历二十八年的盛夏。
这仅仅是离别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五味是五味子的意思
相思是相思子,也就一味药材
☆、14酒楼与赎身
14酒楼与赎身
头伏过去的那几日,潇隐镇又落了几场大雨。
河岸旁被雨水灌溉的柳树早已垂下万千丝绦,连带着青石板路蔓延的陈年青苔也呼吸着雨后的新鲜空气,不断舒展着无尽的绿意。
小小黑诞下的四只小猫慢慢长齐了毛发,平日无事时也开始随着自己的母亲在潇隐镇上四下行走。
我看了眼此时正在后院被大小白逗弄的蹦来蹦去的几只小肉球,不由感慨,猫有时候还是会像主人的。
小白一手带出来的老一是这帮小崽子中最活跃的。
平日酒楼里投机摸过,摔盘子砸碗的事,永远少不了它的身影。
五味跟相思最亲,哪怕在炎炎夏日这对兄妹也会腻在一起。
比如此时。
它俩正跟着老一在庭院之中好奇的张望着大小白手中不停摇晃的狗尾巴草。
偶尔还会伸出肉呼呼的小爪子凭空掏上一掏。
至于端午……
更多的时候,它都是懒洋洋的躺在石磨旁小黑最常待着的地方。
时而看看天空,时而理理毛发。
或许,是在思考一些诸如猫生未歇的复杂问题罢。
也是在乞巧节将近的日子里。
小白不知道那根神经忽然搭错了,大张旗鼓的央人从外头运了株桃树种在了后院。
后院的场地原本不小,也是容得下这株已经成年许久的桃树。只不过,这树一种,原本平坦宽敞的后院便骤然间一分为二,我的房间正在桃树下头,此时并非花期,偶尔也不过落些叶子,但毕竟还是未经我的同意便将树直接种在了我门前,于是趁着酒楼无事,我便找上小白就桃树的问题好好聊上一聊。
小白的态度倒是坦然,被我问起来的时候反而痞气的一笑,道,“春社时,老板娘你投我以桃枝,到如今我报你以桃树,又有什么问题。”
我一时间被他说的反而找不出什么好的借口来反驳,想了想,这株桃树一来,花的不是我的银子买的,二来,也的确让单调的后院生动了许多,便撇撇嘴,当做了默许。
谁知道,我这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反倒是助长了其余几个早拉长了脖子盼望着的人的气焰。
没过几日,小小白便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些田壤跟蚯蚓,私自在后院辟了处苗圃,拉了篱笆,说是自家菜园。
小夏也有样学样,在距离菜园不太远的地方划了一片更大的地,树了牌子,上书药圃。
倒也真让他寻来了一些简单易种的药材来,在药圃里头冒了芽,我看着后院里头动一块绿西一块绿的,顿时有些啼笑皆非又无从下手的无奈感。
小黑抱着思考完人生的端午在我旁边站了。
清晨的阳光还算不得灼人,他已经在后院唯一的空当处练完了一套刀法,我也收拾好了前厅顺道列清楚今日要外送的酒单,两个人便这样不期而遇,索性来到后院,一块儿规划一下这个院子今后应该如何布置。
水井是还在的,不过我突然奇想想要在后院里挖一个池塘。
小黑锻炼的地方也要单独分出来,还要给小小黑跟她一家子规划好适合它们玩耍的地盘……
我天马行空的在一旁沾沾自喜的说着,小黑反而沉默下来。
他微微侧身听着我的规划,不时顺一顺怀里抱着的端午的毛发,我说的兴致来时偶尔还会手舞足蹈一阵,他便会稍稍让开些距离,脸上或许还能瞧见些隐隐的笑意。
我有些后知后觉。
他竟然也会笑?
再看过去时,小黑的笑意依旧还在脸上没有褪下,我捏了捏手背,证明自己看见的的确不是梦,小黑反而不好意思的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你笑得很好看,以后可以多笑笑。”
说完之后,我这才察觉自己方才的话多少有点儿女流氓。
果然,话音刚落,小黑的笑意便瞬间消散了下去。
我多少有些可惜,正想长吁短叹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小白所在的房间被人从里头打开了,一身白衣的小白正单手挽着头发,看见我们,兴致不错的打着招呼。
“老板娘早,小黑早。”
小夏所在的房间也打开了,他看了看我跟小黑,眼睛垂下去,眼神有些看不清晰,“你们俩真早。”
端午听见这动静,已经从小黑怀里重新跳回了地上。
酒楼又一日的忙碌将要开始,我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小黑便也站起来同我并肩,“今日要忙些什么?”
“我或许要出门送一趟酒。”
“我跟你一起吧。”
“……好。谢谢。”
“……不必客气。”
那一日随口与小黑提及的后院规划我并未放在心上,谁知道,也不过几日时光,就当真有镇上的工匠来我家报道,带好了材料,说是要在后院动工修路挖池塘。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外头一车一车的泥瓦沙石,反倒忘了应该先阻拦这群人直冲冲往我家后院走的举动。
小黑闻声已经从后院走了出来,瞧见带头的,淡淡点头算是同他打了个招呼。
见小黑已经主动出列承认自己是这次事件的主谋,我便真只剩下感慨为什么自家酒楼的这些个伙计一个比一个玩的更大的心思。
好在那些人干事也算利索,一个上午,池塘的雏形已经出现,一行人婉言谢过小夏留他们在酒楼吃个便饭的邀请,出去找食肆简单的吃了个饭,下午便又回来继续热火朝天的干活。
这样大约六日,有间酒楼的后院彻底被改造成了我想象中的样子。
有苗圃有药园,桃树蜿蜒而清脆,池塘清可见底。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在其中穿插指引,两旁已经依着小小白的意思套种了些好生养的豆科植物。
我看着焕然一新的后院,有点儿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黑依旧在我身侧站了,却是沉默不语,一点儿都没有邀功的意思。
此时他若是开口说上一句“喜欢吗?”或者“送你的”,或许暧昧气氛能在我俩之间更加肆意的蔓延一些。
很可惜,至始至终他也不过提醒在池塘边玩水的我小心,抑或在瞧见我有些危险的时候搭手拉我一把。
我其实有些看不懂他的意思,可,这种暧昧的态度毕竟还是有希望的。我如此乐观的想着,便也不再计较自己当初是如何威逼利诱才将这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强留在这酒楼里。
乞巧节当日,就算是潇隐镇的小小书院,也声势浩大的举办了些才子佳人吟诗作对的活动。
因为被后院的事情取悦,我心情甚好的给有间酒楼的众人放了整日的假期。
这些天小白带着小小白也偶尔在镇上行走,听见我颁布“特赦令”,大清早便拍拍屁股,跟着老一还有五味相思出了酒楼大门。
临近黄昏时分,潇隐镇远处书院的灯笼便渐次的点了起来。
夜幕降临的很慢,这些灯火就好像是盘旋在潇隐河畔的一条卧伏着的长龙,大小白总算是赶在晚饭时间回来,同着我一同享用小夏准备的晚饭,言谈间提及小黑,倒是让我有几分在意。
“……说是在言笑楼前头隐约看到了小黑的影子,不过看模样,他也不像是会去逛这些烟花场所的人。”
挑起这个话端的是小白。
对于他知晓言笑楼究竟在哪个方位,具体做些什么行当,我并不吃惊。
讶异的也不过,他竟然在那种地方看到了疑似小黑的身影。
联想到前几个月,陆续在小黑身上闻到来自二月寨的胭脂,我觉得眉心没缘由的跳了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超出了我的预料。
果然,吃过晚饭,一群人正在后院分享巧果的时候,院子外头忽然传来了突兀的拍门声。
有间酒楼早已经歇业,此时拍门声便是从后院传来的。我上去透过门缝往外瞧了一眼,是一个年级尚幼的男人,眉目在潇隐镇上已是算得上是漂亮,再看一眼穿着打扮——竟然是言笑楼的。
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我隔着门板轻声应答,“有事。”
外头的人听见我的声音,立刻客气道,“胡老板娘?是这样,先前我们楼里来了位关姓少侠……”
巧果是没办法吃了,留下小小白在家看门,我带上小夏还有小白套了辆马车,便跟着前来传信的小厮往言笑楼走。
因着是七夕,潇隐镇上四下便也悬了灯笼。如织的人潮或结伴或举家,在这样热闹的氛围之中四下缓慢的游走着,马车之外不时传来小贩的吆喝声,画舫之上的歌声,又或者是孩童稚嫩的笑声,将原本就没法疾驰的马车带得行走的更加缓慢。
好在,听那小厮的语气,这事情算不得紧急,几句话功夫,便也交代清楚了事情的起因——关刀刀在言笑楼里摇色子赌牌九,赢得太多被言笑楼的庄家扣下了,说是怀疑他出老千,让他把赢的